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又起新瀾

Donal店裏有時能被陶悅撿到一些可利用的廢品。前幾天,她拿了兩個大菠蘿罐頭的空鋁罐回家,準備做兩個“風鈴”,挂在天臺上的那些菜邊上吓鳥。為了做這個風鈴,這幾天她去逛菜市場時,都會問肉攤老板要些幹淨雞毛,備着,到時做風鈴時要用上。

做這所謂風鈴,還得要些泥巴。江泥最好,取了來到時與粘土一混合,把雞毛插^進那個混合泥團,日頭下風幹,看着就挺吓人。往空鋁罐下一挂,随風發出空洞的聲音,那些雞毛還随風飄着,對飛鳥來說是可怕的。就像麥田裏的稻草人能被用來吓麻雀一樣有效。

這天,陶悅中午和Donal吃了飯後就戴了出行裝備要去江邊,Donal就說陪她一塊兒去吧,反正也正好想出去走動一下,兩人就成行了。出咖啡店之前,Donal很不解地問她:“你為什麽出門老要戴着這個,透不透氣啊?”

“透。”再補了句:“我喜歡戴着。”

她住的這一區可以去的江岸并不是這條江最繁華的一段,而是近江尾,與支流相彙處的一段堤岸。看着有些蕭條,近岸的江水上更是飄着不少綠藻,河道清潔在這一段做得并不是很勤。

她正準備挖一小鏟子放進她帶來的空鋁罐,這時就聽到背包裏面的手機好像有信息提示音。她放下了手中工具,拿出一看,是蔣喬陽的信息:我來坤城了,晚上一起吃飯吧。

陶悅拿着手機,就愣在那裏。她和Donal都正蹲着,Donal看她正在看手機,就拿過鋁罐和小鏟子,要幫她鏟泥。鏟了兩鏟子,見旁邊這人還是愣在那兒,就問:“怎麽了,看到信息了也不回?”

“嗯。我在想。”确實在想:怎麽找借口回拒。

這時,Q^Q電話響了,蔣喬陽要跟她即時聊天。

她愣了足有十秒也沒接,電話還在響着,可她還沒想好借口。

Donal知道她有些古怪,就沒多事,也沒問她為什麽不接。

過了一會兒,電話斷了。她正想着不如晚上再編條信息給蔣喬陽,說是她忙到了晚上才看見。

這時,電話又響了。

她硬着頭皮接了起來:“喂,喬陽。”

“你剛才怎麽了?在上班啊?”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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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我之前那條信息了沒,我人都來了,會了個朋友。你晚上下了班有沒有空,這麽久不見了,一起吃飯啊。”

“我沒看見。我,我……”

“你別告訴我你晚上有事。我又不是天天來坤城,你也好意思拒絕我。”

“我……”她站起了身,想離Donal遠一些,這樣編起謊話來也方便些。

她轉了身,把口罩取了一邊下來,另一邊還挂在一側耳上。吸了一口氣,說:“喬陽,你聽我說。我現在人在……”剛想說有急事回了俣城。

“……陶悅,你現在擡起頭。”

“為什麽?”

“你擡啊。”

“哦。”她擡了頭。

“你現在往左看。”

“幹嘛?”一邊應着一邊往左看去。

就見到蔣喬陽站在左邊不遠處。她之前一直想着要怎麽編完美那個謊話,一邊還想着要怎麽“真誠”地将謊話說出口,取信于她朋友,結果就連電話那頭的人就幾乎近在咫尺也沒注意到。

為什麽要這麽巧。

她慌張地要将口罩往耳後戴回去。蔣喬陽就走了過來,制止住了她:“你整容了?”

她低着頭不說話。

“怪不得一直遮遮掩掩的,誰不好整,你整成這個人的樣子!”

“不是。”

“還說不是!你到底怎麽了?還說自己早就走出來了,結果我看最想不開的就是你!”

“不是。”

“不是什麽?”

陶悅把口罩戴了回去,把蔣喬陽往人行道那一頭扯。蔣喬陽一臉的不爽,想不通這個人怎麽這樣。陶悅回頭沖Donal說:“Donal,你先回去,我要跟朋友聚聚,對不起啊。”

Donal就看着陶悅把另一個女的給扯遠。

陶悅拉着蔣喬陽去了附近一個公園。是個老年公園,也近江堤,裏頭只有靜,沒有動。于內信步的人,可由一側的樹隙間窺見江景。只是,這江景也沒什麽好看,且若是像現在這伴随着秋風落葉的,就總有種枯朽蒼老的感覺。

蔣喬陽被拉着,一直是陶悅在前她在後。她隐隐的怒意與強烈的不解,走在前面的陶悅不需要用眼睛去看,都能感受到。

到了公園裏的一條長椅前,陶悅按着蔣喬陽的肩,要她坐下。

兩人坐定,陶悅開口:“我有話跟你說。我保證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你一定要信。”

“你說,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好說的。”

此時已是晚秋,這時節不是屬于雀鳥的佳期,園中偶有乍起的撲翅聲也只是來自于掠梢飛過的沙禽而已。這一天不是周末,這裏頭根本沒人在走動。這個公園本是靜境,在這一日尤顯安靜無聲,雖戶外,也是落針可聞,靜得還帶上一層神秘恐怖。蔣喬陽聽到了此生聽過最荒誕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真地沒整,你摸摸我這臉,哪有動刀子或是紮針的痕跡啊。”

“那你現在怎麽辦?”

“能怎麽辦?我有家回不去,在這裏拖着。還好,這日子還沒有過不下去。”

“不行不行,你一個人在這兒也真是,還有誰知道這事?”

“我也就告訴了你。我都不知道怎麽辦,我還說等有了年假再回去看我大姨她們,可你想再過幾個月就要過年了。這過年怎麽辦?”

“不怕,你跟你大姨說你要去大學同學家裏玩,你就去我那兒。到時你大姨她們也最多是說你年輕人貪玩,對家裏不上心,有家不愛回。”

“唉,也只能是這樣了。”

“我看我把酒吧開來你住的這附近得了,你這樣一個人在這兒也太吓人了。你确定那個是神仙?也太離譜了。”

“我不肯定,反正是怪力亂神。”

“你不會去的是狐貍洞吧。武夷山不是有一處小景點叫狐貍洞的嗎?你是不是去錯了地方,遇上什麽大仙了?”

“我遇的那個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但是我去的真的是下雲窩,狐貍洞不在那麽高的地方。我也沒路癡到那份上。你剛剛說什麽?你要把酒吧開過來?別了,那麽麻煩,我沒事。就是一遇上什麽重要團圓日子,你那兒給我躲一躲就行了。我大姨一要來看我,我就去你們島城。”

“算了,我還是開過來吧。要不要我幫你請個什麽大師看看,這事兒也太邪乎了。”

“別什麽大師了,求佛都還沒見用場,還求大師?我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最好就是沒人知道,我跟你說,你可一定要給我保密,誰也不能說,知道嗎?”

“唉,知道了。我們哪天再去一次武夷山吧,去那個洞裏看看,問問那神仙能不能把你變回去。”

“我也想着哪天再回去一次。上次我第二天就回去問了,根本就沒有回應。這回等那幾個小孩放寒假了再說吧。”

“放寒假就走得開啊?現在小孩寒假不是正好用來補習嗎?”

“也是,反正到年底再說吧。”

“行。悅悅,剛剛那男的夠帥的啊,很洋氣的嘛,你倆?”

“我倆什麽我倆?你也不看看我現在這樣子,我跟誰談去啊我?”

“怕什麽,照我說,幹脆甩開了去勾三搭四,把這女人的名聲給敗盡。”

“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邪惡呢?敗盡什麽啊敗盡,現在這個身體是我的。玩到最後就是抛了自己的身體進去玩。”

“哦,也對。是膈應,沒心思談朋友。”

“可不是嗎?而且心裏也不穩定,要是就跟我說永遠也變不回去了,要是真實在那樣,就算我再不想,那也行,我也能幹脆把心一橫,慢慢試着接受下來,頂多是跟我家裏人說我整容了。可現在,萬一哪天又變回去了,我那時怎麽辦?不行,年底一定要去一趟。”

“好,我陪你去。哎?你說,那什麽咖啡男神你如果不要,你看我行嗎?”

“你喜歡你拿去,留條腿給我就行。”

“留條腿給你幹什麽?”

“我得抱着,得虧了他,我日子才不至于過不下去,遇上了他我運氣都好像是好了些。”

“哦,好。兩條腿都留給你。”

“你當是賣小豬仔呢你?還有,他喜歡的是辣的,hottie(辣妹),你身上有哪一塊辣?你不像個男人就不錯了,還觊觎咖啡男神?”

“切,了不起什麽,不就是要辣的嗎?我……我放棄。”

“不是我說,你這是怎麽回事?頭發一年留得比一年長,怎麽還是老有股爺們氣飄出來呢?”

“什麽爺們氣,你是不是看錯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真要把酒吧開過來?”

“真的,我什麽時候不言出必行了?”

“倒是。唉,有你在,我還能心裏有些寬慰。你是不知道我之前那幾個月是怎麽過的。”

“唉,你不說我也能想像到。”

“那你島城的酒吧怎麽辦?”

“讓我堂哥幫照看着,放心吧。”

“在這兒開酒吧要不少錢吧?”

“怕什麽?姐有錢。”

“切,嘚瑟。我可再說一遍,千萬千萬別跟任何人說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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