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南春不好

簡言之,陶悅不傻。

聽了這母子二人的對話,聯系到所謂堂兄堂弟,這堂弟的名字還是叫鄒咺。就算不能完全确定,可還是會聯想到鄒喻身上。

就是問題在于她也不能直接問這孩子:你堂哥叫什麽名字?

以這痞小孩這個痞樣和一副愛生事的性格,她要是這麽冒然直接問了,說不定他就當是自己對他堂哥很感興趣,想從他那裏側面打聽。

可她也忍不住,要是這學生的堂兄真的是那個人,她幹脆就不想教了。

“我叫陶悅,我堂姐叫陶怡,我們家鄉堂親小孩間起名字都愛起順着的,你們城市也這樣嗎?”都是她瞎編的,自以為掩飾得挺好。

可惜對手是這痞小孩,他挑起眉梢,頓了下,沒說話,複又開口:“咦,想知道我堂哥的名字啊?”

“沒有。”不承認就行了。

“切,想打聽就打聽,掩飾什麽?”

陶悅覺得再說都是多餘的,就索性不再睬他,低頭看自己手裏那本教科書。

“好好好,告訴你就是了,他叫鄒喻,喏,這是照片,給你看,帥吧。不過這張看不到身材,他很高的。”

陶悅看了一眼照片,确認了。

痞小孩又開口:“咦,怎麽在你眼裏看不到什麽心動的神采呢?”

心動?神采?見你的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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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課,把餘下的半小時上完了後,陶悅離開了這戶人家的別墅,到底沒碰上那個人,而她也沒打算讓自己日後與那個人有機會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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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喬陽已在這學生家門口等着了。陶悅上了車,車發動後沒一會兒,她開口:“喬陽,這小孩的堂哥是鄒喻,已經回國了,正在那小孩爸爸的書房裏,所幸沒遇上。”

“回來了?那怎麽辦?”

“……”

“要麽別再給他補課了。”

“給人補一半不補不好。要麽我明天聯系他媽媽,就說讓這小孩來我們那裏上課。減少一些可能會遇見那人的機會,你說怎麽樣?”

“行啊,那就周三、周五晚上在我那個房子裏。我也不接送你了,你們上課,我去我店裏。”

“行。我聯系他媽媽,要是他們不肯,那就只有請辭了。”

“嗯。”

第二早,陶悅給鄒咺的媽媽打了電話,說她和房東老阿姨住在一塊兒,可是那個阿姨最近身體不好,可能需要人在身邊看着。能不能讓小孩來她們這兒補習,可以在樓下朋友房子裏補,補習時段一定是安靜的,就是想離那個阿姨近些,樓上下也放心些。

鄒咺的媽媽說要問一下她兒子再定,遲些才能給她答複。過了一會兒給她打來電話,說是可以的,她兒子肯,那就老時間不變。

也因此,從之後的一個星期開始,那個痞小孩就來陶悅這兒上課了。兩人每周三和周五晚上七點半至九點半的那時段就呆在蔣喬陽租的房子裏學習、教課、調侃、被調侃。

“咦,老師,我堂哥一回國,你和我上課的地點就由我家變成了你這個女豪女朋友的家,這之間沒有什麽直接或是間接的聯系吧?”

“哪有的事?別瞎說。”

“那是為了什麽?”

“都說了是我家阿姨身體不好,我不放心走太遠。”

“切,這話也就我媽信,你覺得我會信?”

“愛信不信。”

“咦,講兩句就生氣啦?”

“你要是哪天去考這試的口語時也這麽能說會道的就好了。”

“切,當我不行啊。”

“別鬧了,看題吧。你要是沒學好,我怎麽跟你家長交待。你節節課都這麽鬧我,我課上不好,對于你就是考不好個一次兩次,對于我,可能連飯都吃不上了。”做家教難,雖然不是在學校裏頭教,可是還是要遵守教師該有的行為規範。“挾之以威”是沒可能,“動之以情,再曉之以理”還是可以做的。

只可惜,小孩太頑劣:“怕什麽,找個人養你啊。”

“都說了,別鬧了。你知道鬧我代表了什麽嗎?”再頑劣都不能挾之以威,是準則,不能失守,只有試試激将。

“什麽?”

“我高中時,包括初中時,喜歡我的男生都愛鬧我。一開始我心裏可煩了,可是後來才知道他們都暗戀我可久了,才一天到晚想引起我注意。你老這麽鬧我,就讓我聯想到曾經的初高中時光。可惜,我已經大學畢業了,對高中小男孩不感興趣。”編的。

“你說什麽!誰想引起你注意!”

小孩有些怒意,可之後,還真就沒再鬧她,那副痞痞的樣子也不往她身上使了。也不知是他要面子還是怎的,倒是終于讓她贏了一把口水仗。

陶悅一看他這反應,沒想到這招真會好使。還以為這痞小孩葷素不忌,還以為他什麽話都不會當真,沒想到也是有弱點。她想着看是哪天有空,去買本更高階的教育心理學或是青少年心理學的相關書籍來研究一下。否則以後發展出國雅思補習這一塊的話,經常要遇上有錢人家的小孩,性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玩劣,不想些妙招兒治治,随時都會被這些家夥們騎到頭上來。到時也不能跟他們家長說是他們沒教育好,家長根本不會管這種事,也只會怨老師不會教。如果招兒不夠妙,只會徒留自己一人獨自兩頭受氣。

錢不好掙,小孩玩劣,當老師就是份技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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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坤城,嚴格意義上來劃分,它并不屬于江南地方。它臨江、國際化,裏頭的人是什麽副性子就不去說了,可也阻擋不了它市政建設上整體的大氣磅礴感。江南的小城與古鎮都依傍着湖泊,蜿蜒着小河,整體上富貴溫柔、小家碧玉,陶悅的家鄉俣城就是一個标準的江南小城。

可坤與俣畢竟比鄰,相似相通處太多,如方言、家常菜口味、氣候等等。廣義上的地域劃分中,江南包括了坤城。

江南的春日總是美好的,陶悅記憶裏家鄉的春天清新妩媚,在這座坤城讀大學四年的春日也是明快可人。可今年的春日,不好。

因為要“避”。自從一聽到鄒喻回了國的消息,她就處心積慮地開始避起了這個人。搬了上課地點不說,且之後但凡鄒咺提及他家人,尤其是他表哥,她都一副漠然模樣,置若罔聞,三兩句就打發了他的發話,不會多說一個多餘的字。

這是一場持續的腦力戰争,所以她常常覺得上課上得很累。也開始怪起了自己,當時貪了便宜,想着這小孩聰明,教着不累,結果給自己惹來這麽一件煩心事。

坤城的林海公園很大,是春日踏青的好去處。裏面開闊得很,有林蔭大道,兩側還有坡地,綿延至不盡處。側面坡上除了冬季,餘下三季都被野花遍野點綴。由大道望向側邊,春日裏,點點碎白,是點地梅;夏日裏,點點碎黃,是劉寄奴;秋日裏,點點碎紅,是格桑花。

野花每一朵單看都不美,普通,輕賤。可是當它們布滿整個緩坡,随風搖曳,就像由油綠的草中吐出點點豔色。“吐豔”,這幾片坡上的小花兒就是對這個詞最有即視感的正解。它們揚溢了春游者的心情。

這一年的春日之于陶悅,只是道“江南春不好”。了無心情,端着相機就只能給蔣喬陽拍照。美美地拍,春天乍暖還寒,可這女人衣着竟還有些暴露,不怕冷似的,而且頭發也散了下來,不再束起。強要裝出女性特質,還是很魅力四射的,路上頻頻的回頭率就能說明一切。

只是不明白這女人為什麽一身的“春^色”也随着這一季春漸漸轉濃。

問她,她回:“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別以為我不知道,肯定不少人認為你跟我搞一塊兒去了吧。那天我照了照鏡子,你看,姐我也是要胸有胸,要庇股有庇股,條兒順不說,臉也長得漂亮,我憑什麽讓人說來說去的。不就是長頭發披下來麽?不就是穿條小洋裝麽?……”還在滔滔不絕。

“呃……”煞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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