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盛澄很少和人生氣。她總覺得,生氣是一件極其耗費精神的事情,傷身又傷心,何必呢!有這個功夫,還不若去挖個坑,把惹她生氣的人埋了。
但是此刻,她是真的生氣了。
或者更多的,感覺到一種悲哀。
很多年以前,少男少女肩并肩坐在小河邊,暢想未來。我的未來裏有你,你的未來裏有我。
如今未來變成了現實,你我的确摻和到了彼此的未來裏,但是我知道那人是你,你卻不知道,誰是我,我有是誰?!
怎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她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看天花板。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産生了懷疑。
她想了很久,想不明白,掏出手機,給盛沉打電話。
盛沉接起了電話,她軟軟的喊他哥哥。
盛沉此時正在回家的路上,喝了點酒,有些上頭,靠着後座,微閉着眼睛,冷峻的面容因為妹妹的聲音而變得柔軟:“唔,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有些想你了。”
這句話顯然取悅了盛沉,他微微一笑:“想我了?想我了就回來,我讓人給你訂機票。”
“不行。”盛澄翻了個身,拽了拽被子,說道:“我這還有工作呢。”
她的聲音淺淺的,帶了點撒嬌,落到盛沉的耳朵裏,多了一絲現實感。很多個時候,他從深夜裏醒來,往往都怕盛澄的回來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他最愛的妹妹,依舊下落不明。
他靜靜的聽着,偶爾回應她。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到最後,她終于問他:“哥哥,你說,我這麽做,到底對不對?”
盛沉猛地睜開眼睛,暗沉之中閃過一絲精光,很快消失不見:“怎麽會問這個問題。”
“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盛沉把手舉到眼前,遮住床頭燈投射的燈光,說道:“我以前總覺得,我做的沒有錯。但是,現在,我突然不敢确定了,我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嗎?是能改變什麽,還是究竟會怎樣?!”
“澄澄。”盛沉喊她的名字:“沒想明白,就不要想。事情不是靠想就能解決的,只有你慢慢的經歷,你才會發現你當初的決定是不是正确的。”
“那···哥哥,當初,你為什麽不攔着我?”
“我能給你參謀,卻不能替你做決定。澄澄,你心裏有道坎,那道坎,不論是我,眠生,抑或是宋幕,都無能為力。只能你自己把它鏟平了,邁過去。陸之淵是你的藥,是根結所在,你選擇面對,其實很好。我一直擔心你捂着這道傷口,最終會腐爛潰瘍,永遠不能愈合。所以澄澄,我不攔着你。但是澄澄,你要知道,選擇面對的過程,或許會比結果更重要。”
“我并不是置喙你的做法,我只是想告訴你澄澄。去問問你的心,你想要的是什麽,你真的想這麽做嗎?!你不能因為于過去的耿耿于懷,而錯過了一直陪伴你身邊的風景。或許,你會因為現在的風景,而發現,那些過去的傷害,其實算不得什麽。”
“但你無論做什麽,都不必擔心懼怕,因為,我在這裏。”
這一夜的盛澄輾轉難眠,與陸之淵這一場沒頭沒腦的吵架,像一把重錘,敲動了她曾經執着甚至偏執的想法。她開始反思,她做的,究竟對不對。
而挂了電話的盛沉,盯着車窗外倒流的風景,嘴唇抿成一條線,良久,重新拿出了手機。
電話那端很快接通:“盛總。”
“那些人怎麽樣了?”
“他們三天前已經到了大小姐曾經生活的小鎮,正在打聽。不過,基本上沒獲得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适當的放出些澄澄的消息,引着他們往盧淑芬現在住的地方去。”
“是。”
一夜輾轉,盛澄在東方既明的時候才睡去,迷迷糊糊的,仿佛墜進了一個無敵的黑暗中,無論怎麽掙紮,都掙紮不脫,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黑暗吞沒。
她吓得狠了,猛地醒過來,發現出了一身汗,頭發也濕了,黏答答的,難受的不得了。她艱難的坐起來,打開手機,發現有兩條信息。
陸之淵發來的,時間是淩晨四點五十二。
他說:“對不起,昨晚是我太沖動了。那些話非我本意,阿澄,希望你原諒我。”
盛澄舉着手機,看了半天,深深的嘆息一聲。
究竟是誰欠了誰,誰又能說的清楚。
開門的瞬間,一陣淡淡的清香味鑽入鼻中,淡雅清新,像是春日雨後,花園裏被雨水打濕的花朵,散發出的淡淡的清香。
盛澄穿黑色的小腳褲,上身白色V領襯衣,露出精致的鎖骨,頭發披散在腦後,并沒有幹透,帶着微微的濕意,被雨水氤氲的小臉微微酡紅,黑白黑明的眼睛愈發明亮。
陸之淵心頭一滞,定定的看着她。
她卻一個扭身擠了進來,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朗聲說道:“準備好了嗎?”
陸之淵有些恍惚。
剛好有一束陽光,從敞開的窗戶裏照進來,在地上落成一道光暈。她站在光暈的最中間,四周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歡快的,跳躍的,明亮的金色,像她此時的笑容,明亮耀眼,直直的灼燒進他的心底。
他愣在當場,心頭突突的跳。
盛澄眨眨眼睛,走到他身邊,仰起頭看他:“怎麽了?”
陸之淵回過神,有些狼狽的轉過頭:“沒什麽。”頓了頓,又說道:“你···收到我的信息了?”
盛澄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收到了。我也很抱歉,昨天,我的态度也不好,你不要生氣哦。”
她這樣子,有點不好意思,臉上挂着嬌憨的可愛,陸之淵心底的陰霾一掃而光:“也就是說,我們和好了。”
“當然。”
晨光明媚,時光仿佛在這一刻,被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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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四號陸之淵有拍攝,早上六點多就到劇組化妝,中間設備出了問題,耽擱了一些時間,等正式開拍的時候,比預期晚了一個多小時。
盛澄在片場打了半天盹,周邊一陣騷動,她猛地站起來,才發現是一座裝飾用的屏風剛才不小心倒了,好在沒有傷到人,一場虛驚之後,拍攝繼續。
盛澄沒了睡意,晃蕩着小腦袋四周察看,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好像沒看見宋幕。
前兩天她和陸之淵不在劇組,《劍破》宣傳工作開展的如火如荼,陸之淵作為主創人員自然不好錯過。好在兩邊的工作協調的好,沒有耽誤。只是苦了陸之淵,打飛的似的到處飛。她這個小助理也跟着受罪。
嗡嗡嗡,口袋裏傳來手機的震動,她掏出手機,躲到一邊接起來。
“喂?”
“澄澄。”是宋幕。
“嗯,是我。”
“在哪兒呢?”他問她。
“還能在哪兒,當然是在片場啊。你在哪兒?”
“你出來一趟,回酒店,阿Ken在那裏等你。”
“啊?”這時候讓她回去?做什麽?
“別問為什麽了,直接出來就是了。”
說完,宋幕就挂了電話。
盛澄舉着手機,愣了半天,回身看不遠處還在拍攝的陸之淵,給阿照打電話,說這邊讓他先頂一下,她家裏人臨時過來,我要請個假。阿照滿口答應。盛澄匆匆回酒店看看宋幕出什麽幺蛾子。
直到坐上了阿Ken的車,盛澄還是有點懵。她一頭霧水,那邊宋幕也不接電話,正好阿Ken還在身邊,她就問阿Ken發生了什麽事,宋幕到底在做什麽。
但阿Ken只是挂着神秘的微笑重複一句話:“我也不清楚,澄澄你到了就知道了。”
廢話,她到了可不是就知道了。盛澄郁悶,往車座裏一靠,皺眉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想着想着,竟然睡了過去。
到了目的地,阿Ken柔聲的把盛沉從沉睡叫醒,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下車,上臺階的時候差點被絆倒。還是阿Ken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她,才防止了她摔個狗□□。
進了門,阿Ken直接引着她上了樓,到了包間門口,阿Ken示意盛澄進門。
她猶豫了片刻,推開包間門,下一刻,尖叫出來!而阿Ken,識趣的關了門。
盛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偌大的包間裏,坐了三個男人。
朗俊冷毅的哥哥,含笑不語的宋幕,還有依舊颠倒衆生的眠生,這是怎麽回事。她愣愣的看着他們,結結巴巴的開口:“你···你們怎麽在這裏。”
宋幕站起來,桃花眼裏蘊着淺淺的笑意和濃郁的溫柔,怎麽都化不開:“傻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盛澄傻傻的:“什麽日子。”
寧眠生翻了一個大白眼:“還能什麽日子,盛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好不好?!感情我們都記得,就你不記得了?!”
生日,盛澄猛然想起來。今天是四月二十四號,農歷三月十八。
外頭人過生日,按陽歷。盛家過生日,走陰歷。
今天,可不就是她的生日。
而她,給忘了個幹淨。
之前宋幕提過一次,她當時随口一聽,過了也就丢到了腦後。這一丢,竟然再也沒想起了。
她傻傻的站着:“我都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