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爹地到哪兒去了?

“你長得很像他？”張佩雲愣了一下，她看了看身邊呆若木雞的女兒，滿臉複雜之色：“小鍵，那個人臉上的氣色好嗎？”

“氣色很好。他穿着名牌衣服，開着限量加長寶馬車，看上去是位有錢人。”方宇鍵驚詫地望着外婆：外婆為何會問那個男人的氣色，但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追究問題答案的時候，而是應該趁熱打鐵，于是他好似在喃喃自語地道：

“外婆，你說，世上怎麽會有那麽相像的人？他會不會是我的爸爸？”

方宇鍵想從外婆那兒探聽到“傅總”更多信息，所以今天索性開門見山，直接将自己真實的想法全部說出來。

他知道從母親的嘴裏得不到更多他想要的的信息，但在外婆那兒，應該可以得到——

他三歲時曾向外婆問過他父親的事情，外婆的答案和母親的一模一樣。

這幾年，他相信她們講的故事，認為他的親生父親在他還沒出生之時就已經離開人世。

可是，今天出現的那位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傅總”讓他産生疑惑之心。

莫非父親沒死？莫非外婆與母親因為某種原因而對他說了善意的謊言——

有可能，剛才，母親不也為了外婆不再傷心而去騙她嗎？

所以，他要問個清楚。

剛好母親就在現場，母親無法和外婆私底下商量後再給他一致的答案。

因此他不給她們任何商量的機會，突然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會不會是我的爸爸？

果然，如同方宇鍵所料，他的母親與外婆幾乎同時呆住。

“不可能。”張佩雲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脫口而出：“小鍵，你爸爸早在八年前，就已經患病身亡了。”

“外婆，四年前，你說我爸是得車禍死的，怎麽這次變成患病而亡呢？”方宇鍵睜大眼睛，聲音也在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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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外婆說的第二句話是：“那個人臉上的氣色好嗎？”

原來外婆以為爸爸早就死了。

“媽——”方弈秋傷心叫了母親一聲：“我明明跟你說他是車禍死的呵，你忘記了嗎？”

“哦，對，當年秋兒就是這麽說的，我剛才怎麽還……？”張佩雲看了看身邊的女兒，她好像想到什麽似的，迅速回地神來，又看了看滿臉疑問的外孫，她摸了摸方宇鍵的腦袋，疲憊地道：“小鍵，你莫要再問外婆，外婆老了，不中用了，很多事都記不清了。”

——

夜深人靜，方弈秋悄悄地走到兒子的房間，望着熟睡中的兒子，滿眼都是愧疚與憂傷：

小鍵，對不起，媽媽知道你心中有好多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可是媽媽不能告訴你事情的真相，真的不能。

小鍵，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媽媽相信世上沒有幾個小孩比你更聰明了，可是越聰明的孩子越容易受到傷害，媽媽知道你自信的外表裏其實有顆極度敏感自尊的心，這顆心靈一旦受到傷害将無法彌補，為了不讓你幼小的心靈陷入無盡的痛楚之中，媽媽只能用虛僞的謊言來粉飾曾經滿目瘡痍的過往，你能理解媽咪嗎？

不知不覺中，方弈秋陷入回憶當中：

自小到大，兒子方宇鍵就是所有人公認的天才兒童，他出生七個月就會喊媽媽與外公外婆，三歲時就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與英文，今年七歲，已經跳級上了初一。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還是一名叱咤風雲的電腦黑客，今年初曾經黑了國內一家大型網站，在電腦世界中，只怕誰也想不到，一位七歲的兒童能有如此能耐。

由于過于聰明，小鍵三歲時便跳級上小學，有一天老師讓方弈秋到學校，方弈秋見到兒子被打得鼻青臉腫，驚呆了，老師為難地說小鍵和同學打架，他的年齡比同學要小得多，結果被同學打傷。經過對方父母鄭重道歉後，方弈秋沒有為難他們，一場風波就過去了。

方宇鍵在教師外公會計外婆與白領母親的教導下，一向乖巧可人，他在班中年紀最小，長得最漂亮，成績又名列前茅，在班中非常讨人喜歡，是人人眼中的小可愛，為何那天會與同學打架呢？

回家後方弈秋問他為何要與比自己大得多的同學打架，小鍵哭了，他說那個同學罵他是沒有父親的野種，他一氣之下就撲過去和同學打起來。

說完後，小鍵睜着一雙澄澈的雙眸：“媽咪，我真的是沒有父親的野種嗎？”

“小鍵，你不是野種，你是媽咪的心肝寶貝。”方弈秋抱着兒子，不由流淚了。

“那爹地呢，我怎麽從來沒有看到他，他到哪兒去了？”小鍵奶聲奶氣地說道：“媽咪，爹地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小鍵，你的爹地已經……死了。”方弈秋艱難地說道：“他生前……很愛媽咪的，如果他看到你這麽漂亮可愛，一定會很高興的。”

為了不讓兒子的童年蒙上陰影，方弈秋向兒子編了個感人至深的青春愛情悲劇——

在那個山清水秀的小縣城中，有一位美麗的少女在父母的呵護下無憂無慮的成長着，十七歲那年，少女以全市第一名的優異成績考上全國211名牌大學H大，因在中學時代少女便懷有暢游天下的瑰麗夢想，也因為她有位姨媽嫁到香港讓她有個落腳點，于是在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個陽光燦爛的上午，少女便背着行囊獨自到香港旅游，在香港的維多利亞港她認識了一位俊美非凡的少年，那個少年比她大三歲，當時也在香港旅游，他剛好就是少女即将就讀的H大的大三學生，少女與少年一見鐘情，很快就陷入了熱戀之中。就在回到故鄉的前一夜，這對年輕的男孩女孩在情難自禁的情況下，偷食了禁果。那一夜，兩人相約半個月後同在H大相聚，做一對人人羨慕的大學情侶。

不久，少女拿着錄取通知書到H大報到，報名後的第一天她就去找少年，可是少年根本不在他的宿舍中。少女苦苦等了一個星期，最後終于得到确切的答案：少年在從香港回到故鄉的途中不幸遇到車禍，已在十天前不治而亡了。

少女傷心欲絕，幸好不久以後她發現自己懷了身孕，為了紀念自己刻骨銘心的初戀情人，少女沒有打掉那個剛出生就沒有父親的孩子，而是說服她的父母接受了孩子，之後向學校休假一年。

少女搭着列車回到千裏之外的老家，在縣城的一所醫院中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小男孩。

這個小男孩名叫方宇鍵。

不管容秋若的肉體是否還存在這個世界，在方弈秋心中，他都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