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告白
肖央央說的是實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離下課時間越來越近，學校門口聚集的學生也漸漸多了起來。只要再出點什麽動靜, 學校保安肯定會過來。
看起來稍微正常點的混混慢條斯理地說：“所以剛才我說了，你把她交給我們，你現在就走, 大家相安無事。”他看着肖央央，語氣漸漸兇狠起來, “還是說…你想管這事兒？”
肖央央沒說話。
這兩個人一看就和楊潇孫若雲這種智障校園扛把子不是一個量級的，至少也能評一個高級智障混混的名頭。
但凡長了個腦袋的都知道, 這種時候“明哲保身”四個字該怎麽寫。
何況她和孫若雲能有什麽交情值得她以身試險？就孫若雲那看似扛把子實則一弱雞的樣子，她沒跟這倆混混一起揍孫若雲已經是非常有素質的表現了。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 她做不到就這麽看着孫若雲被倆高級智障帶走。
她不知道孫若雲怎麽惹到了這些人, 但是以這倆高級智障明目張膽地跑來學校門口堵人的樣子，絕對不會是簡單地威脅孫若雲一下就算了的。
只要再拖延一下時間，等到放學後, 先把這兩個混混逼走，之後孫若雲還會遇到什麽，她也管不着了。
至少現在, 她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看着孫若雲被帶走。
不是她有多麽熱愛見義勇為, 只是…她确實做不到。
肖央央不說話也不動, 正常人混混不耐煩起來, 語氣冷了不少。
“到底怎麽說？別以為咱們哥倆很閑，再磨叽下去，小心連你也一起拖走了。”他說, “你看起來就跟你後邊那賤人不是一起的，沒必要給自己惹上麻煩，是不是？”
“嗯，我知道，哥，”肖央央忍着火氣笑起來，“我本來和這姑娘也不認識，也不想認識。但是這會兒校門口的人都看到她和我接觸過了，而且…”
她指了指市一中正大門的兩個角落：“那兒有兩個監控，24小時開着的，還是高清。這要是她不小心自己出了什麽事，你們都是有門路的人，不怕這些，但是學校追查起來，我肯定得遭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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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混混對視一眼，正常人混混看看肖央央：“你的意思是什麽？”
肖央央正要繼續往下說，身後的孫若雲突然叫起來：“我要是出事肯定就是你們做的，還能有誰！”
不知道孫若雲是不是吃了假藥，她又指着那倆混混說：“你們別想把我怎麽着我告訴你！肖央央和春哥是認識的！以前七中的紀游是她男朋友！”
肖央央：“…”
她簡直要被氣笑了。
果不其然，原本态度緩和了一些的正常人混混臉色頓時變了。
他獰笑起來：“李龍春？豈不是正好了？”他伸手就要去抓肖央央，“剛好可以請你也跟着走一趟了！”
媽的這些混混是不是吃地溝油把腦子燒壞了？！
肖央央避開他的手，努力想再講點道理：“我剛才說了這裏有監控，如果我出什麽事你覺得學校會坐視不管，會追查不到你們？”
旁邊看起來很智障的那個混混突然若有所思地說：“七中的紀游？是不是那年把明哥打進醫院的那個紀游？”
正常人混混沒好氣地說：“還他媽能有誰？”
智障混混兩個小眼珠子一轉，上下打量着肖央央，突然走近兩步，伸手摸了一下肖央央的臉。
他用非常惡心的語氣說：“紀游那個瘋子跟你在床上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像他媽那樣發神經？”
肖央央感覺自己的呼吸中斷了一瞬間。
紀游不是瘋子。
紀游他媽媽怎麽會發神經…
無數髒話混着紛雜的念頭在她腦袋裏掠過，跟刷頻的彈幕似的。
但在她的拳頭精準無誤地砸在智障混混鼻子上的時候，她的腦袋裏只閃過一個念頭。
大概是沒辦法唯美清新地送個禮物了。
這個彈幕是粉紅色的，在肖央央的視線裏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飄過，混着智障混混鼻骨發出的碎裂聲響和飄蕩的鼻血，像是一個唯美的電影鏡頭上突兀的一點。
紀游踩着交卷鈴聲出了教室。
走廊上來來往往喧嘩嘈雜，不時有幾個他記不得名字的人和他打招呼，也有人很驚訝地問他：“喲，游哥這回沒提前交卷啊？”
而後響起一陣善意的哄笑。
紀游只是保持着微笑往外走。
路過理A教室的時候，他往裏看了一眼。
肖央央果然提前交卷了。
擠在人群裏往樓下走，他掏出手機給肖央央發了個消息：
-我出來了，你在哪兒？
一直到紀游走出教學樓，肖央央都沒回消息。
是在宿舍收拾東西？
紀游正想幹脆打個電話過去，突然聽到校門口一陣劇烈的喧嘩，一大堆學生和幾個保安老師們跑了過去。
零星聽到幾個人在奔走相告。
“打人啦打人啦！”
“卧槽這妹子也太猛了吧！”
“…肖央央…”
三個字撞進耳朵裏時，紀游猛地怔住。
他甩開書包就沖了出去。
不過幾秒鐘的時候，學校門口已經圍起了一大圈人，尖叫混着喝罵，沸反盈天。
有幾個籃球隊的男生沖了上去把兩個混混擋開，黎曼也着急忙慌地鑽進來拉開了肖央央。
“幹什麽？！這是在幹什麽？！”保安和教導主任海哥隔着大老遠就叫喚上了，圍起來的學生們很默契地迅速給他們讓了一條道出來。
但是還不等海哥跑過來，他身後突然就竄出一個身影沖進人群裏。
恰逢其時，一個混混突然掙脫了束縛想向旁邊肖央央揮拳，但他的手剛揚起來還沒一秒鐘，整個人已經在巨大的沖擊力下飛了出去。
又一陣驚呼，後面的人群馬上散開，混混整個人重重地砸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誰也沒想到紀游會突然沖出來，正在擦血的肖央央目瞪口呆地看着智障混混飛出去，一看紀游似乎還想往前走，她急忙上去一把拽住他：“紀游！紀游！夠了！”
紀游停下來，轉過身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是肖央央從來沒見過的寒意。
海哥不愧是二十年來見過大風大浪的能人，一沖進人群，雷厲風行地就指揮着保安把兩個混混控制住了，報警和叫120一條龍服務非常到位。
兩個混混和肖央央一起被救護車拉着滋兒哇地往醫院走了一轉。
本來三個人也沒打幾下學校就放學了，很快就有人出來拉架。最後檢查結果出來，基本都沒什麽大傷口，就連智障混混被紀游踹的那一腳也神乎其技地只是肌肉拉傷這種程度的傷。
只是肖央央看起來有點慘烈，紮好的頭發亂糟糟的披散着，臉上不知道怎麽被刮了一下，流了點血。
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醫生出去和老師交代病情，肖央央就一個人在治療室裏照鏡子。
臉上的傷口雖然看起來猙獰，但是并不是很深，這個身體不是疤痕體質，應該不會留疤…
門口突然響了一聲，她擡起頭一看，紀游正站在門口看着她。
回想起剛才在校門口紀游的眼神，肖央央心裏頓時一陣難受。
咬了咬唇，她揚起一個笑臉，沖紀游笑着說：“剛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其實一點都不疼唔——”
紀游幾步走過來，抱住了她。
劇烈的心跳在彼此的胸膛裏交織回響，紀游緊緊地抱着她，渾身顫抖。
肖央央皺了皺眉，臉上的強撐的笑意散開。
她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我…我沒事，真的，沒什麽事…”
紀游悶聲說：“下次別這麽莽撞了。”
“好。”肖央央也沒解釋，只是點點頭。
“對了央央你的…啊我什麽都沒看見你們繼續！”黎曼丢下東西就閃出了治療室。
看到黎曼放在門口的包，肖央央突然跳起來：“啊！”
紀游被她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送你的禮物啊！我剛才好像順手還拿包砸了那兩個智障！”肖央央沖過去把包打開一看，幸好禮品盒質量好，并沒有什麽破損。
“什麽禮物？”紀游在後面問。
一會兒他們幾個肯定還得去派出所錄口供處理後事，估計還得被罵一通，想了想，肖央央幹脆拿着禮物走過去。
把禮品盒遞到紀游面前，肖央央說：“本來說還想浪漫一點的，但是估計一會兒也浪漫不起來了，就在這兒送你吧。”
她看着紀游，鄭重其事地問他：“紀游，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紀游看着她。
所有的情緒都被這句話打的散亂。
眼前笑顏如花的女孩，就像一只勇敢的小羊，一次又一次地帶給他意外。
最初他以為肖央央只是一個會自殘又陰郁的家夥。
在後門的巷子裏，他才吃驚地發現這是一只脾氣暴躁的大羚羊。
但在不知不覺間，這只又兇又暴躁的小綿羊，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倔強的羊角抵到他的身上，霸道又溫柔地，一點一點，闖進他的心裏。
哪怕他渾身傷痕，也願意替他舔舐傷口。
哪怕剛剛受過傷，也會這樣笑着，問他願不願意做她的男朋友。
見他瞪着眼睛一句話都不說，肖央央皺起眉來：“你願不願意…”
一片陰影突然覆到面前。
紀游站了起來，伸手攬過她的肩。
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臉上劃過，紀游微微俯下身，一個吻輕輕落在了她包紮好的傷口上。
像一滴溫柔的淚水。
“我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