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間夫妻
“咳咳,二位可否先克制一下,我們還有些話想問問清楚。”無月痕自知此時打擾很是不妥,可有些話又不得不問。
“哼,有什麽好問的,你們已經擒了我們,要殺要剮我們悉聽尊便,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鼠目大漢直直嚷道,對于他面前的這些‘衣冠禽獸’毫不客氣。
“哦?你想死,那這位娘子怎麽辦?”謝清歌看他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樣子,自是不爽。
大漢看看雙臂環着他脖頸的女人,微微颔首眼中似有不舍,可轉瞬間鼠目一聚盡是決然之色,厲聲道,“我即赴死,也斷不可讓她一人獨活,受着世間苦楚。無了我,她又如何活?給個痛快吧!”
“哦~就算她身懷有孕,你也要帶着未出世的胎兒逼她赴死?!好你個說的冠冕堂皇的無恥之徒!”謝清歌先是雲淡風輕地輕挑一下黛青色的玉羽眉,貼牆而立的左腳蹬了一下門,站直了輕倚在門上的身子,努力抑制的聲音裏面滿是怒氣。
衆人皆是一驚,那大漢率先反應過來,立即出口否認“不可能!”林夕瑤怕傷了那女子,立即将正那啼哭的‘女鬼’拉到身邊,怎料那‘女鬼’劇烈反抗着要沖向那大漢,縱使林夕瑤武功不差,也未能拿的住着‘女鬼’的一身蠻力,就在掙脫之際,無月痕劍身一橫,劍柄插入木桌,将那娘子與大漢相隔開來,任其掙紮也不放松半刻,不過那女子精神似乎有些失常,只知橫沖直撞,不知道換道而行。
謝清歌嫌她煩鬧,一擊飛針讓人暈了過去,“謝郎!”無月痕萬年不變的溫和面孔崩裂出一絲冷氣,林夕瑤看那女子軟塌下去,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謝清歌望了望他,終是什麽話也沒說,将頭扭向了一邊。
“別,別傷害她。”鼠目大漢聲音顫抖,面露懇求之色,豆大的眼中精光盡散,迷上了一層水霧,人也随着矮下去。
“且慢,”無月痕将人交給林夕瑤,上前扶起了正要跪下去的大漢,“你連死都不怕,現在又為何而跪?”
“男兒膝下有黃金,若非比命還重要,我又為何而跪?”一雙鼠目裏又是感激又是憤懑,說話間眼神流轉到那邋遢的女子身上,又是憐愛,又是自責心痛。
“她無事。”謝清歌斜撇着眼,不用問也知道他想說什麽,悶聲會了一句,就有撇過臉去。
“無某此次下山能在這山野之中遇到像你這樣有情有義有血性的漢子,真不枉我來此一遭啊。”無月痕扶着大漢的臂膀,由衷贊嘆道。
那鼠目大漢态度也軟和了很多,道:“我随各位處置,要殺要剮都随意,請你們放過她和肚子裏的孩子吧。”到如今也不肯說個‘求’字。
“不,我們不會殺你的。”
大漢聽了,身軀一震似是不敢相信,無月痕繼續笑道,“你我無冤無仇,我們為何要殺你?”“可是,你們……我……哎……”那大漢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将頭擺向一邊。
“我想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不過,我們并不知曉,還請你為我們解答了。”無月痕将他扶到椅子上,便結開他身上的繩索便說道。
那鼠目大漢看他的眼裏充滿了感激,又像是抓住了什麽繩索,“對,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一定是什麽地方弄錯了,這一切都是誤會,是誤會啊。”他整個人都變得興奮緊張起來,一張尖嘴猴腮的臉漲得通紅。
他們三人聽那大漢滔滔不絕說了一個晌午,終于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原來這大漢名叫東溪,和那‘女鬼’餘娟,本是一對青梅竹馬,這個尖嘴猴腮長得像老鼠的男子對身邊的姑娘日久生情,不過他也自知配不上姑娘,也從未奢望。可後來有一天,那嬌美娘卻被他人玷污了,鄰裏的嘴最是損人,姑娘羞愧的幾度自殺,都被救下,卻也精神失常,時而正常時而瘋癫,男子心疼,就帶她上山來了個與世無争的地方了,之後他倆就在在山上結為夫妻,平日就以山間野味度日,偶爾也會打劫過路的商販,卻不傷人性命。那日林夕瑤前來,他們以為是有些肥水的公子哥,後來才發現是個女的就給丢到了柴房,再後來,無月痕和謝清歌的出現,讓女掌櫃一度精神恍惚,他便以為他們就是玷污女子的人,便起了殺心,也就有了後來的事。
“原來如此,沒想到東溪兄弟你們還有這樣一段過往。”無月痕一雙眸子暗如深潭,眼中空寂,嘴角緊珉,不自覺得握緊了手中的杯子,林夕瑤卻是一腔怒火,咬牙切齒、憤憤然道,謝清歌則是閉目養神,雙手壞胸,倚門而立,似是輕睡什麽都沒聽見一樣。
“來,說了這麽久定是口幹舌燥,喝口水吧。”無月痕立馬恢複如常,給東溪到杯清水推到面前。
“不不不,我不打緊,只是……”他低頭注視環中還在睡這的人兒,一雙鼠目盛滿了柔情,在配上他尖嘴猴腮的臉,倒是有着說不出的滑稽。
無月痕和林夕瑤對望一眼,也知他是何意,卻不聞謝清歌說一句話,林夕瑤只好上前捅了捅謝清歌,讓他說句話,“啊,講完了啊?那是不是可以吃飯了?”謝清歌一聲驚呼,伸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的眼,懶散的問道。林夕瑤聽他這麽說頓時氣血上湧,想要抓着他的衣領将他好好揍上一頓,只是還未動手,便被他師兄叫住了。
“謝郎,可否請你看看這位餘娟姑娘的情況?”無月痕明白他此舉何意,也自知理虧。
“你說什麽??”謝清歌伸着左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好似沒聽清楚一樣。
“謝清歌,謝大夫,您可否看看這位娘子的情況?”無月痕知道他還在生氣,耐着性子繼續問道。
“哎呦,什麽?請我看他的情況?別開玩笑了,他可是我弄暈的,你不怕我再吧他怎麽樣?吳大俠”謝清歌彈了彈小指上的耳屎,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蕩公子哥模樣。
‘噔’一聲,一把軟劍放在了謝清歌的脖子上,“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林夕瑤一手拿劍,一聲怒吼,照實是下了謝清歌一跳,謝清歌咽了咽口水,強裝淡定的瞪着她,“那你想怎樣?”那東溪大漢也被驚着了,心裏直犯嘀咕‘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遇到了這麽一幫大爺。嗚嗚~’自己也不自覺得咽了咽口水。
“瑤兒!”
“師兄!”
“放下劍!”無月痕面色如常,聲音溫和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壓迫感,林夕瑤氣的一跺腳,委屈極了,也只得将劍放下。威脅沒了,謝清歌整個人也放松下來,站直身子,整好衣衫,眼角上揚,得意的朝着林夕瑤一聲‘哼’,弄得林夕瑤愈加郁悶。
“謝郎,不知現在可否?”無月痕繼續剛才的追問。
“哼,我現在心情好,之前的事,我就都不計較了,來吧,把他抱過來我看看。”謝清歌雙手負載身後,像一只打了勝仗昂首挺胸的驕傲公雞。
“哦,先生請看。”那大漢立馬抱着環中披頭散發的人走上前去,謝清歌擺了擺手,又瞧了瞧旁邊的凳子,示意他坐下,自己則走至另一側的椅子上坐好,随意的撿起扔在地上的繩索,折了折充當脈枕,讓那大漢将女子手腕放好,并未多問,甚至連看都沒看,就看似随意的摸了摸,就收了手,神态自若的整了整衣角,也不說話。
“大夫,他現在情況如何?”大漢看他什麽也不要表示,急忙追問。
謝清歌停下動作,看着他,嘴角上揚,答非所問“你看我如何?”
大漢一驚,嘴角一咧,只覺好笑,看了看旁邊兩人,又看謝清歌不是說笑,“我看您那,好得很。”
只見謝清歌眼往下一撇,衆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好,你若信得過我,我可以讓她恢複如初。”謝清歌擡起頭,坐正身子,正色道。
聽了這話,衆人又是互相看了看,大漢想了想,又搖搖頭,又是想要确認什麽磕磕巴巴地開了口:“恢複如初……當真是恢複如初?那種初?”
“恢複如初,正是你期待的初。”謝清歌不容置疑的說。
“當真?!”大漢聲音顫動。
“當真。”謝清歌看着他,面色如常,又不容置疑的說。
“若是真的可以,那您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了。”說着又激動的要往下跪,只是懷中還抱着個人,不甚方便。“先別激動,等他好了,你再跪也不遲。”謝清歌淡淡的說道。大漢聽了又是滿面感激。
無月痕嘴角上揚,笑的溫柔,似是本就篤定了他會救人,林夕瑤見此場景,亦是為他二人歡喜。謝清歌卻是看着無月痕,賭氣一般輕哼一聲,無月痕嘴角又不經意的加深了幾分。
阖家歡樂的時候總會出一些煞風景的家夥。無月痕就是那個煞風景的家夥,“東溪兄,我還有一事上不明白,你可為我解答?”
大漢抹了抹眼角的水痕,“你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不知,您是現在的這一身本領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