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多謝孟将軍。”顧九曦微微屈身行禮,道:“我家裏人就在那邊了。”
孟将軍的語氣淡淡的,道:“下回別再這麽魯莽。”
顧九曦下意識嗯了一聲,走出去兩步才發現……孟将軍似乎是在關心她?
可是碧菡已經迎了上來,一臉焦急道:“沒出什麽事情吧?老太君等了你好一陣子,快些上車,外頭冷。”
顧九曦也只能暫時将孟将軍抛之腦後了。
顧九曦上了老太君的車子,來的時候這車子上除了老太君,還有她們幾個姑娘,只是現在只有老太君了。
老太君急忙拉着她的手,道:“怎麽樣?公主可有為難你?”
顧九曦拿出懷裏的釵,道:“兩位公主拉着我打賭,輸了我一百兩金子,先拿釵做了憑證,昭和公主說金子籌好了宣我進宮。”
一開始的時候老太君臉上還有笑意,可是聽見還要進宮的時候臉上不免有些猶豫,顧九曦安慰道:“既是公主宣我,皇後哪怕顧忌着公主的名聲,也不會為難我的。”又說,“打賭的時候皇後的宮女也在一邊看着,出不了什麽事兒的。”
老太君這才放心,又想起剛才皇後将這些人遣出去才說了為難她的話,想必也是覺得為難小孩子沒什麽意思,就算在她們面前說了什麽,一來是怕她們傳出去,而來萬一領會不了其中的意思,皇後不久白說了?
想到這兒,老太君拉着顧九曦的手,道:“你沒事祖母便放心了,回頭公主宣你,你安心進去拿金子便是。”老太君笑眯眯的,一百兩金子也不是小數目了,自己的孫女兒打賭能贏了公主……若是往常老太君肯定不會這麽開心,可是誰讓她才在皇後面前受了氣呢。
等了一會,見還不走,顧九曦不免出聲詢問。
老太君道:“等一等你兩個伯父還有你父親,一起走。”
不多時,碧菡的聲音又響起,驚喜裏又帶了點不知所措,“三位老爺老爺來了。”
老太君心疼兒子,急忙掀起簾子一看!
連顧九曦都驚呆了,他們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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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說是進宮謝恩,顧家的三位老爺都穿了官袍,眼下又是冬天,官袍也是稍厚。現在他們官袍的下擺有灰,還有幾道折痕,明顯是跪了不短的時候。
顧九曦還在看官袍,老太君一眼看見的就是兒子頭頂上一團紅,不免傷心道:“你們這是……磕了多少頭了!”
“別提了。”
就連一向沉穩無話的二伯父現在都是一肚子苦水,只是他剛開了個頭,就被一直混在武将堆裏,性子略有激烈的大伯父搶白了去。
“沒見到皇帝,連夏公公也沒露臉,出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小公公,不過看身上的服飾應該是陛下身邊伺候的,就是沒什麽品級。”大伯父皺着眉頭回憶,“小太監一臉的傲慢,說陛下的後宮好久沒進過新人了,說我們家知道給陛下獻上侄女兒,貼心的很,又說陛下現在處理政務,怕是沒什麽空,叫我們對着禦書房磕幾個頭便是。”
大伯父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止不住的唉聲嘆氣又捶胸頓足,“可是他又沒說磕幾個頭,我們就這麽磕下去了。”
老太君一聲驚呼,二伯父臉上的表情都有點扭曲了,又道:“人來人往的……又是午膳時間……虧得我們不在三省六部供職,不然叫同僚們看見了,這以後還要不要臉了。”
一直沒說話的父親也嘆道:“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你們覺得傳開來需要幾天?”
“陛下這是徹底讓我們沒臉了!”大伯父羞紅了一張老臉,“我們國公府的牌子,還是當年太祖皇帝親自提的字呢!他怎麽——”
“噤聲!”老太君急忙打斷兒子的話。
顧家的三位老爺一頓懊惱發洩,這才稍稍平靜一下,只是一平靜,才看見在老太君身邊坐着的顧九曦,臉上立即覺得挂不住了。
大伯父道:“你一個姑娘家,抛頭露面的做什麽!”
老太君剛想訓斥他,想說若不是這個姑娘家,你母親我還要一門心思被貴妃帶到溝裏去呢,到時候別說太祖皇帝親自提的字,就連祖上傳下來的這份家業都要不保了。
可是轉眼又看見老三,老太君決定還是先偃旗息鼓,等到過繼分家再說吧。
想到這兒,老太君對顧九曦道:“你去後頭跟你兩個姐姐一起坐,祖母跟你伯父還有父親有話商量。”
顧九曦嗯了一聲,溫溫順順的下車了。
馬車終于動了,咯噔咯噔的馬蹄聲現在聽起來分外的讓人安心,顧九曦跟顧六靈兩個靠在一起,顧六靈貼在她耳邊小聲道:“幸虧當初……若是我真的進了宮,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顧九曦挨在她身邊,蹭了蹭,也是累的不想說話了。
前頭第一輛馬車裏,坐的顧家的老太君跟三位老爺,沉默了許久,老太君忽然嘆氣道:“這麽些年,我們跟貴妃……眼看着貴妃就要不行了,只盼着皇帝皇後這一次就能将氣出了。”
大老爺諷刺道:“一次?一次就能毀了我們家的名聲。當初真是不該讓妹妹進宮,這些年我跟老二的官職止步不前,好好的一個國公府,硬生生被後宮的女人拖累了,唉……”
二老爺也失了往日的平靜,嘲笑道:“眼下馬上就要被你的女兒拖累了,進宮就是妃,生個一兒半女的想必就能升到貴妃了,跟當年的妹妹一樣,弟弟先在這兒恭喜您了,國丈爺!”
“你!”
“都給我住嘴!”老太君一拍桌子,“這時候是說這個的嗎!”
一陣沉默,老太君聲音有點沉重,道:“我想着……不如找個機會讓青榕外放。”
“啊?”
“啊!”
大老爺是驚訝,二老爺是釋然。
老太君道:“原先留他在京城是想着有貴妃活動,能補一個京官兒,離家近。可是現在……你們也看見了,你們在前朝沒臉,你們的老母親在皇後宮裏也是一樣的磕頭賠罪,這把老腰都要折了!”
三位老爺齊聲嘆氣。
老太君又道:“那青榕留在京裏就沒什麽好事兒了,不如讓他外放。”老太君想起顧九曦說過的話來,“才二十出頭就能當上縣令,還是正兒八經科舉出來的,這滿朝的文武百官加起來,青榕也能排在頭上幾位。”
二老爺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大老爺很是猶豫道:“萬一還是縣令呢?”
“縣令也不怕,他就算再做一輪縣令,也還沒超過三十去!”
“可是他畢竟是國公府的長孫,祖上的餘萌……”
“餘萌?”老太君也來氣了,“餘萌算個屁!前朝的皇帝有沒有餘萌?祖上還是皇帝呢,不一樣家破人亡,身首異處了?”
大老爺這才洩氣,道:“罷罷罷,出去就出去。”
老太君又安慰道:“陛下畢竟年紀大了,等到他……之後,這事兒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那才是我們翻身的機會,況且讓青榕穩紮穩打的一步步走上來,将來的官位得的猜紮實。”
大老爺點頭,“母親說的是。”
老太君嘆氣,“而且我們這樣的人家,在京裏沒什麽權勢了,可是放在外頭……要想幫他活動活動,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大老爺這才不說話了,二老爺又道:“這麽看來,青正今年……還是不要去科考的好,陛下正在氣頭上,最怕有那等子小人,為了巴結陛下或者皇後,壞了青正的名聲,不如等下一屆。”
老太君嘆氣,“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車子裏沉默了下來,幾輛車子載着顧家幾乎所有的人,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顧九曦跟顧六靈兩個靠在一起,顧九曦不由得琢磨起來,皇帝放任公主這麽天天看着孟将軍,又時不時的上去搭話,又讓孟将軍來給皇子教武藝,又讓太監天天領着他從皇後宮門前走……
顧九曦不由得有些心疼。
孟将軍是頂天立地的大将軍,現在卻在後宮教一群小毛孩子武藝,還是一群打不得動不得的毛孩子,還要被公主圍觀……
皇帝又不明說,只想着讓公主下嫁,暗地裏奪了孟将軍的兵權。
不過三皇子……他現在就跟三皇子認識了?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國公府,下了馬車,老太君嘆道:“都去我那兒吃飯吧,省得再來回奔波了。”
當下衆位女眷相互攙扶着到了老太君屋裏,看見人回來,錢嬷嬷迎了上來,笑道:“熱水等物都準備好了。”
老太君不動聲色點點頭,道:“今日皇宮一行,你們怕是都心緒不寧。”又跟錢嬷嬷道:“我記得大夫開了不少的安神方子給八珍,你去熬上一些,給我們喝喝,喝了好睡覺。”
別人有沒有往心裏去顧九曦不知道,可是她聽見老太君這一番話心裏明顯抖了抖,莫名的有些害怕。
衆人一一坐下,不多時,錢嬷嬷招呼人上了飯菜,一頓安靜沉默的午飯吃飯,又有丫鬟端了安神的湯藥前來,屋裏的人一人拿了一碗喝了。
吳氏最先喝完,之後眼珠子轉了轉,笑着問道:“不知先頭您跟貴妃說了些什麽?可讓我們……”她左右看看,大太太跟二太太都避開了她的視線。
老太君本來就不怎麽愉快的表情越發的陰沉了,她看着吳氏冷冷道:“她沒說話拉着我的手哭了一炷香的功夫,止了眼淚,就叫我出來了。”
吳氏讪笑兩聲,沒等她說出口,老太君又道:“你是不是還想問問皇後是怎麽訓斥我的?”
吳氏忙說不敢。
顧九曦站出來插話道:“祖母,今兒也累了,我先回去休息。”
老太君臉色好了很多,道:“你們的都散了吧。”
吳氏拉着從出宮就不怎麽說話的顧七巧出來,出門前狠狠瞪了顧九曦一眼。
你現在也就只能瞪一瞪我了,顧九曦拉着顧六靈兩個一起離開了。
回到屋裏,顧九曦打算躺一會,只是坐在梳妝臺前松頭發的時候,看見錢嬷嬷身後跟着兩個平日裏給顧八珍熬藥的婆子,手上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往後頭去了。
錢嬷嬷從來沒伺候八珍喝過藥!
顧九曦心裏那種不祥的預感又出來了,她猛然間從梳妝臺站起來,剛想往外頭走,腳步出去沒兩步就又折了回來。
“聽音,我睡一會,你們看着時辰叫我。”
外間傳來丫鬟的聲音,顧家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連這兩個丫鬟都安生了不少,甚至原本一直說要放出去配人的聽蘭,再沒提過要出去的事兒了。
只是顧九曦現在卻不敢用她了……聽蘭這等性子,說好聽了是嫉惡如仇,同情弱小,說不好聽了……萬一那天她又看自己不順眼了……顧八珍跟貴妃兩個,這兩輩子加起來,害得顧家還不夠嗎?
迷迷糊糊就要睡着,顧九曦聽見耳邊有人叫她,“九姑娘。”
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錢嬷嬷,“姑娘,老太君請您過去一趟。”
顧九曦下意識看着窗外,錢嬷嬷笑道:“您才睡下,才不過一刻鐘而已。”
顧九曦迅速穿了衣裳,梳了個家常的頭,跟着錢嬷嬷去了。
老太君靠在內室的軟榻上,一臉的疲憊,見顧九曦進來直接就道:“祖母方才……給八珍喝了絕育的藥。”
顧九曦一頓,恍惚間覺得老太君這個決定她一點都不驚訝,她慢慢走到了老太君身前,老太君拉着她也坐到了軟榻上頭。
老太君道:“她二月進宮,只是她這個性子……讓她在宮裏生孩子反而是害了她。她這個性子,不管生男生女都養不好。”
顧九曦默默的嗯了一聲。
老太君又道:“她進去,貴妃不能容她,宮裏的皇後嫔妃都等着看笑話,你還是女孩子不知道,女人家生孩子,就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老太君一邊說一邊嘆氣,“當年貴妃……皇帝去她宮裏去的勤,一個月有一半時間都在她宮裏,她這麽些年也就只有一個孩子,就是因為……”
老太君止住了言語,半響才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什麽意思了。”
顧九曦想起來無子的後妃在皇帝死後,是要被送到九安堂裏出嫁為尼的,那時候就基本是徹底短了音訊,老太君暗地裏,會不會也有這個意思在呢。
顧八珍生不了孩子……也許過上三五年,她就是青燈古佛,再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了。
顧九曦點了點頭,安慰道:“陛下讓八姐姐進去,多半還是為了氣一氣貴妃,都不一定回去八姐姐屋裏。”
老太君沉吟片刻,道:“希望吧……”
屋裏一片安靜,忽然,門口傳來錢嬷嬷的聲音,道:“老太君,碧菡來了。”
話音剛落,門簾子就被掀開了,碧菡進來看見顧九曦跟老太君兩個坐在一張榻上,蓋着一張被子,眼神裏閃過一些晦澀難明的情緒來,道:“奉了娘娘的旨意,有些東西要帶給八姑娘。”
“錢嬷嬷,你帶她過去吧。”老太君已經不想管了,很是無力道:“我這一天磕的頭比往年一年都多,我是起不來身了。”
碧菡道:“不敢勞動老太君,只是要借九姑娘一用。”
老太君看着碧菡,眼神裏有懷疑還有警告。
顧九曦腦袋裏只冒出了一個詞語,殺雞儆猴!
碧菡笑了笑,“老太君放心,九姑娘現如今是您的掌上明珠,娘娘跟您母女情深,是會好好替九姑娘某前程的。”
顧九曦覺得自己聽出來了一絲威脅的味道。
老太君哼了一聲,看了碧菡許久才跟顧九曦道:“這兒是國公府,你跟着去一趟便是。”
錢嬷嬷在前頭領路,三人往後頭顧八珍的院子裏走去。
碧菡早年是貴妃的丫鬟,在這第六進和第七進也是混熟了的,只是眼下看見顧八珍住在原先貴妃的卧室,嘆了口氣,道:“煩勞嬷嬷取些沏茶的熱水來。”
錢嬷嬷将人直接帶到了小廚房。
看着這熟悉的地方,碧菡一時間有些感慨,等到回過身來,這才将随身攜帶的小包打開了,裏頭一個很是眼熟的木匣子,分明就是早先貴妃賞金釵的那一個。
顧九曦悄無聲息的嘆了口氣。
還有兩個油紙包住的小包,碧菡先是打開其中一個,裏頭的東西顧九曦也見過,苦丁茶,雖然有清熱的功效,但是卻是她兩輩子加起來喝過最苦的茶。
只見碧菡将茶葉放在茶杯裏,又澆了熱水上去,不一會,茶葉泡開,的确是苦丁茶,只是顧九曦剛放下心來,就見碧菡又打開較小的紙包,裏頭是黃褐色的米分末,碧菡将米分末都倒進了茶杯中,原本清亮的茶湯一瞬間變得渾濁起來。
顧九曦不明就裏,下意識去看錢嬷嬷,只見錢嬷嬷一臉的煞白。
這東西……錢嬷嬷認得。
察覺到顧九曦的視線,錢嬷嬷微微沖她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要聲張。
顧九曦盯着茶杯不放,老太君已經給顧八珍下了絕育藥……貴妃又給她下藥……貴妃給她下的也是絕育藥!
顧九曦一瞬間想明白,立即扭頭又去看錢嬷嬷,這次錢嬷嬷點了點頭。
顧九曦轉過頭來,微微低了頭,等着碧菡。
不多時,等到茶湯再次變得清涼,碧菡端起茶杯,笑眯眯道:“煩勞錢嬷嬷和九姑娘一起走一趟了。”
三人進到顧八珍屋裏。
顧八珍看見打頭的碧菡,眼睛裏閃過一絲驚喜,只是又見她身後的顧九曦和錢嬷嬷時,眼神又變成了蔑視。
碧菡看在眼裏笑了笑,将茶杯放下,又将那個放金釵的小木匣子跟茶杯并排放在一起。
顧八珍看見小木匣子,眼睛裏發出光來,擡眼看了碧菡一眼。
碧菡笑道:“這釵是娘娘給你的。”
顧八珍伸手就想去拿釵,誰知碧菡卻将茶杯朝前推了推,道:“姑娘先嘗嘗這茶。”
顧九曦眼睜睜看着顧八珍喝了一口,這茶極苦,一入口八珍的眉頭就皺在了一起,只是她咬咬牙還是咽了下去。
顧九曦朝後退了一步。
碧菡笑了笑,道:“娘娘讓我轉告八姑娘,宮裏的生活表面上看着光鮮,實際上卻跟這苦丁茶一樣,苦得讓人咽不下去。”
顧八珍一頓,只是眼神卻越發的堅定了,她端起茶杯又是一大口茶喝了下去,道:“這茶雖苦,細細品來卻是後味回甘。”
碧菡笑了笑,将木匣子朝顧八珍推了推,“既然如此,娘娘在宮裏等着八姑娘了。”
顧八珍沖着顧九曦得意一笑,将剩下的茶水也喝了下去,“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顧九曦低了頭不忍直視,等到碧菡站起身來她這才擡頭,語氣平淡的什麽都聽不出來,“我祝姐姐心想事成!”
三人又走了出來,碧菡看着顧九曦有些惋惜,道:“我早就勸娘娘要接你進宮,九姑娘是個聰慧的明白人,能在宮裏過得很好。可惜……”
“沒什麽可惜的,”顧九曦稍微退後了一步,聲音不大卻很是堅定,“人各有志,娘娘莫要強求,強求……她也不一定能求來。”
碧菡眯了眯眼睛,“姑娘就不怕我原話轉告娘娘?”
顧九曦搖了搖頭,不卑不亢道:“您若是不怕氣到貴妃……”
碧菡哼了一聲,快步離開了。
顧九曦跟錢嬷嬷兩個走出院子,顧九曦道:“我回去歇歇,煩勞嬷嬷獨自回報祖母了。”
錢嬷嬷知道這事兒她一個沒及笄沒出家的姑娘的确不好說,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到了夜裏顧九曦才睡着,便聽見外頭一陣的喧嘩,她叫了聽音去打聽,不多時,聽音回來說:“裏頭八姑娘來了月事,說是肚子疼的不行,還有血塊下來,照看她的嬷嬷覺得時間不對,量又太大,想求老太君給請個大夫。”
這大夫必定是請不來的,顧九曦心想,嘴裏問道:“然後呢?”
聽音又道:“錢嬷嬷去看了,說是哪兒有為了這個找大夫的,再說大夫也不肯給看這個。她說八姑娘本就是才來月事,時候不準也是有的,再說八姑娘最近不怎麽動,血脈不通才會疼,又讓小廚房給熬了些紅糖水喝了,現在好些了。”
顧九曦暗暗嘆了一聲,這便是她辛辛苦苦求來的前程。
怨得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