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顧千染現在就是後悔, 非常後悔。
他後悔怎麽沒把唐臻這個禍害給弄死。
自從唐臻在提名帖裏發了他的大名之後, 顧千染眼睜睜看着短短一瞬間，那條提名底下多了好幾個贊——按照本次選舉活動的規則，提名不受限制，只要是在校生都可以，同意者在該提名樓層點贊，最後由各年級獲點贊數最高者進入最終投票階段。
而等到他吃完午飯, 再一刷新，點贊數都快過五十了，要知道，整個高二年級也才兩三百個人。
“喲, 染染，人氣很高嘛。”唐臻躲在孟臣翊身後, 看着底下狂漲的點贊數, 樂得合不攏嘴，“這麽下去，校花非你莫屬啦！”
“唐臻,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顧千染渾身都萦繞着一股凜然的殺意, 眼睛裏的鋒芒更是如利刃一般，他身邊方圓三米以內, 除了晏律無人敢接近。
晏律握着他的手，輕輕地拍着手背，試圖平複他的心情，避免他在極其不冷靜的情況下做出後悔終生的事情：“學長, 冷靜，冷靜。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孟臣翊也無奈地對唐臻說：“你也少說兩句，別煽風點火了。”
唐臻伸了個腦袋偷瞄一眼顧千染的臉色，對方白皙的臉上因為氣憤而微微發紅，于是輕咳了一聲，說道：“就開個玩笑嘛，你至于這麽較真麽。”
“玩笑？”顧千染挑眉，冷笑，“你把它當玩笑，其他人可未必哦。”
“這……”唐臻視線游移着，企圖甩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嘛，要怪也只能怪染染你人氣太高了，對不對！”
顧千染笑得很和善：“是怪我咯？”
“對不起我錯了！”唐臻果斷低頭認錯。
“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麽。”顧千染冷哼，盯着他，眼中暗潮湧動，似乎在思索着怎麽處置他。
沒人說話，周圍的空氣如同凝結了一樣，唐臻咽了口口水，為自己未蔔的命運而忐忑不安。
晏律捏了捏他的手：“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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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千染看一眼小奶狗，氣焰頓時消了大半，對他輕輕點頭，随後轉向唐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和唐同學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吧。”
“啥？”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顧千染拿起手機，在上面按了幾下，之後擡頭，面帶慈祥和藹的笑容看向唐臻。
“卧槽顧千染，你居然提名我！”唐臻拿着手機大叫起來。
顧千染笑容不變：“來啊，互相傷害啊。”
“你——妹！”唐臻從牙縫裏磨出這兩個字。
“不可以這樣哦。”顧千染溫柔地告誡他，“要當校花的人，是不可以說這麽粗俗的話的。”
校花？是笑話吧！圍觀群衆暗暗想着，然後默默地掏出手機，在唐臻的提名下面點了一個贊。
本來顧、唐二人都以為這只是一場無傷大雅的玩笑，大家玩玩就算了不會當真，可是當下午放學的時候，他們刷新了一下帖子，發現好像除了他們沒當真之外，其他人都當真了。
看着兩人的提名樓層裏一個一百點贊一個九十九點贊，兩人深刻地理解了一件事情——玩脫了！
兩人面面相觑着去找了本次選舉活動的負責人，韓江雪。
在聽完他們的來意之後，韓江雪揚着溫柔甜美宛如客服一般的笑容說道：“不好意思呢兩位親，因為本次選舉活動的特殊性，我們暫時不開放提名樓裏的删帖功能呢。”
“不是啊，學姐！”唐臻努力想要挽回，“可那是校花提名樓啊，我們倆都是男的啊！這不符合規定，難道不該删帖嗎？”
韓江雪的笑容依然甜美：“親我明白你的意思，請你不要激動，慢慢聽我說好嗎？”
說着，她拿出厚厚一摞文件出來，有新有舊。她說：“這是歷屆校花校草選舉活動的規則說明，無論是本屆還是往屆，對于參賽者的性別都沒有做出硬性規定，所以呢，即使是男生也是可以被提名參選校花的。”
“親我這樣解釋你能明白嗎？”韓客服臉上挂着禮數周到的微笑。
“我不明白！”唐臻哀嚎，“選校花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居然不對性別做出規定，這是你們的工作失誤吧。”
韓江雪的微笑不變，但是眼神卻犀利起來：“說是工作失誤就太嚴重了呢，畢竟本校的辦學理念向來是兼具傳統與開放的，不限制性別也是為了更好地貫徹‘開放’這一理念。更何況……”
“我們也沒有想到會有人這麽無聊去校花的帖子裏提名男生呢。”
兩個無聊的家夥感覺膝蓋深深地中了一箭。
顧千染已經翻完了文件，确實如韓江雪所說，在這些文件上都沒有對性別方面做出規定，其實基本上也沒什麽規定，只要是個在校生都能參選。多麽寬松的規定啊，難怪有這麽多漏子可以鑽。
“學姐，真的不能網開一面嗎？”顧千染露出楚楚可憐的神情，望着她。
“嘁，居然用美人計！”唐臻嫌棄。
“閉嘴！”顧千染瞪他。
韓江雪不為所動：“真的不可以，這是規定，雖然我們是主辦方，但是如果活動進行過程中沒有違規行為的話，我們也是不能随便插手的。這是為了保證活動的公開和公平性，還請你們諒解。”
“學姐，你真的是鐵石心腸。”顧千染微笑着誇她。
韓江雪笑納了。
看着兩個學弟失落沮喪的模樣，韓江雪終于還是動了她為數不多的恻隐之心，說道：“其實你們也不必這麽絕望啦，現在進行的不過是提名環節，要先在各年級的提名環節裏勝出，才能進行到下一階段的投票環節，那可是三個年級的獲勝者一起競争。根據往年的經驗，各年級為了給自己年級争光，基本上都會投給本年級的候選人。”
她說着，忍不住笑了一下，很快又繃住神情，繼續說：“就算你們二位之中僥幸有一個勝出，到時候也會面對很強的競争對手，未必能贏呢。”
聽了她的安慰，唐臻臉上的陰雲散了一半：“但願如此吧。”
顧千染卻怏怏不樂：“可我讨厭輸……”既然是比試，不拿個第一下來，總覺得自己很弱雞。
唐臻斜眼看他：“顧校花真有鬥志啊。”
“快滾，再不滾我打死你！”顧千染對罪魁禍首放狠話了。
韓江雪把自己的電腦屏幕轉向他們，說道：“你們看，這是高三和高一的提名帖，現在獲點贊量最高的分別是沐岚和李琳琳學妹，這兩個人嘛，據我所知，都是在校內都非常有人氣的女生，對上她們，你們的勝算我覺得不是很大。”
唐臻開始拍心口了：“有沐岚學姐啊，那我就不用擔心了，以沐岚學姐的人氣，我覺得這次校花非她莫屬。”
“李琳琳？”顧千染呢喃着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在哪聽過的？
“怎麽了？”韓江雪問他。
顧千染想起來了，高一的李琳琳學妹，不正是那次他和晏律約會時遇見的那個女生嘛，好像是暗戀晏律來着——不，那個狀态，應該是明戀了。
小奶狗還挺受歡迎的。
韓江雪也想起了什麽：“哦對了，是那個李琳琳學妹啊！”
唐臻經她這麽一說，也點點頭：“哦，李琳琳啊。”
“你們幹嘛？”顧千染覺得古怪，這兩個人怎麽陰陽怪氣。
兩人看着他，一臉的不知當講不當講的表情。
“有話直說，別遮遮掩掩的。”顧千染沒好氣。
韓江雪搖頭：“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她同時給唐臻使了個眼色，不讓他亂說話。
顧千染看着他們倆，皺着眉想了一會兒，說道：“你們是不是想說，李琳琳喜歡晏律？”
“你知道？！”兩人很驚訝。
“你們都知道，我怎麽會不知道。”顧千染冷笑一聲。
韓江雪拍拍他的肩膀，寬慰他：“千染你放心吧，雖然李琳琳喜歡晏律，但是晏律對她并不感冒，晏律對你很忠誠的！”
“雖然現在是很忠誠，但是以後可難說吧。”唐臻提出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已經另外打開了高一的校草提名帖，指着屏幕對他們說，“你看，高一的帖子裏面，晏律已經一騎絕塵了。”
在兩個帖子之間來回看了一遍，韓江雪忽然叫了起來：“如果讓他們倆當選校草校花的話，那就糟糕了呀！”
“糟糕什麽？”顧千染不太明白。
“還糟糕什麽！”韓江雪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真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他們倆要一起跳舞啊！”
顧千染更不明白了：“跳舞？”還有這活動安排？
唐臻看着他，目光充滿了審視：“顧千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你以為我們選校花校草是選着玩的嗎？當選的校花校草要在畢業晚會上獻跳開場舞好嗎！”
顧千染張着嘴，一副才知道的驚訝模樣。
韓江雪扶額：“千染，你長長心吧，雖然你的正宮地位很穩，但是也要對自己的潛在情敵有所了解嘛。”說着，她狡黠一笑，“要不要我提供一些情報給你呀？”
“不用。”顧千染冷漠回絕。
“學姐你別管他。”唐臻落井下石，“他不吃到苦頭是不會服軟的。”
瞪了他一眼，顧千染對韓江雪說：“既然學姐幫不上忙，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那我也走了。”唐臻跟上。
韓江雪看着他們絕情的背影：“喂，你們這就走了？不留下來幫學姐分擔點工作嗎？這裏有很多工作可以幫你們忘記煩惱哦！”
沒人理她。
走出學生會辦公樓，顧千染看着斜挂在天邊的夕陽，嘆了口氣。
“喂，顧千染，你就這麽算了？”唐臻問他。
顧千染斜眼看過來：“我算不算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講點義氣好不好！”唐臻要跳了，“咱倆現在好歹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同生共死好嗎！”
“我不和推我下水的人同生共死。”顧千染冷酷地說。
“都跟你說了就是開個玩笑啊！”
“現在玩笑沒法收場了呢親。”顧千染對他假笑。
唐臻沉默：“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雖然從一開始他就沒想控制事态，但是當自己的大名上了榜之後，他就開始陷入深深的後悔之中了。
顧千染白他一眼，沒說話，徑自往前走。
唐臻跟上去，想方設法找話題：“啊對了，你家晏律呢？平時都跟你形影不離的，怎麽今天不見人了？”
“跟你有什麽關系啊。”顧千染索性捂住耳朵，不聽他的聒噪。
唐臻郁悶地閉了嘴。
兩人就這麽沉默地走着，在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一路上都在暗暗觀察對方的唐臻忽然發現，顧千染的心情好像好了一點？
但是很快的，唐臻又感覺身邊的氣壓變低了。
這人的情緒怎麽變化這麽快？
唐臻左右看看，當他看到校門口的兩個人的時候，他頓悟了——那不是晏律和李琳琳學妹嗎。
他定睛看去，李琳琳正低着頭在和晏律說什麽，但是晏律卻一臉冷漠地靠在門柱上，理都不想理她的樣子。
顧千染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停下了腳步。
李琳琳說着說着，往前一步，想要去拉晏律的手，但是被他及時躲開。晏律蹙眉，剛想說話，但是忽然向旁邊看來，臉上的冰霜頓時融化，揚起一抹欣喜的笑容，丢下李琳琳小跑過來。
“學長，你的事情辦完了？”晏律跑過來，還沒喘口氣就問道。
“嗯。”顧千染點點頭，然後看向還在原地手足無措的女生，“你朋友就這麽丢着不管，不要緊嗎？”
晏律回頭看了一眼，搖頭：“我和她不熟。”
“好吧。”顧千染終于露出一個笑容，“那我們走吧。”
“好。”
兩個人邊走邊聊，就這麽旁若無人地丢下唐臻走了。
被無視的唐臻盯着那兩人的身影，陷入了沉思：顧千染這個人果然靠不住，求人不如求己，看來，他只能自救了！
另一邊，顧千染和晏律走在一起，經過校門的時候，他瞥了一眼旁邊，李琳琳還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們，眼睛裏含着朦胧的水光，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晏律目不斜視，顧千染對她點點頭。
兩人漸行漸遠。
在等車子開過來的時候，顧千染輕咳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問道：“學妹找你有什麽事嗎？我看她一直在看着你。”
晏律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顧千染詫異，這算什麽回答。
晏律解釋：“她想和我說話，但是我不想理她。”
顧千染失笑：“對女孩子幹嘛這麽冷淡？沒有紳士風度。”
“她沒安好心的，不用管她。”晏律看着他，微笑，“比起聽她說話，我更想聽學長你說話。”
顧千染咳了兩聲，說道：“我又不是話痨，哪來那麽多話要說。——車來了，走吧。”
等到把顧千染送回家，晏律對司機吩咐：“回家吧。”
司機發動車子。
閑得無聊，晏律拿出手機，點進了論壇，一如以往的，論壇裏飄蕩着各種主題帖，不過數量最多的還是關于這次校花校草選舉的讨論。
他本想點進高二的校花提名帖裏，但是卻瞥到另一個帖子，帖名上挂着顧千染的大名，看一眼發帖人，是唐臻的ID。
晏律點了進去。
等到浏覽完主樓，他皺起了眉頭。
這個帖子，簡單來說就是拉票帖——唐臻在幫顧千染拉票。
在帖子裏，他大肆吹捧了一番顧千染，稱他是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的千年難得一見的美人，不選他當校花簡直愧對上天給他的這副好皮囊。為了佐證自己的話，他還在主樓貼了一張不知道從哪張合照下摳下來的大頭照。
照片有點糊，但是可以看到顧千染唇邊挂着淡淡的笑意，表情有些漫不經心的，卻十足的勾人。
盯着那張照片看了一會兒，晏律打字：這張照片不好看，換掉。
不一會兒，提示有回複，是唐臻回的他：別來搗亂好嗎！我手上就只有這張照片！
晏律看着這條回複，然後默默地打開了自己的相冊，從衆多照片中選了一張上傳，不一會兒，提示他上傳成功，他順手按點了發送。
第二天，顧千染再次點開帖子，當他看到自己的點贊量的時候，吓了一跳！
什麽情況？為什麽就過了一夜，他的點贊量都快到三百了？這是全年級都投他了嗎？
怎麽可能？系統壞掉了嗎？
退出重登了五次，顧千染終于認識到，系統沒壞，可能是他沒睡醒！
最後，當他發現自己的照片在論壇滿天飛的時候，驚得差點從床上摔下來。
繼續往下拉，他發現了始作俑者，頓時一種遭受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
好啊，小奶狗，萬萬沒想到，最終居然是你這個叛徒在背後捅了我一刀！
作者有話要說： 顧千染：不想和你說話，你這個叛徒！
晏律：我只是想幫你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