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淩晨一點，這座影視城沒有了白日的喧嘩嘈雜，迎來了姍姍來遲的寧靜。

影視城沿河而建，此時潺潺流動的河水，映照着今晚銀白的圓月。空曠的河岸邊，除了沉沉夜色，清風浮動，以及秋蟲鳴叫的聲音，便再無其他。

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河邊，懷中抱着一只黑色的貓。她伸手輕輕撫摸着黑貓的背，低低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我也不想殺你，誰叫主人喜歡你呢，不如就讓我變成你，陪着他好了。”

月光打在她的臉上，正是楚慈。

她手中黑貓想要掙紮，卻被她緊緊攥着無法動彈，只能發出微弱的貓叫。

楚慈輕輕笑了笑，擡頭看了眼天空，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住手！”

一聲輕喝在夜空中響起。

握着匕首的楚慈身體一震，轉過頭看到來人，彎唇一笑：“是你們啊？這麽晚了還來河邊約會？”

蘇靈冷哼一聲：“我們可不是來約會的，而是專門來收你的！”

話音未落，手中的拘靈索已經飛出去，在夜色中發出幽幽的光芒。

楚慈臉色大變，連連往後退，抱在懷中的貓眼見着也要脫手。

可就在繩索快要纏上楚慈時，一道黑影忽然從後面竄上前，攔住了繩索的去路。

蘇靈一驚，趕緊将拘靈索撤回。

杜宇接住楚慈手中掉落的黑貓，站在她跟前，朝蘇靈和風潇怒道：“你們是什麽人？想要做什麽？”

楚慈躲在他身後，像是吓壞的樣子，瑟瑟發抖道：“杜宇，救我！”

杜宇一手抱貓一手護住她，側頭柔聲道：“放心，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蘇靈揉了揉額頭，麻煩！

“杜先生，我們不是要害誰，而是你身後的楚慈不是人，還要害人。”

月光下杜宇眉頭緊皺，冷喝道：“你胡說什麽！”

別說，雖然是小鮮肉，語氣還挺兇！

他這一兇，站在蘇靈身後的風潇不幹了，走上前一步抗議：“不許吼人！”

蘇靈：“……”

她将他推開：“杜宇，你覺得一個女人大半夜跑到河邊，正常麽？”

杜宇還未回答，楚慈已經握住他的手臂，道：“我睡不着，就出來随便走走。”

這借口，好像也沒問題。

蘇靈雖然很想把這個霸占人身體的妖怪給解決掉，但是又怕直接一鞭子抽過去，把杜宇的靈魂也抽出竅，只得耐住性子解釋：“杜宇先生，麻煩你讓開，我們真的不是要傷人，而是你身後的這個人其實是個妖怪。”

杜宇：“你再胡說，我報警了！”

蘇靈道：“你天天晚上去她房間，就沒覺得她有問題？”

杜宇微微一怔，見兩人關系被發現，索性不再隐瞞：“就算有問題我也不在乎，你們趕緊走！”

蘇靈算是知道了，小鮮肉對楚慈這是真愛的啊！就是不知道他愛的是妖附身的楚慈，還是原本的楚慈。

“她是妖怪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

蘇靈：“……”

看到小鮮肉這麽癡情，還有點小感動呢！

蘇靈向來是能動手就不吵吵的性子，見杜宇這架勢是勸說不了的，也懶得多費口舌，拉了拉拘靈索，朝身側的人道：“風道長，你去對付杜宇，把人拉開，別用法術，免得傷到人。”

風潇用力點頭：“放心，交給我。”

說完就往前沖過去。

蘇靈心道，果然找個男人當幫手是明智的。她對付鬼怪沒問題，但要對付正常人就不是很方便了，用法術的話人類承受不住，赤手相搏，她那點拳腳功夫遇到個把小混混自保不難，但要真把人制服住，那還是有點難度的，所以這種任務就交給風潇好了。

她正慶幸着，身負重任的風潇已經沖上前，只是剛剛靠近杜宇，便聽碰的一聲。

剛剛信誓旦旦的風道長，被杜宇一拳給打翻在地。

“？？？？”

拳頭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特別清晰側耳，蘇靈心肝一顫，不忍直視地捂住了眼睛。

她剛剛到底在慶幸什麽？

打完人的杜宇，怒火更甚：“你們趕緊走，不然我不客氣了！”

蘇靈放下捂眼的手，看到風潇從地上爬起來，腳下還差點打了個趔趄。

他摸摸鼻子，朝後面揮揮手：“靈靈，稍等我一下。”

蘇靈很想說“算了，你回來吧”，但又怕打擊到他幼小的心靈。

這回風潇倒是沒再讓她失望，在杜宇再次出拳前，整個人身體撲上前，抱着他摔倒在地。

作為當紅小鮮肉，杜宇經常健身不說，最近拍古裝戲還專門學了點拳腳功夫，身手可以說是非常不錯的，所以剛剛一拳就把人打翻在地。

對他來說，這個挽着發髻的男人，絲毫不懂打架，壓根兒就是一通亂來。

他被撲倒在地，本是想将人掀開，但是發覺這人雖然不會打架，力氣卻出奇得大，被他壓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

本來抱在手中的黑貓跳開，朝蘇靈跑過來。楚慈見狀想要追，只是還沒邁步，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朝她襲來。

是蘇靈将手中的拘靈索飛向了她。

楚慈雖然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麽玩意兒，但那力量太令人恐懼，下意識就轉身要逃。可顯然遲了一步，拘靈索像是長了腳一樣纏上了她。

蘇靈将跳在懷中的黑貓抱起，安撫道：“楚慈別怕，我馬上就幫你換回來。”

“杜宇！救我！”被拘靈索困住的“楚慈”邊痛苦掙紮邊叫道。

然而杜宇卻被風潇壓在身下爬不起來，只能嘶吼着幹着急。

蘇靈趁着空擋瞅了眼那邊的戰況，風潇不僅将人壓着，還扣着杜宇雙手手腕，壓在腦袋兩側，可憐的小鮮肉在他身下拼命掙紮。

那姿勢，啧啧！

畫面太美，都叫人不好意思看。

蘇靈見被風潇死死壓住的小鮮肉快要崩潰，好心解釋道：“杜宇，楚慈被你的黑貓奪舍了，這個楚慈不是真的楚慈，而是你家的黑貓。”

杜宇大吼：“你們把我當傻子嗎？”

對于普通人類來說，這确實太荒唐了。

而這時被拘靈索困住的貓妖快要支撐不住了，魂魄慢慢在離體，她開始痛苦地呻，吟，意識顯然也快要崩塌，語無倫次：“主人，我是你的小陀螺，我只是想永遠陪着你，我不想害人的，求求你快救我！”

本來還在風潇身下掙紮的杜宇停下動作，小陀螺是他寵物貓的名字。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楚慈”，看到那具被繩索纏住的身體，有一道黑色的貓形影子慢慢脫離開來。

這種超出他認知的場景，讓他眼睛睜得老大，腦子一片空白，喉嚨也像是被人掐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簡而言之，就是被吓傻了。

貓妖的魂魄離開楚慈的身體後，楚慈便停止了掙紮，閉上眼睛，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蘇靈将貓妖魂魄拉過來，運用拘靈繩控制靈魂的法力，再把黑貓身體的楚慈靈魂釋放了出來。

在回到自己身體前，楚慈的魂魄朝蘇靈重重鞠了個躬。

脫離身體的靈魂是透明的，但輪廓還是很清晰，在拘靈索的法力下，普通人類肉眼也可見，所以杜宇很清楚認出來這就是楚慈。

本來就被吓傻的他，再次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甚至忘了自己還被個男人壓在身下。

楚慈當初被奪舍時還在昏迷，靈魂又離體多日，這會兒回歸，自然也就繼續回到了昏迷狀态。

蘇靈提着被自己捉住的貓走過去，低頭檢查了下她的狀況，确定沒事才轉頭道：“風道長，可以了，你放開他吧！”

風潇哦了一聲，松開了身下的人。

杜宇一得自由，像是大夢初醒般，手忙腳亂爬過去，捧着楚慈的肩膀搖晃：“楚慈，你醒醒！”

蘇靈道：“放心吧，她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杜宇擡頭，滿臉震驚：“剛剛到底怎麽回事？”

蘇靈道：“你不是看到了麽？”

杜宇面色慘白，搖頭道：“我不明白。”

好吧，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确實有點不可置信。

蘇靈想了想：“你們戲裏楚慈扮演的女三號不是被貓妖奪舍了嗎？這事在現實中發生了，你家的貓成了精，用妖術和楚慈換了魂。”

杜宇驚恐地張大嘴巴。

他很想說她是在胡說八道，但是剛剛自己親眼所見的場景，讓他一句質疑的話都說不出來。

蘇靈道：“我知道這對于你們普通人來說，有點難以置信，但剛剛你已經親眼所見了。”

杜宇嘴巴阖上，翕張了片刻，才啞聲道：“什麽時候換的？”

蘇靈道：“據我推測，應該就是楚慈拍奪舍那場戲之後，她不是摔了一跤昏迷進了醫院麽？人在昏迷時靈魂很容易出竅，你家貓就是利用了這一點。她當晚就出院了吧？”

杜宇點頭，自言自語道：“難怪？”

“難怪什麽？”

杜宇支支吾吾半晌才低聲道：“那晚……她給我發短信，讓我去她房間。”

“所以你們是那晚才在一起的？”

杜宇點頭：“我喜歡楚慈很多年了，當初就是因為她才進的娛樂圈，好不容易有機會在一個劇組，可是她對我一直挺冷淡的。除了拍戲，根本不給我接近她的機會。那天晚上他發短信給我，我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也沒多想。”

呵呵，男人啊！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

蘇靈懷中的黑貓，在這時忽然朝杜宇喵喵叫了兩聲。

杜宇吓得往後退了兩步。

黑貓顯然是被他的反應所刺激，竟然從蘇靈的桎梏中掙脫開來，身體急速變大，躍上半空，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露出可怖的獠牙和利爪，朝躺在地上的楚慈襲去。

蘇靈還未反應過來取出烏木劍，杜宇已經條件反射般回神，趴在楚慈身上護住了她。

好在黑貓爪子在靠近時，及時打住，又急速撤退出幾米遠。

“主人，我陪了你三年，你高興難過都是我在你身邊，難道就比不上一個根本不在乎你的女人嗎？”貓妖匍匐在地上，用嘶啞的聲音道。

杜宇回頭，看向那快有一只老虎大的巨型黑貓，驚恐道：“你真的是小陀螺？”

貓妖冷冷大笑。

蘇靈舉起烏木劍：“你說說你，好好當只貓讓人撸不是很好麽？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拉屎還有人鏟，簡直賽過神仙日子。為什麽非想不開要害人，還妄圖變成人和你的鏟屎官在一起！我只能把你給收了。”

貓妖冷哼：“那你也要有這個本事。”

說完身形一躍，竟然憑空飛出了幾十米遠。

蘇靈道：“風道長，不能讓她跑了，我們趕緊追。”

“好！”

兩人一塊往貓妖逃竄的地方追去。然而人和貓到底差距太大，沒幾秒，那黑貓就在夜色中消失，不見了蹤影。

蘇靈氣喘籲籲停下來，撐着腿道：“這東西跑得可真快！”

站在她身旁的風潇點點頭附和：“是啊！太快了。”

蘇靈皺眉：“被激怒的妖很可能作亂，我們還是得趕緊找到。”

她話音剛落，便見前面冒出一個小小的身影，踏着夜色慢慢朝這邊走過來。

待到走進，蘇靈吓得雙眼一睜，開口的聲音都變了調：“小邪，你怎麽找來這裏的？”

蘇小邪奶聲奶氣道：“我醒來沒看到媽媽，就出門找媽媽了。”說着舉起手中小小的一只黑貓，“看，貓貓！”

蘇靈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走上前低頭借着月光一看，差點吓了一大跳，這黑貓不正是剛剛那只麽？只是周身的妖氣已經蕩然無存，變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貓。

蘇靈擔心地握住兒子的肩膀：“小邪，你有沒有被貓貓抓傷？”

蘇小邪搖頭：“沒有啊！”

蘇靈又問：“那你怎麽抓到它的？”

蘇小邪：“我看到貓貓在跑，就朝它跑過去，一把就抓住了。”

想到自己剛剛和風潇追得上氣不接下氣也沒追到，自己蠢兒子一下就給逮住，而且也不知怎麽回事就打回了原形，蘇靈一時五味雜陳。

她想起那次在雲山，他也是這麽輕易就抓到那只倒黴山魈的。

這能力必然是遺傳了他那個鳥爹。

她将貓接過來，蘇小邪手一得空，立刻就又去抱風潇的大腿，風潇則直接将小家夥抱起來。

蘇靈見他對蘇小邪的出現好像很平靜，清了清嗓子開口：“風道長，你沒覺得小邪有點跟普通孩子不一樣嗎？”

風潇昂昂頭：“當然不一樣。”

蘇靈大驚：“你看出來了？”

最近她注意了一下，蘇小邪的翅膀基本上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會顯現。不會是什麽時候不小心被風潇看到過吧？

妖和道士素來是不兩立的，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得找個什麽理由，讓他接受小家夥的與衆不同。

風潇在蘇小邪腦門親了一口，語氣驕傲道：“小邪這麽聰明可愛，怎麽能和普通孩子相提并論。”

好吧，看來是沒看出來。

不過可愛也就算了，聰明這兩個字和蘇小邪也相差得太遠了吧！

蘇靈瞅了眼風潇懷中的傻兒子，幽幽嘆了口氣。

回到原處，杜宇還呆坐在地，把昏迷的楚慈放在自己腿上，兩個人走近，他似乎都渾然不覺。

蘇靈知道這事對小鮮肉心靈沖擊很大，拍拍他的肩膀，将他喚回神：“沒事了！”

杜宇像是被吓了一跳，身體一抖，目光後知後覺落在她手中的黑貓身上，有點恐懼地往後縮了縮。

蘇靈道：“已經打回原形了，你不用害怕，現在就是一只普通貓，還給你。”

杜宇猶豫了半晌才顫抖着手接過來。

這只貓他養了三年，進劇組都會帶着，一直覺得是一只很聰明很有靈性的貓，陪着他走過了這幾年的起起伏伏。但是發生了這種超出他認知的事，他再怎麽喜歡這只貓，也不敢再留在身邊，也只能送去寵物店了。

他一時五味雜陳，伸手摸了摸貓的腦袋，貓咪舒服地閉上了眼睛。顯然已經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貓。

片刻後，他擡頭看向蘇靈：“現在該怎麽辦？”

蘇靈指了指楚慈：“把人送回酒店，讓她好好睡完這一覺。她對魂魄離體這幾天發生的事不會有記憶，所以你不用擔心。”

畢竟兩人共度的這幾個夜晚，對于真正的楚慈來說，并不是心甘情願的，不記得才是好事。

杜宇黯然問道：“都不記得嗎？”

蘇靈點頭：“沒錯。”

杜宇默了片刻，喃喃低語：：“所以，只是做了一場夢麽？”

蘇靈微微一怔，看着月光下這失魂落魄的年輕人。她知道他說的是他自己，因為這幾天晚上對他來說，真的就只能算是南柯一夢。

本以為得到了女神，哪知原來都是假的，大概還會讓他生出羞恥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其實是亵渎了自己的女神。

蘇靈本想開口說點什麽安慰的話，卻見他忽然嘆了口氣，低頭在楚慈額頭虔誠般輕輕一吻，然後把人背起來：“謝謝你們了，走吧！”

好在這個時候狗仔也下班了，一行人回酒店還算順利。

白天逛了一天街，晚上又鬧了這麽一通，蘇靈累得只想倒頭就睡，也沒和杜宇說兩句話，直接打着哈欠回房。

她正要往床上一躺，瞥到從風潇身上下來的蘇小邪，忽然想起正事，打起精神将小家夥拉到自己跟前，語氣嚴厲道：“蘇小邪！媽媽說過什麽？是不是讓你一個人不準出門亂跑？！尤其是晚上。”

蘇小邪吓得打了個激靈，睜大一雙黑眼睛，點點頭。

“那你為什麽要跑出去？”

平時在桂花街跑出去也就算了，街坊鄰居看到了也會幫忙拎回來。這出門在外還亂跑，出了什麽事可得了？

別以為長着翅膀，就真能上天！

蘇小邪雙眼閃閃，甕聲甕氣道：“我想媽媽！”

蘇靈牆邊一指：“不準撒嬌，站那邊去，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蘇小邪眼眶裏已經包了一包淚水，抖着嘴巴往牆邊挪過去，貼牆站定後，昂頭看向蘇靈，眼淚汪汪，嘴角顫抖，還不忘伸出小胖手拉蘇靈的衣角讨好撒嬌。

蘇靈不為所動，厲聲道：“站好！”

蘇小邪立馬收回手背在身後，站直身體。只是臉上的表情更加委屈可憐了，眼眶中那一泡淚水，眼見着就要決堤外湧。

蘇靈正要繼續訓斥，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進入她的餘光，她擡頭一看，卻見風潇不知何時也走到了牆邊，像是做錯壞事的孩子一樣，貼牆站在一旁，雙眼霧氣沉沉地看着她。

“？？？”蘇靈問，“風道長，你這是幹什麽？”

風潇低聲道：“你別罵小邪。他才這麽小，你要訓就訓我吧！”

他這話剛落音，蘇小邪就跟找到靠山一樣，轉頭撲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大腿，趴在他腿上嘤嘤嘤傷心哭泣。

蘇靈看着抱在一塊的一大一小，腦仁兒直疼。她這還什麽都沒做呢？

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位風道長，以後只怕是橫在自己教育孩子之路的一座大山了。

她擺擺手：“行了行了，這麽晚了什麽事明天再說，小邪趕緊去洗了手手，上床睡覺覺。”

蘇小邪哭得打了個嗝，點點頭，甕聲甕氣哦了一聲。

蘇靈嘆了口氣：“風道長也早點休息，今天肯定累了。”說完又想起什麽似的，看向風潇，“之前被杜宇打了一拳，沒事吧？”

她這才仔細看他的臉，白白淨淨的面孔，竟然沒看到有任何傷痕。

風潇搖搖頭：“沒……沒事。”

說完，目送看着蘇小邪邁着小短腿去了洗手間，這才慢悠悠轉身，走到出門又不放心地回頭小心翼翼道：“靈靈，你不要罵小邪啊，他才這麽小。”

“知道了知道了！”

蘇靈擺擺手，看着他出門的背影，眉頭卻不由自主皺起來。

杜宇那一拳的聲音在夜裏簡直跟鋼炮一樣，而且直接将人打翻在地，但剛剛風潇的臉上竟然一點傷痕都沒有。

也沒見他剛剛吃了什麽仙丹，擦了什麽神水啊！

她摸摸腦袋，想了會兒沒想明白也就作罷，轉身進了洗手間監督蘇小邪洗漱了。

因為睡得太晚的緣故，隔日到了十點多才慢吞吞出門準備啓程回家。

兩個大人中間牽着個小孩，蘇小邪顯然已經忘了昨晚站牆角差點被狠狠訓斥的場景，一手牽着媽一手牽着風潇，笑眯眯得別提多開心。

走了沒多遠，旁邊一扇房門打開。

是杜宇。

“你們要走了嗎？”他問。

蘇靈點頭：“是啊。”

風潇哼了一聲，轉過頭不看他。

杜宇扯了扯唇角，笑得有點勉強：“我問了導演，他告訴我你們是做什麽的了。昨晚的事，真的很謝謝你們！”

蘇靈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擺擺手：“舉手之勞，不用了。”

杜宇看向風潇：“風道長，昨晚沖動打了你一拳，很抱歉，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風潇淡淡點頭。

蘇靈擺擺手：“他沒受傷，你不用在意。”

風潇：“……”qaq

杜宇輕輕笑了笑：“我回頭開張支票給你，就當我替楚慈給的。”

“真的不用了。”蘇靈倒不是客氣，雖然她家祖訓是為財除妖，但也有一條是不能亂收錢。她幫的人其實是楚慈，要收費也是得收楚慈的，但鑒于楚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就只能是當免費做了件好事。

兩人正說着，前面一扇門打開，楚慈從裏面走出來，覺察到這邊有人，回頭看了眼，禮貌地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高挑的背影，有種孤傲的清冷。

蘇靈不動聲色看了眼杜宇，見到他眼中癡戀的神色，以及無法掩飾的黯然。

她暗暗感嘆，萬千追捧的小鮮肉，在自己的感情中，其實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等到楚慈的身影消失，蘇靈才笑着開口：“我看網上說楚慈還是單身，既然喜歡人家就追呗！明星也是人不是麽？你不會是有偶像包袱，怕被人拒絕吧？”

杜宇無奈地笑了笑，想起這幾個晚上的缱绻癡纏，明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楚慈，明知道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夢，但卻沒辦法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他舒了口氣，輕笑一聲：“放心吧，我不會放棄的。”說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補充了一句，“畢竟這幾晚我也算對她做了壞事，還是得負責的。”

蘇靈笑着點頭：“我就喜歡像你這麽有擔當的男人，這世上穿上褲子不認人，不負責任的男人可真是太多了。”

杜宇：“……”

旁邊的風潇則忽然像是被嗆到一般，重重咳嗽了兩聲。

“怎麽了？”蘇靈轉頭問。

風潇擺擺手，紅着臉道：“沒……沒什麽。”頓了頓，又小聲道，“我也是負責任的男人。”

蘇靈嘴角抽了下：“你一個光棍兒道士，也沒人要你負責啊。”

而且肯定還是個童子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