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積沙成塔

受了刺激的蔡爽一反近兩年的溫吞狀态，世界杯第二階段伊始，便威風凜凜地連克歐洲杯冠軍穆爾巴赫及隊友周清，率先鎖定了一個決賽名額。她與随後殺入決賽的的何思玲聯手，将世界杯變成了國家隊的又一次內戰。面對當打之年的何思玲，蔡爽絲毫沒有顧忌，放開手腳以4:1的大比分奪下了世界杯單打冠軍。在競技生涯的最後時刻，她奇跡般地創造了四奪世界杯的歷史紀錄。

載譽歸來的蔡爽與駱羽再度對練，彼此都覺得有了新的進步。在王冶的鞭策下，駱羽卧推已經達到了55公斤，她的正反手力量都有了質的飛躍。出于防傷防病的長期考慮，馬春晖又自掏腰包，租用了隊內的高速攝像設備将駱羽的各個技術動作錄下，與王冶共同把可能會損傷手腕或者肩部的發力動作梳理了一遍。

發力變得更流暢後，技術銜接也變得更随性了。駱羽打球一向腦袋比動作更快，被馬指導糾正了發力後，竟然意外地提升了她的直拍前三板技術。她的直拍正手變得更“聰明”了，力量不大卻節奏很快上手也勤，再結合輕重及旋轉的變化，她原本有些虛無的好手感固化成了高技巧性的穩定表現。在女隊的一衆運動員中，駱羽的正手力量與命中率被公認最佳。

駱羽感覺，先前有所束縛的蔡爽開始享受比賽了，打球中的顧慮和想法也變少了。雖然準備着退役，蔡爽依舊陪駱羽與劉麗彤等人認真對練，輪到與其他隊員打比賽也毫不含糊。據馬春晖說她改變了原先想法，答應西南省隊退役後回隊任教。所以大師姐最近都跟着馬指導，學習如何更好地帶徒弟，更是自告奮勇地接過了駱羽備戰世青賽的日常陪練任務。

本屆世青賽于11月下旬在美國舉行，由男女二隊主教練孫偉亮及齊松帶隊，率領這支最頂尖的青少年運動員隊伍參賽。青少年賽事不算關鍵，馬春晖指導也有其他隊員要帶，因此沒有随行。在女隊六名隊員中駱羽倒算是“大姐”，盡管年幼卻是唯一的一隊隊員，心态與技術都更豐富，因此被齊松安排在團體賽中打頭陣。這對從未以主力身份參加過比賽的駱羽來說，也算是一項考驗。

單項比賽中，真正的大姐韓誠與胡玥今年均已18歲。最後一次參加世青賽，她倆都發自內心地想打好每一場，發揮得十分突出。苗雨涵出手果斷，能頂住對手的沖擊，美中不足是對待外戰仍有想贏怕輸的心理壓力，好在六名隊員全部跻身八強，苗雨涵與隊友比賽反而放得比較開，展現的技術也更好。生膠打法的吳旻，在隊內訓練中大家也都比較熟悉，跟隊友不太好打，但面對國外選手仍很有威懾力。削球手顧萍憑借着卓越的意志品質，将進攻淩厲的對手緊緊咬住兩次最終翻盤。

至于此次以橫拍打法出戰的駱羽，根據亞青賽的優秀戰績被列為頭號種子，她的技術意識早已将這些二隊隊友們遠遠地甩在了身後。比賽中罕有人能與她進行中遠臺正手對拉，擊球節奏與旋轉變化更是令人無所适從。許是技術水平高于對手，駱羽一直打得比較放松，這在孫偉亮與齊松看來并不是積極的信號，國際比賽如何能有麻痹大意的時候。倘若這一賽僥幸取得勝利，以後的賽事更是後患無窮！

但小姑娘對于勝利或是冠軍這些外物的渴望不大，唯一方法便是以技術調動起狀态。兩名主教練一商量後決定，從單打四分之一決賽到團體賽結束這段時間內，駱羽每回比賽前都由齊松親自與她打一局熱身。前男雙世界冠軍陪練這樣的特事特辦雖有些滑稽，效果卻還不錯。至少駱羽不再懶洋洋地要第二局、甚至第三局才能進入狀态了。駱羽也沒辜負齊指導的辛勤汗水，在單打決賽中以4:0輕松戰勝了胡玥，并在随後的團體賽階段與隊友一同捧回了冠軍。

憑借保加利亞公開賽、亞青賽及世青賽三站賽事，駱羽終于攢夠了初始出場數量，在國際乒聯正式排名中有了名次。駱羽剛一回國，就被馬春晖滿臉不愉快地告知，隊裏安排她接受乒乓天下的個人專訪，這也是駱羽的第一次專訪。馬指導倒不是對增加駱羽的曝光度有意見，而是因為運動周刊在世青賽期間發行的新刊，把大家氣得半死。

雜志封面醒目的導讀标題——“自古英雄出少年：啓蒙教練耿傑談駱羽”，吸引了許多對她好奇的球迷争相購買，甚至一度脫銷。但熟悉情況的內部人士都覺得見鬼了。帶着駱羽啓蒙的是她小舅丁琛，被發現後便一直跟着張帆訓練，再是進入市隊及國家隊，那麽這個耿傑是哪兒冒出來的？

十分被動的國家隊一倒查才發現，這位是駱羽小學乒乓球興趣班的教練。運動周刊也并非是有意為之，編輯部聯系上丁氏姐弟直犯慫，想找張帆又被堵了回去，陳銘遠在丹江考察乒乓苗子，更不敢随便去招惹馬春晖，頗為輾轉才聯系上了這位有一丁點關系的耿指導。

張帆感到十分憋屈，直接給尤國朗去了個電話訴苦。尤指導雖然無奈，卻也只能好言相勸。“算啦，雜志印都印出來了，扯的也不算太離譜。”背景資料太少而且情況敏感，運用一些春秋筆法也能理解。

“行吧。下次他們要來采訪我，我不推就是了。”張帆壯士斷腕般地下了決心。

慣會打擊人的尤指導“噗嗤”笑出聲，毫不留情地踩了張帆的痛處：“你先練練修辭，背背稿子吧。”

剛退役那陣，體育頻道挺積極地請她出山去評論比賽。但張帆翻來覆去就好球、漂亮、嗯啊哦這些評價，要不就是大段的沉默，弄得搭檔解說沒話找話非常尴尬。如此幾次，體育頻道也就歇了再找她點評的心思，畢竟嘉賓能評論得溜保證收視才是第一位的。

曲銳算得上乒乓天下人物專訪部的第一筆杆子。宣傳重點抓得準不說，文字莊重且不失活潑，本人也相當八面玲珑，和教練組及中心關系都處的不錯。所以這次對駱羽進行宣傳，尤國朗第一個就想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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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銳接到采訪任務也很興奮，早就聽群衆賽事部的老劉提起過這孩子十分有天賦，果不其然很快從大賽中脫穎而出，同行們都卯足勁兒想挖掘些關于她的新聞素材。現在這大餡餅從天而降砸中了他曲銳，再不好好把握就是傻子了。

對這次采訪非常重視的曲記者，不僅提前做了功課設計問題，慎重起見在出發前，把相熟的攝影部老蔣也一并叫上了。采訪就約在國家隊訓練館裏進行，曲銳提前來到了運動員休息室，剛坐下跟老蔣聊了兩句，聞訊中斷訓練趕來的駱羽便推門而入。

小姑娘長得真俊啊，曲銳心裏暗想。但一聯想小魔王的可怕成績，他趕緊攏了心神投入采訪。提問包含了駱羽練習乒乓球的契機及成長經歷也涉及了她逆天的左右開弓和賽事成績。駱羽全程相當配合，落落大方地一一作答。采訪最後，曲銳和老蔣與駱羽商量返回訓練場地，請她在球臺邊擺拍了半身特寫。

結束采訪走出訓練館的曲銳，只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少年奪冠成名的運動員不少，但憑借前無古人的左右打法連奪三元，還一臉稀松平常談着技術，現在的小孩兒都這麽超脫了？

雖然動搖了曲銳的三觀，但這次采訪對駱羽來說，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小時。進入12月，除了主力隊員的一二隊大循環交流賽再次啓動，地點則選在了東海訓練基地。隊員們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對待，二隊隊員不會錯過這個直升一隊的寶貴機會，而一隊的非主力隊員，則有希望通過這次循環賽，搏下明年2月的“直通裏斯本”參賽名額，況且國內積分排名第二的隊長蔡爽即将退役，少一名競争對手就意味着多一分勝出機會。

駱羽這下半年不是出國參賽就是備戰，參與隊內積分的實際比賽輪數不多，但好在她三項外賽成績加上乒超聯賽的幾輪都很值得一看，勝場加分使她的最終排名沒有落入二隊交流賽的危險區。

以駱羽現在的技術與心理水平，正常打比賽完全不輸主力隊員，幾位指導不擔心她沒實力，只害怕她沒狀态。駱羽在集訓中見到了杜志峰帶的二隊新隊員，其中之一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李慧茹，她今年終于摘得少錦賽冠軍而入選二隊。小小師姐受杜指導囑托，即使心中不忍還是以滿格的武力值，将兩名師妹打得鬼哭狼嚎。

國家隊在循環賽中期，還組織了一次專項體能測試，選定了立定跳遠、30秒摸球臺、45秒雙搖跳、仰卧起坐、30米及3000米跑共六個項目。駱羽輕松以滿分過關，也是對她近期體能強化訓練成果的有力肯定。為期兩周的比賽全部結束，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駱羽悍然霸占了積分排行首位，不負衆望地拿到了“直通裏斯本”淘汰賽的入場券，二隊的胡玥、韓誠及苗雨涵成功通過交流賽升入一隊，而原先的一隊隊員僅有朱以琦一人保級成功。

各自補充了新鮮血液的男女一隊，在跨年之際又進行了一項傳統節目——軍訓。駱羽真心服了一隊的花樣百出，好不容易大循環結束又是軍訓，根本不讓人好好準備期末考試。而經由劉麗彤無情點穿，年年冬季軍訓才是常态，去年沒辦倒是為了備戰奧運才有的特例。

根據國家隊安排，男女隊主力隊員以及此次大循環賽排名前四的隊員将遠赴寒冷艱苦的西北，剩下的兩隊隊員則前往市郊的某部營地軍訓，駱羽也成為此次西北行中年紀最小的隊員。

軍訓，顧名思義是為了提高軍事素養，培養意志品質。尤指導從出發開始便設置了考驗，狠心地為所有隊員們買了火車硬卧，從市裏到西北某市，光路上就花了近一天。下車後，部隊指導員倒是很熱情，早早就派車在車站等候。隊員們見到軍用運輸卡車都傻了眼，據随行的士兵說，首長原本打算借輛大巴車，但聽說是尤指導死活不讓方才作罷。

不密閉的卡車車廂相當寒冷，即使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隊員們仍是被凍得個個臉頰通紅。駱羽第一次見這新奇的陣勢，坐在卡車上不住向外張望着。大粉絲徐鵬從得知能與駱羽同來西北軍訓，便高興得幾晚沒睡好覺，此時更是按耐不住近距離接觸偶像的激動，不停地與迷哥同好王啓明交換眼神。

劉麗彤不着痕跡地将徐鵬與王啓明的互動看在眼裏，又看了眼一臉淡定正與劉俠交談的沈效白，郁悶于官方CP都不肯發糖。

此次隊員們将在這裏開展十天的軍訓，包括隊列、軍體拳、體能、徒步行軍及實彈射擊共五個科目，并與官兵們同吃同住同訓。尤指導出于謹慎，早早與指導員确定了肉類來源的安全。除了強化體能及磨練品格，隊員們也将發揮專長，在閑暇時間進行趣味訓練，例如與官兵們開展交流賽以及男女隊交叉訓練等。

這天下午的軍體拳訓練結束後，隊員們将為部隊官兵進行男女隊交叉的表演賽。為了增加趣味性，男女隊員對戰安排全由抽簽産生，每輪僅進行三局以節省時間。考慮到男女間技術及力量差異，男隊隊員首局讓六分，如果女隊隊員此局勝出，則下一局讓分将減少一分。出于觀賞性的考慮，實際上即使有讓分，男隊隊員也會相應調整力量、旋轉和落點以進一步放水。

對陣抽簽前，姑娘們紛紛虔誠祈禱，顧全臉面不要抽到超級大魔王。而上天顯然也聽到了大家的呼喚，王齊将對陣駱羽，劉俠則抽到劉麗彤，女隊頭號主力何思玲将與沈效白一戰。沒有抽到偶像還必須面對蔡爽，徐鵬感覺相當崩潰。

比賽根據男隊隊員的積分排名順序進行，沈效白輪到第三位。自王齊上場，他便到僻靜的場邊自顧自做起了熱身。西北天氣實在寒冷，雖然運動館室內有暖氣卻不太足，仍是得比平常訓練花更多的時間來充分地活動開手腳。時不時傳來一陣陣的叫好聲與掌聲，沈效白正做着下蹲，突然看見徐鵬像瘋了一般朝他跑來。

“第一局贏了！”因為激動直接破了音，徐鵬滿臉的難以置信。“就算齊哥放水，但駱羽竟然只要讓五個球啊？”

作者有話要說： 2015年 乒乓世界 二隊教練談世青賽

完了 把鵬鵬和小明寫成了癡漢

男女混戰賽制我瞎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