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素眸黑衣默顏心

看着皖詩绫離去的背影,憐衣頗覺心累,從踏出這裏的第一步起,自己的人生和身家榮辱,便是和這宮裏有了脫不開的關系。

憐衣的心其實有些矛盾,她覺得愛是自由的,沒有束縛的,可是卻又愛上了一個不得不被束縛的人,然後一步步走進了那個愛的深淵。

從換臉的那一刻起,憐衣就沒有再後悔過,也是沒有後悔的機會的,愛,讓憐衣的前路變得輕巧起來,似乎只要有着夏榮琪的存在,憐衣的生命也就變得有了意義。

即使現在,夏榮琪還不知道憐衣是憐衣。

“清荷堂宮女雲茴參見洛美人,美人吉祥!”就在憐衣獨自沉思之時,一道聲音兀自從廳中響起,原來是清荷堂的人到了。

憐衣眼神清冽,淡淡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開口道:“無須多禮,起來吧,你叫雲茴是吧!”

“是的,奴婢清荷堂首領宮女雲茴。”雲茴聲音沉穩,表面上看感覺性子淡泊,與之明湘倒是差不了多少的。

憐衣輕輕點了點頭,剛才已經吩咐紫兒把東西都是收拾好了的,此時倒是可以随時離開,只是心中對此,也是多少有些不舍了。

此行已經是全無後悔的餘地,一切無論成敗,都是不能連累了琪爺,否則,自己入宮還有什麽意義呢?

憐衣尚且已經是意識到,夏榮琪在自己心裏,到底是占了什麽樣的位置,那是一個誰也無法替代的位置,那是一份怎麽也沒有辦法放棄的牽絆……

清荷堂離這裏倒真是有些遠了,憐衣雖然心知可能是皇後故意動的手腳,但也是覺得無妨,畢竟自己的性子倒也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

走了好半晌,才遠遠看見一個院子,門口倒是別致,清荷堂三個字龍飛鳳舞的刻在一個大石頭上,底下有個落款,但卻看不真切,不識是何人。

一入院門,頓覺暑氣消了不少,清荷堂果然是不負清荷堂之名的,內裏荷塘之中可是栽滿了荷,果真是應了那句話: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如此佳句用在此時,倒是甚覺真好,滿池蓮花,接連開着,伴着微微清風,拂過一縷清香,心境,心靜。

看到憐衣就這樣愣在了門口,雲茴有些躊躇,生怕是憐衣不喜歡這裏,等待了半晌憐衣還是沉浸在那氛圍之中,才不得已小聲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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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美人對此還滿意嗎?若是覺得這裏偏僻,可以找皇後娘娘換個地方的。”

憐衣聽到雲茴的話,嘴角漾起一絲微笑,雙眼微睜,帶起一道微醺的聲音:“我很喜歡這裏,紫兒,跟着雲茴去把東西放下吧,我在這裏坐會兒!”

“是,美人。”此時入了宮,紫兒對于憐衣倒是言聽計從了,畢竟是小孩,見到這宮裏的嚴苛,也是少了宮外的灑脫氣。

在宮外時,紫兒總是覺得憐衣太過沉寂了,倒是自己有事沒事還會逗逗她開心,想讓她看開些,能夠像個其他的姑娘小姐那樣。

可是現在到了宮裏,紫兒忽然覺得,自家小姐與這裏的氛圍竟是那樣的融洽,帶着絲絲壓抑,似乎天生就是應該來到這裏的。

三個月裏,紫兒一步步看着自家小姐融入這份壓抑,眉宇間那抹揮之不去的憂傷更加的濃重,心中雖是有着萬千言語想說,但卻發現,到了嘴邊,都是又咽了下去。

因為這三個月裏,紫兒看了太多自己之前喜歡的那些小姐模樣,都是被嬷嬷各種折磨,姐妹間也是被孤立,全然是性子活躍,任性惹的禍。

此處不比在外面,有着人讓着這些千金小姐,在這裏,沒有得到聖上的寵愛之前,就算是個宮女,都可以對你冷言冷語。

本來之前的紫兒還覺得心中甚是不能接受,有時候會和憐衣抱怨,但憐衣總是淡淡笑了笑,告訴了紫兒一句話:

“這宮裏,容不下多嘴的人。”

憐衣的臉上明明是挂着笑容,但紫兒卻是絲毫感覺不到暖意,原來自家小姐早就已經是預見了宮裏的一切,所以才會有着如此淡泊的性子。

以前總覺得小姐這樣不好,但如今看來,這似乎是小姐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若非自己性子實在活躍,小姐也不會這般說話吧!

久而久之,紫兒的心思也是跟着憐衣慢慢沉凝起來,說實話,憐衣看到紫兒這樣的改變,其實是歡喜的,畢竟紫兒是自己帶進來的人,若是性子太過張揚,日後自然是麻煩頗多的。

見到紫兒悄聲跟着雲茴去了內庭,憐衣靜靜走到池邊坐了下來,此時尚屬盛夏之時,本是炎熱的天氣,坐在這池邊卻是感覺到涼意森森。

“你是聖上新晉的美人嗎?”一道森寒的聲音從憐衣身後傳來,将正在出神的憐衣驚出了一身冷汗。

忙是起身回轉過來,卻是見到一個纖瘦的宮裝女子,一席黑色宮裝包裹着瘦弱的身軀,但看其衣服卻不太合身,很明顯是大了一些的。

“你是誰?”憐衣皺了皺眉,女子的衣着讓她猜不出身份,但直覺告訴憐衣,這個女子并不簡單。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女子似乎沒有聽到憐衣的問話,依舊是自顧自的說着,冰冷的聲音依舊是沒有一絲的溫暖。

“是。”憐衣淡淡應了聲,她實在好奇這個女子為何如此執着這個問題,而且這個女子的身份也是讓憐衣充滿了疑惑。

“你很美,但你的心,不屬于這裏,這裏,配不上你。”

纖瘦女子忽然笑了起來,她的笑并不張狂,盡管過于纖瘦,但那抹忽然綻放的明媚笑容,卻是讓憐衣覺得,這個女子之前定然是個美豔佳人的。

只是她的話,讓憐衣有些沉思,也是有些震驚,自己來此的目的,确實是很明白的,自己的心根本不屬于這裏,只是因為夏榮琪在這裏,所以自己來了。

而這個女子,說着這句話到底是何意思,是想要提醒自己,還是說,她真的能夠看透自己的心呢?

纖瘦女子明媚的笑聲,讓憐衣的心,不禁是打了個冷顫,不知道為何,如此笑聲中,憐衣聽出的卻是一種傷不可言的心痛。

就好像是自己孤獨寂寥的那三年一樣,可是,自己尚且還有着夏榮琪這個念想,而這個女子,卻像被世界抛棄,比這宮苑的寒冷都還更甚。

“奴婢參見默妃娘娘,娘娘吉祥!”

似乎是聽到笑聲出來的雲茴,看到那個纖瘦女子的一刻,忙是俯身拜了,口中恭敬的稱呼着。

默妃娘娘,這位纖瘦的黑衣宮裝女子,竟然是宮裏的娘娘,可是,之前影子明明沒有說過還有這麽一位娘娘的。

但此時很明顯不是思索的時刻,憐衣的位份只是美人,見到妃位需要行禮也是正常,于是也依着宮裏的禮節拜了下去。

默妃顯然不喜歡這樣的禮節,皺了皺眉,沉凝道:“聽吉祥的人不在這裏,想不到你也是個迂腐之人,但願在這宮裏,你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

默妃的話稍稍有些重了,但聽在憐衣耳中,卻是另一番滋味,這位默妃娘娘到底是個什麽身份,為何說話做事,絲毫不像是宮裏另外幾位呢?

雲茴看着默妃離開,忙是迎身見禮,恭送了她出去,回身轉來,卻是看到自家美人依舊是那副呆呆的樣子站在原地,以為是她被默妃吓着了,忙是開口說道:

“美人,美人,你別往心裏去,這位默妃娘娘是這個性子,但人還是很好的。”

正在走神的憐衣被雲茴的聲音驚了一下,回神過來四處看了看,口中卻是問道:“默妃娘娘呢?走了嗎?”

聽到憐衣問話,雖是覺得美人的神色頗為奇怪,但也是如實答了:“是的,已經走了,美人還有事找默妃娘娘嗎?”

憐衣面上微露疑色:“這位默妃娘娘為何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呢?”

雲茴四處看了看,似乎是在确定隔牆無耳之後,才小聲的說道:“這位默妃娘娘其實是洵國的長公主。”

“長公主?怎麽會,依着長公主的身份怎麽會落到這步田地。”紫兒在一旁聽到,頗是覺得難以置信,憐衣雖是未曾說話,但其目間也是驚詫連連。

似乎是預見了兩人的驚訝,雲茴輕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之前的默妃娘娘是很受寵的,但是就是因為太受寵了,所以才會落到這個下場的。

默妃娘娘本名默顏心,洵國長公主,年芳十一,便是作為大夏皇朝的戰利品,被送來和親,那時的聖上且剛登基不久,霄王爺也是才剛出宮獨住。

那時的默妃娘娘就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沒有什麽心計,被送來大夏皇朝,雖然是有些作為俘虜的味道,但畢竟是小孩心性,不久,也就和宮裏的聖上玩到了一起。

那時的聖上,雖然對于男女之事已經是有了見知,但默妃年紀尚小,聖上也未曾對她動過心思。

随着兩人年紀漸長,漸漸的默顏心也是對聖上生出了些不一樣的情愫,但聖上卻似沒有察覺,或者說是聖上一直都是将默顏心當做自己的妹妹來的。

如此一來,也只有一人的深情被辜負了,默顏心自請住到了宮中最為偏遠的文韻堂,誓言與聖上永世不見。”

“那後來聖上怎麽做的呢?”紫兒有些奇怪的問道,對于她來說,如此深情,怎麽能夠被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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