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面對對方地詢問, 顧千染微笑了一下, 開口說道：“各位校董，各位同學, 可以給我一分鐘的時間，讓我對剛剛的情況進行一下說明嗎？”
“學長？”晏律同樣很驚訝。
顧千染沒有看他，而是端端正正地向前方鞠了一躬：“拜托了！”
有零碎的議論聲響起, 顧校董皺着眉頭輕喝：“肅靜。”
會議室裏安靜下來。
顧校董将目光投向顧千染, 平靜地說道：“這種小事，沒有必要耽誤寶貴的會議時間。”
“我知道。”即便對方隐隐透露着拒絕之意, 但是顧千染的态度仍然平和, “但是還是請您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顧校董沉思起來，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着，發出有節奏感的敲擊聲，其他人聽着這聲音，都感覺莫名緊張了起來。
“好吧。”顧校董終于開口了，“請抓緊時間。”
“感謝您的理解。”顧千染向他微笑點頭之後，便離開座位向臺上走去。
卓廷愣愣地看到顧千染走到自己面前，朝自己伸出手，然後他就很順從地把話筒交給了對方。
顧千染拿着話筒, 面對臺下。他的腰背挺得很直, 表情也很是坦然，看上去毫無畏懼，一點也沒有心虛、不安的表現, 好像剛剛那件事對他來說一點影響也沒有。
他到底想說些什麽？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好奇起來。
顧千染看着臺下，微笑着開口：“很抱歉耽誤大家的時間，接下來我将就剛剛的照片進行簡單的情況說明。”
“U盤裏的那些照片，确實是我拍的。”顧千染看了一眼坐在底下的孟臣翊，“在未經過孟臣翊同學的許可之下。”
底下一片嘩然，說什麽未經過許可，說得這麽複雜，不就是偷拍嗎！話說，他居然還敢承認，這也太膽大妄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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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由地便把視線投向孟臣翊，作為事件中心人物的他，對于被偷拍一事似乎并不感到反感或者厭惡，依舊保持着溫和的微笑，甚至還對顧千染點了一下頭，那是表示沒關系的意思？
知道他們情況的人又偷偷去看晏律的反應了，又是出乎意料，晏律的表情也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看不懂這發展。
“在此，我想先向孟同學道個歉，很抱歉未經你同意就拍了你的照片。”顧千染向他彎腰道歉。
孟臣翊搖搖頭：“沒關系，我并不在意。”
圍觀群衆眉頭一皺，這語氣是不是還挺高興？
更看不懂了。
顧千染直起身體，保持着禮貌的微笑繼續說道：“至于我為什麽要拍孟同學的照片，理由是這樣的：因為我視孟臣翊同學為競争對手。”
啥？怎麽又變競争對手了？圍觀群衆徹底放棄了思考，算了，他們聽着就好了。
“孟同學品學兼優、樂于助人，無論是在老師裏還是學生裏都有很高的聲望，我也是非常敬佩他的。”顧千染不吝溢美之詞地誇着孟臣翊，表情看不出絲毫虛假，“而且他也是學生會的精英骨幹，以他的資歷，幾乎可以說是下一任學生會長的不二人選。”
說着，他微笑着看向臺下：“我想在座的各位也是這麽想的吧？”
有不少人都跟着點頭。
然而也有人的眉頭蹙了起來，他們已經預感到顧千染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顧千染點了一下頭，微笑着說：“感謝你們的誠實，讓我知道我和孟同學的差距有多少了。”
“回到剛才的話題，我之所以視孟同學為競争對手，是因為我也想要做下一任學生會長！”顧千染的聲音擲地有聲，宛如一道驚雷把所有人都給劈了一下。
孟臣翊的笑容凝固在唇邊。
顧千染繼續說：“有這樣一位強勁的競争對手，我想要勝過他，正常的做法除了要提升自身素質之外，研究對手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我拍孟同學的照片，正是出于研究對手的目的。”
“以上就是我對這些照片由來的說明。”顧千染向他們一鞠躬，“我說完了，很感謝大家能耐心聽我說完。”
說完之後，顧千染把話筒還給卓廷之後，便下了臺，沉穩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這就解釋完了？其他人還處于懵逼的狀态，顧千染想當學生會長？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吧？但是好像又沒什麽問題，雖然很遙遠，但是夢想總是要有的。而且這樣一說的話，之前一直很頹廢的顧千染忽然振作起來，就也能說得通了。
原來是找到了人生目标啊——忽然覺得有點熱血是怎麽回事？
顧校董看了他一會兒，眼中盡是欣賞之意，點點頭，說道：“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很有大将之風。”
顧千染微笑：“感謝您的誇獎。”
“不過這種事，以後還是私下交流比較好，沒必要拿到臺面上說。”顧校董話鋒一轉，這麽說道。
“是。”顧千染點點頭。
“卓廷，繼續開會吧。”
“是。”卓廷舉起話筒，繼續主持會議。
接下來會議在一片和諧的氛圍中圓滿結束，排除掉被打斷的小小插曲，這次的會議沒有什麽可挑剔之處，顧校董代表董事會予以了充分的肯定之後，便帶着董事團滿意地離開了。
全體學生會成員松了一口氣。
“我靠顧千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人一走，唐臻立馬飛奔過來，到跟前便撂下了這句話。
顧千染一臉淡定地看着他：“有什麽可吓的？”
“當然是你突然站起來說要解釋啊！”唐臻一臉後怕，“我特麽還以為你要當衆給臣翊告白呢！”
顧千染的笑容漸漸和善，輕啓薄唇：“滾。”
“不過說真，你居然想當學生會長，野心可真夠大的。”唐臻揶揄道。
顧千染挑眉：“不可以嗎？”
唐臻覺得一陣寒意：“可以可以，但你一定贏不了臣翊，我看你到時候怎麽哭。”
這個時候，孟臣翊也走了過來：“顧同學。”
顧千染擡頭看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孟同學，很抱歉擅自拿你當競争對手，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麽會。”孟臣翊依舊是那副和和氣氣的模樣，“能夠擁有顧同學這樣優秀的對手，也是我的榮幸。希望我們能彼此激勵，共同進步。”
“那是當然。”顧千染點點頭。
“你們兩個怎麽一點也不針鋒相對，不是競争對手嗎？”韓江雪摸着下巴打量着他們。
孟臣翊笑了一下，說道：“場上對手，場下還是朋友，沒必要針鋒相對吧。你說對嗎，顧同學。”
“是啊。”顧千染應道。
韓江雪攤手：“真溫柔。”
唐臻覺得有點奇怪，看向旁邊的晏律：“晏律你怎麽不說話呢？按照以往的情況，這個時候你不是要給顧千染助陣嗎？”
被突然點名，晏律張了張嘴：“我……”
顧千染代他說道：“助什麽陣啊，還沒開打呢——對吧？”他歪着頭看向晏律。
晏律看了一眼孟臣翊，點頭：“嗯。”
唐臻犯嘀咕了：“怎麽感覺氣氛怪怪的？”
韓江雪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大聲說道：“啊對了，都快七點了，大家要不要一塊吃飯去啊？我請客哦！”
她這麽一說，很快就有人舉手響應：“我去我去！”
“好啊，正好餓着呢！”
同意的聲音此起彼伏，然後韓江雪又問還沒回答的幾位：“大家都去，你們呢？”
“我們去啊。”唐臻勾住孟臣翊的肩膀，代他一塊答了。
“千染，晏律，你們呢？”
顧千染笑着搖搖頭：“我就不去了，我爸做了飯等我回家吃。”
晏律跟着說：“我也不去了，我要送學長回家。”
顧千染詫異地看向晏律，對方移開了視線，沒有和他對視。
韓江雪點點頭，遺憾地說：“好吧，那我也不勉強了——已經很晚了，既然你們不去，就早點走吧。”
“謝謝學姐，不好意思了。”顧千染對她歉意地說。
“沒關系，下次再約哦。”韓江雪對他們揮揮手。
等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唐臻這才嘁了一聲：“這兩個人總是搞小團體，也太不合群了吧。”
孟臣翊笑了笑，沒說什麽。
反倒是韓江雪捏住他的臉頰，用力往外拉：“唐臻學弟，學姐今天想教你一個詞。”
“蝦莫？”
“你知道什麽叫做KY嗎？”韓江雪笑着問。
“八叽道！”
“就是——”韓江雪手上更用力了幾分，一字一頓地說，“讀！不！懂！空！氣！”
唐臻很茫然：“為蝦莫要讀空氣？”
韓江雪絕望地收回手，跟這個愚蠢的學弟說不清楚了。
卓廷的吼叫适時響起：“你們別愣着啊，過來收東西啊，不想去吃飯了啊！”
“來了來了！”韓江雪搖着頭過去了。
唐臻問孟臣翊：“學姐到底什麽意思？”
孟臣翊搖搖頭，什麽也沒說，也跟着走了。
唐臻一臉莫名，怎麽回事，連臣翊也怪怪的，好像自從顧千染宣布把他當競争對手之後，就這樣了。
這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搞不懂。
回家的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雖然平時話也不多，但是像這樣只有幾乎零交流還是頭一次。
顧千染雙手交握着放在膝上，目光緊緊盯着前方的椅背，雖然嘴上沉默，但是他的心裏幾乎被刷了屏：該說點什麽？好尴尬啊！他在想什麽？他為什麽還不跟我說話？為什麽坐得那麽遠？是不是該主動說話？可是該說什麽？
就這麽循環了一路，直到車子緩緩停下來。
晏律轉過來對他說：“學長，到家了。”
顧千染回神：“啊？哦。”
下了車，晏律仰頭看了看他家的位置，說：“燈沒有開，是家裏沒人嗎？”
經他這麽一說，顧千染想起來了：“糟糕，我忘記了，我爸今天要在畫室待一整天，沒空做飯了。”
“那怎麽辦？”
“沒事，我去街上随便買點吃就好。”顧千染對他笑了笑。
晏律想了想，說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诶？”顧千染一愣，“不用了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你早點回家吧。”
晏律卻搖頭，語氣很堅定：“不，我陪着你。我跟你一起吃。”
看了他一會兒，顧千染點頭：“那，好吧。”
小吃街離得不遠，兩人步行着慢慢走過去，一路上，還是沒人說話。
盡管路邊的小吃攤位很多，但是兩人誰也沒有停下腳步，任憑食物的香味勾得胃中空空。
就這麽一條街走到頭，兩人也沒買到任何吃的。
小吃街的盡頭顯得冷清了許多，別說攤位了，連個路人都沒有，但是顧千染卻絲毫不察，繼續往前走。
“學長。”晏律叫住他，“走到盡頭了。”
顧千染回神，面露尴尬之色，剛剛光顧着想怎麽破冰了，都沒注意到路況，真尴尬。
“那我們回去吧。”他輕咳一聲，說道。
“嗯。”晏律點點頭，轉過了身。
顧千染的視線落到了他空蕩蕩的手上，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要不要牽個手呢？
晚上還蠻涼的……
顧千染慢慢地将手伸過去。
眼看着就要碰到對方的手，忽然一個嚣張的聲音響了起來：“網吧那個臭小子，讓我逮到你了吧！”
顧千染一臉不爽地看向前面攔路的人，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個時候壞他的計劃，活膩了嗎！
對面一共五個人，看起來全都一副小混混的樣子，借着路燈的光，顧千染發現其中一人正是昨天來網吧裏搗亂的那個男人。喲呵，這是來報仇來的？
“好狗不擋道。”顧千染一臉嫌惡地說。
“學長認識他們？”晏律皺着眉問他。
顧千染指着那個男人說道：“那個人昨天在網吧鬧事，被我教訓了一通。”
晏律的眉頭蹙得更狠：“昨天？為什麽不跟我說？”
他的語氣染上了些許嚴厲與責備，似乎是很不滿他的隐瞞。顧千染心虛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能應付得來，再說、再說徐哥也在，一兩個小混混而已，不用擔心啦！”
晏律沉着臉，一副不能原諒的樣子。
“喂，你們倆說什麽呢！”那個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把我們放在眼裏是不是？看來不給你們點教訓，你們是不知道江湖險惡了！”
“兄弟們，給我上！”
男人招呼一聲，他的同夥便摩拳擦掌着圍将上來。
晏律把顧千染護在身後：“學長，你一會兒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怎麽辦？”顧千染急了。
晏律回頭對他一笑，笑容幹淨又澄澈：“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
顧千染咬了一下嘴唇，抓住他的手臂：“不行，我惹的事我自己來！”
晏律握住他的手，笑着說：“學長，相信我，我能保護你。”
顧千染看着他的眼睛，手上慢慢放松，最後松開了手，對他叮囑：“你要小心。”
“放心吧，交給我。”晏律對他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學長，退後。”
顧千染乖乖地往後退了兩步。
那邊的人已經圍了上來，顧千染的眼睛死死盯在晏律的身上，雖然對方說了交給他，但是畢竟是以一敵五，論勝算還是有點懸的。待會兒還是沖上去幫忙吧，二打五的勝算總歸是大一點的，實在不行，還能找機會跑路。
顧千染暗暗握緊了拳頭。
不知是誰一拳揮來，這場戰鬥正式開始，顧千染也已經準備要沖上去了，但是他剛沖了一步，就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他沒看錯吧？剛剛晏律是不是一拳就打飛了一個人？
喵喵喵？武力值這麽高的嗎？
在顧千染的目瞪口呆之中，晏律砍瓜切菜一樣地輕輕松松便把那五個人給揍趴下了。
看着躺了一地的小混混，顧千染驚得嘴都合不上了。
收拾完那五個小混混，晏律揉了揉手腕，折回去找顧千染：“學長，解決了。”他的語氣平靜，似乎剛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你你——”顧千染說不出話了。
“嗯？”
顧千染一把抓過他的手，對着他的手臂看起來：“你受傷了！”
晏律低頭一看，雖然對方只是一群烏合之衆，但是畢竟人多，沒注意之下小臂挨了一下，現在已經青了。他搖搖頭，露出一個別擔心的微笑：“我沒事，就是擦了一下，沒事的。”
“沒事你個頭啊！”顧千染瞪着他，“都青了！”
晏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顧千染嘆了一口氣，放柔了聲音：“算了算了，我帶你回家上藥去。”
“好。”晏律一口答應。
顧千染抓着他的另一只手就走。
晏律被他拉着，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回到家裏，顧千染把晏律按在椅子上，自己就去找藥箱了。把一大堆藥品從藥箱裏拿出來，擺放在晏律的面前，顧千染拿起第一支藥膏，對他說：“伸手。”
晏律乖乖把手伸過去。
擠了藥膏塗在傷口上，顧千染給他按揉起來，力道有點重，疼得晏律直吸氣。
“剛剛還說沒事呢，現在疼成這樣！”顧千染沒好氣地說。
晏律想說是你太用力了，但最後只是扁扁嘴，什麽也沒說。
看着他又是一副可憐巴巴的小奶狗模樣，顧千染突然舒心了許多，低聲說道：“謝謝你。”
“嗯？”晏律不解，“謝我什麽？”
“謝謝你保護了我。”顧千染說。
晏律微笑：“不用謝，這是我心甘情願做的。”
顧千染沉默了一會兒，低下了頭輕聲說：“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
“诶？”晏律慌張起來，“怎麽會！我怎麽會不理學長呢！”
顧千染擡頭，神情不解：“那你為什麽不和我說話？”
晏律的表情不自然了一下，随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是因為……我看學長好像不太想說話的樣子……”
這一次，顧千染沉默得更久了。
“對不起。”顧千染輕聲說。
“為什麽又道歉？”
咬了一下嘴唇，顧千染說：“關于照片的事情，我……”
晏律把另一只手放到了他的手背上，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了。
“無論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晏律對他露出溫柔的微笑，“即使你騙我。”
顧千染看着他，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幹淨澄澈，似是笑到了人心裏去，笑得再鐵石心腸的人都不禁軟乎下來。
“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顧千染挑着眼看他。
晏律笑着點頭：“嗯，學長沒騙過我。”
顧千染視線開始游移：“我……”他又快又輕地說了一句話。
“什麽？”晏律沒聽清。
顧千染搖頭：“沒什麽。”
“诶？”晏律很糾結，明明就說了但還說沒什麽，這算不算騙？
顧千染輕咳一聲，重起了一個話題：“你明天有沒有時間？”
“嗯？”晏律不明所以，“問這個幹什麽？”
“我們去約會呀。”顧千染說。
“約會？”
“對呀。”顧千染點點頭，“我們交往以來，還沒正經約會過吧。怎麽樣，要不要？不要算了！”
“要要要！”晏律連忙說道，生怕慢一步約會就取消了。
“好，那我們明天就去約會！”顧千染宣布道。
“嗯！”晏律用力點頭，笑得既滿足又期待。
周日的早上，本該是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最好時機，但是一大早，顧千染就先後被各種聲音吵醒，但他很頑強，被吵醒一次就拉過被子繼續給自己催眠，直到——
“小千，小律來了哦！”
不管他不管他誰都阻止不了我睡覺！
顧千染閉着眼睛默念，不大一會兒，房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來到他的床邊。
顧千染睜開眼睛，看到晏律正揚着一臉興奮的笑意蹲在他的床前。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顧千染痛苦地喊道：“你怎麽來這麽早？不是約了十點鐘在電影院門口見，現在才八點啊！”
“我想早點見到你。”晏律微笑着說。
“但這也太早了！”顧千染抱怨。
晏律想了想，說道：“你要是困的話就繼續睡，我等你睡醒。”
顧千染打了個哈欠，同意了：“那你九點喊我起床——我房間裏電腦和書你都可以随便用。”
“好。”
又打了個哈欠，顧千染幹脆地閉上眼睛。
等到他再次醒來，一睜開眼，便看到晏律坐在他床頭看着他，手上似乎還在玩他的頭發。
見他醒來，晏律立刻揚起微笑：“你醒了。”
顧千染邊打哈欠邊坐起來：“嗯。”
“學長還困嗎？”晏律問他，“困的話可以繼續睡。”
“不了。”顧千染搖搖頭，“幾點了？”
看了一眼時間，晏律回答：“十點。”
顧千染眨眨眼：“幾點？”
“十點。”
拿過手機确認了一下，現在确實是十點無誤，顧千染立刻大叫起來：“我不是讓你九點鐘叫我起床的嗎？”
晏律像是才想起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忘了。”
“你都在幹什麽啊！”顧千染一把掀開被子下床，準備去洗漱。
“看你。”晏律說道。
顧千染的動作停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看我睡覺看了兩個小時？”
晏律揚起一抹羞澀的笑容，點點頭。
顧千染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我睡覺有什麽好看的……”
晏律搖頭，似是否定他的話，認真說道：“很好看。”
顧千染臉紅了一下，轉過身去：“我去洗漱了。”說完就開門出去關門一氣呵成。
晏律看看自己的手，柔軟的發絲的觸感還殘留在上面，于是他輕笑了一下。
等到顧千染收拾停當，兩人一起出門，抵達電影院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他們要看的那一場電影都放了一半了。
顧千染對着晏律訓斥：“你看你，都是你不叫我起來，遲到了吧，電影看不成了吧。”
晏律低頭乖乖認錯：“嗯，都是我的錯，學長別生氣。”
顧千染維持不住了，笑了一下，搖搖頭：“沒辦法，看下一場吧——還有十分鐘，趕緊去買票！”
“好。”
等到重新買了票，已經可以檢票入場了，于是兩人抱着飲料和爆米花便進場了。
他們要看的是一部最近很火的科幻片，無論是票房還是口碑都很好，這一場也幾乎是座無虛席。兩人進了放映廳，正準備找自己的座位，但是擡眼一看，傻眼了。
“這座位怎麽都是兩兩一組的？”顧千染疑問。
晏律看着已經入座的觀衆，大多是一男一女，姿态看上去很親密。他想了想，說道：“這裏好像是情侶廳。”
顧千染拿出票根一看，上面果然寫着情侶廳三個大字，頓時無語了。
“要走嗎？”晏律問他。
“走什麽？”顧千染反問，“我們也是啊。”說完便果斷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晏律愣了一下，随後笑着追了上去。
坐下沒多久，電影放映便開始了。
但是沒過一會兒，顧千染就後悔了，倒不是別的，只是旁邊有對小情侶一直在嘀嘀咕咕，男人一直在給女朋友講各種科幻電影的故事，顯得很博學的樣子，而女朋友也不時驚呼不時嬉笑，若是小聲讨論也就罷了，可偏偏他們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他聽到，非常影響觀影體驗。
顧千染幾次都欲言又止，算了算了，難得出來玩，不要影響心情。
他深呼吸一口氣，極力無視了對方。
“我跟你說啊！”男人又開始了。
女朋友剛想做出反應，這個時候，晏律轉向他們，微笑着開口道：“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們安靜一些嗎？有點打擾到我們了。”
顧千染詫異地看過去。
在大銀幕映出的五顏六色的光照下，那個情侶的表情頓時尴尬起來，男人似是有些惱羞成怒，但是女朋友及時把他拉住，歉意地說：“對不起，我們沒注意，我們不會說話了，真是不好意思！”
“謝謝。”晏律對他們點頭致意之後，轉向顧千染，笑着說，“學長，可以好好看電影了。”
“嗯。”
接下來因為沒有場外因素的幹擾，觀影體驗非常好，顧千染看得一本滿足，也明白了這部電影為什麽得了那麽高的口碑和票房。
直到電影散場，顧千染仍是意猶未盡：“電影超好看，來看這一場值了！”
晏律笑着問他：“那要二刷嗎？”
顧千染剛想說話，但是腹中一陣空虛，他搖搖頭：“不刷了，吃飯去吧。”
“好。”
兩人便找起吃飯的地方，不過由于今天是周末，又剛好是飯點，附近像樣點的餐廳都坐滿了人，排號都不知道要排到什麽時候去。
顧千染看着又一家爆滿的餐廳，嘆了口氣，就知道會是這樣，所以他才想錯開用餐高峰期，看早一點的場次，這樣早點看完也能早點去吃飯，不用等那麽久。現在計劃全都泡湯了。
他正在沮喪，晏律忽然開口：“學長，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廳，應該還有位子，我們去那裏吧。”
“還有位子？這個點？”顧千染有些詫異。
“跟我來就知道了。”晏律賣了個關子。
“好吧，你帶路。”
“嗯，就在不遠的地方。”
顧千染跟着晏律走，果然不一會兒便到了地方。看到眼前這家餐廳，顧千染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麽這裏還會有空位，這裝修一看就知道價格非常昂貴，普通人沒事根本不會到這來消費。
“就是這裏了。”晏律對他說，“我們進去吧。”
“等等。”顧千染拉住他，有些擔心地問，“這裏不用預約嗎？”
“不用。”晏律反把他拉過來，“你跟我來就是了。”
兩人進了餐廳，服務生迎了上來。晏律對他說：“兩位，請找一個安靜的位子。”
“好的，二位請和我來。”服務生保持着周到的微笑上前帶路。
由服務生帶着，兩人向餐廳裏面走去。顧千染随意掃了一眼，果然，在這裏用餐的客人都是一副非富即貴的樣子。再看看他們倆，穿得都挺随意休閑，跟這裏的氣質好像有點不搭。
“晏律！”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帶着難以掩飾的興奮突兀地響起，顧千染擡眼去看，一個長發飄飄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子正向他們小跑而來。
“琳琳，別跑那麽快，當心摔跤。”在她身後，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擔心地叫道。
顧千染問：“誰啊？”
晏律回答：“李琳琳，同班同學。”
“哦。”顧千染點點頭。
李琳琳跑到了晏律身邊，臉上還殘留着運動後的紅暈，她揚起甜蜜的笑容，說道：“好巧啊，居然在這裏見到你。”
“嗯。”晏律對她笑了一下，“我和學長來吃飯。”
李琳琳像是才發現旁邊的顧千染，笑容僵了一下，但還是勉強笑着打招呼：“顧學長也在啊。”
顧千染對她點點頭：“嗯，你好，學妹。”
這個時候，那位貴婦也走到跟前，揚着優雅的笑向晏律打招呼：“是晏律啊，好久不見了。”
“阿姨好。”晏律露出禮貌的微笑。
顧千染也跟着說道：“阿姨你好。”
李夫人看向顧千染，眼睛裏有疑惑的探究：“這位是？”
李琳琳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說：“媽，他就是那個顧學長。”
聽了女兒的話，李夫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一大半，眼睛裏也聚滿了厭惡和嫌棄：“你就是那個顧千染？”
顧千染聽着這話裏毫不掩飾的輕蔑，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眉，這可真是讓人意外，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小家子氣的上流社會貴婦，真是一點氣度也沒有。相比起她來，那位晏夫人不知道有多好相處，簡直是溫柔親切。但是他并沒有和她計較的意思，微笑着說：“阿姨知道我嗎？”
“聽我們家琳琳說過。”李夫人漫不經心地說，“不就是個喜歡四處讨好別人的窮酸學生嗎。”
李琳琳的臉色突變，拽着她媽的袖子：“媽，別這麽說，晏律還在呢……”看着晏律沉下來的臉，她都快哭出來了。
李夫人轉向晏律，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柔聲說道：“晏律啊，聽阿姨一句勸，這跟人交往啊，眼睛可要擦亮一點，可不要被人家一張臉給迷惑了，連人家是什麽阿貓阿狗都不知道，萬一別有用心，那就糟糕了。”
“這知人知面難知心啊。”李夫人語重心長地說，一副為你着想的好長輩的模樣，然後她還拍了拍李琳琳的肩膀，“晏律，就聽阿姨的，交朋友就要交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人，別跟那些不入流的人玩在一塊了。你看我們家琳琳就很好啊，你以後多和琳琳一起玩，好歹我們兩家認識這麽多年，都知根知底了對不對，而且琳琳哪哪都好，配得上你。”
“對了，琳琳，下次你記得把晏律請到我們家，我給你們做好吃的。”李夫人對女兒叮囑完，又轉向晏律，溫和地說，“晏律，記得來啊，阿姨可有好多拿手好菜呢，保證你一飽口福！”
顧千染一臉置身事外的聽着，只想說這個阿姨真聒噪，又尖酸刻薄，而且還有中年老阿姨的通病，喜歡拉郎配。不過……他看了一眼那個李琳琳，看她一臉嬌羞的模樣，好像也不是很拉郎，至少女方這邊還是很有意思的。
他又看了看晏律，只希望對方能趕緊随便應付一下他們好走人，耽誤這麽半天，他都餓了。
晏律看着李夫人，微笑着搖搖頭，說道：“不用了，李夫人，多謝你的一片好意，但是我不會去的。”
“嗯？”他突然從阿姨改口稱李夫人，這份疏離感一下子便凸顯了出來，李家母女都有些詫異。
顧千染也很詫異。
晏律臉上的微笑不變，語氣也是和和氣氣的，聽不出絲毫異樣：“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李夫人原來這麽在意來往的人的身份地位。”說着，他牽起了顧千染的手，非常小心地攏在手裏，“既然李夫人覺得我和學長交往是一件丢臉的事情，那麽以後我就不和李琳琳同學來往了，畢竟會讓你們丢臉嘛。”
“我回去以後，也會告訴我父親，你們李家嫌棄我們晏家交往的人不入流，不想和我們合作了。李夫人請放心，我父親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他一定會理解的，你們以後就不會有這方面的困擾了。”晏律繼續說着，對她們點了一下頭，“話就說到這裏，告辭了。”
說完，晏律拉着顧千染就要走。
李夫人一把抓住晏律的胳膊，急忙解釋：“晏律，你聽阿姨解釋，阿姨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晏律冷冷地看她一眼，聲音也是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溫度：“放手。”
李夫人打了個寒顫，不由得松開了手，等回過神來還想再抓，但是伸了伸手又縮回來，嘴上還是急切地說着：“晏律——不對，晏少爺，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你千萬別告訴晏先生！我們兩家可是世交，生意上有很多往來的，可千萬不能因為這麽點小事就傷了和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