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044

chapter044 燃燒吧, 絨絨!

三千多年靈氣入不敷出的消磨,讓大樹的體型和靈智都一再萎縮。

原本宛如浮空島一樣的大樹, 如今只有七八米高、兩人合抱的粗細。

而即使蘇白沒有法力,但他卻能感知到生命力的強弱——如今的大樹別說在心裏嘀嘀咕咕,怕是靈智都退回到了懵懂時期。

蘇白輕輕撫上大樹粗糙的樹幹, 輕聲說道:“謝謝你。”

大樹的回應依舊是搖曳的“嘩啦”聲響, 以及“噼裏啪啦”掉落的更多的果子。

給你吃, 都給你吃。

蘇白笑了笑, 撿起一顆果子拿在手裏,卻沒有吃, 而是問道:“這些都是真的, 對嗎?”

大樹的樹葉搖晃,似乎不太明白蘇白在說什麽。

蘇白等了一會沒有得到回應, 但并沒有任何失望——他心裏是有答案的。

蘇白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擡頭看着大樹說道:“把我放回之前的位置吧。”

但沒想到, 這句話卻像是觸及到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大樹不僅不放人, 反而還把根系重新盤繞了起來, 形成一個大大的镂空蠶繭把蘇白裹住了。

三千多年的時間, 三千多年的苦守,大樹遺忘了很多事, 唯獨還記得要守護主人。

現在主人近在眼前, 它怎麽可能再弄丢主人?

蘇白看着困住他的根系,卻并沒有生氣或者緊張。

他輕輕拍了拍大樹的樹幹,像是安撫孩子一樣耐心跟大樹解釋道:“你還記得你守着的那顆蛋嗎?原本放在我身邊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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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垂在蘇白身邊的枝葉晃了晃, “保護”着蘇白的根系并沒有松開。

蘇白繼續說道:“它應該已經破殼了,我想要去确認那是不是它。所以可以把我放回原來的地方嗎?我保證我還會回來的。”

大樹不記得蛋了。

但最後一句話它聽懂了。

主人要走,不可以。

但是他說會回來的,那可以。

大樹相信蘇白的任何話,所以得到蘇白的承諾後,盤繞的根系終于散開。

不過根系散開後,大樹卻又很快遞給了蘇白一個竹筐大的樹球。

裏面隐約有些熟悉的聲音。

蘇白:“…………”

蘇白:“????”

蘇白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絨絨怎麽可能會進來呢,常山還在外面呢。

不過很快蘇白的幻想就被打破了。

裹着的樹球散開了一層,只留了四五根樹枝編織成栅欄,阻擋着裏面的“入侵者”無法逃出來。

大樹把樹球往蘇白跟前一遞,遞過來的樹枝上的葉片都蔫噠噠的,每一條葉脈上都寫着“委屈”。

入侵者太野蠻了。

撓斷了他好多細的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它就是不想傷害他。

大樹懵懂的靈智很是困擾,所以他想到了一個極好的辦法——主人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于是大樹把樹球再次往前送,直接抵在了蘇白的鼻子跟前。

光明正大地進行着“甩鍋”的行為。

蘇白看着樹球裏透出的粉色,哭笑不得。

“放開他吧。”

蘇白伸手接着樹球,擡頭看着大樹說道。

大樹沒有絲毫遲疑,立刻就松開了樹球,蔫噠噠的葉子也重新抖擻了起來——送出去了!

樹球一打開,一只絨絨就從裏面掉了出來。

絨絨的毛全炸開了,絨毛裏頭有枯葉子、碎草片、爛花瓣和小瓢蟲。

他的四只爪爪尖都露了出來,剛才松開的樹球裏還掉了一截斷裂的樹枝,樹枝上面傷痕累累,全是絨絨爪尖尖的功勳章。

蘇白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絨絨,但沒想到小家夥落在他手裏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蘇白沒防備,讓絨絨跳出了掌心。

但還沒蘇白去追,跑了兩步的絨絨忽然又停下腳步,猛地回過頭來。

絨絨原本都龇着牙,可兇可兇了。

但這會兒回頭的表情卻呆呆的。

“媽咪呀!!!!”

絨絨終于反應過來,發出了喜極而泣的哨子音,轉身就撲進了蘇白的懷裏。

蘇白接住小炮彈一樣沖過來的絨絨,不等他開口說話,絨絨就“咪嗚”一聲哭起來了。

“咪嗚——,咪嗚——!”

絨絨哭得可傷心了,爪尖尖勾着蘇白的衣裳,像是在跟蘇白下決心再也不松開了一樣。

蘇白抱着絨絨,是熟悉的柔軟觸感,也是熟悉的分量。

可這一次他抱着絨絨的手卻在發抖。

過了好幾秒,蘇白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絨絨不哭,媽咪在呢。”

絨絨不聽,絨絨就是要哭。

“咪嗚!!!”

蘇白也不再勸說,只是輕輕順着絨絨的背,給絨絨摘掉身上內容豐富的“挂件”。

等絨絨的情緒發洩了一波後,蘇白已經給絨絨摘幹淨了。

蘇白低頭看着絨絨,輕聲問道:“絨絨是來找我的嗎?”

絨絨點頭,又委屈起來:“媽咪掉啦。”

蘇白不由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畫面,沉睡的自己被遺落在了太荒,只有蛋跟大樹掉進了九州。

蘇白的心裏難受,用力眨去眼裏的濕意,然後露出個笑來。

“絨絨真勇敢!”

蘇白揉着絨絨的小腦袋,又說道,“現在媽咪要做一個實驗,絨絨可以幫幫媽咪嗎?”

絨絨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雖然他跑得很累了,但是媽咪的請求他當然不會拒絕的。

“嗯呀!”

蘇白盤膝坐到了地上,把絨絨放在盤着的腿上,然後他張開手掌,掌心裏浮出一團水球。但很快水球又燃燒了起來,在表面浮着一層紅色的火焰。

蘇白看着絨絨說到:“這個火焰是個魔法,媽咪可能要用它燒掉絨絨的幾根毛毛,但媽咪保證不會燒壞絨絨,絨絨可以答應嗎?”

絨絨看着蘇白手掌裏忽然冒出的火球,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麽新奇的東西,然後激動了起來。

“媽咪!絨絨!”

蘇白一愣,不明所以:“絨絨怎麽了?”

絨絨很開心,也有些急。

他在蘇白的腿上蹦跶了幾下,又原地轉了幾圈,最後一轉身跳下了蘇白的腿,站在蘇白跟前的草地上。

絨絨站在那裏,表情相當嚴肅,接着他“唔”地發出個悶悶的聲音,四只小短腿緊緊抓着地面,身上每一根絨毛都在用力。

然後下一秒,“轟”的一聲。

絨絨燃了。

紅色的火焰從絨絨的絨毛中生長出來,像是絨毛的延伸體,又像是半透明的紅色花朵。

跟蘇白手上的如出一轍。

“絨絨!媽咪!樣噠!”

燃燒着的絨絨開心地原地起蹦。

絨絨跟媽咪是一樣的魔法,好開心呀!

蘇白看着蹦跶的絨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是真的。

果然是真的。

居然是真的。

蘇白的心中五味陳雜,後悔、憐惜、愧疚、喜悅……種種情緒交織成了一根棒子,在蘇白的腦海裏攪動到他的意識一片空白。

蘇白哭了。

眼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停也停不住地不斷往下掉,把絨絨小小的身影都模糊掉了。

絨絨還在蹦,不過蹦了幾下之後沒有聽到媽咪的回應,絨絨就漸漸停了下來,然後擡頭看過來。

接着絨絨就懵了。

“媽、媽咪!”

絨絨身上的火焰像是被吹滅的生日蠟燭,“呼啦”一下就全部熄滅了。

絨絨從來沒有看見蘇白哭,也沒有看見顧行周哭過,甚至是常山、胡芳、乃至妖管局裏任何一個人。

但絨絨知道自己哭的時候是在傷心、或者疼痛難受。

哭代表着不好。

“媽咪……”

絨絨很着急,他跑到蘇白的跟前,兩只小前腿搭在蘇白的小腿上,輕輕地踩奶。

“媽咪沒事。”

蘇白猛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胡亂擦掉了臉上的眼淚,伸手把絨絨抱了起來。

蘇白看着小小只的絨絨,記起了絨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跑過來叫“媽咪”的畫面。

當時他是怎麽想來着——哦,是誰家的傻乎乎的小幼崽。

蘇白記起當時的畫面,忍不住笑了一下,但下一秒眼淚卻更加洶湧了。

“對不起。”

蘇白看着絨絨,啞着聲音道歉,“絨絨對不起,媽咪竟然忘記你了。”

絨絨被蘇白抱着,看着低着頭的媽咪,也跟着難過起來。

“咪呀。”

絨絨軟乎乎地叫了一聲,然後伸出小短腿,用柔軟的肉墊輕輕貼在蘇白的額頭上。

沒關系的,媽咪。

不管媽咪做錯了什麽,絨絨都不會生媽咪的氣的。

所以不要哭了。

媽咪哭了,絨絨也好難過。

蘇白感覺到額頭上那輕輕的、小小的力道,只覺得所有的痛苦和悔恨都被抹去。

蘇白擡頭看着絨絨,眼裏還有淚,但臉上已經露出了一個笑容。

蘇白拉着絨絨的小短腿,跟絨絨保證道。

“媽咪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弄丢絨絨了,媽咪會好好愛絨絨,陪着絨絨健康長大。”

絨絨一愣,不知道媽咪怎麽忽然說起這個。

但是!

好開心呀!!!

“咪呀!!!”

絨絨驚喜地看着蘇白,“叽裏咕嚕”地說了一大串。

蘇白也聽不懂,但能猜到,于是再次保證:“我會陪着絨絨,不弄丢絨絨,也不自己走丢了。”

絨絨滿意了。

絨絨幸福了。

“媽咪!絨絨奈呀!”

全世界最最喜歡媽咪了!

蘇白一笑,低頭親了親絨絨的小腦袋,像是愛不夠一樣,又蹭了蹭絨絨。

絨絨任由蘇白蹭,撒着嬌跟蘇白玩耍。

一大一小玩了好一會,蘇白心中激蕩的情緒才終于漸漸平緩。餘下了滿腔的溫柔、滿足和慶幸。

蘇白抱着絨絨,輕聲問道:“對了,絨絨是怎麽進來的?”

就算他昏睡前最後看到的畫面——顧行周也進了紅霧區的事是真的,那外面也還有常山,不可能讓絨絨進來的。

絨絨一聽,眼睛立刻亮了。

嗨呀!那說起來就可厲害了!

絨絨一個打滾在地上站起來,然後開始跟蘇白描述自己的“豐功偉績”。

蘇白:“…………”

聽不懂。

絨絨說完了一大串後,做了個最後總結——絨絨又“轟”一下燃了起來,然後昂首挺胸跟蘇白說道。

“絨絨呼啦啦,唐突突怕啦!”

蘇白:“…………”

這下懂了。

常山還活着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太累了,明天一起貼,晚安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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