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匆匆趕到洛城軍區總醫院的時候，李夢芸眼睛紅的像兔子。眼看着躺在病床上虛弱的外婆，李夢芸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夢芸媽媽坐在床邊握着外婆的手不舍得松開，還是爸爸告訴夢芸外婆的老毛病又犯了，只是這一次特別兇險，還不知道能不能夠挺過去。

外婆已經88歲了，曾歷經千辛萬苦養大了舅舅，媽媽還有小姨。衰弱的身體有着大大小小的許多毛病，最嚴重的就是膽結石和心血管疾病。由于年紀太大，經受不起手術的折磨，所以選擇了保守治療。在李夢芸心中，外婆是勤勞的、是節儉的、是智慧的、是慈祥的。而現在看着外婆瘦弱的身軀、蒼白的臉頰，就像是有一把手術刀在一刀一刀的割這夢芸的心髒。

在李夢芸上小學之前，一直是外婆帶着她。她與外婆一起起床、一起做飯、一起下田，她就是外婆的小尾巴。外婆每天睡覺前還會給夢芸講故事，像熊家婆的事故，賣香香屁的故事，富翁讨飯的故事等等。既有教育意義，還增加了李夢芸無窮的想象力。

李夢芸将行李放進醫院的儲物櫃裏，便待在外婆病床邊上照看着外婆，替換已經熬了兩個通宵的小姨和舅舅。期間，外婆醒過來一次，看着李夢芸，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李夢芸知道，外婆是想說：“夢芸來啦？你們期末考試完了嗎？”

雖然眼淚很不聽話，但是李夢芸還是忍着，将眼淚憋在眼眶裏。笑着對外婆說：“外婆，我來看你了。我可想你了，你想我嗎？我們放寒假了，我可以天天陪着你啦！”

傍晚，當外婆的主治醫生宣布外婆暫時度過危險期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李夢芸堅持要給外婆守夜，舅舅和小姨還有夢芸媽媽考慮到外婆暫時安全，加上夢芸是個細心穩妥的孩子，就答應了。

外婆因為今天飽受病痛的折磨，基本沒有吃東西。李夢芸端着舅媽給外婆熬制的瘦肉粥，一口一口的喂給外婆吃。外婆的手上仍然挂着點滴。吃了半碗，外婆便搖了搖頭，說：“不要了，吃不下了。”

看外婆精神尚可，李夢芸便問道：“外婆，你想吃什麽東西，告訴我，我去買回來。水果？蛋糕？”

外婆笑了，用沒有挂點滴的手拉着夢芸的手說：“不用麻煩。”

“不麻煩，外婆，你就想一想嘛？外面買東西很方便的。”

“那你就給外婆買點香蕉吧！”

李夢芸開心道：“好的，外婆，我馬上回來哦！”

在李夢芸不知道的是，她剛走，隔壁病床的婆婆就跟外婆誇她。

“你這外孫女真好，有孝心！現在的年輕人啊，都嫌我們老了，身上有味兒，不愛和我們處一塊兒。還說什麽，我們老了，和我們沒有共同語言。”

外婆笑眯眯的說：“是挺好的。記得不久前還是我身後的小尾巴，現在已經長大了。我們也漸漸變老了。”

外婆和病友沒聊多久，李夢芸就回來了。手裏提着一串小香蕉，“外婆，據說小香蕉更美味哦！”配合着臉上可愛的表情，讓病房裏的氣氛更加輕松一些。

今晚是李夢芸和夢芸媽媽一起守夜，由于夢芸媽媽昨天一晚沒睡，李夢芸就讓媽媽先在陪護床上休息。她表示自己可以獨立照顧好外婆，讓媽媽不要擔心，實在搞不定就叫醒她。夢芸媽媽才放心的在隔壁床上睡了。

大概晚上9點左右，外婆的點滴快完了，李夢芸連忙去護士站找護士過來給外婆拔針管。外婆因為身體現在依然虛弱，所以只能卧床休息，連上廁所也只能在病床上完成。拔完針管，李夢芸問外婆：“你要上廁所嗎？外婆，我可以的，你不要忍着。”

外婆說：“要的，不然你叫你媽媽來吧，小姑娘做這些總是不好的。”

“沒事兒，外婆，我行！”李夢芸拿好便盆，準備好手紙。将外婆的臀輕輕擡起，一手迅速将便盆墊在下面。

“外婆，完了你叫我。”李夢芸認真的說。

伺候外婆躺好，李夢芸就拿着便盆去廁所沖洗。

“老姐姐，我真是羨慕你呀！現在的年輕人誰願意為你做這些呀？就算自己的兒女也未必做得心甘情願。你是有福氣的！”隔壁病床的婆婆看着李夢芸的背影感慨道。

“你說的對，為着這孩子的孝心，我也得好好将息自己，将來我還想看着她結婚生子呢！”

李夢芸沒有聽到這段對話，但是這不妨礙她對外婆的尊敬和依賴還有愛。

一個星期之後，外婆終于出院了。這件事讓李夢芸從心底裏舒了一口氣。反省了一下自己，李夢芸覺得要經常給外婆打電話，一有空就要去看看外婆，給她買點好吃的。當然外公和自己的婆婆爺爺待遇也一樣。

別看外婆88歲了，還特別喜歡吃又脆又香的東西，不愛吃那些軟軟的食物。每次去外婆家，李夢芸總是要挑選半天，買一些外婆能吃卻沒有吃過的東西。你要問這錢從哪裏來？自然是零花錢和壓歲錢省下來的。離開外婆家之前，還要問問外婆你覺得哪樣東西最好吃呀？下次過來還買。

李夢芸一直奉行，在老人在世的時候一定要多陪陪他們，哪怕聽他們念叨念叨過去的往事，說一說最近的所見所聞，勝過于那些在老人死後哭天嚎地的忏悔。畢竟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件多麽令人追悔莫及之事！

寒假本來就短，加上家裏諸事繁多，都沒來得及應黃婷婷的邀約。新的一學期就開始了。和黃婷婷約好在火車站碰頭，李夢芸又收拾起行李箱出發了。

“嘿！夢芸，我在這兒呢！”

檢票口，黃婷婷不停揮舞着手臂，大聲喊道。

李夢芸拉着行李箱，揮揮手，表示自己看到了。她可做不出來在公共場合大聲呼喊的舉動。

還沒走近，黃婷婷就一臉神秘兮兮的問：“你猜猜，孫曉考試到底及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