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立案

能贏嗎?這個問題上一世被稱為圈子裏“不敗神話”穆辭宿被問過無數次。

可即便如此, 每次被問到,哪怕胸有成竹,他依然慎重如初。

畢竟他随口一句肯定只是一個輕飄飄的字眼, 可對于那些走投無路的人來說,卻是唯一的希望。

看着面前哭得慘烈的卓子蓉, 穆辭宿在沉默了幾秒之後, 鄭重的承諾,“可以, 我們一定能贏。”

“謝謝。”卓子蓉擡頭, 僵硬的扯開唇角露出一個并不好看的笑, “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但真的謝謝你。”

“我和姐姐的事兒, 就交給你了。”低頭給穆辭宿鞠了一躬,卓子蓉的眼淚狠狠地砸在地上,“一切拜托了。”

“嗯。我會盡我所能!”

——

雖然本質上是婚內虐待案, 但卓子蓉的案子卻相對複雜。

首先是兩個受害人。卓子蓉最起碼還有現行證據,可時景春前妻那頭卻已經查無可詢。本人也神志不清, 完全不能替自己辯白。

其次, 就是時景春的身份。時家人的陰險狡猾一脈相承。誰也猜不透他還留着什麽後手。

再算上其他外力因素,恐怕比之前校園暴力的案子還要困難。

的确, 時景春的前女友不少,他或許可以像之前走訪證人那樣去勸說。可這次案件的性質卻和之前校園暴力的案件性質截然不同。

華國貞操觀念一向趨于傳統,女性遭受這種事非但是精神和生理上的雙重傷害,甚至連風評也會受到影響。

還有一些偏激的, 受害者有罪論更是說的飛起,一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就是那些垃圾永垂不朽的遮羞布。

所以一般情況下, 即便是女律師上門走訪也很難得到什麽。更何況他是個男人。

恐怕還得通過些別的方法。穆辭宿簡單的把案件過程記錄在備忘錄裏。然後送了卓子蓉到達她現在的暫時落腳地後,就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一早,穆辭宿利用手裏現有的證據成功在法院立案。不過原告只有卓子蓉一人。至于時景春的前妻,只能在後續證據确鑿的情況下申請并案。

下午的時候,穆辭宿又和卓子蓉見了一面,并且把立案回執交給她。

“謝謝。”卓子蓉看着面前薄薄的一張紙,再次落下了眼淚。

穆辭宿等她平靜之後,又和她了解了一些細節,這才和她分開。

看了看時間,現在回去單位也是進辦公室就到了下班時間。因此穆辭宿索性掉頭回了自己家。

說來也巧,穆辭宿剛走到家門口,就撞見了帶着京墨來收拾屋子的京墨母親。

小孩這陣子似乎過得不錯,眉眼間滿是笑意,就是眼底有點發青,像是沒有睡好覺。就連京墨母親也是十分疲憊的模樣。

“怎麽了?病了嗎?”

“哥哥!”看到穆辭宿,京墨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明顯,吧嗒着兩條小短腿,就朝着穆辭宿沖了過來。

“慢着點,可好一陣子不見了,有了叔叔就不要哥哥了?”穆辭宿把他抱起來逗了兩句。

“才沒有。”京墨搖搖頭,“我最最最最喜歡哥哥了!”

懂事的小糖精最會灌迷魂藥,穆辭宿心裏因為卓子蓉案子的壓抑也被驅散了不少。

一邊抱着京墨進去,一邊和他說話,“最近過得很好?”

“好的!還去了動物園,看了大老鼠!”

“大老鼠?”是他太久沒去了嗎?燕京動物園什麽時候還弄這個了。可下一秒穆辭宿就反應過來,貌似是京墨說話有點不對。再仔細一看,原來是換牙了。原本整齊的門牙,正中間的位置少了一顆。可不是說話要漏風?

至于那個大老鼠,多半是大老虎。穆辭宿忍不住笑了起來,京墨立刻反應過來穆辭宿笑得原因,先板了板臉,然後也忍不住一起傻樂起來。

京墨母親看着一大一小鬧騰,眼裏也多了不少笑意。趕緊換了衣服收拾房間。

京墨笑了一會,也突然站起來摟住了穆辭宿的脖子趴在他懷裏和他說悄悄話。

“哥哥,我告訴你個秘密。”

“什麽?”

“爸爸。”京墨紅着臉有點害羞,“那天叔叔來接我,我偷偷叫了他一聲爸爸。然後我看見他哭了。”

“是嗎?”

“嗯。然後他給我買了好多好多好吃的,還幫我藏起來說不讓媽媽發現,說是父子之間的小秘密。”

“他對你很好?”

“嗯。特別好。不夠他有點怕媽媽,然後那天藏零食被發現之後,我們倆都被訓了,還去站了廁所。”

京墨是個知足常樂的孩子,生活裏一點小事讓他說出來都特別生動,帶着幸福的味道。穆辭宿聽他說這些細節,也算是放下了點心。

畢竟京墨母親最近奇怪,他總覺得心裏不安。幸好這次沒有所嫁非人。

“不過為什麽你和你媽媽看起來都很疲憊的樣子?”

“因為隔壁爸爸的弟弟一家好吵啊!每天晚上都好大動靜,我們都睡不好。”京墨小小的抱怨了一句,“不過不要緊,爸爸說,下個月他發了工資買房子的錢就夠了,可以帶着我和媽媽搬出去。還說看中交了定金的房子是學區房,以後我上學也會很方便。”

“那就好。”聽到這,穆辭宿才算真的安心。至于京墨母親之前匆匆忙忙也有了就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家務活也是個麻煩事兒,細細想起來,也算是合理。

京墨母親手腳一向利落,穆辭宿和京墨還玩着呢,她已經把屋子都收拾好準備做飯了。

“小穆今天想吃什麽?”

“都成,您看着做吧!”穆辭宿一向不挑剔。

倒是京墨母親犯了愁,“還是挑剔一點的好,吃的太少了,我看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工作很累吧!”

“還行,我們這行不就這樣。”

“那個,之前來的那個姑娘……”京墨母親一向不是多話愛打聽的人,可不知道是不是卓子蓉給她的印象太深,所以今天也難得開口問了一句,“那姑娘的官司能打嗎?”

“能啊!就是過程麻煩了點。”穆辭宿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

“就兩口子房裏的事兒也能打官司?”

“這個得看具體範疇,怎麽了?是身邊有人出事了嗎?”

“沒有沒有,我就是好奇問問。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京墨母親趕緊搖頭,然後就不在說話了。

倒是旁邊京墨聽完若有所思。

“想什麽呢?”

“沒什麽。”京墨搖頭,“我就是覺得哥哥特別厲害,就想我以後能不能也像哥哥這麽厲害?”

“打算以後當律師嗎?”

“我行嗎?我總覺得我有點笨。”

“沒有的事兒,你要是笨,那笨蛋都能上京大了!”捏了捏京墨的鼻子,穆辭宿給他講了幾個和律師有關的小故事。

京墨坐在他身邊聽得十分認真,臨走的時候,還意猶未盡的抱着穆辭宿桌上的《民法》不撒手。

“這個太難了,等再大點的時候看。”

“那我看一本薄的?”京墨仔細看穆辭宿的書架,最後從角落裏拿出一本《婚姻法》來,“哥哥,這本借我看行不行?”

“借給你倒是可以,可你看得懂嗎?”

“我有字典的!”京墨拍了拍胸口,神情驕傲,“幼兒園老師昨天剛交的。”

“那行,借給你,等下次來我要考你的。”

“沒問題!”京墨小心翼翼的把穆辭宿借給他的書放進小書包裏。然後才高高興興的拉着媽媽的手和穆辭宿告別。

看着小孩離開的背影,穆辭宿又給師兄打了個電話,在确定京墨繼父的确沒有問題之後,他才算把這些日子的擔心放了下去。

然而穆辭宿這頭松了口氣,時家那邊卻亂了套了。

昨天時家那個律師回去後就把穆辭宿的打算和時家人說了一遍。

時錦父親聽說以後,原本打算過幾天找個機會和穆辭宿聊聊,卻不料,穆辭宿動作相當快,昨天做了傷痕鑒定,今天就在法院立案了!

“穆辭宿那個人骨頭硬的很,恐怕叔叔這次不死也要脫成皮。”時家客廳,時錦忍不住搖頭,可緊接着就被父親一巴掌抽在了臉上。

“那也是你招惹來的禍患!”時父氣的咳嗽了好幾聲。

時家最近的狀況遠比看上去要糟糕很多。

之前校園暴力的案子,于家落網。雖然和時家只是姻親,可商場上絲絲縷縷的關系也讓時家一起吃了瓜落。

現在于家走私的案子已經遞到了上頭,他已經聽到了準确消息,上面說了,務必當成要案來辦。是要抓典型了。

聯姻就是這點麻煩,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碰上嚴查,于家倒臺,時家也一樣要大禍臨頭。

細算起來,所有的源頭都指向穆辭宿。

“你當初看中這個人,非要謀算到自己身邊,就應該把人看住了。現在被反噬,都是你惹下的禍端!”

“這次你叔叔的事兒也和你一樣逃不了關系,卓子蓉為什麽敢找上穆辭宿,還不是因為知道你和穆辭宿之間那些見不得人的關系!”

“爸!”時錦還想辯解,然而父親并不想聽,一句話就給怼了回去。

“現在起,你所有的銀行卡我都會給你凍結掉。你就留在家裏修身養性,不許再給我出去闖禍,尤其不許招惹穆辭宿!”

“我……”時錦想說他有對付穆辭宿的辦法,可就在這時,管家突然跑了進來。

“先生,那位小先生來了。”

“什麽?你說誰來了?”

“那位,就是您一直想見的那位。剛才有人敲門,我一看,竟然是他。”

“那還不快點請進來!不,我親自去。”時父的臉上終于露出些笑容。

時錦覺得奇怪,也跟在了後面。然而當他看見門外車裏下來的人後,臉色卻頓時變得格外古怪起來。

這來的人他見過,不,應該說是終身難忘。

正是當初省城他被穆辭宿怼在巷子裏暴揍時,遇見的那個小神棍——說他不得好死的那位。

作者有話要說:

昭華:我掐指一算,你……

時錦:爸爸求你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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