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時栖是叔叔的愛人
宮行川不僅讓時栖進去了,還把他拉到了懷裏。
時栖在叔叔身上正着反着蹭了一圈,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把沙拉拿出來,嘎吱嘎吱地啃。
他們像是較勁兒似的,誰也沒有先開口。
時栖叼着菜葉子,憤憤地想:宮行川一點也不像金融雜志上寫的那樣潔身自好,他的辦公室外明明全是誘惑!
——咔嗞咔嗞。
不僅全是誘惑,還把誘惑拉進辦公室!
——咯吱咯吱。
不僅拉進辦公室,還對誘惑動手動腳!
時栖把沙拉舉高,氣憤地瞪着已經挪到自己大腿褲縫邊上的手:“叔叔。”
“看見了?”宮行川理所當然地以為他吃醋了。
“我在吃飯呢。”時栖幹巴巴地回答。
宮行川等了五分鐘,注視着他把一整片生菜葉子嚼碎,終于忍不住:“宮氏娛樂有很多演員。”
“你記得住名字嗎?”時栖冷淡地反問。
宮行川少有地噎住。
時栖得意地哼了一聲,舔着勺子上的沙拉醬,用餘光瞥辦公桌上的文件。
“代言。”宮行川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Advertisement
“給我的?”
“嗯。”宮行川伸手把文件從辦公桌上拿過來。
時栖抱着沙拉盒子,從鼻子擠出一聲輕哼,示意宮行川把文件翻開。
“你呀。”宮行川無奈地拿走他寶貝的沙拉,“別總是吃這些。”
“我是演員,形體管理很重要的。”時栖叭叭叭地重複着宮行川完全不在乎的話。
“你要是不想當演員……”
“我想!”他猛地提高聲音,反應激烈到使宮行川瞠目。
時栖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重新軟回去:“我的意思是,我挺喜歡娛樂圈的。”
撒謊。
他和宮行川同時在心裏說。
時栖一點也不喜歡娛樂圈。他性格張揚,不擅交際,在圈裏摸爬滾打了幾年,靠着“宮凱丈夫”的身份,勉勉強強演了幾部電視劇,到最後,名氣還是八卦來的。
但是時栖必須要當演員。
他就算是深埋在肮髒土壤裏的種子,也要伸出一枝幹淨的花。
只有從泥濘中脫身,才能在失去宮行川的日子裏,依舊綻放在熒幕上。
讨厭也好,惡心也罷。
哪怕被釘在靠金主才能有資源的恥辱柱上,他也要慘烈地隕落在叔叔視線可及的範圍。
他要把自己僅剩的一顆真心捧到宮行川面前。
哪怕宮行川已經不再需要他的心。
所以他又強調了一遍:“我喜歡。”
宮行川揉了揉時栖的腦袋。
“那就看看吧。”男人說,“都是适合你的。”
說是适合,時栖打開文件夾還是吓了一跳。
除了大家耳熟能詳的幾個産品,還有很多超一線大牌的代言;就算不是代言,也是品牌大使。
啪——
時栖把文件按在腿上,咬着唇,平複激動的心緒。
“不喜歡?”宮行川的手再次貼在了他的大腿褲縫上。
時栖抖抖:“喜歡。”
“喜歡就好。”
“但是……”
“但是?”
“但是不适合我。”時栖艱難地把文件重新還給宮行川,“叔叔,我現在就是個除了八卦新聞出名以外,一無是處的小演員,你讓我直接代言超一線品牌,是開玩笑嗎?”
宮行川靜靜地注視着他的眼睛,直到時栖不安地移開視線,才輕笑着起身,打開抽屜,拿出了另一份文件:“看看這個。”
時栖接過。
這是一份詳細的計劃書,甚至算得上是“職業規劃”了,裏面囊括了不同階段的工作。比如時栖拍攝《雙面派》綜藝的時間段,可以接什麽代言;進《偷香》劇組以後,拍攝間隙适合接哪一類的訪談節目……這是一份最适合時栖的職業規劃書。
“叔叔,你考驗我?”時栖滿心歡喜的同時,不可抑制地變成了一只檸檬,酸溜溜地問,“剛剛那份文件,是為誰準備的?”
宮行川眯了眯眼睛,有那麽幾秒鐘沒說話,仿佛在享受他的醋意。
時小孔雀揚了揚下巴,露出脖子上的小痣,趴在宮行川腿上開屏。
宮行川滿意地低頭,指尖摩挲着小小的黑點,在時栖化為檸檬水以前,回答:“也是給你的。”
男人的語氣是那種金主才會有的霸道:“就算不适合,我也要把所有最好的資源給你。”
時栖瞬間從小檸檬轉變成了小甜棗,美滋滋地抱住了屬于自己的職業規劃書。
但是時栖還是沒忘剛剛在走廊裏看見的盛況,他望着宮行川,真心實意地說:“叔叔,你們總部大樓的安保不太好。”
宮行川笑,有那麽點揶揄,又有那麽點滿足的意味:“吃醋了?”
時栖不想承認自己變成了檸檬精。
但是他知道現在承認可以取悅叔叔,所以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
“以後不會了。”宮行川的手立刻貼上了時栖的臉頰,在他怔神的時候,指尖蹭過耳垂,插進了柔軟的發梢。
宮行川低頭親了他,先是溫柔,後是霸道,舌尖壓着他的唇,像是獵物在用餐前最後确定自己的所有物上是否全是自己的氣息。
然後時栖就被生吞活剝了。
他手腳虛浮地從宮行川的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陳晗還忠誠地守在門口。
時栖往宮行川懷裏一歪,本能地捧起沙拉盒子繼續嚼菜葉子。
宮行川把什麽東西給了陳晗,又交代了幾句話,然後重新低頭看他。
他眨眨眼,把生菜葉子咽下去,疑惑地“嗯”了一聲。
“沒什麽。”宮行川擡起手,指腹在時栖的眼尾輕蹭,似乎嘆了口氣,“回家吧。”
他們坐電梯下樓,時栖頂着工作人員隐隐約約試探的目光,在宮行川身旁轉來轉去。
宮行川目不斜視,按着他的後頸,又壓住他的肩,把他控制在懷抱的範圍內。
時栖就爽了。
他喜歡宮行川強到變态的控制欲。
但是他們在地下車庫,遇到了岑今。
岑今給時栖的感覺和顧兮不一樣,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個勁敵。
無論是在做宮行川的情人上,還是在做演員上,岑今都将是他最大的對手。
不,宮行川沒有情人。
小栖是愛人。
時栖迎上岑今的目光,在昏暗的地下車庫裏摘掉了口罩,他有一雙侵略性極強的桃花眼,挑釁的時候,笑容都騷得妖裏妖氣。
岑今不甘示弱地望過來,清俊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他在看時栖,卻對宮行川說:“宮先生,關于之前公司給我安排的劇本,我……”
“劇本的問題,陳晗會跟你接洽。”宮行川的目光蜻蜓點水地落在時栖身上,在發現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岑今後,眉頭微微一蹙,不着痕跡地改口,“但是你的要求,可以說。”
岑今眸色一亮,顯然驚喜于宮行川的話。
時栖則不然,他的背影僵住了,面色淡然地移開視線,轉身往旁邊走,自覺地為叔叔和岑今讓出空地——這是常識——情人總不能蹬鼻子上臉地控制金主。
“宮先生,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跟您詳細地說一下我對劇本的看法。公司給我的資源非常好,但是其中一部分內容并不符合現在的市場。”岑今不急不緩地闡述着自己的觀點,同時向宮行川走去。
而時栖已經站在了遠處的一盞聲控燈下,和趨光的飛蛾似的,腳尖無意識地撞擊着牆角的蜘蛛網。
他把網挑破,又挑破。
同時聽着岑今得寸進尺:“宮先生,你哪天有空?我去找您。”
時栖的心跳紊亂了幾秒,生怕自己繃不住去看宮行川,便咬着下唇往陰影處走了幾步。
這是屬于他和岑今的戰場,回頭既是認輸。
時時刻刻關注着時栖的宮行川面露不快。如果時栖回了頭,得到的必然是金主爸爸的擁抱。
可他該死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麽做。
“哪天?”漫不經心的嗓音牽動着兩個人的心。
時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他心裏名為嫉妒的種子已經沖破了理智的土壤,化出的芽正往心房外瘋狂地蔓延。
他覺得宮行川是故意的,又覺得有這樣想法的自己過于自信。
他憑什麽覺得宮行川會為了讓他吃醋,故意和另外一個演員說話呢?
想到這一點的時栖,像一只高貴的孔雀,擡頭挺胸地往前邁步。
他知道叔叔的目光釘在他身上。
但他不想落荒而逃。
岑今站在宮行川身旁,沒有出聲嘲諷,像是給予戰敗者應有的尊重的贏家,溫柔地注視着近在咫尺的宮行川。
宮行川面無表情地望着時栖的背影,心底湧起淡淡的煩躁。
就像三年前,時栖再一次選擇了離開。
他走得頭也不回,決絕得仿佛要把宮行川丢在回憶裏。
忽明忽暗的聲控燈勉強描摹出了時栖瘦削的背影,他孤獨的腳步聲回蕩在地下車庫裏,又輕又軟,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在風裏。
“宮先生?”陳晗猶豫着出聲,“我去送時先生回家。”
“站住。”宮行川冷冷開口。
陳晗便真的不動了。
“宮先生,那我們找個咖啡廳聊聊?”岑今上前一步,微微彎腰,用示弱的方式表達着對宮行川的尊敬。
走遠的時栖臉色一點一點難看起來,他想象得到岑今會和宮行川說什麽。
他十六歲在夜總會釣金主的時候,也是這一套——先示弱,再接近,搞清楚金主的喜好,再把自己往金主的喜好上貼。
他做得很好,岑今也能做得很好。
時栖停下腳步,扶着牆深呼吸。
灰塵湧入肺腔,他在清醒與恍惚中沉浮。時栖的心仿佛分裂成了兩部分,他的靈魂被可憐地撕扯。
——你不配擁有他。
——他是我的。
“叔叔……”時栖痛苦地捂住頭,幾乎站不穩,“叔叔。”
他寄希望于自己能像三年前那樣,狠下心不回頭,可是時栖絕望地發現,三年痛苦的折磨過後,他已經做不到放手了。
他掉入了枯井,放棄了能逃脫困境的藤蔓,貪戀着一絲很快就不再屬于他的溫暖,直到藤蔓枯萎,他想逃了,伸手握住的只有枯枝敗葉。
“叔……啊!”時栖的驚叫被熾熱的手堵住,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聲控燈驟然亮起,也點燃了他的驚叫。
宮行川的手捂住了時栖的嘴,滾燙的呼吸在他的耳畔徘徊:“既然想我,剛剛為什麽不說?”
他劇烈地顫抖,不是恐懼,而是失而複得的驚喜。
“你呀……”宮行川避開時栖的腰,把他從身後抱在了懷中,“可以再得寸進尺一點。”
“……小栖不是情人。你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
時栖渾身一震,被宮行川冷淡的語氣激得不住地哆嗦。
宮行川卻用手指強勢地按壓他的唇:“時栖,告訴我,你是什麽人。”
時栖拼命搖頭,試圖從宮行川的懷裏掙脫。
“小栖。”男人的聲音危險地低了下去。
他的心髒吓到般停了幾秒,然後飛速跳動起來。
“是……愛人。”時栖哽咽道,“是叔叔的愛人。”
聲控燈滅了。
世界歸于黑暗,仿佛混沌初開,他聽見了無數白噪音,它們飛蛾撲火般向他湧來,而他早已燃燒在了熟悉的懷抱中。
“我也愛你。”
輕柔的觸感落在時栖的後頸邊,那是落雪無痕般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