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三級片,是藝術
《偷香》這部劇就是圍繞旗袍展開的。
主角方伊池穿着不同的旗袍,經歷了人生的不同階段,這些看似不重要的旗袍,實則陪伴了他成長。
要不是有外人在場,時栖絕對會将心裏的那聲“傻X”直接罵出來。
方權的人是用腳在改劇本嗎?
他蹙眉看了Lily一眼。
Lily會意,堆起滿臉的笑,牽住薛導的手:“導演啊,這劇本有問題吧?”
“就是有問題,才來找時栖的嘛!”誰料,導演率先發起愁,“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時栖!”
時栖望過去。
“方權那邊的意思很明确,要你主演。我不清楚原因,但是既然他們點名要你,肯定是看中了你的能力。”
薛導這話說得夠含蓄了,換Lily來說,指不定是:“時栖,你和方權那邊的人上過床吧?要不然他們不會放棄海外市場,跑來往你身上砸錢啊?”
薛導繼續說:“今天晚上有個飯局……不是那種需要你作陪的酒局,你別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我!我雖然不是什麽正經人,但也沒下作到要主演去陪酒的地步!”
他笑笑,不顧不斷使眼色的Lily,順水推舟地松口:“開機前和投資商吃頓飯,應該的。只是這劇本……”
“就是劇本的問題。”薛導上道地接過話茬,“時栖,你記住了啊,趁着吃飯的機會提一提劇本……除了旗袍,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改嘛!”
比如說方伊池的工作——從賺小費的服務生到刷盤子的服務員,簡直是瞎胡鬧!
“我心裏有數。”時栖對導演說,“今晚的飯局,我去。”
晚上六點半,Lily将時栖送到了會所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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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方權的人訂的是什麽地方。”Lily嘟囔了一路還不罷休,停好車,仍舊在叨逼叨,“時栖,我看你還是別去了,這種會所明面上是飯店,一吃完飯就開始大保健!萬一投資人對你有意思怎麽辦?我看,這戲咱們還是不演了吧!”
“不演?”時栖低笑一聲,“不演?定妝照都發出去了,是我說不演就不演的嗎?”
“就不演!他們能把你怎麽着?”能把金牌經紀人Lily逼出這樣的話,時栖還以為自己即将赴的是鴻門宴呢。
他将車門推開,笑着安慰:“沒事,有薛導在,方權的人不會拿我怎麽樣。”
風裏飄來Lily崩潰的聲音:“就是因為他在,我才更不放心……”
進了會館,應該是方權的人打過招呼,時栖沒受到任何阻攔,順利地來到了包廂的門前。
他聽見了薛導的笑聲:“哈哈哈,你們選中時栖來演方伊池這個角色,眼光真好啊!”
方權的人回了句什麽,薛導繼續幹笑:“那是那是,有我在,不會再出現臨時換角的事情了!”
…………
時栖推開了門。
寬敞的包廂內已經到了五個人,其中一個是正在賠笑的薛導,剩下的都是方權派的代表。
“來來來,時栖,快來,就等你了。”薛導見他,如蒙大赦,“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方權的版權部主任。”
時栖對着面前戴着圓眼鏡,笑眯眯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我姓洪,你叫我小洪就行。”
時栖的笑容微妙地頓住一瞬。
“這位是方權的徐總。”薛導趕忙解圍,“你可得好好感謝徐總,要不是她,方伊池這個角色還回不到你頭上呢!”
時栖很上道地端起酒杯:“徐總,我敬您。”
他壓下了眼底的詫異。
時栖面前的“徐總”是個女人,還是個……看上去剛畢業沒多久,連酒都不會喝,現在憋紅了臉,想咳不敢咳的女人。
薛導額頭上泛起一層冷汗,絕望地将時栖領到第三個人面前:“時栖啊,這位是方權影視的總制片人……”
“我姓王,你可以喊我王姐。”總制片人總算正常了一點,主動向他伸出手,“時栖對吧?我看過你演的很多電影,這次能與你合作,是我的榮幸。”
“幸會。”時栖瞬間進入角色,很乖地叫了聲,“王姐。”
兩人對碰一杯酒,算是認識了。
至于最後一人,薛導沒介紹,等到服務員開始走菜,才壓低聲音說:“那個是保镖。”
“吃個飯而已,方權的人還帶保镖?”時栖狐疑地望過去,“要帶,也該是我帶吧?”
薛導尴尬地咳嗽了兩聲,抖開餐巾,裝模作樣地瞪他:“人家方權是大公司,帶保镖怎麽了?”
時栖翻了個沒人看得見的白眼,扭頭露出完美的笑臉,又敬了小姑娘徐總一杯酒。
徐總像是要崩潰了,淚眼婆娑地舉着高腳杯:“時……時先生客氣。”
時栖生出自己在欺負小姑娘的詭異錯覺,忍不住提議:“徐總不能喝酒就別喝了,我讓服務員給你上個果汁?”
“我要喝蘋果汁!”徐總眼前一亮,脫口而出。
王姐的輕咳适時地插進來:“時栖,聽薛導說,你對劇本的更改有些意見?”
說到正事,時栖的注意力暫時從徐總身上轉移。
他放下了筷子,轉身面對王姐——這是一個相對正式的姿勢,代表他不是随便說說:“王姐,新劇本我看了,大部分改動都沒有問題,但是讓主角方伊池放棄穿旗袍,是不是有點過了?”
王姐優雅地撩起額角的頭發:“過了?但是你也要為我們考慮……時栖,我們不希望這部戲日後将旗袍作為情色賣點來宣傳。”
“情色?”時栖的眉毛狠狠一跳,“王姐,《偷香》中的旗袍從來不是情色的賣點,它們是主角成長的見證者。方伊池的前半段人生靠旗袍撐起,後半段人生由旗袍點綴,如果方權單純地将這一元素作為‘情色’看待,恕我直言,你們并沒有好好研究劇本,也沒有好好理解方伊池這個角色。”
時栖說完,包廂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還嫌說得不夠多:“還有人物設定問題……方伊池之所以選擇當服務生,不是為了穿好看的旗袍,也不是他生而卑賤,他是為了給生病的妹妹買藥!你們讓他去刷盤子,他什麽時候才能賺夠買藥的錢?”
“……這樣的改動讓整部劇的邏輯有了硬傷,我不贊成,薛導也不贊成。”
被代表的薛導喘了一聲,聽上去要窒息了。
“總之,我只願意按照原本的劇本演。”時栖一錘定音,優雅地擦了擦嘴,“我希望方權能放棄劇本的修改權。”
“時栖啊……”薛導氣若游絲,已經心如死灰了。
時栖心裏有數,他提出的要求過于強硬,方權肯定不會答應,到時候雙方互相退一步,扯扯皮,聊聊天,就可以迎接皆大歡喜的結局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王姐在看手機,徐總和洪主任在偷瞥包廂裏的屏風,沒有一個人對時栖提出的要求作出回應。
他隐隐約約覺察出了異樣,試探道:“不論如何,我還是要感謝方權,感謝你們幫我搶回方伊池的角色。”
“等等。”王姐忽然擡起手,示意時栖聽自己說,“劇本的問題可以讨論,但我們不能做主。”
“這唱的是哪一出啊?”薛導也愣住了,“你們一個是版權主任,一個是投資商,一個是總制片人……你們都不能做主,難道保镖能做主?”
“薛導,麻煩您跟我們出來一下。”王姐壓根不搭理薛導的疑問,雷厲風行地指揮徐總和洪主任把導演拉出包廂,同時對保镖點了點頭。
面無表情的保镖立刻站在包廂門口,等王姐離開後,鎖上了門。
不過呼吸間的工夫,包廂裏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什麽意思?”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時栖反倒不緊張了,他重新坐回椅子,跷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晃動着酒杯,“綁架還是勒索?可惜啊……你們來遲了一步,我的丈夫已經死了,沒人會為我付贖金的。”
話音剛落,屏風後傳來一聲清晰的酒杯破裂聲。
“老板?”保镖循聲而動。
原來房間裏還有人!
時栖捏酒杯的手一抖,臉色冷下來。
他讨厭這種在背後被窺視的感覺。
“閣下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露面?”時栖冷笑起身,懶洋洋地繞到屏風後,“一個大老板,藏頭露尾,難道說,你不敢見我?真是……”
他的調侃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頸,發出了一聲短促而可笑的喘息。
包廂的屏風後,是另一個裝修典雅的房間,屋內沒有餐桌,取而代之的,是紅木的辦公桌。宮行川坐在辦公桌後,靜靜地注視着他。
如果沒有蹲在地上打掃酒杯碎片的保镖,氣氛剛剛好。
“宮……宮先生。”時栖覺得自己的理智如同地上的玻璃酒杯,先被打碎,又被粗暴地掃到一起,最後通通扔進了垃圾桶,“你怎麽在這裏?”
他想問自己的男一號是不是宮行川要回來的,想問《偷香》的投資人究竟是誰,想問方權的真正控股人是不是已經姓了“宮”……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最想問的,還是宮行川是不是還愛他。
哪怕是自作多情,時栖也忍不住想,萬一宮行川還是放不下他呢?
就算宮行川要結婚了,心中……心中還是……
“不想改劇本?”宮行川見時栖問完,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深邃的眼眸裏不由閃過淡淡的煩悶,說出口的話越發暴躁,“你看看你接的都是什麽本子!”
“穿旗袍,露大腿……時栖,你想在娛樂圈裏混,就為了演這種三級片?”
如果說幾分鐘前的時栖還做着宮行川對自己舊情複燃的美夢,那麽現在的他只覺得當初分手的決定是對的。
他磨着後槽牙:“去你媽的……”
“時栖。”宮行川蹙眉,薄唇抿出了鋒利的線條,“不許說髒話。”
時栖陡然爆發:“我去你媽的三級片!那是藝術……宮行川,你懂不懂藝術?!”
作者有話說:
當事人時栖:就不想複合了,真不想複合了,他不懂藝術。
平行時空的賀老六:特娘的,再次拔槍.jpg
…………
宮行川辣雞投資商實錘(。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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