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

夜晚的別墅區,間或有幾輛車開過,一輪彎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上,有微風吹過,樹叢間響起沙沙的聲音。

梁井絮一張臉無比的慘白,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吓得,她的嘴唇微微發抖,握着方向盤的雙手下意識的抓緊,輕輕踩在剎車上的腳都是軟綿綿的。

嘴上的觸感讓她覺得無比的惡心,她松開一只手狠狠的搓着,直到有些破皮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她和不少男演員有過吻戲,包括和蔣弈知在臺球室的初吻,都沒有給她過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只從茅廁裏飛出的蒼蠅,飛進了她的嘴裏一般。

她克制住想吐的沖動,一雙眼睛牢牢的盯着前方從樹叢中鑽出來後立馬不斷奔跑的身影,開着車追了上去。

狗仔的手裏有剛才拍攝到的照片,如果曝光的話,後果不敢想象。

但對狗仔來說,那些照片在他眼裏就是無數向他飛來的毛.爺.爺,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攝像機,在跑着的過程中,時不時轉頭看着跟着後頭的車,下意識将攝像機抱緊,臉上是滿滿的緊張。

他看了看快要追上的梁井絮,又看了看遠處正往這個方向而來的李均安,咬着牙彎着腰又鑽進了前方的樹叢裏,躲在一顆樹下将攝像機的內存卡取了下來,嚴嚴實實的藏在了身上。做完這一切,他将攝像機放進包裏背好後,便一動不動的杵在原處。

那個男人在追梁井絮,因此影後應該會迫于無奈迅速開車離開,他抱着這樣的猜測忐忑不安的等着。

梁井絮看着樹叢的方向,咬緊下嘴唇,瞥了眼後視鏡,後頭黑色轎車正快速接近。

她狠狠的敲了一把方向盤,開着車快速的離開了這片區域,離開的時候視線不甘的落在了樹叢處。

沒等她細想接下去該怎麽處理,後方的李均安瘋了一般的追了上來。自從拿到駕照後,她開車一向很小心翼翼,但到了這個當下,往常對車的害怕和顧慮已經全被她抛下。

梁井絮将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不要命般将速度提到極致,并故意往車多的地方拐。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街上的車輛雖沒有高峰期的時候多,當上海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因此路上的車也并不少。前方是紅綠燈,梁井絮停在一輛車後,三輛車後是李均安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她的手機被李均安扔在了地上,離開的時候也沒來得及拿,不過估計拿了也沒用,因為手機的屏幕完全碎了,很有可能也無法與人聯系。

她有些緊張,視線在四周亂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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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李均安還要跟着她,明明她已經在車上,就是他追上了自己也無法迫使自己停下來,除非用車撞!

梁井絮的眉頭跳了跳,平時的他應該沒這膽,但他剛剛被她狠狠的踢了一腳,估計處于盛怒之中,且他還喝了酒,那麽什麽都有可能做的出來。

等等,喝了點酒?

她看着另一邊正在例行檢查的交.警,眼神一亮,随後換了車道,拐進了交.警所在的那一條街。

年輕的交.警攔下她的車輛,看到她的駕照和本人的時候,不由的一愣,露出一個笑意,将證件還給了她:“路上小心。”

“謝謝。”她回以一笑,緩緩開動車往前方而去,視線停在後頭被迫下車接受酒精測試的李均安,瞬間覺得全身上下一陣虛脫。

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李均安已經被甩了,但照片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現在回去的話,狗仔肯定已經跑得沒影了,主要是她現在也沒有辦法聯系鐘姐。

按着眉心的手瞬間停了下來,她開着車直接往鐘小微的家而去。

**

門鈴聲響起,穿着灰褐色睡衣的鐘小微面無表情的開了門,看到門口有些狼狽的梁井絮時,硬生生扯出一絲微笑:“有什麽事,先進來再說吧。”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梁井絮緩了口氣,開始在腦海中組織語言。

鐘姐遞給她一杯白開水,表情嚴肅但在無形之中給了她安全感。一年多來,每一件事,鐘姐都做的幹脆利落。

她微微抿了一口水,咳了咳嗓子,一句話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我被人強吻的畫面被狗仔拍到了。”

“……”鐘小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片刻之後,她噌的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你說什麽?!”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一杯水已經見底,梁井絮雙手端着玻璃杯,大拇指下意識的摩挲着光滑的杯壁:“……事情就是這樣。”

鐘小微扶了扶鏡框,開始拿起手機一個個打電話,語速飛快,隐隐約約的帶了點焦急。

梁井絮看着她站在窗前的身影,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能幫上什麽忙。

逐一和各大雜志媒體打過招呼後,鐘小微依舊有些心慌,她看着沙發上正發着呆的梁井絮,眼神亮了亮,連忙給遠在香格裏拉的蔣導打了個電話。

公司的藝人不管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蔣弈知一向不插手,完全诠釋了什麽叫做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但是這個藝人和蔣弈知有關,那麽對方應該不可能不管。

**

香格裏拉。

剛剛結束拍攝,和衆工作人員和演員一起吃夜宵的蔣弈知看了看來電顯示,挑了挑眉頭,接通電話。

“蔣導,出事了。”鐘小微将眼鏡摘下,又重新戴了上去。

聽到‘蔣導’兩個字,梁井絮回過神,十指下意識的交纏。她一個字一個字聽着鐘姐将事情簡略的闡述一遍,心裏不知為什麽越來越緊張,就像一個犯人等待最後的審判一般。

蔣弈知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漸漸消失。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一衆人感受到四周氣溫越來越冷,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将視線集中在正中間的人身上。

他環顧一圈,衆人立馬鴕鳥般的低下了頭,紛紛避開他的目光,開始假裝吃菜。

“我知道了,她人呢?”蔣弈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旁邊的人連忙讓開,他走了出去。

鐘小微轉過身,看向沙發上豎耳傾聽的某人:“在我這裏。”

“把電話給她。”蔣弈知站在街邊攤對面的一顆大樹底下,淡淡吩咐道。

梁井絮看着遞到眼前的手機,不由自主的愣了愣,伸手接過,放置耳側,輕輕的喂了一聲。

他靠在粗壯的樹幹上,擡頭看着香格裏拉美麗的星空:“你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她垂下眼簾:“沒有。”

蔣弈知伸手摘下一片葉子,細細的摩挲着葉子上的脈絡:“你和鐘小微去公司,公司有人會送你回去,你先好好休息。”

“哦。”她想了幾秒之後點點頭,應了一聲。事已至此,她确實已經幫不上忙了。

聽到幹巴巴的單音節,鐘小微皺着眉頭掃了她一眼。

然而手機那頭的蔣弈知反而沒什麽反應,淡淡嗯了一聲便挂了電話。

梁井絮将手機遞還給鐘姐,對方接過,擡腿往卧室而去:“我先換身衣服,你在這等我。”

她吐出一口氣,機械般的點着頭。

挂了電話,蔣弈知松開五指,葉片晃悠悠的飄落在地。

順着暗黃的路燈,他一腳踩了上去,一點點研磨,聲音沒有一絲波瀾的對着手機那頭的助理交代道:“devin,找到那個狗仔,封鎖一切消息,順便幫我訂一張機票。”

被吵醒的助理迅速換好衣服:“什麽時間?”

“立刻。”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但香格裏拉的事情怎麽辦?現在可是收尾階段。”助理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跟了他家老板這麽多年,老板的行事風格他也摸了個大概——一切以拍攝為先。這還是第一次因為女人而從拍攝大業中抽身來着。

“有副導。”蔣弈知收回腳,怕了拍衣服上的灰,“對了,幫我查查李均安。”

“是!”老板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但他還是從中聽到了異常危險的味道,讓他不由地為李均安鞠一把同情淚。

**

一到公司,鐘小微便和其他連夜趕過來的工作人員陷入了繁忙的工作中,一個個電話打往各個媒體,弄得無數家媒體人心惶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穿着一身得體銀灰色西裝的男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正含笑的望着她。

梁井絮疑惑的挑眉問道:“你好,請問你是?”

devin的眉毛不由的動了動,他禮貌的伸出雙手:“梁小姐,你好。我是蔣導的私人助理devin,我們之前見過一面的。”

她很是好奇:“我們見過?”

他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稍稍回想了一下,好像還是一年前中影會頒獎典禮後的晚會上,他給自家老板送毛毯的那次。

想到這裏,他的表情不由的一變,那次梁小姐和老板打完野戰就睡了,說實話他們兩個确實沒有見過。

看到對方迅速變化的神情,梁井絮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變成了詫異。

他連忙站直身體,将一個嶄新的手機遞了出去:“這是蔣導讓我給您的,對了,小李會送您回家。”

她看了看他身後的西裝小弟,點了點頭,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跟在小李的身後往門口而去。

走了兩步,她回頭:“對了,你剛剛說我們見過?”

devin謙謙有禮的一笑:“不好意思,是我記錯了。”

于是梁井絮一臉莫名其妙的離開了公司。

回到家裏,她洗了個澡,徹徹底底的刷了好幾遍牙齒,感覺到口腔的疼痛後,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略微收拾一下便爬上了床。

心中有事,輾轉反側,怎麽睡也睡不着。她幹脆一股腦從床上爬起來,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看了看,發現沒有任何來電和短信,這意味着事情還沒有任何進展。

窗簾有一角沒有拉上,她擡頭通過細縫看着夜空,今晚那輪彎月被幾朵烏雲擋住,看得不是很清晰。

照片的事情是會被公司壓下,還是會在明天登上各大雜志報紙的頭條呢?

這一切,明天一早就能知曉了,想到這裏,梁井絮嘆了一口氣,再次躺了下去,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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