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芳魂

累，累得連喘氣都覺得辛苦。

楊璃喘息着，看身邊白霧彌漫的情景有些眼熟。上次在夢裏見到時她不覺得是在做夢，可這一次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得到是在做夢。

好吧，既然是在做夢，為什麽感覺這麽累呢？就像是走了很多的路，終于來到這個境地，是找什麽還是等什麽呢？

不待她多想，白霧中浮現出個影子來，随着影子慢慢接近，她越來越覺得面前的影子非常眼熟。直到那個影子從白霧中脫離出來，她覺得像是在浴室裏對着鏡子看着自己——當然這個自己，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絕色容貌。

她眨眨眼睛，鏡子裏的自己卻沒有跟着眨眼，深深的看着她。

她立刻明白了，眼前這個人就是上次在夢裏哭個不停的人，應該就是被她占用身體的楊璃公主。

可她是死了還是藏在這具身體深處？為什麽能在夢裏相見？又為什麽隔了這麽久了才出現？

“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對面的她開口了，她的聲音跟楊璃一樣。

楊璃覺得這話有道理，點點頭。“你是前朝公主，楊璃？”

對面的她點點頭，面露憂郁之色。“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的命運？”

“知道一些。”楊璃仔細看着眼前的自己，陌生而熟悉。“你一直在？可為什麽我還可以使用你的身體？”

楊璃公主垂下長睫，好一會兒才擡起頭。“我與哥哥一樣，本就是該死的人了，在這裏很好。看着你替我活出不一樣的人生，很好。看着你愛上一個人，也很好。”說着她面上浮出紅暈。“也許我已經死了，就為了看看你的人生才留下的。”

原來是沒有勇氣面對現實，可這臉上可疑的紅暈是怎麽回事？也對，她一直在看着，就一定什麽都知道，莫非……

楊璃想着自己和李莳親熱她都看得到，心裏怪別扭的，還是問了句：“你一直看着我？”

“我就是你。”她沒說下去，幽幽看着她。

楊璃面上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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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璃公主知她心裏別扭，卻不得不說出口：“你對我哥哥那麽好，我心裏感激，卻無能為力。”

她這一說，楊璃想起自己對楊钰的心疼似乎也太不尋常了，雖說對她有恩，可于她來說這個人不過是萍水相逢，為何他死了，她那樣的傷心呢？現在想來多半是受了眼前這個身體主人的影響。

“說到最後我也無能為力，也許若不是我，他也不需要為了替我抵擋而……”楊璃說着，悲從中來，又說不下去。

“何必都埋怨自己？這也是命。我們兄妹早該在宮傾之時一起殉國，茍延殘喘活下來不也是淪為李家的玩物？你與李莳兩情相悅之前，他對你不也有所企圖？這世間這麽大，你縱有輕功蓋世也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如若不然，我又何必刻意尋死？”

聽她說這些，楊璃想起發現自己穿越了的時候頭上有傷，既然她這樣說，那傷定然是她自己撞出來的了。

“這麽說來，當日我醒來頭上的傷口……”

“是我自己撞的。哥哥派人去滅口之前，我就準備好與那狗皇帝同歸于盡了。可我不願去面對先被□□再殺了狗皇帝的命運，寧願就此死去。”

“可你的丫鬟碧蘭還是希望你活下去。”楊璃想着自己沒救成的那一條生命，不覺感慨。“人生還有種種滋味你都還沒有品嘗到，不遺憾嗎？”

“遺憾。所以我決定放過自己，也放過你。”楊璃公主徐徐擡起濃密的雙睫，唇瓣勾出個淡淡的笑來。“我的人生早在送嫁途中便結束了，越是不肯面對的，越是要都面對，這幾年來我與你共用一體，便是老天懲罰我的懦弱吧？一樣的境遇，一樣的身份，你卻能活出不一樣的人生，我願意把身體給你，然後繼續我生命的輪回。”

楊璃愣愣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離去之後，你要好好把握人生。”說完，楊璃公主周身漸漸變得透明，最後留下一朵微笑，消失了。

“诶？就這麽走了？”楊璃這一句話，驚醒了自己。她眨巴眨巴眼睛，眼前早已不是幻境，華貴的床帏提醒她，這是在宮廷裏。

“才人醒了！才人醒了！快去回禀皇上！”守在床前的圓芙見她醒了，興奮的吩咐下去，又喚禦醫叫來把脈。

“不用了。”楊璃心知沒什麽不妥，只是累些而已，便遣退了跪滿一地的宮婢宦官。

圓芙卻道皇上要聽到禦醫診斷她安然無恙，不然殺了這承香殿裏上上下下所有的宮婢宦官，她才給禦醫把脈，說是有些虛弱，并無不妥才罷。

連日來楊璃又是擔驚受怕，又是奔波逃命，前些日子在李莳府裏雖是清閑了些，卻日日憂心李莳的傷，加上之前在李瑗那裏又是中毒又是內傷，身體虛弱是必然，楊璃也怕皇帝多想，便按照禦醫的吩咐吃些補藥。

如此修養半月，皇帝也沒來打擾，她師父李桃等三人也都沒有消息，只有李莳府裏總是傳來消息，說他身子是一日好過一日，偶爾也會有信來訴李莳的相思之苦。楊璃聽着消息心裏也越發的開心，身子越發的豐腴，桃花面更是嬌豔奪目，引得圓芙日日嘆息這嬌豔的花兒“蘭生山谷無人識”，浪費了美貌空待了時光。

楊璃卻只笑笑，不多言。

這安靜日子卻沒有過太久，随着楊璃身子漸強，宮娥太監們卻人心惶惶，暗地裏謠傳皇帝病重，不久于人世。

這消息在楊璃心裏卻是好消息，沒樂幾日，她打探到消息，說是皇帝病情漸輕，又沒幾日便親自處理朝政，一直代理朝政的太子也回了東宮。當日，便傳來三皇子帶兵圍困李莳府邸的消息，三皇子李瑗為的是什麽，楊璃心知肚明，可她自顧不暇，就只有在宮裏白着急。

接着不停有消息傳來，說是李莳已經脫身，由師父李桃在與李瑗虛與委蛇。再接着說李莳已經拉攏玄武門的北衙禁軍首領左屯衛，只差右屯衛沒有歸順。

這條消息之後，便是幾日沒有李莳的消息，楊璃枯坐幾日沒等到右屯衛的消息，卻接到晚上皇帝要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