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暗中點煙的男人
電話很快就通了，方宇鍵稚嫩的聲音傳來：“媽咪，你今晚不是說要早點回家嗎？現在都十一點多了，怎麽還沒回？”
“我有事情，今晚不能回家了。”因為在房中實在太安靜，方弈秋生怕男人在客廳裏聽到她的說話聲，便壓低聲音道：“今晚你外婆……病了，我要在醫院陪她一夜。”
方弈秋臉色微紅：她向兒子撒謊，可夜不歸宿的她，除了這個辦法，她實在找不出其它讓小鍵信服的原因。
果然方宇鍵完全相信她的話，在電話那邊着急地問道：“外婆又發病了？她現在好了嗎？我明天放學後就去看她。”
“她……現在好多了。”方弈秋輕聲道。
明早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看望母親，否則小鍵這個鬼精靈，明天去看他外婆，遲早有一天會知道她在騙他。
方宇鍵在電話那邊體諒地道：“媽咪，你辛苦了。”
“小鍵——”方弈秋心頭一暖：能擁有這樣貼心的天才兒子，真是她幾輩子休來的福分。她看看手機時間，忍不住叮囑道：“小鍵，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你早點睡覺，不要再編什麽程序了”
最近小鍵沒日沒夜地去泡在電腦，說他想要開發軟件，雖然小鍵對計算機極有天份，可他畢竟才七歲，怎麽可能以一人之力開發軟件呢？
“媽咪，我想救外婆。”方宇鍵在電話那邊聲音堅毅：“如果我能開發出這部軟件，就能賺很多錢，到時媽咪就不用四處借錢，擔心沒錢給外婆治病了。”
剎那間，一股暖流湧上方弈秋的心頭，她眼睛濕潤了：“小鍵，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優秀，也有能力，可游戲軟件不是一時半了就能開發成功的，你白天要去學校讀書，晚上還這樣熬夜寫程序，身體會累垮的。如果你累得病倒，我……”
說到這兒，方弈秋的聲音微微哽咽，握着手機的纖手發抖。
“媽咪，不要難過，我身體很棒的，你就不用擔心我了，我會安排好自己的時間。”方宇鍵感覺到母親的激動，在電話那邊安慰她道。
聽小鍵的說話語氣，真的很難相信他才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可他越懂事，方弈秋在倍感欣慰的同時，也就越難過，她不想讓孩子這麽小就承受如此沉重的生活壓力，真的不想，她最希望的是孩子有個快樂的童年。方弈秋拼命地控制住自己的激動情緒，她繼續柔聲道：“小鍵，今晚早點睡覺吧。籌錢這件事就讓我來解決好不好？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度過這次難關。”
“好的，我這就睡。媽咪，你明天快點回家。小鍵會做漢堡包了，噴香，明早我就做給你吃。”
“小鍵，明早我一定盡快回家。我們一起吃漢堡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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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方弈秋忽然發現浴室門外站着一個颀長的身影，她驚呆了。
“叩叩叩……”男人在外面地敲門，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秋兒，你在和誰打電話？”
方弈秋手一顫，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男人的聲音如此清晰地傳入耳際，手機那邊的方宇鍵也聽到了，急聲道：“媽咪，你的身邊怎麽會有男人？”
方弈秋額頭微微滲汗，她“唔”的一聲，拼命壓低聲音道：“那是楊醫生，他有事找我。”
楊醫生就是方弈秋母親的主治醫生。
“楊醫生怎麽叫你秋兒？他喜歡你？”方宇鍵的聲音明顯帶着懷疑。
“不是，小鍵，快點睡覺，再見。”
“媽咪——”
小鍵還待再說，方弈秋卻匆匆地挂了手機。
挂了手機，卻見男人依然在門外站着，方弈秋望着門外的身影，心兒幾乎跳到喉嚨口。
“方小姐，你怎麽不回答，你究竟要不要洗澡？”男人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怒意。
“我就要洗了，你稍等——”方弈秋無力地道。
男人怔怔地站了一會，忽然轉身，離開方弈秋的視線。
燈光下，方弈秋偌大的浴室中靜靜地淋浴，浴室水氣蒙蒙渺渺，浴水的熱力沁入骨髓筋脈，本應是她全身弛懈盡情享受之際，可方弈秋的思緒無法平靜下來。
方弈秋撫住心口，抑制不住內心深處的無以名狀的恐慌。
剛才男人就在門外，她與小鍵的對話，他究竟聽了多少？
她不住地寬慰自己：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麽嚴重，男人不是容秋若，她和他只是一夜情緣，一夜過後，雲淡風輕，只要她今晚服侍好他就行了，又何必庸人自擾？
不知洗了多久，方弈秋方從浴室出來，她原想遵從男人的話，裹着浴巾出來，可她實在做不到這樣，最後還是規規矩矩地穿好她的職業套裝，走出浴室。
方弈秋走出明亮的浴室，又步入黑暗的大廳，黑暗中有一個紅點在微微晃動。
方弈秋心裏一緊，走近，聞到一股煙味，在模糊的夜色中，男人坐大廳沙發中，手中叼着一支香煙。
男人竟然獨自坐在漆黑的夜裏吸煙。
見她出來，男人倏然将煙頭泯滅于煙灰缸中，聲音明顯帶着不悅：“怎麽洗這麽久？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對不起。”方弈秋低斂眉頭，輕咬嘴唇：“第一次到這種地方，所以我……”
她說不下去了。
她絕對不是有意洗這麽久，而是她真的無法面對即将與男人進行赤裸裸性交易的殘酷現實，所以泡在浴缸中，能拖一時就拖一時。
她的想法如何能瞞過男人？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沙發上看着她，一瞬不瞬，目光就像一頭随時會撲向她的荒原野狼，閃着嗜血的冷茫。
空氣中充滿着不安的氣息。
一股寒意自方弈秋的頭發絲一直蔓延至骨髓，她全身都在打着微顫。
“第一次到這種地方？我看你是想拖時間吧？”男人終于出聲：“方小姐，你不願意陪我，我也不勉強你，你現在就可以離開。”
“不——”方弈秋急聲道：“我願意陪你。”
如果今夜離開，她到哪裏去湊足五十萬塊錢？
“既然你不走，還站在那裏幹什麽？”男人冷冷道：“我已經等了你這麽久，現在是不是還要我來請你，方小姐？”
聲音陰寒如冰，方弈秋又打了個冷顫。
若不是充滿磁性的聲音一模一樣，方弈秋懷疑面前的男人與剛才的溫柔男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