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打電話的是虞本書, 前一天晚上熬了個通宵,一早上爬起來上班,坐在辦公桌上,頭仿佛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一樣下垂。
“什麽事?”祁城問說。
虞本書捂嘴打了個哈欠,“EG手下的藝人準備和祁大少爺手下的一個項目簽約,是個代言。EG總裁之前打電話過來,本來是發給您的, 但是你手機昨晚一晚上都沒開機,就打到辦公室來了。我接了之後, EG總裁讓我告訴你,你之前說的他都知道。”
“好。”祁城手指尖輕輕的在窗戶上扣響了幾下。
挂斷了虞本書的電話之後,祁城徑直回了趟公司。
在路上順便洗了個車。
顧玉帶着幸白回了顧宅。
下車的時候, 沒人來接,遠遠的就可以看到顧宅這棟別墅伫立在不遠處。
四周沒有別的別墅, 在郊區的只有這家。
和七八年前沒什麽區別, 一樣的幽靜, 一樣的孤冷。
顧玉停好車之後, 過來帶幸白一起過去。
幸白望着顧宅, 好像有些走不動路, 心裏隐約有些複雜,看起來有些害怕。
“走吧。”顧玉拉着幸白的小臂,“這段時間,可能就委屈你了。”
幸白深吸了口氣,“怎麽會, 這麽大的房子,我很久沒住過了。說起來,上次回家……不,回這裏,還是我生日那天。”
顧玉不再說話,自己走在前面帶路,幸白安靜的跟在身後。
這裏的路幸白其實是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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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記憶始終在腦海裏不曾被抹去。
但他不敢,不敢自己在前面,不敢踏進去。
這裏離顧宅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從下車到顧宅門口,左右不過五分鐘。
門口有幾個阿姨等着,年紀偏大,幸白從裏面看出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以前認識的,現在……
“小……小少爺回來了。”
“沒看錯吧。”
“是小少爺,真的,相信我。”
“長的高了好多,變化也大。”
“這穿的都是些什麽啊,以前在這裏的時候,小少爺那才叫一個氣派呢。”
老婆子們在門口絮絮叨叨的,聲音自認為很小,但其實很大,一個字沒漏的全傳到了幸白的耳朵裏。
幸白苦笑了一下,偏頭對幾個老婆子說道:“是我,我沒死,活着回來了。”
顧玉沒忍住,在旁邊揚了下嘴角,随即又拍了下幸白的肩膀,安慰道:“你別放心上,她們就是這樣的,但是人很好。”
幾個老婆子沖這兩位笑着。
幸白直接跨進門。
“不換鞋?”正在換鞋的顧玉問道。
幸白搖頭,“不換。”
打心底裏,幸白還是覺得這裏并不是他家,随時可能會被趕出去,沒必要換鞋子。
“好吧。”顧玉聳肩,沒再要求幸白換鞋。
随後,顧玉帶着幸白去了後院。
別墅很大,前面是樓房,後來又單獨的花園和泳池。
顧玉喜歡在泳池裏面泡着曬太陽,顧家勇不一樣,他似乎很孤僻,有時間的話,能在他自己修剪的花園裏待上一天。
“說來也是奇怪,他能在花園裏待一天。”顧玉邊走邊介紹說:“可是那花園裏,種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食人花。”
幸白默然不語,這事兒他比顧玉清楚,他從記事開始,就誤闖過這裏,被吓到哭了好幾次。
但他沒有去深究過顧家勇為什麽喜歡這樣,現在才知道,原來真他媽的是心裏有毛病。
顧玉擡手敲門,裏面沒人應聲,顧玉又賴着性子敲了幾次。
最後一次敲門的時候,裏面才隐約傳來一陣應答聲音。
“進來。”聲音不大,但是顧玉和幸白都足以判斷,這就是顧家勇本人的聲音。
顧玉推開大門,裏面一股難聞的味道噴湧而出。
幸白用手掃開空氣中的味道,有些嫌棄的跟在顧玉身後。
顧家勇背對着兩人,躺在睡椅上,四周種滿了形狀各異的食人花。
現在,顧家勇正拿着一個盆子,用筷子從裏面夾出一根根蟲子喂給旁邊的食人花。
“回來了。”顧家勇的聲音自帶了三分陰冷。
顧玉還沒來得及回來,就聽到旁邊的那人回答了。
幸白捏着雙周,望着顧家勇的背影,故作輕松的回了句:“是啊,爸,我回來了。”
顧家勇終歸還是幸白的父親,兩人相處了十多年,現在兩個人還是能聽得出雙方的聲音。
聽到幸白的聲音後,背對着兩個人的顧家勇的背影突然僵硬了一下。
不難想象出背對着他們的顧家現在臉上是什麽好玩兒的表情。
顧家勇轉身,正對着顧玉和幸白。
他直接選擇性的忽視了顧玉,轉而看向幸白,準确來說,是一直盯着幸白。
兩雙本就很小的眼睛,現在聚焦在幸白的身上,無端的顯示出了一股子危險的感覺。
幸白和顧家勇兩個人對視着,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氣氛一瞬間又到達了冰點。
顧玉站在旁邊,主動跟顧家勇解釋說:“幸白下午去錄了口供,現在才回來。”
“是嗎。”顧家勇眼光又回到了幸白身上。
幸白安靜的答了句:“嗯。”
顧家勇放在盒子和筷子,拍了下手掌,“怎麽樣?”
“祁城。”幸白簡單的說了兩個字。
顧家勇突然笑了,“果然,你看看你,多可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之前那小子對你很好吧,你能對他的好無動于衷?”
顧家勇是個很聰明的人,輕而易舉就能看透一個人。
幸白擡眸對上顧家勇的眼神,“你說得對,的确是這樣的。”
“既然這樣,你現在回來做什麽?”顧家勇問道。
幸白把之前組織好的語言帶着感情的說了出來,“想找你幫個忙。”
顧家勇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幸白這小子居然想找他幫忙,到底是誰腦子搭錯了筋。
“上次在酒店,我巴不得讓你去死,日子沒過多久吧,怎麽?現在忘了嗎,還讓我幫你的忙。”顧家勇笑道:“你覺得我會幫你?”
幸白強忍住惡心,“我母親自殺的,警方不能立案,我只能自己報仇。但祁城勢力太大了,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你怎麽認定就是祁城做的?”顧家勇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幸白如實回答:“前幾天我和他吵架了,他是個少爺脾氣,平時看起來花花公子,其實就是個變态。以他的手段,不難查到我和我母親相依為命,也不難對我母親動點手腳,況且……況且現場發現祁城的戒指,不是他還有誰?”
“爸,你再恨我們,我媽畢竟是你的妻子,我畢竟是你的兒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或許是我做錯過什麽,但是我母親沒有,你不會逼我媽自殺的。”幸白大概怕顧家勇不相信,所以又補充說。
顧家勇聽完了幸白的敘述,心底裏在憋着笑,好像他自己把幸白耍的團團轉,也沒想到這個傻小子竟然真的相信了。
顧家勇很好奇,問幸白說:“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讓我回到您身邊,我想讓祁城一無所有,失去親人,失去公司,讓他一無所有。”幸白紅着眼眶,眼裏盡是仇恨,“我要讓他把對我母親做過的事,一點點的還回來。”
“……”顧家勇打量着幸白。
看這種表情,應該是沒有撒謊的。
顧家勇很少看到幸白紅眼眶,更別說是哭了。
但顧家勇并沒有直接答應,本着生意人的心态,他還是問了句:“我幫你,我有什麽好處。”
幸白諷刺的笑了下,“我只想讓他一無所有,他的一切我都不感興趣,如果你願意幫我,他的一切我都願意給你。只要,能為我母親報仇。”
顧家勇沒急着答應,而是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幸白楞在原地,他也不知道顧家勇心裏打的是什麽算盤,他一向猜不中他顧家勇在想些什麽。
“喂。”身後有人在喊他。
幸白下意識的回頭,顧家勇就站在門口看着他。
顧家勇給他打了下招呼,冷着臉丢了句:“還不進來?”
恍惚間,幸白看着顧家勇離開的背影,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小時候。
顧家勇小時候對他并不好,動不動就是拳打腳踢的。
無數次就像是現在這樣,顧家勇沒有好臉色對他,只是偶爾吃飯他不敢上桌子的時候,顧家勇都會這樣喊他。
“喂,還不過來,躲在那兒幹什麽?”
只有顧家勇說出這句話之後,幸白才敢去桌上吃飯。
幸白想起了以前的事兒,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顧玉拉了下幸白的衣角,“想什麽呢,趕緊過來。”
回過神來的幸白和顧玉一起進去了。
現在時間已經是中午了,按理說應該是吃飯的時間。
顧家勇,顧玉不會做飯,常年都是在外面吃飯的,家裏保姆也是随叫随到。
以前是幸籁做飯,幸籁離開之後顧家勇和顧玉才請了阿姨。
顧家勇正想讓人去把阿姨找過來做飯,就被幸白給搶先一步拒絕了。
“你幹什麽?”顧家勇對幸白很不耐煩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