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若這只是場夢

騎馬看起來簡單，其實也需要技術，若不懂得那些技術，再強壯的身子也承受不了徹夜狂奔。

楊璃現在死的心都有了，早春的陽光依然毒辣，她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但是在這不知是敵是友的淩雪萍身前，她強打精神，緊緊咬住被風吹得幹裂的嘴唇，不露出半點怯懦。

前面不遠便是樹林，淩雪萍趕着馬匹匆匆進了去停下，拉着楊璃下了馬歇息。

兩人剛下了馬背，那匹精壯的高大黑馬腳下一軟，倒地不起，嘴裏溢出白沫，瞬間沒了呼吸。

楊璃沒忍住好奇心，問道：“馬怎麽了？”

淩雪萍瞥那馬匹一眼。“死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跑死馬？

楊璃心中替馬哀悼，同時想起另一個問題：“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淩雪萍看看天色。“會有人來接我們。”說着她将水袋遞給她。“喝點水吧！”

楊璃見終于有水喝了，趕緊接過水袋，大口大口喝了個半飽。稍作歇息，腹間傳出咕嚕嚕的聲音。

“餓了？”淩雪萍掏出塊幹糧，遞給她。

楊璃咬牙搖搖頭。

“敢喝我給的水怎麽不敢吃我帶的幹糧？”

水是你先喝過的，當然敢喝，幹糧又不是流動的，誰知道有沒有毒？

楊璃沒有理她，就地一躺，好好放松自己的身體。

腿內側疼痛，她卻不敢打開衣服看傷成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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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雪萍似也十分疲累，咬了幾口幹糧，也就地躺下。

疲勞加上适宜的氣溫，叫楊璃昏昏欲睡，腿側的疼痛也跟着折磨着，她懷念起穿越以前的日子。

想自己二十三年的生命裏，還是第一次騎馬。

當初坐在家中的沙發上，嚼着水果，盯着武俠劇中大俠騎着馬威風的樣子無限聯想。沒想到，騎馬是這麽辛苦的事情。更沒想到，自己現在的經歷比那些武俠劇還撲朔迷離。

李莳如果不是囚着自己總是算計着利用自己該多好？他那麽帥，擱穿越前的世界裏，這樣的人都混在演藝圈裏，哪裏容得自己這麽普通的人隔三差五親眼見到？

如果李莳是不是二皇子該有多好？如果李莳只是普通的人，和自己也是普通的交往該有多好？

好累啊！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想到這裏，楊璃鼻子酸酸的，淚水在眼眶中轉圈。她背過身去，不想被淩雪萍看到自己流淚。

淩雪萍見她背過去，心裏了然她的酸楚。“公主是否覺得命運多舛，身不由己？”

楊璃沒有理會她。

她繼續道：“公主是否覺得萬分委屈？你其實不該感到委屈，畢竟你這早該死去的人現在還是活着。”

早該死去的人？這話應該不是指這具軀體死後被穿越的她霸占那碼事吧？

正想進一步問個明白，淩雪萍看着遠處道：“來了！”

楊璃順着看過去，只見一駕馬車在飛揚的塵土中向自己這邊疾馳而來，兩旁還有十幾個黑衣人騎着馬随着。

淩雪萍站起身來，拉起楊璃。“公主，該走了！”

楊璃渾身酸痛，站得十分辛苦，也硬撐着站直。

馬車臨近停下，駕車的車夫與其他黑衣人不同，明明是個高大的男人，頭上卻戴着個遮嚴了五官的帏帽，黑紗覆面，叫人看不清面目。

楊璃卻能感受到帏帽黑紗後面的灼灼目光，火焰一般的炙熱。

淩雪萍見了那人，無聲的深深一揖，拉着楊璃徑直進了車廂。

這馬車從外面看來簡陋，裏面卻別有洞天，都是錦緞包就的四壁，坐上去也柔軟舒适，空間甚大，可躺可坐，中間小桌還擺好點心酒水。

馬車再度飛馳起來，楊璃疲累到極點，也不顧什麽危險不危險的，趴在柔軟的車廂裏，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楊璃被車廂“咯噔”的聲音驚醒，接着馬車便停了下來。

天色已暗，淩雪萍緊忙吹熄了琉璃燈，翻過桌子這邊，按住楊璃。

楊璃躺着不敢動，就聽車廂外面殺伐聲不斷，沒過多久，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風吹草走，蟲鳴聲聲。

這個時候，安靜比吵鬧要可怕，淩雪萍豎起耳朵，卻聽不到什麽。

她抱起楊璃，點了啞穴，然後掏出匕首來護在身前。

還是一陣寂靜。

楊璃害怕的咬住嘴唇，拳頭放在胸口，小貓一般縮在淩雪萍身前不敢動彈。

毫無預兆的，突然整個車廂“呼”的一下被整個揭開，身下的馬車卻紋絲未動。

在這個瞬間，刀光一閃，楊璃覺得自己被什麽溫熱的東西噴了一身。

她重重吸了口氣，鼻間聞到濃重的血腥味，身後車廂落地的聲音随之響起。

還不等她看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一只大掌牢牢遮住她的眼睛，耳邊響起無夜那熟悉的聲音。“阿璃別怕，我來了。”

這個聲音使她想起第一次走那個黑暗的地道時，無夜握住她手時那份溫暖。

“……”楊璃想說點什麽，卻發不出聲音來。

無夜抱起她，解開穴道。“可以說話了。”

“……無夜！你來了！”楊璃發現自己聲音帶着哭腔，身體不停顫抖，停不下來。

無夜重重抱緊她，将她的臉深深埋在他懷中。“我來晚了，我們回去！”

楊璃眨眨眼，淚水不聽話的掉下來。“雪萍她們……”

“自有人解決她們，我們走吧！”

“嗯！”楊璃聞到自己身上血腥氣味，輕輕的問道：“無夜，我身上的是不是血？”

無夜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嗯！”

“是淩雪萍的血……對吧？”

無夜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如果淩雪萍沒有挾持我，她不會死吧？”

無夜還是沒有回答，還是默認。

“無夜，我究竟是誰？”

“你是阿璃，我的阿璃！”

“無夜，你錯了，我不是你的，我是二皇子的阿璃。”也是二皇子的棋子！

無夜沒有回答，緊緊抱着她上馬離去，餘下身後十幾具橫屍，以及收拾戰場的黑衣人們。

淩雪萍的頭顱孤零零的在馬車上被風吹亂了頭發，驚愕的表情定格在那個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