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暗中的最後一點尊嚴

不久,電梯門開了,她走出電梯,詢問九樓的迎賓員908號的位置。

探得位置後,方弈秋孤零零地站在走廊邊,不知不覺中,她的身子又開始顫抖。

今晚找她的神秘男人,究竟是什麽人?

他為何不肯見她,是不是醜得不敢見人,是不是在性上有某種特別嗜好?

她不敢想下去了。

剎那間,方弈秋有逃走的沖動。

可是,既然已經走到這兒了,她已經無法退後了,怎能逃之夭夭?

唉,為了能夠救好母親的病,豁出去了,就算今晚和老頭子過上一夜又如何?

方弈秋艱難地呼吸了一口氣,終于,鼓足了所有的勇氣走向通道。

她走得很慢,不像在走路,倒像是一位身受重傷地人在艱難地挪着腳步。

方弈秋現在不由得有點佩服性工作者了,性工作者的最大本領,就是為了金錢,生張熟李,歪瓜裂棗,一律笑臉相迎,對任何客人都可以表現出最大的熱情。

她現在的行為實際上和高級妓女有什麽區別?

唉,不知道容秋若……

唉,她怎麽又想到容秋若?這男人得了難以啓齒的病,可能早就死了,只怕連骨頭都已化成灰。就算沒死,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在地球的某個黑暗角落裏茍延殘喘吧?

會想到他,也許是因為今晚在酒吧中遇到一個極其像他的男人?

不知不覺中,方弈秋走到908房,望着緊閉的門,死死地攥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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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可以走,這是最後逃走的機會。

弈秋啊弈秋,你現在還在顧慮什麽?為了母親能夠活下去,你以為你還有其它的選擇嗎?

“叩叩叩”

這次敲門,方弈秋覺得自己是用盡畢生的勇氣和力氣的。

——

門開了,方弈秋走了進去。

裏面沒有開燈,只有外面些許霓虹燈影飄入其間,使房間不致于伸手不見五指。

客人竟未開燈,莫非他有某種不良癖好?方弈秋的身子無力地依靠在牆邊,心裏好像揣了一只小兔般亂跳,她手掩住胸口處,蔥段般的手指在微微顫抖着,不難看出內心的掙紮與無以名狀的恐慌。

此時一個男子站在她的面前。

“誰?”方弈秋驚駭地睜大眼睛。

他無聲無息的出現,着實吓人。

“我是你今晚的客人。”黑暗中傳來男人的聲音。

很好聽的聲音,充滿着男人特有的磁性,也充滿着一種魅惑人的力量。

能擁有這種嗓音的男人年齡應該不會很大,也應該不會很……兇?聽到他的聲音後,方弈秋心裏稍安,實在太黑了,身邊站着一個陌生的男人,她很不習慣,出于自保,也出于對陌生男人的好奇心,她在房門附近的牆邊摸索着想要開燈。

“不要開燈。”男人抓住她的纖手,低聲喝道。

方弈秋的小手被他緊緊攫住,她吓了一跳,嘴角微微顫抖,她怯生生站着。

沒有問男人為何不開燈。

其實對于她而言,不開燈更好。

既然決定出賣自己,客人長得什麽樣子已經無關緊要,反正一夜過後便分手,以後相見無期。

黑暗是她的最後一道屏障,可以保存她的最後一點尊嚴。

連她自己都無法想象,在燈光下,自己和一個陌生男人赤裸相對的可怕場面。

而在漆黑的夜中,正好讓她免了這種尴尬

“緊張嗎?是不是怕我?”男人道,聲音有點吊兒琅當,但在漆黑的夜中,方弈秋能夠感覺到他明亮的眼睛一直在深深地注視着她。

“是的。”方弈秋承認,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說她不緊張絕對是假的。

“別怕,我不會把你吃了。”男人異常溫柔地道:“你叫什麽名字?”

方弈秋斂下眸子:“雲飄飄。”

“雲飄飄只是你在酒吧中的藝名,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的真名?”男人聲音帶着令人難以想象的迫不及待。

即使在漆黑的夜中,方弈秋依然可以感覺到男人鷹隼般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呼吸漸漸困難,方弈秋無力地道:“我可以不說嗎?”

“不行。”男人斬釘截鐵地道。

“今夜之後,我們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我的姓名?” 方弈秋聲音顫抖得厲害,緊張得鼻尖滲出汗珠。

她不想說出來,真的不想。

名字,在平時說出來并無妨礙,可在現在這種環境,一旦說出來,她就好像被剝光衣服一樣站在他面前。

“今夜我們的關系将非同一般,我有權知道我的女人的真實姓名。”男人把她的手攫得更緊:“當然你不說也可以,不過我會查出來來,如果是我叫人查的話,到時不單是你本人,你的家庭情況我全都一目了然。”

方弈秋大驚失色:不能讓他查到她的家人情況,絕對不能。

深深地吸一口氣,道:“我叫方弈秋。”

“方弈秋——”男人好像想到什麽似的,身子猛地一僵:“方弈秋……”他又喃喃地重複她的名字,聲音似乎帶着痛楚,與此同時,他驀地攫緊她的纖腰,在漆黑的夜裏嘴角露出一抹方弈秋未曾看到的冷笑,那雙在夜裏若隐若現的黑眸則正如刀刃一樣散發着鋒利的冷光。

剎那間,空氣中流過一絲絲不安的氣息……

一股莫名的壓力倏然襲來,令方弈秋差點窒息:為何他聽到她的名字後會如此反應,忍不住顫聲道:“我的姓名有什麽不對嗎?”

“不是。”男人恢複過來,就像耳語般地在方弈秋身邊輕聲道:“方小姐,你的名字很美!你的歌聲很美!你的人更美,我很喜歡!”

充滿磁性的聲音有着如撒旦般勾魂的力量。

很多年前的那個激情之夜,那位令她生下小鍵的男人在她耳邊也說過她的名字很美,他還溫柔地說:“我能叫你秋兒嗎?”

今夜這個男人沒有。

“今晚,你也在酒吧?”聽到“歌聲也很美”幾個字,方弈秋輕聲問道,對他其它的贊美不置一詞。

“是的。我今晚在酒吧聆聽你的歌聲,我相信,你唱《魯冰花》時動了真感情。你很愛你的母親嗎?”男人聲音沙啞,似乎內心深處有一股激情如同潮水般地湧在他的心頭,或者有一種無以形容的感情在折磨着他。

“是的,我很愛她。謝謝你能聽懂我的歌。”方弈秋感動地道,剛才由男人引發的緊張感一掃而光。

任何一位歌手,聽到客人的贊揚,就算表面上不在乎,心裏都會竊躍不已。

面前這位男人實在太擅長調動人的情緒了。

“何必謝我?若不是你長得這麽美,就算你的歌聲再動聽,我又怎能把你請到這兒來?”男人低沉的聲音中透着一絲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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