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愛而不得
當初自己與之呆了那麽兩三個月,都是未曾有今日這般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要不是知道這不可能,纖竹此時都想要去給岚妃娘娘彙報一番了。
憐衣此時,包括宴會的舞蹈,都是會全程以輕紗覆面的,如此也是岚妃的主意,否則,衆人都知道了跳舞之人原來是憐衣,自然是會帶上偏見了,與之後面的計劃,倒是不美。
雖是因為換舞服之事耽誤了一些時間,可是此時離得宴會似乎還有着一些富餘,憐衣已經是換好了衣衫,自然是不能再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了。
于是乎,在纖竹的帶領下,憐衣悄然飄向了舞姬所在的後院,原來剛才未曾看見的舞姬們,都是被集中到了這裏。
至于紫兒,憐衣已經是将她遣回了清荷堂,畢竟,雖然宮裏認識她的人少,可也是有人知道她是自己的丫鬟,若是因為暴露了自己在這舞姬中,豈非是前功盡棄。
憐衣一入其中,就感覺衆人的目光都是注視到了自己的身上,只是,那眼神中的莫名嫉妒讓憐衣着實覺得不舒服。
纖竹在此處的位置應該是比較高的,但見她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大家各自散了吧,非禮勿言,非禮勿視。”
如此倒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那些舞姬們還真就各自回到了剛才的樣子,只是目光輕瞥憐衣的時候,依舊是不加掩飾的妒忌,也就是礙于纖竹,不敢如何了。
纖竹見到如此情景,生怕憐衣因為有了隔閡,忙是将憐衣引到了另一邊的較為安靜的所在,這才開口說話:
“答應莫怪,這裏的姑娘都是如此性子,往年間都是從這舞姬苑中選人來進行着年夜守歲的宴會,今年卻是突然換了人,她們自是有些心中不茬的。”
憐衣面上覆着輕紗,看不出其間的悲喜神色,只是從內裏傳出的聲音,略為有些悵然之意:
“我能明白她們,否則剛才就不會是那般安穩的讓她們過了。”
纖竹聽到憐衣的話,有些莫名的意味,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麽,看憐衣似乎并不想說話的樣子,自己也就安靜的在一旁呆了,只等着那宴會的開始。
纖竹略為奇怪,從剛才憐衣換了衣服出來,便是這副冷冷的樣子,讓人好生覺得不敢靠近。
其實,不怪纖竹如此想法,實在憐衣也是難以控制,之前在霓裳苑中的那段日子,每日間都是被那些各種豔羨亦或是嫉妒的目光所包裹。
心中莫名的已經是産生了一種本能的反感,所以才會從剛才纖竹的贊美開始,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霓裳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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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始了那種每日間在各個恩客面前的獻舞,如此這種多年來的習慣,也不是一時可以改得了的。
……
禦書房
“聖上,皇後娘娘來了。”是小恒子的聲音,此刻正恭敬的屈身在夏榮琪面前。
“知道了。”夏榮琪正站在窗前,聽到小恒子的聲音,眉頭微微皺起,聲音略為帶了些不耐煩。
這單純一句知道了,着實讓小恒子有些難為,這是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只得是壯着膽子問了:“那是否通傳進來呢?”
夏榮琪斜斜瞥了一眼小恒子,小恒子瞬時撲通就跪下了,急急開口:“奴才知錯了,不該多嘴的。”
夏榮琪輕嘆口氣,默默說道:“罷了,也是我這個聖上當得太窩囊。”
言語間的落寞溢于言表,眼神悠悠望向窗外,過了好半晌,才開口說道:“準備準備就出發吧,不想讓那個女人染了這片唯一的淨土。”
唯一的淨土,這碩大的皇·宮裏,能夠容下自己的地方,何其的少呢,這禦書房,已經算是唯一自己能夠安靜呆着的地方了。
小恒子輕站起身,眼神多了些悵然之意,他與小陸子都是陪着聖上從小長大的,何嘗不知道聖上的處境呢?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此時的聖上沒有任何與之旁人抗衡的能力,如今只是期盼着那位憐衣姑娘,能夠給聖上一絲幫助了。
這宮裏,堂堂一個一國之主,竟是連做決定的自由都沒有,若是夏榮琪甘心還好,可偏偏他對于這個位子全然是沒有一點心思,他此生只願能夠與相愛之人攜手到老便好,如此也就安逸了。
只是可惜了,世事弄人,最不願獲得這權利之人卻是得了,而半生為之奮鬥之人,卻是一朝聖旨,滿盤皆輸,誰肯甘心,誰肯放棄,怕是自己,也是不肯得吧!
夏榮琪身着明黃色龍袍,身形俊朗,劍眉星目,從禦書房出來的那一刻,明豔的黃色,讓歐惜夢有些睜不開眼,那樣的他,是如此的奪目,依舊像是當年初見的模樣。
歐惜夢進宮時,尚且只有十四,那時的她,早已經被灌輸了家族的榮辱和個人的得失沒有關系,從她出生在歐家開始,這個家族賦予了她無限的榮耀和富貴榮華,可同時也賦予了她無上的責任。
在進宮那年,本是已經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打算将此生都全然奉獻給家族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人,那個猶如天神一般的明黃色身影。
那個身影高大,俊秀,側身站在大殿之前,明麗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那一刻,歐惜夢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世間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兒。
可是,只是在那一瞬間的奪目過後,便是被其眸中那抹深深的疏離刺痛了心,歐惜夢雖然身份是歐家長女。
可是,其容貌也是萬裏挑一之人,但眼前這個男子,全然是沒有旁人所見自己的驚豔之色,有的只是連厭惡都不敢表露的疏離。
歐惜夢看到夏榮琪眼神的那一刻,就知道,這個男子,此生都不會屬于自己的,自己和他唯一的交集,就是會站在對立面,僅此而已。
“走吧,日頭這麽大,以後別來了,找個人通傳一聲就好了。”
夏榮琪口中如此說着,腳步卻是未停,眼神都是未擡,便跨上了一旁小恒子準備好的軟轎之中。
歐惜夢聽到夏榮琪的話,有了一瞬間的晃神,可是,更多的卻是無奈,擡頭望望天,哪來的日頭。
原來自己已經被敷衍到了如此地步嗎,呵呵,罷了,這本就是既定的結局,可是,為何自己,還是會心痛。
“多謝聖上關懷,臣妾知道了。”後·宮衆人,或許從來沒有見過皇後如此低眉順眼的時刻,歐惜夢的軟弱和溫柔,只有夏榮琪才配得上擁有,只可惜,卻從來不會被擁有。
本是一場看似關懷備至的對話,旁人若是聽到,定然會說聖上和皇後恩愛有加,可是,只有當事人才清楚,這一切有多麽的虛假,兩人的感情有多麽的貌合神離,不,甚至連貌合都快沒了,剩下的或許該稱作言合。
歐惜夢看着夏榮琪漸漸走遠的身影,心也漸漸冷卻,此時的她已然是恢複了平日裏的那副皇後模樣,因為,夏榮琪走了。
愛而不得,明知道沒有結果的愛情,歐惜夢選擇了将它扼殺在萌芽之中,對于宮中女子來說,愛情,是一件多麽奢侈的事情。
歐惜夢眼神冷厲,輕聲開口道:“走吧,我們也該走了!”
“是。”琴兒自是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的,雖是為其感到痛心,可是,主子身上的擔子太重,也是身不由己了。
各自心情的兩人,一前一後緩緩從禦書房出發,雖然宮裏各處都是年味濃重,但兩人面若冰霜的神色,讓擡轎的宮人不免是有些猝不及防,生怕是行差踏步間做錯了什麽,在此時惹了責罰。
好容易是到了禦花園,終于是可以松了一口氣,由着近侍服侍了,自己等人也就悄然退至一旁,恍然間發現,自己的衣衫都是濕了一大半。
夏榮琪和歐惜夢的到場,讓禦花園中多了些緊張,雖是每年講究與民同樂,可畢竟天子之威,莫名也會有一絲躊躇的。
于是乎,每年的年夜守歲宴會,兩人都是最後到場的,至于太後,已經是好幾年未曾參與這等宴會了,一來是怕身體吃不消,二來也是覺得讓小輩們自己樂呵樂呵,自己去了,她們反而拘束。
本來前幾年歐惜夢還會去請的,後來也就随着太後了,只是守歲第二日會去太後宮裏同用早膳,取來一年的吉祥如意。
“臣等(草民),參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由着兩人的到來,前方衆人黑壓壓跪倒了一片,口中如此呼着,均是恭謹謙卑。
夏榮琪輕擡雙眸,揚聲說道:“平身吧,衆卿随意即可,今日我們全民皆與,普天同樂!”
下方衆人口中皆是高呼:“謝主隆恩!”
随後便是按照先前安排好的位置,都是坐了下來,此時才算是年夜守歲正式的開始,直到此時,前來此處的人們也才算真正到齊。
至于宮中的其他嫔妃們,早已經是到了宴會專門的位置,也是因為憐衣的位份如今降成了答應,其位置也就安排在了頗為靠後的地方,以至于她沒有出現,都是未曾有人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