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小姨媽之前說,她沒有騙過他。可是她說了謊話,她騙過他。

她說他的媽媽和她一樣,命不好,嫁了人,丈夫卻有同樣的命運,因故去世。她說他的媽媽是因為太難過了,所以才背井離鄉,到陌生的地方獨自生活,不願意睹物思人。

她騙了他。

他的媽媽愛上了一個已婚的有錢男人,後來被那人的太太發現,那人為了挽回妻子,不要她了。她沒有辦法,只能躲的遠遠地,那個時候,他已經在媽媽的肚子裏了。

他生物學上的父親,從未盡過一分責任的父親,生了病,癌症。不知道是真的想起了多年前被自己抛棄的女人,還是在臨死前了結心事給自己一份解脫,到處尋找他媽媽的下落,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找到了他。

面對這個男人,陸之淵的心沒有一絲的波動。

在他過去的十六年的生命裏,這個男人沒有出現過哪怕一秒鐘。陸正南對于他來說,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和大街上那些擦肩而過的行人一樣。

可是這個男人,卻很有錢。

S市最大的家族企業陸氏的掌舵人,坐擁數億身家。知道他們在為了霞光的病發愁,提出了一個再有誘惑力不過的提議:他陸正南會把霞光接到S市最好的醫院,會請國外最精湛的心髒外科醫生為她手術,也會全權她之後的後續療養。

但他做這些,有一個前提,他,回到陸家。并且,要和以前,做一個了斷。

他陸正南的兒子,不能有生活在孤兒院的歷史。

那一天,他坐在他那間小小的房間裏,看着墜落的夕陽,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同意了陸正南的提議。

再後來的後來,霞光進行了手術手術很成功,以後,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想跳就跳,想唱就唱,盡情的享受生活。手術之後,她被接到了陸家,有家庭醫生每日檢查,更有專職的傭人照顧她的生活。她乖巧懂事,很快贏得了陸家上下的喜歡,而陸正南更是做主,給了她新的身份和名字——陸心悠。

而他,自然也回了陸家,作為一個私生子,受盡白眼與欺淩,卻只能咬着牙生活,人前人後,不露一絲情緒。

每日每日過于艱辛,他竟逐漸遺忘了還在山城等候他的小葵。

一天又一天,當小姨媽來S城看他的時候,告訴他說,她前段時間回了一趟山城,孤兒院已經沒了。

他當時腦袋哐當一聲,好像有什麽從指間溜走,再也抓不住。他惶恐的問,怎麽就沒了呢?不是好好地嗎?一直都好好地嗎?

小姨媽也很無奈,說是因為拆遷。

那···小葵呢?她去哪裏了?

聽說拆遷之前院長給孤兒院的孩子們都安排好了去處,小葵,好像被當地一戶家庭收養了。

那您知道她被誰收養了嗎?

小姨媽搖搖頭,不知道。我只是聽院長提了那麽一句,說那戶人家要求保密,不希望他們以後的生活被打擾。

小姨媽走了,陸之淵站在S市人來人往的接頭,懊惱欲死。

在新的家庭飽受白眼艱難的生存,他以為自己被世界辜負。

卻忘了,他辜負了小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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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再見到陸之衡,陸之淵已經沒了當年的尖銳和偏執,至少,這麽面對面的坐着,他也能做到平靜如初。

陸之衡打量着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不喜歡他,從很久以前被父親領進家門的第一天就不喜歡。至于為什麽,他有時候也搞不明白,或許,就是單純的讨厭。那個時候他沒少欺負陸之淵,看着他隐忍着怒氣,冷冷的看着自己,他就會更生氣。直到後來,他離開陸家。

十年光陰匆匆,如今陸之衡再見陸之淵,依舊喜歡不起來,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弟弟,很出色。

當然,這個想法,他不會讓他知道。

今天的相遇完全是個意外,這些年他避陸家如蛇蠍,若不是時機剛好,他也不會遇見他。

良久,還是陸之淵先開了口:“怎麽到這裏來了。”

陸之衡也是錦衣玉食堆砌出來的富家子弟,這些年浸淫商場,愈發成熟老練,只是開口,略顯疲憊:“還能有什麽,到這裏見幾個客戶,聽說你在這裏,過來見一見。”

陸之淵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嗯。”

再之後,就是漫長的沉默。

陸之衡也不知道自己是腦子抽了什麽風才要過來見他,但人已經見到了,也就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理由,他站起身,說道:“行了,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坐了。”

“好。”縱然心靜如波,卻也不可能毫無芥蒂。

陸之衡已經開了門,似乎猶豫了一下,又重新關上,折過身來看陸之淵:“有一件事梗在我心頭很多年,當然,你知不知道也沒什麽重要的,只是我這人,最受不得別人冤枉我。陸之淵,我陸之衡再混蛋,但也不會對一個少女下手。”

陸之淵心頭一震:“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說的很清楚了。”陸之衡諷刺一笑:“當初是我瞎了眼,以為她是小白兔,沒想到是條冬眠的蛇。”

陸之衡走了,陸之淵一個人坐在包間裏。

回陸家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尖銳而偏執,對每個人都懷着敵意,所以每每回憶起這段時間,他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段時間的自己:面目全非。

直到後來,因為小葵,他終于有了一絲清明。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萌生了離開陸家的想法,并且一直為這個想法而努力。

二十歲那一年,因緣巧合,他進入了娛樂圈,開始了演藝生涯,也就是在結束了一場拍攝回家休息的當晚,他剛剛睡着,聽到了心悠尖銳的痛哭。

他爬起來往樓下心悠的房間沖,看着醉眼醺醺的陸之衡,抱着心悠。而心悠,拼了命的掙紮。

他當時紅了眼,沖上去拉開陸之衡,狠狠的揍他,滿腦子裏都是兩個字:禽獸。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帶着心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陸家。

再然後的生活,卻是平靜無比。他做他的藝人,有了公司,有了歐陽青,一步一步,越走越順利,雖然偶爾覺得艱難,卻意外的心安理得。

至于心悠,小姨媽很喜歡很喜歡她,親如母女。

如今聽得陸之衡一番話,猶如熱鍋裏倒入了烈油,砰砰砰的燒起來。

他了解陸之衡,那個人,骨子裏最是驕傲不過。那時候欺負他,也是明晃晃的欺負,從來不做暗地裏的把戲。若他說沒有,只怕是真的沒有。

只是那是心悠啊,他自小看着長大的心悠,他總是不願意,去懷疑她什麽。

放在桌上的手機泠泠作響,陸之淵看一眼,是心悠。猶豫了片刻,他接通:“心悠。”

“我看到今天的新聞了,你和盛澄的。”

“嗯。”

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陸心悠捏着電話的手青筋暴露,語氣卻愈發溫和:“我知道這些都不是真的,只是有些擔心你有沒有受到影響,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陸之淵捏了捏眉心,怎麽辦的權利不在他的手裏,青姐那裏怕是已經準備好了澄清的通稿,不過,陸之淵手一頓:“你覺得呢?該怎麽辦?”

隔了幾秒鐘,心悠的聲音緩緩響起,似是帶了絲絲笑意:“你的事情,我能怎麽辦?”

“也是。”陸之淵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叫她:“心悠。”

“嗯?”

“我今天遇見陸之衡了。”

電話那端的聲音驟然消失,時間很長,那端才又響起她的聲音:“是嗎?他都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只是打個招呼。你也知道,我們關系并不好。”說了什麽?你何必如此關心?正常人是不是該關心一下,在哪裏見到,怎麽見到的嗎?

“嗯,也是,他那個人,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語氣裏,有深深的怨毒。

再也不見,是因為恨,還是因為,不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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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澄一夜沒睡,躺在床上,緊緊的盯着天花板,滿腦子裏全是宋幕說的那一句:最近我們不要聯系了,澄澄。你好好想想,我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麽。

她心裏一陣陣難過,委屈的厲害。她知道宋幕是生氣了,氣她不在乎,才說了狠話。

可她不是故意的啊。那個報道,一來,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二來,也是最重要的是因為,她想要知道陸之淵會怎麽做。或者說,她一早就知道陸之淵肯定會選擇澄清事實,只是她不死心,想要等一個說法而已。

他知道的啊,她是因為什麽,才來陸之淵的助理的。

可是,他生氣了。宋幕生氣了啊!

她猛地坐起來,掏了手機就想給宋幕打電話,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提醒她,現在是淩晨四點五十。

她無奈的重新躺回去,想等到天亮了再給宋幕打電話。沒想到,躺着躺着,竟然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十點多了,盛澄跳起來,手忙腳亂的給宋幕撥電話,打通了,卻沒有人接。她不死心,繼續打,依舊沒人接。沒辦法,她只能給阿Ken打電話。

阿Ken倒是利索的接了,她問他,宋幕是不是在他身邊,她給他打電話一直沒接,能不能把電話換給宋幕接。

盛澄抱着電話默默期待着,不過片刻,阿Ken很抱歉的說:“澄澄,不好意思啊,他說,現在不想和你通話。等什麽時候你想好了他的問題,自己和他說。”

盛澄舉着手機,傻在當場。

宋幕,你要不要這麽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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