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許小六, 你早幹嘛去了?

到了後面才知道, 鐘洲衍也回到W市備考了。

他的戶籍在W市,所以要回這邊的三中原校。最開始他高中其實是在一中念的, 後面因為打架轉學換到了三中。那天在H市, 他和幾個要好的隊友哥們出來吃散夥飯,不料許鹿鳴和鐘雁辭正正好地撞上了。

周日茶點公司派車來接實習生,許鹿鳴被分配到了位于W市望海路的分店,幾個小女生和男生雖然在學校裏張揚,但走到社會上一對比仍然是青澀且拘謹的。許鹿鳴學會計, 她原想做收銀, 但店長覺着她形象好親和力佳, 便安排到外帶窗口做服務生小妹。

于是許鹿鳴每天紮着小方巾,身上系一件圍裙站在窗下。她長得本來就楚楚生動, 笑臉迎人的, 果然十分招攬回頭客。看起來也就青春期的樣子,于是連附近的高中生都愛到這兒打包飲品。

店裏每周早晚班輪上,正式工的早班7點半到下午四點, 實習生比較照顧點, 從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晚班是下午三點到晚上九點半,月休四天。實習期工資兩千一百, 如果滿勤另有一百五的獎勵,按着店裏當月的盈利,一般還會有五十到兩百之間的獎金。這樣算下來許鹿鳴一個月能拿小兩千五了, 她還是蠻高興的。

不過一個星期只給休息一天,而且還不能是周末,因此就很少回家。但好像出來實習後,和曹冬梅的關系變好了一點,曹冬梅時有主動打電話來過問她情況,叮囑她女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和身體之類。

許鹿鳴覺着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的。離開了固有環境的拘束,神采都變得愈發有活力起來,就是那種釋放本真的感覺。

到了W市一個多星期,才曉得鐘洲衍已經在三中原校了。這大概就他說的get驚喜,放學不打招呼就拎着書包,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許呦呦,來杯咖啡。”

——

也不曉得他怎麽就知道她在這裏上班。少年穿着陌生的高中校服,英俊冷傲,眼神奕奕地盯着你看,真很要人命。

不過他們學校離她的分店比較遠,所以并不能夠經常來。每次鐘洲衍如果找她,總是背影挺拔的等在她店門口,許鹿鳴出去,他就牽住她小手。

兩個人在一起,并沒什麽名正言順的“複合”,但鐘洲衍對許鹿鳴十分溫柔。比如過個小馬路都會牽她的手,看電影時替她端爆米花,吃飯主動倒水拉椅子等等,反正一個男生該對女朋友做的,他都表現得男友力十足。長得那麽帥,很滿足許鹿鳴愛慕虛榮的少女心。

不像之前在一起,打個球都得叫她蹲邊上抱衣服或者跑路去買水,跟個小女傭似的使喚。

許鹿鳴也不是真情商低,一開始是保持戒備心的,反正就不當真,時常還拿來調侃玩笑。

人潮湧動的市中心,兩個站在路邊等紅燈。許鹿鳴咬着吸管問:“衍衍,我是不是你心裏最不同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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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點公司注重形象管理,員工雖然允許化妝,但必須保持淡妝和整潔。所以許鹿鳴現在都沒塗指甲油,不過她給腳拇指畫了一個,森林綠嵌着淺色的星星,她的腳本來長得秀致白皙,這麽瞧着一點也不突兀,倒顯得新穎而好看。

反正就是個不思上進沒有前途的廢柴少女,除了越來越順眼沒別的優點。鐘洲衍避過人群視線,俯下去咬了咬她柔潤的唇:“最蠢的一個。”

許鹿鳴聽得不落意,站在他颀健的身軀旁,摳摳他T恤上的圖樣,也不甘示弱道:“你會是我最不讨喜的一個。”

但後面兩個人還是不小心越過了那道界限。

~*~

事情起因是五一放假。

店裏原則上不讓員工在節假日調休,但實習生例外,可以有兩天的假。如果選擇繼續上班,則計算3倍的工資。

許鹿鳴因為清明節剛回去過,所以并不準備休假,想要多拿點兒工資。

她的另兩個室友于是便自己回去了。

公司雖然有員工寝室,但一套三室一廳裏,每個房間都支兩張上下鋪,共住十二個人,太擁擠了。

所以許鹿鳴和同年段的那兩個女生,就在她們分店不遠的一條僻靜小街,租了一套四十平方左右的小單身房。一個月1050元,每人平攤350。

雖然破舊點,地段挺好,都是一些等待拆遷的80年代單位宿舍。許鹿鳴她們租在三層,一扇門打開進去,左手就是衛生間和鞋架,裏面一個窄窄的客廳,還有個六平方米的小書房,一個主卧和廚房。

主卧是許鹿鳴兩個合租室友住,許鹿鳴一個人睡書房。雖然擺張一米二的小床和桌子就差不多了,但好歹人生頭一次擁有屬于自己的獨立空間,還是很開心的。

房子很舊,白色牆漆都發黃了,不過被她們幾個女生收拾得幹淨,許鹿鳴的房間用牆紙貼得看不出原色。

五一那天客流爆滿,許鹿鳴上早班,忙得像陀螺。鐘洲衍打來電話叫她下班一起吃飯。

早上室友回家前發消息,說給她留了飯菜。許鹿鳴不想浪費,跟鐘洲衍說她想回去吃,太累不出去玩了。

鐘洲衍那邊便道:“不然就去你宿舍做飯吃吧。”

四點下班,鐘洲衍在店門口等她,一起去附近的超市買了點菜。

室友留的是胡蘿蔔和拌黃瓜,不夠兩個人吃。雖然許鹿鳴能調制各種可口的飲品和奶茶,但做菜卻不太會。大概因為曹冬梅廚藝包辦,很少有需要她的時候。一條金燦的小黃魚被許鹿鳴煎成了黑鐵板,狹小廚房裏油星子四賤,最後還是央鐘洲衍上陣,給魚翻了個肚兒。

又做了麻婆豆腐,炒了盤青菜,雖然賣相不怎樣,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做完飯七點,客廳茶幾上吃到了八點多,看鐘洲衍還是沒回去的意思。許鹿鳴其實也有點怕獨自一個人,她就問鐘洲衍:“你什麽時候走?”

鐘洲衍斂着濃眉,颔首問:“你想讓我走。”

不想。許鹿鳴嚅了嚅唇角,就很不矜持。

最後鐘洲衍便留下來了。收拾完碗筷,她找了條新毛巾,叫他先去洗澡。

老房子水流不大,光線暗淡,聽見他裏頭噗噗地搓洗聲。沒見人影,也仿佛窺見少年動作的勁健。

問許鹿鳴:“你沐浴露和洗發水是哪個?”嗓音喑啞。

許鹿鳴在外面答:“飄柔還有那瓶淺綠色的,在架子第三層。”

鐘洲衍翻了翻牌子:“許鹿鳴你就這樣,将來怎麽做我的女人?”

本來就沒想做你的女人,豪門富家大少爺!許鹿鳴悶聲:“那你別用了,光沖水就可以,反正又不髒。”

鐘洲衍還是用了她的牛奶沐浴露,一并當做洗發水沖幹淨了走出來。

夜色涼下,她沒有可供他換穿的衣服,少年就光着上半身,下面是一件青黑色運動短褲。腿肌精健,腰腹瘦而硬實,散發着沖洗過後的濕漉與熱氣。

雖然一起住過兩次,可冬天他洗完都有穿棉質長衣褲的。許鹿鳴睨了眼他的腰線,屏住不看,自己随後進去洗漱。

衛生間很小,噴頭也不新,看到他握過的地方遺有兩根濃黑毛發。應該是光線太暗,沒發現所以沒沖走。但一定不是他的頭發,他的頭發短而硬朗,可不是這樣的。

女孩臉頰不禁悄然赧紅,用紙巾拭去了扔進垃圾桶裏,這才站在淋浴下洗起來。

卻因為局促,忘記了拿換洗衣物。她就沖外面的鐘洲衍說:“洲衍你轉過去,臉貼牆站。”

鐘洲衍問:“幹嘛?”

許鹿鳴遲疑:“我忘記拿睡衣了,你別看,我自己去取。”

鐘洲衍聽得諷笑:“搞什麽神經兮兮,你沒穿衣服的我都看過了。”但還是紳士地避去了廚房。

許鹿鳴忙用毛巾捂着,溜進房間取了條內褲和睡裙換上。

鐘洲衍出來時她剛穿好,想起他的那句話,不由審問:“你剛才說,什麽時候看過我的……嗯……身體了?”

她咬着唇驕橫,特地換了件圓領的短袖大睡裙,不然平時幾個女生住在一塊,都是吊帶穿來穿去的。

鐘洲衍凝了她一眼,薄款純棉的簡單款,一件最多也就二三十塊錢。別人胸大累贅,可她的是嬌俏而美的,穿上衣服不細看辨不出來,只有沿着衣料勾勒,才看出真正曼妙的起伏。

鐘洲衍勾唇淡道:“就你在我房裏住的第一次。”默了一默,又緩聲:“洗澡不拉簾子,對着鏡子刷牙,全看光了。前面後面都是胖。”

許鹿鳴本來正無比糾結,尤其最後那幾個字,聽得她就撲過去說:“鐘洲衍你沒羞沒恥!我根本不知道窗戶會透,為什麽你洗的時候我沒有看到?”

少女隔着薄棉衣質,因為生氣,緊貼上男生精實的後背,什麽柔軟與嬌媚都感知得到。

鐘洲衍耐着脾氣:“我拉簾子了。但也就看一次,太醜了,沒心思多瞄。”

許鹿鳴羞憤得要哭了:“好想掐死你呢。”

鐘洲衍從後面兜住她腰,皺眉道:“許呦呦,你就這麽容易發-‘情?膈到我了你不懂?”

說的是她衣服太薄,許鹿鳴連忙迅速地與他隔開距離。都怪他,骨頭又硬又英挺,蹭得人癢痛。低頭看了眼自己鎖骨下面,赧然道:“很晚了,你睡在我房間,我睡我室友她們房。”

鐘洲衍不肯:“要你抱着我睡,不然留下來是為了跟你打架?”俊逸的臉龐也微紅,目光裏幾許懇切與溫柔,像個孤索的少年。

一米二的小竹床,許鹿鳴睡裏頭,鐘洲衍躺在外邊。門被他們反鎖了,怕室友突然回來,做賊心虛般的,靜悄悄不言語。後面兩個人就親了很久的嘴,許鹿鳴的唇紅潤而俏皮,接-吻時鎖着人叫人放不開,鐘洲衍親昵糾纏着,忽然便抵着她額頭問:“許鹿鳴,再讓我看一次你三十四C,忘記是長什麽樣了?”

許鹿鳴含着泛紅的嘴角,仰躺在枕上,眼睛似井水般亮幽幽。她就個很容易被哄住的性子,想了想便說:“給你看了,你也要給我看,不然不公平。”

說的是他的腰腹。他只穿了件日常休閑的黑色短褲,長腿支在床沿,已經隔着空隙硬悍地發飙,只是不想讓她察覺。

鐘洲衍凜眉,鄭重警告:“看了怕你被吓到。”

許鹿鳴:“可我将來也會看別的男朋友。”

“再說一次這話,你會死得很難看。”鐘洲衍俊臉便帶上了陰冷,沒有去阻止她。

許鹿鳴其實很緊張,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總不能只給他看自己。便裝模作樣的鎮定,把他褲帶扯開探了一眼,然後便看到了那叢林中一只勇猛的獵'槍。

吓得她忙背過身,抓了毯子蓋住自己:“你才是真醜呢。我要睡覺。”

真他媽是蠢麽?整個W市高中有他這樣尺寸的沒幾個。鐘洲衍卻已經關不住了,抱過去抵在女孩耳畔,氣息灼灼地央求道:“呦呦,我們做一次吧?”

清勁指骨滑過她松散的頭發,唇貼着她柔軟耳際從未有過的熾熱和蠱惑。許鹿鳴緊張得好像大腦裏只剩下轟轟的心跳聲,她就攥着衣襟問:“做了會變得怎樣?”

鐘洲衍安撫她:“除了那層消失,不會有任何區別。你要是怕,我就自己去洗手間解決。”

小美鹿被他抓住了,他盯着看,試探地蹭下去。許鹿鳴空虛得說不出話,後來兩個就一起發生了。

沒有任何經驗,只記得痛心徹骨卻又生怕他出離。他是勁健的,有着擅打又嗜鬥的基因,體力非尋常。英俊高冷的模樣,俯看着許鹿鳴迷蒙的眼簾,一邊小心翼翼生怕傷害到,一邊卻又戲谑低喃:“呦呦,你躺平更多肉了。”

許鹿鳴就心底裏自卑,還在擔心自己是不是長得不好。因為不知道輕與狠的亂撞,房間裏沒人,後面許鹿鳴就控不住地一聲一聲叫起來。

鐘洲衍跟許鹿鳴說:“許呦呦,你這樣的聲音,念得我魂都要散了。如果願意等我幾年,你就是我的最後一個,今後所有的都給你。”

叫許鹿鳴最好不要再去找仔仔,說在他入手鐘家生意前,雁辭被低調忽略對他有好處。

許鹿鳴接觸過他們家族間的那次宴會,猜着他應該過得并不省心,否則緣何夜色下的少年身影,總是那般犀利與冷寂。她便遵守,沒有再跟鐘雁辭聯系。

但她是真的,開始很愛很愛鐘洲衍。

那天晚上兩個人沒有做措施,半夜鐘洲衍又磨了許鹿鳴兩次。隔天早上醒來,邁步子都發軟。許鹿鳴趕在室友回來前,把自己小書房收拾得毫無痕跡可尋。

她根本沒有想過,鐘雁辭怎麽有天會在馬路對面等她。

五月中旬發工資,許鹿鳴去銀行裏取錢,才出自動櫃員機房,竟見到對面清隽高挑的鐘雁辭,看着她叫:“鹿鳴。在這裏。”就跟之前每次帶他出來玩一樣。

許鹿鳴尚未招呼,卻忽然馬路上一輛摩托車剎不住,橫沖亂撞地朝他那邊過來。許鹿鳴失聲喊:“雁辭小心!”腳下一塊香蕉皮絆住,她便整個兒向後滑倒,閉眼前只隐約對面一輛藍色跑車剎住,有少年從車裏沖出。

……

等醒來時人正躺在醫院的急診吊瓶,醫生說她驚吓過度暈過去了,其他無礙。

許鹿鳴吊完瓶忙不疊地打鐘雁辭電話,關機。打鐘洲衍的,也是關機。

看電視裏說兩個搶劫犯開着摩托亂竄,造成街道人員與寵物傷亡,而肇事者一個不慎磕在假山石上撞死了,另一個現場逃逸,現正在緊密偵查。

許鹿鳴一直提心吊膽了五六天,總算才撥通鐘洲衍手機。

電話接起來,少年嗓音卻虛冷而低沉,仿佛沒有生氣。

許鹿鳴眨了眨眼,問:“洲衍,雁辭還好嗎?那天看到他在路中間很危險。”

她這時還未覺着有異樣,不料鐘洲衍那邊氣息頓住,許久了冷漠道:“許鹿鳴,你是把我說的當放-屁?對你掏心掏肺不夠,還要再去招惹他。”

許鹿鳴聽不懂,以為他誤會自己,忙解釋:“沒有。我沒有和雁辭聯系,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會在那。”

除了你約他,雁辭從不會獨自外出。鐘洲衍那邊似咬了咬唇,冷聲低叱:“有沒有你心裏清楚。你不就是為攀慕虛榮,一個不夠要兩個?以後最好離我的世界遠點!”

似深沉地吸了口冷氣,驀地結束了通話。

怎麽突然就變這樣了?許鹿鳴難過得想哭,連解釋都無從解釋,又不知道鐘雁辭到底怎樣了。

她性子可從不服軟,一直想也沒明白怎麽回事,便去三中的門口等,但沒再見過鐘洲衍出現。她休息回H市時,花30塊錢找小男生去鐘家門房問:“洲衍同學在家嗎?”鄭伯簡短的:“不在。”又問:“雁辭還有鐘太太在嗎?”鄭伯淡淡答:“不在,太太去美國了。”

許鹿鳴無法得知實情,各種浮想聯翩。夜裏睡覺躺在床上,想着鐘洲衍摟着她抵纏時的柔情,她就眨着眼簾難過。就像上次吵架,偶然聽到司馬益一句“她不是爸爸的孩子”,許鹿鳴當時覺着世界都陌生了,可仍一滴眼淚都擠不出。

她心裏往好的方面想着,只是一輛摩托車,也許傷亡的是寵物。後面又想着鐘洲衍那種男生本來就薄情,可能又在找借口甩自己了,她便催眠着不要再去想他。

反正她的自愈能力天性很強。

一直到了6月十幾號,許鹿鳴的大姨媽還是沒來,以前一直是每個月3號準準的造訪。而且內褲上也忽然一滴兩滴的紅點點。

她就很害怕,這時才無比地渴望見到鐘洲衍。5.1那天晚上做的時候,兩個人查了手機,說是不會出事,所以她就都讓他弄在裏面了。許鹿鳴不知所措,然後硬着頭皮去藥店裏,自己買了測孕試紙。

暑假的H市真熱啊,馬路被烤得都快要冒煙,傍晚張圊站在職高校門口等候。

許鹿鳴看見她,說道:“我心裏把他當成一條狗來着。”臉上風輕雲淡的,好像真的只是一層膜破掉了而已。

張圊凝着她瘦尖尖的漂亮下巴,聽了恨鐵不成鋼罵:“許小六,你跟他做的時候,早這句話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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