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拍攝
涼飕飕帶着奇怪味道的風撲到臉上時, 肖央央還在有點懵。
她甚至有一絲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裏，眼巴巴地等着崔麗英來一個電話把她call醒。
然而她确實是正站在礁石道具上擺着造型吹着風。
不是說好先見見制片人的嗎？
為什麽她要大清早地站在這裏上吹風！
“好, 卡！”
導演沖肖央央喊道：“這個迷蒙的表情做的非常到位！現在下來換站位！”
現場bgm聲音實在有點大，肖央央壓根沒聽清導演喊了什麽，直到一個工作人員上來把她扶了下來才知道是要換站位了。
“接下來拍喝奶茶的片段, ”導演和肖央央說，“記得劇本吧, 要很清新脫俗的樣子，你剛才的狀态就很好, 但是等下還要更沉醉一點。”
肖央央點點頭：“好。”
導演揮揮手：“現在先去補妝。”
化妝師跟着上來給肖央央補妝。
一轉頭，她看到了在休息區坐着玩手機的衛南星, 注意到他們換景, 衛南星擡手沖她揮了揮，表情賤兮兮的。
肖央央強忍着翻白眼的沖動。
她早該想到衛南星不靠譜的！
原本她還真以為是像衛南星說的那樣，先去見見制片人看看合不合适, 她甚至還擔心沒事先準備模卡會不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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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證明她完全是想多了。
她大清早地跟着衛南星坐了兩小時地鐵，結果進了會議室，一本劇本塞進手裏, 剛自我介紹了一句話人都還沒認全呢, 導演争分奪秒地就開始和她講戲。
講完了馬上去做造型, 做完造型跟着工作人員直接就進了攝影棚。
然後就開始表演她的迷蒙沉醉清新脫俗不油膩。
要不是攝影組确實扛着一堆價值不菲的設備, 她差點兒真的以為自己是被衛南星給賣了。
剛才經過導演三言兩語的解釋，肖央央大概也了解了一些拍攝的狀況。
這組創意廣告短片是拍給一家連鎖奶茶品牌的，坐落在市中心的新影視廣場暑假就要集體開業, 連鎖奶茶店也不例外，結果原本拍攝好的廣告女主角突然嚴重違約，導致之前的廣告作廢，這才着急着要另外補拍女主的鏡頭。
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問題才能讓之前的女主不惜毀約也要放棄這次廣告，能在人流量巨大的影視城廣場上的大屏幕露一臉，對于十八線網紅而言絕對是難得的機遇。
這都能毅然毀約，那個女主角實在是個能成大事的人啊。
一邊唏噓着，肖央央跟着導演站在了處理好的礁石道具上。
“小清新藝術照拍過吧？”導演問她，“拍過就行，就是那種感覺，飄渺虛無，似有若無的文藝清新，懂了吧？”
這組廣告是創意類廣告，雖然光看劇本，肖央央并沒有感覺創意在哪裏…
“好，各部門準備，Action！”
鼓風機吹起來，肖央央舉起奶茶，微微眯着眼，表情迷蒙地喝了一口，而後緩緩睜開眼，盡量表現出有所頓悟的情緒。
“你找的這個女生挺不錯嘛。”
項目負責人的助理正和衛南星閑聊，看了看那邊的肖央央，她和衛南星說：“表現力挺強的，情緒也到位。”
衛南星笑着點點頭。
其實他一開始只是覺得可以試試，沒想到肖央央的拍攝能這麽順利，基本都是很順暢的一兩條就過了。
啧，怎麽有種撿到寶的感覺。
“是華容新簽的模特嗎，以前都沒見過。”旁邊的人搭腔問道。
“這個小姑娘是沒見過，但是同名同姓的我倒是知道一個哎，”給衛南星補妝的化妝師說，“也是叫肖央央的，以前和華容合作過幾次，都到那個年紀了，發展前景都還很不錯的。只是後來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跟《Ivy》和梵伊珠寶那邊直接毀了約，沒幾個月就自殺了。”
“你是說時總的那個朋友？”一個工作人員突然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啊，是男朋友出軌了，去捉奸，大概是被刺激到了，出來就闖紅燈自殺了，就在城南廣場那邊。”
“對對我也聽說了，那男的簡直腦殼有坑，葬禮上還帶着小三去了，時總直接帶着人去葬禮上鬧了好大一通，聽說渣男後來還被單位通報了有作風問題。”
“啧啧幹得好，渣男啊…”
聽着工作人員七嘴八舌的八卦，衛南星想起了八卦的主人公他以前也見過。只隐約記得是童姐的閨蜜，個子挺高，漂亮是漂亮，就是看起來特不好惹。
——這點倒是和肖央央挺像的。
“噓噓快別說了，時總過來了。”化妝師突然拍了拍旁邊正八卦的起勁的人。
在場的各位都是合作過的人，基本都聽說了一些這大半年關于華容文化內部的消息。
什麽有模特在化妝間吐槽去世的那個模特被時童聽到，原本正被華容文化力捧的小姑娘直接就進了冷宮之類的消息，足夠讓人領會到閉嘴的重要性。
于是幾個人連忙岔開了話題。
高跟鞋噠噠噠在身後幾步外響起，旁邊的工作人員紛紛打了招呼後，原本坐着的衛南星才站起來迎了上去。
“童姐好，怎麽今天有空過來？”衛南星笑眯眯地說。
時童往布景那邊看了一眼：“聽你舅舅說這次補拍廣告的人是一個素人，我就過來看看。”
衛南星也轉頭看過去，說：“之前我和客戶那邊的負責人溝通過，負責人覺得挺合适的，我舅也覺得…”突然想到什麽，他頓了一下，繼續說，“也覺得可以。”
時童點點頭，看了他一眼：“我聽說是你推薦給你舅舅的，是你的同學？”
“嗯，不是同校的。”衛南星說着，腦袋裏迅速轉了一圈。
舅舅不可能不知道時童那個閨蜜的事，之前那個閨蜜的天價違約金被時童用公司的名頭壓了一部分，舅舅對這事似乎頗有微詞。
這次他能同意用一個完全沒有基礎的素人，到底是因為覺得肖央央合适，還是單純因為“肖央央”這三個字合适？
時童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而且華容文化大部分的權柄都是握在她和她丈夫的手裏…
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衛南星把紛亂的念頭壓了下去。
多想無益，成年人的事還是交給成年人自己解決吧。
這次拍攝對肖央央而言并沒有什麽壓力，同樣的拍攝模式她已經無比熟悉，自然不會像真正的素人那樣在鏡頭下手足無措。
“聽着音樂，踩點，一定要踩點，”藝術指導喊着節拍，“1234，2234…好，很好，保持節奏感！”
攝像機推進，肖央央跟着動感的音樂走進布景，每一步都踩到了點上，走到站位上，她差點兒習慣性地就擺出一個定點姿勢。
按照劇本一轉身，她剛準備念廣告詞，突然餘光瞥到了不遠處的一個人。
時童。
她愣了一瞬。
“卡！”導演喊了一聲，“是忘詞了嗎？”
肖央央馬上回過神：“很抱歉。”
大概是她的表現一直不錯，導演也沒有為難：“确實拍的有點久了，再堅持一下，這條過了就可以休息了。”
“好的。”肖央央轉身回到站位。
從葬禮上那一面後，她就再也沒見過時童，自然也沒有再見過渣男，小三，父母…
曾經的那些人與事，好像也随着時間漸漸淡出了她的生活。
直到此時此刻，站在鏡頭下，熟悉的自信，熟悉的人，熟悉的場景。
她好像又變回了曾經的肖央央，走上了同一條道路。
“卡！很好，現在大家先休息一下，等下拍攝平面。”導演說。
肖央央向休息區走過去時，時童已經離開了。
“你剛才看見沒，和我說話的那位。”衛南星說，“她就是華容文化的總經理。”
肖央央裝作不經意地問：“總經理為什麽會有空來這裏？”
衛南星笑眯眯地說：“來慰問我們這些群衆的嘛。”
“是麽。”肖央央往影棚門口看了一眼。
單獨的女主鏡頭補拍完，接下來是拍攝男主和女主的鏡頭。
“好，先把平面拍了，然後再拍雙人鏡頭。”
導演說：“要拍出情侶的感覺，親密無間懂不懂？”
整理好妝發，肖央央和衛南星站在布景前面，等着燈光師打光。
“哎，我剛看到游哥的泡泡龍排名升上去了，是不是你幫他過的？”衛南星說。
肖央央瞥他一眼：“不要太嫉妒。”
衛南星哼一聲：“我一會兒就能超回去，甩你十條街不是問題。”
肖央央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哎喲吓死我了，那你很棒棒哦。”
兩人正說着話，突然閃光燈一閃，“咔嚓”響起快門聲，吓得兩人同時一抖。
“很好，保持這個輕松自然的感覺。”導演說，“但是要再靠近一點兒，親昵的感覺還不夠，而且別忘了凸顯産品。”
“啊，好的。”肖央央點點頭。
衛南星湊到她耳邊說：“你可以把我想象成紀游。”
肖央央：“…”她莫名紅了臉。
想個屁啊！
連拍幾張，藝術指導和導演都覺得不太滿意。
“知道問題在哪兒麽，你倆看起來親近是親近了，但是不是戀人之間的親近，感覺就只是好朋友，”藝術指導說，“再想想，多感受一下。”
動作随意地坐在臺階上，衛南星餘光一瞥，突然注意到身旁肖央央的腳踝。
肖央央穿着一條顏色絢爛的印花長裙，腳上是黑色的交叉系帶涼鞋，在兩個繁雜的顏色間，白皙的腳踝格外顯眼。
此時肖央央正虛靠在布景板上，微微皺着眉醞釀感情，衛南星擡頭看她一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那只纖細的腳踝。
“啊——”正專心想造型的肖央央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猛地一抖，擡腳就想把腳上冰涼的手給甩出去，衛南星看她這麽大反應，大笑起來。
肖央央笑着罵他：“你吓死我了！”
快門聲一響，定格了這一瞬間。
“很好，有了！”導演很激動地喊起來。
不明所以的兩人湊到顯示器上圍觀。
照片裏，衛南星姿勢潇灑地坐在臺階上，本該是痞氣冷酷的動作，卻因為他擡手的動作有了趣味性；而他的臉上還帶着一種惡作劇的淘氣笑容，狡黠卻不失愛意地看着肖央央。
因為腳踝被抓住，肖央央的身體微微往旁邊傾斜着，但身體的弧度依然十分優美；與造型的複古風相對的，是她開朗不羁的笑容。
整張照片的色調充滿油畫的冷豔質感，氛圍卻歡快而不失趣味。
“這張表現力很強，是上乘的作品。”一直非常吝于誇獎的藝術指導終于稱贊了一句。
成就感油然而生，肖央央十分愉悅地擡手和衛南星擊了個掌。
衛南星笑着看向她，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寵溺。
作者有話要說： 稍晚一些還有第三更，啾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