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遇高僧8
聽聞有人如此诋毀朱蓮,朱順胸中怒氣翻滾,去他娘的,老子好歹是殺豬長大的,動刀動槍,不怕!
“怎麽,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朱老板還真是個能耐人,別人家娘子耳後有沒有痣都知道。”胖子雖未點破,但話裏的意思明白得很,若是沒有點親密關系,又怎麽會知道人家耳後有沒有痣。
理站在我這邊,我卻被氣得七竅生煙,這時候,還有什麽能阻擋自己沖冠一怒為紅顏?
這就是朱順此刻的心聲了,他憋着一口氣,撈起袖子,架勢擺開,“如此簡單的問題都答不上來,之後還遮遮掩掩,顧左右而言他,你們就是坑蒙拐騙的貨色。”
胖子張口正想辯解,這時候不知誰說了一句,“按理說,這姑娘再累,也不至于如此吵,都不醒啊。”
這話似乎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高個最先有動作,把昏迷的朱馨往背上一甩,腳下虎虎生風,慣用的招式再出。
朱順哪裏還承受得起這接下來的一腳,幸虧身後有人拉了他一把,堪堪避過。
“你這傻子,怎麽出腳如此重,瞧這架勢,還是個練家子。”
面對指責,高個也不再裝蠢扮傻,惡狠狠道,“看清楚了,老子一腳就能把你踹成傻子。”竟然是不管不顧,見着有人上來阻止就開踢。
哀嚎聲此起彼伏,高個越打越過瘾,似乎要把這一路因裝傻充愣,積壓在胸中的濁氣全都發洩出來。
“別戀戰,你背着她先走,我斷後。”胖子适時提醒高個,就怕他腦袋一熱,膽子一肥,又整出什麽幺蛾子。
被打的狠了,爬起的幾人,面對胖子,肌肉對于疼痛的記憶讓他們有些畏縮。唯獨朱順,像個不怕疼不怕死的戰士,不管不顧沖了上去。
胖子眼睛一眯,拳頭緊握,蓄勢待發,今日就結果了你。
“朱老板,當心!”
“順哥!”
千鈞一發之際,風乍起,仿佛要送別某位孤膽英雄。待風停,衆人只聽聞一句佛號:慈悲為懷,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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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自己剛勁十足的一拳,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和尚攔下,比起惱怒,胖子更多的是心驚。
“你是無秋?”
對方并不理會他,而是一步一步走向了背着朱蓮的高個,“放下她。”輕飄飄的三個字,不悲不喜,旁人聽來平靜無波,但是站在他對面的高個卻感覺到了寒意。
習武之人,對于危險的感知,往往決定着他的生死成敗。高個幾乎是聽從了自己的直覺,放下朱蓮。之後是直接扔在地上?還是塞給和尚?他一時拿拿不準。
此刻的無秋也有些遲疑,自己本是随意出來走走,不料會遇到此等情況。這二人戾氣過重,出手狠辣,他這才顯露了非危機情況下不用的功夫。
人是攔住了,可接下來怎麽辦?他現在對于女施主太靠近自己,心裏有些抵觸。這要是究起源頭來,都是朱馨的手筆。
一個不知道該怎麽放,一個不知道該怎麽接,場面有些僵,朱順以為高個還不願放人,強撐着走上前去。
好家夥,他剛張口,話還未出,一個人影就朝着自己傾斜而來。朱順早已是強弩之末,被人一靠,順着那股力道向後倒去,幸虧有人扶了他一把,得力站穩,同時抱住了軟倒在身上的人。
好險,總算救下了。
朱順轉頭看向無秋,“多謝大師出手相救。”不料一日之內,見了大師兩次,兩次都是恩情,從賜福到救命,一次大過一次,也算是自己的造化。
周圍的人這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大師就是大師,深不可測。會賜福,能打架,崇拜湧上心頭,一時間,紛紛圍了上去。
趁着衆人不留神,胖子與高個,轉瞬就跑了個沒影。
七手八腳,找來擔架,朱順被擡着往回走時,看向無秋,欲言又止。那些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萬一殺個回馬槍……可又不好麻煩大師。無秋似乎看出他的糾結,主動開口,“施主傷勢不輕,有話回去再說。”
朱順心中一喜,大師真好,知人未盡之意,解人不情之請。只是,這麽好的人,卻舍棄了紅塵,以紅塵中人的眼光看來,這多少是有些遺憾的。
與外面的驚險不同,屋子裏的朱馨與星系打了幾個回合的太極後,終于喪失了所有耐性,“你到底說不說,給個明話。”
“哎呀,讀主。”星系一咬牙,似乎終于決定豁出去了,“就是那種,成親之前看的書。”
反應過來的朱馨起先只是勾了勾嘴角,最後還是沒忍住,笑得狡猾,“還別說,是個救命的好主意。”那種書很薄,看起來又賊快,簡直是臨時抱佛腳填充數量的絕佳選擇。
然而不等朱馨笑夠,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喜兒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小姐,大事不好啦。”
“又是哪只豬不聽話,拱了誰家的白菜?”朱馨懶洋洋的,話語裏透着漫不經心的調笑,丫頭喜兒也算是個活寶,成天不是“小姐,大喜”,就是,“小姐,大事不好啦。”
她每次說小姐大事不好了,朱馨莫名會跳到《西游記》裏沙僧的臺詞:大師兄,不好啦,師傅被妖怪抓走了。
“哎呀,小姐!”喜兒一急一跺腳, “不是豬,是少爺,他被人擡着回來啦。”
朱府無老爺夫人,只有少爺小姐。喜兒是說大哥出事了?朱馨一秒下榻,不着鞋襪飛奔而出。從小耳濡目染,不管有沒有操刀,朱家人心底都是忌諱這個“擡”字的,因為它差不多跟奄奄一息是一個意思。
早晨還好好的,晚上怎麽就出事了呢?朱馨越跑越慌,“星系,我要的出入自由,可不是連這個大哥也沒有,從此孤苦伶仃,孤家寡人,你別坑我。”
“讀主,這個,我也不知道。”
此時已經入夜,除了燈火照耀的地方,四處一片漆黑。但也正是眼前那片燈火最盛的地方,讓朱馨心生懼意,止步不前。那裏藏着一個答案,她既想立刻揭開,又害怕立刻揭開。
深吸一口氣,朱馨擡頭挺胸繼續往前走。等近了,才發現被擡着回來的人,不止是他哥,還有個不辨模樣的姑娘。
“哥,傷到哪了?誰傷的你,我幫你撐腰。”朱馨湊上前去,扶着擔架,将朱順頭從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除去臉色蒼白,隐約冒着汗珠,她看不出哥哥到底傷到了哪裏。
朱順見是妹妹,怕吓着她,強打精神,清了清嗓音,“咳咳,阿馨要怎麽為哥撐腰?”
竟還有心思取笑自己,想必大哥應該傷勢不重,心裏繃緊的那根弦一松,朱馨分外認真道,“嗯,騎着豬兄,帶上它的兄弟姐妹,踏平對方的老窩。”
一路護送朱順回來,隐在夜色裏的無秋,看着快步而來的姑娘,心道真是巧。聽着兄妹二人的對話,他忽然有些想笑,這主意,也就這位女施主想得出來,敢想敢說。至于敢不敢做,不好說。
“阿馨,你這不是為我撐腰,是敗家。哈哈,咳咳……”朱順被逗笑,可轉瞬之間笑聲變成了咳嗽聲,胸口劇烈起伏,傳來一陣陣疼。
“哥,別說了,先進屋。”見朱順咳得厲害,整個人一抖一抖的,煞白的臉變為潮紅,朱馨又緊張起來。
“別擔心,你哥會沒事的。”
無秋走進光亮裏,吐出一句格外讓人安心的話。朱馨這才發現他也在,一會看看哥,一會看看無秋,一會看看躺着的姑娘,不明白這是鬧哪出。想他哥也算是鎮子裏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敢把他打成這樣?
“阿馨,哥這次發能撿回一條命,多虧了大師出手相救。”
朱馨哪裏會不明白自家哥哥的意思,趕緊接過話頭,“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他。”
見妹妹如此上道,朱順這才放心,瞟了眼另一個擔架上還在昏睡的人,“阿馨,你湊過來。”
“哥,先療傷,有事之後說。”
朱順堅持,“你湊過來。”
受寵的妹妹也有順着大哥的時候,朱馨湊了過去,側耳傾聽,“那個姑娘是你表姐,安頓好,不要讓別人發現今晚的人是她。”
朱馨嚯地一下擡頭,看向擔架上的姑娘,表姐?是朱蓮。到底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朱蓮加朱順,說句毫不誇張的話,他們一跺腳,整個鎮子都要跟着抖動筋骨。然而,今天有人動了他們,深吸一口氣,似乎能聞到山雨的味道。
朱順說得很小聲,旁人聽不見,無秋卻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竟然是朱蓮,不是說在閉關研究新菜,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之前他還在思考如何快速見到朱蓮,轉身事情得到解決,真是世事難料。所幸,無意中救下了她。
“把這位姑娘,送到我的房間。”朱馨正經起來,還是很有大小姐派頭的,“喜兒,去請大夫。”
等那團盛大的火光進入房間,融入更大的光亮,朱馨愣愣的站在庭院裏,第一次感受到壓在肩上的責任,最依賴的兩個人同時出事,她有些慌。自己要的“吃喝不愁,出入自由”,其實多半是他們在慣着,撐着。
一旦倒下,會怎麽樣?倒下後的場景,她不敢多想。可她又深深意識到,似乎每一個生長的城堡中的公主,都要面臨劫難,都要有懂事的一天。至于是蝶,是蟲,事後自見分曉。
夜色沉沉,臉色沉沉,朱馨站在那,任夜色吞噬。
“施主,天色已晚,該歇息了。”無秋不知何時站在了朱馨身後。
臉上的沉重在轉身那一剎散了個幹淨,朱馨笑道,“瞧,竟然忘了時辰,大師這邊請,我給你挑一間最好的廂房。”
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自己那話可不是催促她安排房間的意思,無秋抿嘴不語,一會看看自己的鞋,一會看看朱馨,似乎在思量一件事情的可行性。
“地上很涼,施主還是穿上鞋襪比較妥當。”
作者有話要說:
萌噠噠的小劇場:(提示,連着前兩章的小劇場一起看哦~)
得知朱馨要看什麽書的無秋,摸了摸耳朵,掩飾住悄悄爬出來的紅,清了清嗓子:阿馨,我覺得碼字,還不如寫代碼。我這就去開發新功能。
話落,竟是動用了非緊急情況下不用的功夫,落荒而逃。
朱馨還來不及說什麽,星系卻已經歡快地唱起歌來:你說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腳!
聽懂話外之意的朱馨老臉一紅:落什麽腳,這事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