第15章 回府

兩個女護衛,一個叫梁紅,一個叫梁玉。

她們倒不是親姐妹,只是幼時父母雙亡,被收養以後都改了姓名。

大約兩個人都常年習武的緣故,梁紅梁玉的身材比尋常女子健壯不少。她們長相普通,皮膚略顯黝黑,但身上自有一股英氣,板起臉時,眼神犀利,生人勿近。

宋嘉月對她們沒有任何的不滿意。

她高高興興把人收下,比照秋月夏露的待遇,也直接放在自己身邊。

梁紅梁玉都話少,辦起事情來幹脆利落。

從此宋嘉月出門便會帶上她們,她們會騎馬、能趕車,反而用不上車夫了。

進入八月,中秋将至。

一場秋雨一場涼,夜裏也慢慢有一二分的冷。

朱氏回祖籍奔喪未歸,但遞了消息回來,說是已經啓程回邺京了。縱能趕在過節前到,可過節須得提前做些準備,這個擔子自然落到宋嘉月肩上。

好在她有徐嬷嬷和管家幫忙,俞景行也會幫她看一看,才不至于手忙腳亂。因為大部分事無須親力親為,一件一件梳理清楚、仔細交待下去,便順順當當。

畢竟不是第一年過中秋,該怎麽辦自有舊例可循且底下的人都有經驗。

宋嘉月并沒有費太多的心神。

俞景行仍舊日日要去張神醫那裏,宋嘉月話本也看過一摞又一摞,漸漸無趣,轉而學起了葉子牌、捶丸、投壺……比起整日悶在屋子裏,總歸要好一些。

八月初十。

宋嘉月晨起從房間出來,便見梁紅手裏托着一只絨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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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繡眼兒,體型小巧,黑喙,上體為綠、下|體為白,下颏連帶尾下覆羽的羽毛是淡黃色的。看起來毛絨絨的一團,又鳥聲婉轉,愈發讨喜。

“這鳥怎麽了?”

多看兩眼,發現這繡眼兒似乎不太對勁,宋嘉月問了一聲。

梁紅說:“應是翅膀受了傷,這會兒飛不起來。”

正縮在梁紅手心的小鳥配合般弱弱叫一聲,聲音怯怯的,聽着好不可憐。

“長得可真好看……”伸手摸一摸這只繡眼兒,宋嘉月做出決定,“那就先養它一陣子,等傷好了以後再放它走吧。”頓一頓,她問梁紅,“要請大夫嗎?”

“不用。”

梁紅搖一搖頭,“我以前學過怎麽處理。”

“好,那你看着辦吧。”

宋嘉月愉快且放心地把這只小可憐交給梁紅去安排。

俞景行今天比宋嘉月起得早一些。

這會兒見他沿着長廊過來,宋嘉月便迎上去,和他一起到膳廳用早飯。

吃飽喝足,宋嘉月手裏捧着盞熱茶,慢慢喝一口,對俞景行道:“秋月說這兩日後花園的桂花開得好,正适合摘來做桂花糕吃,香氣兒足。”

她巴巴看着俞景行:“能摘嗎?”

俞景行點點頭,給出肯定的答複:“沒什麽要緊。”

于是,宋嘉月暗戳戳開始在心裏盤算,桂花糕要做,桂花露、桂花糖藕、桂花紅豆粥、桂花茶都不能落……朱氏他們快要回來了,這幾個人的份也不能忘。

她一面琢磨,一面跟在俞景行身後往外面走。

膳廳門口卻跪着個人。

走在前面的俞景行突然停下腳步,宋嘉月差一點撞上去,注意到福安跪在前頭,免不了莫名其妙。不過這是俞景行的随從,又不清楚怎麽一回事,她沒說什麽。

福安沖俞景行連連磕頭,哀求道:“大少爺,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會這麽粗心大意,一定辦好您交待的差事……”

聽起來是辦事不力,被俞景行責罰了。

宋嘉月悄悄看一眼俞景行,見他肅然的眉眼間染着薄薄怒意,顯然不高興。

剛剛吃飯的時候還挺好的。

大致摸清楚俞景行是什麽态度,宋嘉月更不妄加評論,閉緊嘴巴。

“若不是念舊情,你這會兒不會還在侯府裏頭。”俞景行語氣冰冷,望向福安的眼神也冷,“誰放你進來的?麥冬?”他視線掃過一旁垂手而立的人。

麥冬心知遮掩不過去,連忙請罪:“大少爺息怒,福安……”

他想替福安求情。

然而求情的話沒有來得說出口,已經被俞景行冷冷打斷:“你要為他求饒,索性你便和他一塊作伴去,你們兩個往後都不必在我身邊服侍。”

麥冬噤聲,低着頭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俞景行懶得贅言,擡腳繞過福安,宋嘉月跟着他一起離開膳廳。

他們回到房間。

宋嘉月暗中觀察俞景行的臉色半天,最後勸他:“生氣傷身,別往心裏去。”

“我曉得,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仿佛為了讓她安心,俞景行輕輕笑一下,“只是在他們面前,總得做出樣子,否則以為都是鬧着玩。”

這麽說确實在理。

有錯不罰沒準要變成放縱,下次會怎麽樣當真不好說。

福安跟在俞景行身邊不是一年兩年,他心裏有數,輪不到旁人插手指點。

宋嘉月選擇相信他,因而點頭道:“那就好。”

俞景行微笑:“嗯,時辰不早了,我先出門,沒得耽誤正事。”

“好。”

宋嘉月送俞景行到垂花門外。

等俞景行坐馬車離開,她折回內院,帶着幾個丫鬟去摘桂花。

……

八月十二。

朱氏、俞舒寧和俞景榮回邺京了。

侯府的馬車甫一進城,仆人便提前回府來報消息。

俞通海今日在家,俞景行也在,宋嘉月跟着他們守在垂花門外等人回來。

未等太久,幾輛馬車陸續穩穩當當停下。

俞景榮最先從前面那輛馬車上下來,和自己的父親、哥哥嫂嫂見禮。

朱氏和俞舒寧坐的中間那一輛馬車。

丫鬟扶着俞舒寧下來以後,又扶一個人下來,最後才是朱氏。

從朱氏她們這輛馬車上下來的也是女子,從穿着打扮看,她已經及笄了。這人穿一身藕荷色衣裙,杏眼桃腮、容貌妍麗,也是個美人,但宋嘉月不知道她是誰。

朱氏上前來和俞通海見禮,笑着道:“老爺不必出來等的。”

俞通海說:“夫人一路辛苦。”

“多謝老爺關心。”

朱氏笑一笑,沖那個陌生少女招一招手,“嘉芸,快來見過你姑父。”

朱嘉芸聞言上前,大大方方說:“姑父好。”

朱氏又繼續同她介紹俞景行和宋嘉月:“這是你大表哥,還有你大表嫂。”

朱嘉芸看一眼俞景行,垂下眼:“大表哥。”

她又看向宋嘉月,眸光微閃,嘴唇翕動,細聲細氣喊:“大表嫂。”

“老爺,嘉芸是我三堂兄的孩子。”朱氏對俞通海說,“她母親去得早,已是叫人心疼憐惜,偏偏三堂兄近年惡疾纏身,身體每況愈下,許多事情有心無力。”

“三堂兄鄭重托我幫嘉芸相看親事,這麽好的孩子,耽誤了太可惜,我實在不忍拒絕,因而便把人帶回來了……老爺你看……”

俞通海臉上瞧不出情緒。

他四平八穩開口:“左右回來了,有什麽事慢慢說,先進去吧。”

朱氏順從的答應一聲。

他們一群人,在丫鬟仆從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往內院去。

無論如何,朱嘉芸必然要在宣平侯府住下來了。

宋嘉月對這個人沒什麽感覺,只是,她不記得小說裏有這麽一個人物。

不記得或者說不知道。

但這個人既是朱氏這邊的親戚,在原著裏沒有存在感實屬正常。

說到底,小說裏整個宣平侯府都不太有存在感。

她不必糾結朱嘉芸是從哪冒出來的。

朱嘉芸是朱氏的侄女,到了出嫁的年齡,需要相看親事……宋嘉月明白,不管哪一點都和她關系不大,她也管不上這個人的事,無須操沒必要的閑心。

路途奔波疲累,須得好好休息。

因而在正廳略坐着喝兩盞茶、說些話,他們便散了,各自回去。

宋嘉月午睡醒來以後,吩咐丫鬟将前幾日做的桂花糕并一些其他糕點果子,用攢盒裝着送過去給俞舒寧、俞景榮和朱嘉芸。晚點兒的時候,俞舒寧特地過找她。

雖說他們這次出門是去奔喪,但回來的時候也足足多帶了兩大馬車的東西。

大部分是土産。

朱氏叫丫鬟送一些過來給俞景行和宋嘉月。

而俞舒寧來壽康院,也是特地給宋嘉月送吃的來了,朱嘉芸一道過來的。

“大嫂,你看,這個是豆酥糖,這個是麻酥糖,這個是藕絲糖,這是煎堆,還有這個是枇杷梗……”俞舒寧拉着宋嘉月,恨不得一樣一樣給她介紹得明明白白。

“我嘗着都不錯,你也試試呢?”

“好,我嘗嘗。”

宋嘉月随手掂了顆豆酥糖,一口咬下去,香甜酥松。

她認同的點點頭:“好吃。”

俞舒寧頓時得意笑起來:“那當然!我挑的!”

朱嘉芸見俞舒寧對宋嘉月這麽熱情,也笑:“表妹和大表嫂關系真好。”

“因為大嫂本來就很好啊。”俞舒寧回答得理所當然,似乎完全不記得自己不待見過宋嘉月,甚至反問朱嘉芸一句,“這不是很正常麽?”

朱嘉芸像沒有預想會被這麽問,臉上閃過尴尬之色。

宋嘉月注意到她的樣子,便對俞舒寧說:“你要是不乖,我可不對你好。”

俞舒寧挑一挑眉:“我哪不乖了?”

宋嘉月失笑,不和她争辯什麽,只是附和她:“嗯,你乖。”

朱嘉芸表情已經恢複如初。

她臉上浮現笑容,順着她們的話道:“表妹确實乖,長輩們都誇呢。”

俞舒寧和朱嘉芸在宋嘉月這裏待到傍晚才走。

宋嘉月送她們到廊下,恰好徐嬷嬷有事進來找宋嘉月,幾個人迎面撞上了。

徐嬷嬷與俞舒寧和朱嘉芸見禮。

朱嘉芸看着面前的老婦人,喊了一聲:“徐嬷嬷。”

這一聲傳到宋嘉月的耳中。

她眉心微蹙,心裏頭奇怪,不由得多看了朱嘉芸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暗綠繡眼鳥,別名繡眼兒、粉眼兒、白眼兒、白目眶、粉燕兒。

外形資料來自網絡,我自己整合了一下,特此說明。(小心翼翼.jpg

啰嗦兩句,我之前寫過很多感情慢熱、感情線很隐晦的文,但是這篇不想太慢熱,所以感情線從兩個人的感情萌芽開始就會寫得比較明顯一點。如果重生以後的小俞面對的是原身,很多事他不會做,在乎的不是這張臉,而是皮囊下的這個人究竟是怎麽樣的。柏拉圖戀愛觀白學現場.jpg

以上。

評論随機40個小紅包,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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