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山中有匪
一路狂奔，楊璃回憶着剛剛李莳的做法，心裏總覺忐忑。看他的樣子像是知道了些什麽，也像是什麽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不可能不用盡辦法帶她走，還是逆鱗教在這三年間，已經被他借用她的名義打擊盡了？她沒了利用價值，自然也不需再養着，她的死活自然與他無關了。
想到這裏，她越來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大些。心裏稍稍安定下來，動作也跟着慢了下來。
這功夫已經到了城牆邊上，她實在是害怕李莳一時腦抽，再将她帶回去，猶豫再三，還是飛身越過城牆，出了城。
梁尚君在城外也有個小院子，盤纏和馬匹都由一個又聾又啞的老者照看。第二天取了馬匹和盤纏，楊璃換了張臉，換上男裝上路，提心吊膽的走了三、四天也不見有可疑人等跟蹤，這才安下心來随意溜達，不知不覺越走越偏僻。
晌午，蟬鳴陣陣，叫這炎熱的天氣更煩躁幾分。
這兩山之間懸崖直上天際，就只露出一線天空和中間一條小路。
小路兩側野草凄凄，無精打采的垂着葉尖。
好在這裏陽光不盛，陰卻不涼的天氣雖然叫人難受，總比被暴曬着要好些。
陳二狗用袖口狠狠抹了把汗，遠遠看了看無人的小路，重又靠回巨石後面，瞧了瞧旁邊橫七豎八的四人。
這四人與陳二狗一樣，粗布衣裳洗的發白，補丁摞着補丁，也分不清本來的顏色是什麽。
他們和陳二狗一起躲在小路邊上的草叢裏，被大石擋着，從小路上看不到他們五人，隐蔽的很好。
他們呆呆看着懸崖上那一線天空，除了緩緩起伏的胸口還真看不出這人是活着的。
空中掠過一群鴿子，李菜牙狠狠盯着它們飛去的方向舔舔嘴唇。“那鴿子肥啊！咬上一口肯定流油！”
“有本事你抓下來啊！抓得下來我們就不用挨餓了！”說着，黃富貴的肚子也随着叫了幾聲。
許來福咂咂嘴。“淨講那個沒用的！等我們劫頭肥羊不就什麽都有了？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誰吃沒幾兩肉的鴿子啊？是吧劉喜？”
“呼……呼……”劉喜用呼嚕回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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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睡！”許來福懶洋洋擡腳踹向劉喜，他翻了個身，沒理會許來福。
氣的許來福坐起來，又踹了一腳。“再睡就不給你飯吃！”
“嗯？不給飯吃？”劉喜瞬間清醒，爬起來。“俺咋夢見誰說不給俺飯吃咧？”
陳二狗撓撓屁股，懶懶看看他。“不幹活就沒飯吃。”
“幹活？俺咋不幹活咧？俺可勤快咧！”劉喜“噌”的站起來。
“噓！別吵！萬一被肥羊聽到了，我們該咋下手？”陳二狗重重一拍劉喜的腦袋。
劉喜順勢蹲下，揉揉肚子。“都晌午咧，怎麽還不吃飯？”
“就知道吃！這條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我們吃啥？”許來福也跟着重重拍劉喜的腦袋。
劉喜捂着腦袋，蹲着挪了幾步，遠離這兩人。“人又不是我吓走滴，都打我幹嘛？再說咱們一天換一個地方，能截着什麽啊？還不如開隴田種點豆子。”
“看你這出息！等你種的豆子熟了，我們早餓死了。”許來福爬過去又拍向劉喜的腦袋。
這回劉喜學精了，見許來福爬過來，橫着躲開去。
陳二狗見這兩人無聊，清清嗓子。“劉喜子，我渴了，去打點水去！別在這瞎吵！”
“好咧！”劉喜扒拉開許來福，起身去取水。
黃富貴也起身。“我去挖點山藥，咱們烤着吃。”
“快點回來！”陳二狗揮揮手，自己仍然堅守在石後，牢牢盯着路上。
“好咧！”兩人揮揮手便走了。
這下子，就只留下陳二狗、許來福和李菜牙三人蹲守路邊。
三人各自又倒回路邊，默默等着。
很快劉喜用片荷葉捧着水回來。“大哥！喝水。”
“嗯，”陳二狗起身正要接過來，眼前一花，身前突然冒出個人影來，還不等看清楚，那人影接過劉喜手中的荷葉，一口喝個幹淨。
劉喜瞪大了眼，納悶這人啥時候出現滴？
那人身量不高，是個清秀削瘦的青年男人，喝幹了水，對劉喜甜甜一笑。“我正好渴了，多謝！”
“不客……你啥時候……你是誰？”劉喜吓得後退幾步，跌坐地上問道。
“我嗎？我來了很久啦！”清秀男人飛身坐在巨石頂上。“一直在這看你們啊！”
“你啥時候來的？”陳二狗與李菜牙本來要扶起劉喜，見清秀男人飛上巨石頂，也吓得跌坐地上。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頂多……就是看看熱鬧……嘿嘿！”清秀男人笑得惡意。
陳二狗強撐起勇氣。“我……我們有什麽熱鬧可看的？”
“你們不是要劫路過這裏的路人？”
“你……你怎麽知道的？”李菜牙奇怪問道。
“都講過了，我在這看你們很久了！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楊璃！”沒錯！這清秀青年男人就是楊璃喬裝！
她發現自己越走越偏僻之後，就在這附近轉了幾圈，這五個是看起來最有趣的活物了。
“你……你叫什麽關我們……什麽事？”陳二狗顫悠悠站起來問道。
“你們這山賊做的很失敗呀！看看你們一個個，破衣爛衫，餓着肚子，連喝水都只好用荷葉來盛，就那麽一口水喝光了都不解渴。”
“那……那與你有何關系？”陳二狗以身護着三人，慢慢後退。
“聽你們的口音，是北方人吧？我聽說今年北方旱災，你們應該是逃難來這裏的吧？”
“這……這你也知道？”李菜牙驚訝道，被陳二狗敲了腦袋。
楊璃神秘笑道：“我還知道，你們就是在這裏等上一天，也不會有其他人送上門來給你們打劫！”
“那……那可未必！”陳二狗鼓起勇氣，看着楊璃道。
“這裏，上有萬丈懸崖，下有小路一條，附近能走的除了這條小路就只有從天上飛過去了，這地勢自古以來都是易守難攻的寶地——可是，我沒記錯的話這路的盡頭是李家村吧？”
陳二狗看看李菜牙，又看看劉喜和許來福，四人一□□點頭。
“李家村裏，既沒有豪紳也沒有富商，又不是通商要道，你們在這打劫，運氣好的話能碰到個打獵歸來的村民，劫只兔子什麽的倒是沒問題。可是，兔子夠你們五個吃嗎？”楊璃說着，從包袱裏掏出個包子咬了口。
包子是之前買的純肉餡兒包子，小小咬口面皮下來，裏面餡料的香味立刻四溢出來。這對于楊璃來講并沒有什麽，她雖然在空空門深居簡出，衣食住行卻都用上好的東西，可是這幾個山賊原本就是貧苦出身，此時又餓得慌，聞到肉包子的香味，香氣更勝，更覺得腹中□□。
劉喜半張着嘴，口水滴下來，被李菜牙一把拽到身後，陳二狗擦擦下巴。“你……你什麽意思？”。
楊璃從包裏又掏出個包子對着他們搖了搖。“意思就是，我想換個職業，做山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