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棒棒糖的心事

姚靜有一個習慣,她每天晚上都要看一眼自己的文章點擊才會睡着。還有,每天睜眼的第一件事也是看自己文章,就像是一個守財奴一般,每天都要看上萬遍才會心安。

這天半夜,姚靜起床上廁所,然後毫無意外的看自己的文章頁面,按理說大半夜的應該不會有什麽異常,可今天卻發生了意外,這讓姚靜瞬間就清醒了。

“明明寫的是蠢,可我怎麽看都像是白癡啊。”

“作者小學畢業的吧,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得吧。”

“你會寫就別出來丢人現眼。”

“男豬腳,我還男豬蹄呢?”

“文筆已經不是小白可以解釋的了,是二啊,還是大寫的二,二到突破天際了有木有。”

“別在污染我們的眼,禍害我們的世界了……”

“……”

通篇的惡評,字數都已經趕上她更新的字數了。

“咣當”一聲,什麽東西碎了。姚靜的玻璃心摔的粉碎粉碎,風一吹連渣渣都不剩了。

“吧嗒吧嗒”有什麽東西掉了下來,越來越急,在黑夜裏聽得特別清楚。尤其是淩晨三點鐘的黑夜,這萬籁無聲的寂靜的深夜,姚靜像是一只受驚的小雛鳥沒有了庇護在雨夜裏到處奔跑,被淋了個落湯雞。

一種名為‘失落’的東西像炸彈一樣把她炸的粉碎,然而“悲傷”卻如深水魚雷一樣自帶導航,無論她游的再快,還是被它鎖定目标,緊追不舍,在絕望的奔逃中只剩下安靜的水花,在淚水的海洋中爆炸濺起淡淡漣漪。

明明知道不能看,可還是止不住的想要看,一直到看完為止,每一條都不錯過,這是讀者的留言不是嗎?曾經那麽渴望的跟她們的互動。即便是淩遲姚靜也如飛蛾一般撲火,止不住的“自虐”。

一直到天空大亮,姚靜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只回了一條評論:“對不起,你猜錯了,我的語文是物理老師教的。”

之後在七點二十七分的時候更新了她的微博,那是她最喜歡的數字,也是她生日的密碼,她喜歡在那個時間點上做她認為最重要的事,像是一種虔誠的儀式。

蕭謄今天一睜眼就刷新網頁,可過了好久還是沒有更新,他有些急躁,之後手機響了,他看到了那條姚靜最新更新的微博:

“我早就應該放棄了,畢竟生活不是幻想,在瘋過,狂過之後還要活着。”

不知為何,蕭謄默默的看着這條微博,心口有些鈍痛。他默默的品味着這一句話,卻覺得其中有一股說不出的魔力,他似乎能夠看到她心底的無奈,甚至是絕望。

“叮鈴鈴。”手機來電的響聲震醒了蕭謄,讓他從一股難以言喻的落寞中回過神來,“喂。”

“蕭哥,你讓我查的事情有着落了,對那個女孩是叫姚靜,她畢業後如今在一家蛋糕店打工。說起來還離你住的地方有些近呢。”

對于這個答案,蕭謄早就了然于胸了,“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等到蕭謄挂了電話,竟然發現“楠竹家有個小妖精”的全部微博都被清空了。怎麽回事?再想想那條微博,蕭謄本能的覺得不好,而後去看了她的小說,果然小說也被作者删除了。蕭謄為了看“楠竹家有個小妖精”的小說特意下了一個APP ,書架裏也只有那一本書,每次都是直接看更新的。

可今天,他特意去看了看網頁版的,這才發現下面竟然有那麽多負評,差評。蕭謄很氣憤,有一種他平時都舍不得看掖着藏着的珍寶,突然被人發現的感覺,發現就發現罷了,不但被人看了,偏偏偷看的人還将其視之如敝履。

這讓他的面子怎麽過的去。

蕭謄很氣憤,他越看越氣憤,十指瘋狂的在屏幕上抖動。

“你管大大語文老師是誰啊?是不是她用什麽擦包紙你也要管啊。”咦,好像有什麽東西不對,管他呢。不管了。于是蕭謄繼續發功:

“我就喜歡小白,怎麽的。”

“男豬腳怎麽了,男豬蹄我也愛,只要是大大寫的。”

“白癡也比你蠢。”

“……”

一種腦殘粉的氣息油然而生,俨然已經成為了傳說中的皇者級忠實粉絲。

戰鬥已經從手機轉移到了電腦,甚至艾派德……一切能夠上網的東西全都被他扒拉了出來,在各種屏幕上忙個不停。

“叮鈴鈴。”

“喂,誰啊。我正忙着呢,挂了。”

“叮鈴鈴。”

“吵死了,幹什麽呢。”

王斐已經打了将近十來個電話了,從早上一直到現在,蕭謄都沒跟他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個字。這都中午了,竟然還在忙。

王斐心想,蕭謄不會出什麽事了吧。王斐越想越不對,就趕緊開車去了他家。

門鈴響了好久才有人來開門。

“王斐,你來的正好,快來幫忙。”蕭謄剛見到王斐就把他拉了過去。

看着滿地的電子産品,王斐蒙圈了,過了好久才明白事情的始終,王斐滿頭黑線的對蕭謄說:“謄啊,你傻了吧。你不會多找點人啊,我店裏那麽多人手不比你一個強。”

蕭謄這才意識到,他辦了一件多麽蠢的事。

從他發現這件事到現在,他竟然一直沒有想到其他的辦法,而是跟瘋了似的只知道回評,這明明一點都不像他啊。

“叮鈴鈴。”

蕭謄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忽然頹敗地坐在了床上。“不用了。”‘楠竹有個小妖精’已經不在那裏寫文了。原來的文章都已經删除了。

蕭謄感到無以倫比的失敗,這是他以前的人生中從來沒有感受到的,原來失敗的感覺是這麽的絕望,難受。

“對,蛋糕店。”

蕭謄抓了一件外套就匆匆出門了,王斐在後面大喊大叫:“蕭謄,你去哪兒。”

蕭謄匆匆忙忙趕到了蛋糕店,卻沒有見到那個娃娃臉女孩的身影,“你好,你們店裏的那個姚靜呢?”

小芝滿不在乎的說:“你說她啊,今天一早就走了,只留下了一封辭職信,連這個月的工資都不要了。”

走了?蕭謄有些不可置信。怎麽會這樣?他苦苦追尋了那麽久的人,只匆匆的一面便又重新消失在了這茫茫的人海中。

“你能帶我去她曾經住過的地方看看嗎?”蕭謄懇求到。

店員小芝有些為難,老板娘不在,姚靜又是住在後廚,她不能随随便便帶陌生人進去啊。蕭謄似乎是看出她的為難,可他現在什麽也不想想,什麽也不想考慮,把身上帶的錢全都扔在了桌子上。

小芝看了看,然後由于的說道:“那你快點出來。”

蕭謄看了看姚靜住的地方,竟然是一間雜貨屋,裏面堆滿了大大的紙箱子,只留下了一方小小的空地,放了一張不到一米寬的小床,這個地方既陰暗又潮濕,可卻沒有灰塵異常的幹淨整潔,看的出來主人收拾的異常用心。

蕭謄看了好久,直到小芝來催,他才從床上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在門口看到了門板後面貼了一張紙條,“我假裝深陷在旁若無人的孤寂裏。”

他輕輕的撕掉了那張紙條,小心翼翼的放進了上衣口袋裏。

記憶卻不知不覺飄回到了十五年前,他的父親瀕臨破産,貸不到資金,走投無路,來到了姓姚的一戶人家。

他蹲在那家門口的石階上。

從遠處跑來了一個紮着兩只馬尾辮的小女孩,圓圓的臉蛋兒,因為跑步有些紅潤,臉上的嬰兒肥還沒有下去,臉蛋兒鼓囊囊的,大眼睛圓溜溜亂轉,顯得十分可愛。

她拽着衣角腼腆的看着自己,“大哥哥,你好漂亮啊。”

蕭謄那時候已經意識到了自家的窘境,以前那些看見自己十分親熱的叔叔姑姑們現在看見他就跟看見蒼蠅似的,一股子不耐煩。蕭謄十分失落,這已經是父親帶他去的第十一家人了,從早上一直到天漸漸黑了,到現在他都沒有吃一點東西。失落彷徨不安的蕭謄也就沒有搭理她。

“大哥哥,你為什麽不開心。”

“我有棒棒糖,送給你,你就開心了吧。”

蕭謄本來不想要的,可是肚子卻不争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于是他就‘勉為其難’的接了,看着手中包裝的十分精致的棒棒糖,他有些難過,以前他看都不看的東西,現在卻連看一眼都是奢望。連吃的東西都這麽精致,他家人一定帶她極好吧。

“大哥哥,你為什麽還不開心。”

蕭謄看着手中的棒棒糖不知道想了些什麽,突然對小女孩說道:“那你想不想我開心。”

小姑娘點了點頭。

“那你一會進去就對你爸爸說一句話,那我就開心了。”

“說什麽?”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蕭謄一遍又一遍的教導小姑娘,“雪,不是血。”

小姑娘扁了扁嘴,似乎是覺得大哥哥太嚴厲了,蕭謄把手中的棒棒糖遞給她,“你要是說好了,我就把手裏的棒棒糖送給你,好不好?”

小姑娘得了甜頭,更加賣力了,一溜煙兒的跑進屋裏,抱着他爸爸的大腿撒嬌道:“爸爸,你幫幫他們吧,大哥哥好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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