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距離

“嗨!格雷格!”郁春長站在街邊,沖遠遠過來的雷斯垂德使勁兒揮手。

雷斯垂德呼了口氣,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也揮了揮手。

“她都主動約你了,你還覺得有別的原因嗎!??”

“你讓一個小姑娘這麽追着你是不是不太好,你應該主動一點兒!”

“自信點兒,頭兒,斯布林能喜歡你,證明你的前妻只是眼瞎了而已。”

多諾萬仿佛魔咒一樣的話還在自己耳邊繞來繞去,但是雷斯垂德心裏依舊沒有實感。不同于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對自己盲目自信的下屬。他很清楚自己是個離異男人,年紀還大,工作的原因也讓他很難穩定維持一段關系,為人有些死板和固執,并且不能給對方想要的浪漫。

以上均是離婚時前妻告訴他的。

他也不像別人一樣那麽篤定郁春長就是喜歡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她。雖然讓自己在感情方面說直覺,有些不靠譜,但是他就是直覺斯布林有哪裏一直存在着違和感。也許是破案的直覺??

多諾萬說自己就是太沒有自信了。

說到底他能來應約,沒有拒絕,就還是想有這麽一個機會的,畢竟郁春長是目前相處起來不會讓自己覺得自己過于笨拙的一個女孩子。她總是很貼心,并且能夠體會他一些方面的的遲鈍和笨拙。是個極可愛的小姑娘,和她相處非常的舒服。

也許自己該換個視角去看郁春長。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嗯。

“抱歉,斯布林,”雷斯垂德看到郁春長燦爛的臉,忍不住彎起嘴角,“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郁春長往雷斯垂德手裏塞了一個冰激淩:“不,我才沒那麽笨,我去買冰激淩了。”随後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雷斯垂德,似乎在期待什麽。

雷斯垂德看看手裏的冰激淩,又看看郁春長,遲疑地咬上冰激淩。

然後渾身僵硬。

郁春長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榴蓮味的,我甚至讓他們加了一些芒果汁——哈哈哈哈——”

很不适應熱帶水果的氣味,尤其是榴蓮的雷斯垂德艱難的吞下氣味直沖天靈蓋的冰涼,一臉生無可戀。

郁春長止不住笑,肩膀都在顫抖:“看到那個冰激淩車居然有這個口味的時候,我就很确定我找到一個辦法讓你停止可能因為遲到而感到抱歉的辦法了。”

“格雷格,你是個警察,”郁春長笑夠了,看着雷斯垂德道,“除到案發現場以外的遲到你都不該感到抱歉。實在不行的話,試試吃個冰激淩?嗯?”

雷斯垂德心軟了,這個小姑娘總是柔軟的讓自己熨帖。他皺皺鼻子,最後下定了決心:“嗯,可以——”

郁春長哼笑了一聲:“格雷格,你就是太好欺負了。所以夏洛克才那麽肆無忌憚。我可是聽好醫生先生說過你們的戰績了。”

好欺負到都讓我覺得抱歉了。

但是……今天是第六天了。

抱歉——

如果算上格雷格,郁春長已經勉強算經歷過七段感情了。他自認對每段感情都付出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在面對雷斯垂德的時候,他腦子裏卻總是有抱歉這兩個字在瘋狂的盤旋着,并且不停地想起一些名為史蒂夫。羅傑斯的溫柔。

郁春長牽起嘴角沖雷斯垂德一笑,然後尴尬地發現自己的愧疚心只會加重不會減輕。

但是今天他必須成功确定格雷格的身份,他沒時間了。

“今天我們去做點兒什麽?”郁春長偏頭看向雷斯垂德,眼睛笑眯起來,逆着光,看不清楚眼神。

雷斯垂德看着郁春長的笑臉,微微皺了皺眉。嗯,就是這兒不對勁兒。為什麽呢?

“你想做些什麽?”雷斯垂德收起自己可能是案件看多了産生的詭異懷疑心,直視前面。

“嗯,逛逛吧。”

郁春長想着自己兜裏的兩張電影票,然後嘴皮子很自覺地與自己今天羅列的計劃背道而馳了。

第一步的行差踏錯就讓郁春長覺得事情不妙。

于是他們逛了街,吃了點兒東西,很愉快的聊了天,一如往常一樣,半點兒暧昧氣息也沒有産生。

郁春長在心裏猛扇了自己幾巴掌,出什麽毛病了這是!???

坐到泰晤士河邊的長椅上,郁春長看着即将落下去的太陽,深覺真的不能在耽擱了。

雷斯垂德捂着手裏溫熱的咖啡杯,确定了一件事。郁春長是不是喜歡自己,他無法判斷。但是自己恐怕是沒辦法真的把她當做一個女人去看待了。

比起作為和自己同等水平的女人,他好像更容易在她身邊把自己帶入到哥哥的角色。

這麽想着,他伸手按了按從剛剛起就不知道在糾結什麽的郁春長的腦袋:“有心事?”

郁春長捂着自己的腦袋,猛地轉頭看向雷斯垂德,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

雷斯垂德笑着看她,她在透過自己看一個人,但是那個人是誰,估計自己不認識。看來他的直覺終于沒有出錯,松了口氣,他溫聲道:“如果,有心事的話,可以告訴我。”

郁春長扭回自己的頭,面對着對面即将沉下去的太陽,失了笑意。

等了好一會兒,郁春長找回自己的聲音:“嗯,沒什麽,我今天很開心,格雷格。”

“我也玩的挺開心的。”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可以嗎?”郁春長轉頭看向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總覺得這會兒郁春長可憐兮兮的,還是非常可憐兮兮的那種,就像發現自己弄丢了全部的胡蘿蔔,并且以後再也不會有胡蘿蔔的兔子。

“你想一個人?”

郁春長點點頭:“可以嗎?”

“我把你當做我的小妹妹,你做什麽都可以。”雷斯垂德有些心疼她,沒什麽暧昧心的,他溫柔的抱了抱郁春長,“有事,報警。我會立刻過來,絕不會遲到了。”

郁春長樂了,随後小幅度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雷斯垂德把外套留給了郁春長,便離開了。走到廣場的出口,他回頭看了一眼郁春長顯得極孤獨的背影。

但能安慰她的人似乎不适合是自己。

郁春長坐在長椅上,一時半會兒沒動彈。盯着有些泛紅的水面,發着呆。

過了一會兒,他從兜裏掏出自己的新手機,把玩了一會兒。

慢吞吞撥出去一個熟悉的號碼。

“喂?”

郁春長聽着對面有些啞和冷漠的聲音,張張嘴,随後又閉上了。

“喂?請問是誰?”

郁春長摳了摳自己的手指,沒用假聲。清潤的男音透過電話傳過去有些失真,也讓人一時間有些不敢确認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聲音。

“嗨,你是不是完全聽不出來是我?”郁春長垂頭笑了笑。

“春!??是你嗎?”

郁春長能聽到對面什麽東西掉地上了,閉了閉眼睛,他抿嘴忍不住笑,就是唇角沒那麽甜了甚至有了些許苦澀:“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各種程度上的?”

“……對……有點兒吧…”送走施工隊,已經在春的公寓裏愣愣坐了一整個下午的史蒂夫晃晃自己僵硬的腿,彎腰撿起自己攥了一個下午的糖盒子。

翻到地上的餐巾紙上,畫的小兔子已經有些掉色了。

畢竟是随手用鉛筆畫的,很不成樣的小玩意兒……

-羅傑斯先生,沒遇到你之前,我看我過得也挺好的。

-和一個女孩子?

-你愛她嗎?

-我忘了,我明天就得走了,我得盡快了。

-我真是不希望我們最後一次約會結束的這麽匆匆忙忙的。

-他可不是去出差,波茲說他想給自己放個長假。

-隊長,我之前一直以為你們正在交往。

-那你知道斯布林喜歡男性嗎

-他有過兩任男友,不過兩任時間都不長。

-隊長,你也許不需要一段新戀情。但是,也許,他需要呢。

史蒂夫半蹲在地上,看着毯子上一堆都很不成樣的小玩意兒,唯一特別的是都和自己相關。都和自己和春的一起的時候相關……

聽着對面的笑聲,陌生但是又熟悉到讓他心軟,并且極度心疼的笑聲。

“春——”

你是不是喜歡我?你離開是不是因為我無意傷到了你?你還會不會回來?你一個人在那兒是不是很難受?

史蒂夫咽下嘴裏諸多過于自傲的問題。

“為什麽到英國都不給我報個平安?嗯?還這麽久才聯系我???”

郁春長皺皺鼻子,有些委屈道:“我剛下飛機,手機就被攆壞了,放錢的箱子也丢了,腳還扭了。電話卡也壞了,我才買了個手機,換了個號打給你的。”

史蒂夫緊張道:“腳怎麽扭了?錢和手機都丢了?那你這些天怎麽辦的?為什麽不聯系我!”

話到後面,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了。焦躁,內疚,心疼不停啃着他的心。

“你現在在哪兒?有住的地方嗎?”史蒂夫急的在原地轉圈兒,“需要錢嗎?有辦法讓我打給你嗎?我去接你吧?”

郁春長聽着對面急吼吼的聲音,笑了。

“你還笑!”史蒂夫揉揉自己的額頭,“你去第一天就這麽多狀況!你——”

“我挺好的。機場遇到了好心的人,收留了我一段日子。”郁春長壓着聲音,安撫道,“後來呢,找了個臨時工,手上也有現錢,總的來說,除了機場那天,我運氣還不錯?”

“不錯個鬼!”史蒂夫要炸了。

郁春長一愣,随後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史蒂夫,你剛剛是罵粗話了嗎?啊?”

史蒂夫站在原地閉了閉眼睛,然後猛地蹲了下來:“春——你得照顧好自己。”

不然我會很擔心…

史蒂夫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如果沒有辦法給春想要的,自己就要控制再控制。他已經跑去了英國,你還想他跑到哪裏去徹底躲開自己?

幹脆去到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再和自己聯系嗎?

“所以,你現在還好嗎?”史蒂夫定了定神,“需要什麽嗎?”

“我現在在泰晤士河旁邊欣賞日落。”郁春長聲音輕快,“暫時也不需要什麽啦~”

“美嗎?”

“美着呢~”

“記得拍照片,發給我。”

“好。”

就這麽絮絮碎碎的聊了許久,最後郁春長的手機沒電了。

看着黑屏的手機,郁春長戳了戳屏幕上面露憂傷的自己,有些不敢認。逃避式地擡頭環顧四周。

落日?美嗎?自己還就真的沒注意到。

很好,郁春長,你又成功的浪費了一整天。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你準備怎麽辦??嗯?

他站起身,動動腿,披上雷斯垂德留下的外套,越過廣場往回走去。

走到拐角,他面前橫了輛黑色的小汽車。

心不在焉的郁春長繞過車,繼續往前走去。

小黑車跟了上來。

嗯?郁春長回神。

小黑車在他面前打開了車門,郁春長看着車裏坐的人,挑了挑眉。

“女士……先生,我家boss有請。”車上坐着的女人很漂亮,并且拿着個手機一直在輸入什麽。她擡頭看了一眼郁春長,随後愣了一下,飛快改口,目光僅波動了一瞬。

一眼就看穿了自己,不簡單啊。

車上的女人看向他,歪歪頭,似乎在問他為什麽還不上車。

郁春長笑了一下,随後施施然上了車。

他現在非常非常的好奇,這個boss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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