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1 下決心

等了半晌,就在景白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檔口,只聽他好似雲淡風輕般說道:“小時候,對于旁人來說再容易不過的東西,到了我這裏,偏偏就很是為難。我爸媽在他們各自的領域裏還算優秀,少有能夠讓他們頭疼的事情,可對于他們來講,替我開家長會,成了不可言喻的痛苦。”

他自嘲般勾勾嘴角,“可能是覺得有我這個兒子特丢臉,到了10歲,他們終于無法忍受每次家長會時,老師那種遺憾又同情的目光,直接将我丢在了國外,交給我祖父教養。”

“那你……一定很傷心吧?”

元淺莞爾,“傷心?或許吧。出國後,也許是沒有了壓力,我的成績反而慢慢開始提升。不過,那時候我對成績排名這種事,早就不再在意,國外的老師注重綜合素養,并不會因為你的成績去定奪你整個人。所以,在國外生活的這些年,倒是很舒心。”

景白雙手托腮,用目光牢牢鎖住他,“那後來,你怎麽會想去做模特?”

他頓了頓,又開了一罐啤酒,抿了一口,“16歲那年,去法國游學,逛街時被星探發掘,原本就只是好奇,拍了人生中第一個廣告,雖然當時就是一個背景板一樣的存在。這則廣告播出沒幾天,陸陸續續有其他公司的星探過來找我,說實話,當時純屬玩票,一開始也沒多認真,直到認識我人生中的貴人。”

“貴人?你是說你的金——”

一語未畢,驚覺自己說了什麽的景白,忙不疊地捂住了嘴巴。

“金?”

元淺不明所以地瞪着她。

景白幹巴巴地笑着擺擺手,“沒、沒什麽,你繼續說。”

她想,他口裏的貴人大概就是雲騰集團董事長夫人季薇了。

“剛入行時,其實就是抱着好奇的心态,那時候也沒簽約,跟着他們公司裏的模特一起訓練,二月份時,Burberry在法國有一場秀,那是我第一次正式走秀。雖然私底下已經練習無數回,可是真正上場後,那種感覺與排練時簡直天壤之別。”

“登上秀臺,鎂光燈閃耀的剎那,沉寂了許久的心髒,好似瞬間蘇醒。”

元淺彎彎唇,轉過臉來瞬也不瞬凝視着景白,眼睛裏的光彩似是比星辰還要耀眼,“景白,你知道嗎?站在秀臺之上,瞧見無數鎂光燈對着自己閃耀,那一刻,仿佛自己掌控着全世界,讓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也是被需要的。”

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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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我就簽約了。簽約後,我才發現,世界模特萬萬千,并沒有自己當初想象的那般美好。優勝劣汰,自然法則,這行除了靠天生條件外,努力也是必不可少,甚至有時候,即使你努力了,也不一定會達到預期的效果。我吧,從小野慣了,受不了拘束,也沒怎麽吃過苦頭。進了公司後,沒日沒夜的訓練幾乎要了我半條命。當時我就有點想要放棄——”

“後來呢?”

“我祖父瞧我辛苦的模樣,就叫嚷着讓我放棄,剛巧那時候我爸過來這邊開會,他一個字都沒說,就只是用眼睛淡淡掃了我一眼。就那一眼,簡直比打我幾巴掌還來得疼。當時我就下定決心,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要在這一行做出成績來。”

這段往事飽含了多少辛酸與苦楚,元淺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想提及,沒想到,現在跟她說這些時,他的心竟然會如此平靜。

“那幾年的訓練真是吃足了苦頭,有一年甚至每天就只能睡兩三個小時,加上滿世界飛,頻繁倒時差,導致入眠困難,只能靠藥物輔助。不過,我的成績也慢慢上來,漸漸的,在國際上也嶄露頭角。”

他搖了搖手裏的啤酒,一飲而盡,将啤酒罐順勢捏扁,“景白,我的那位貴人當時對我說的一句話,直到現在我都記憶深刻。”

“什麽?”

“如果不能将興趣當做工作,那就把工作當興趣吧。你會發現,當你将工作作為興趣時,心裏不會抱怨付出與收獲無法平衡,你會遵循自己最初的心意,你會慢慢從枯燥乏味的工作裏,找到樂趣。等你真正做到這一點時,也許成功就在眼前。”

元淺朝她眨眨眼,意有所指。

景白這夜又一次失眠。

腦海裏不斷回想着今夜元淺跟她的一番對白,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到了第二日早上,景白又頂着兩只熊貓眼上陣。

第四日下午時,元淺接到了經紀人邁克爾的電話,對于他一言不合就失蹤的毛病,邁克爾在電話裏好一陣發火,雖然知道發火也沒用。

晚上排練完,元淺就跟景風提前道了別,工作耽擱了這麽久,再不回去怕是他的經紀人會直接殺過來,鬧得人盡皆知。

好在,此次前來,目的達到了一大半,元淺心裏輕松了許多。

晚飯過後,元淺将剩餘的工作交給了舞蹈學院的孫老師,大夥兒排練了這幾日,效果甚佳,元淺也算放心。

第五日一早,元淺用了早飯後,開始收拾行李,他的車子前幾日就由景小虎開下山加滿了油,因為事出突然,時間緊張,元淺提前就訂了飛往美國的機票,由D城經由Z城轉機到美國。

元淺将行李放上車子後,坐上駕駛艙,發動了車子。

景風原打算讓景小虎送一送他,被元淺拒絕,D城機場離景家所在的區域并不遠,元淺已經跟雲騰百貨的張總聯系過,車子放在機場後,由張總派人開回。

從一早就不見景白的身影,這會兒元淺已經将車子開出了武校,景風問景小虎:“囡囡呢?”

也是一臉迷惑的景小虎撓了撓頭,攤開兩只手:“一早就敲了門,好像不在房裏,打了電話也沒人接。”

景風黑着臉:“這丫頭,怎麽如此不懂事。”

景小虎瞧着師傅面色不愉,他小心翼翼詢問:“不然,我再打幾個?”

景小兔扯了扯師兄的衣袖,仰起頭說:“景白師姐天沒亮就上山了,說是要拿點東西。”

正說着,就見景白騎着助力車進了武校,她瞧見元淺的車子後,将助力車随意停在了門口,從車子後座上取出了一只超大型保鮮盒。

元淺将車子熄了火,單手支頤擱在車窗框上,看見景白提着那只碩大的保鮮盒,加速朝自己走來。走得近了,才看出透明保鮮盒裏,是淺褐色的果仁,看上去像是……核桃。

元淺訝異地挑挑眉,等景白在他車跟前站定後,瞥了一眼保鮮盒,呃,竟然還真是核桃。

“這個給你。”

景白抱着保鮮盒,興許是走得急,她小巧的鼻尖上,出了一層薄汗。

見元淺饒有興趣地盯着她看,景白俏臉微熱,別過臉将保鮮盒舉高遞給他,“你別多想,這就是謝禮。”

早就習慣她別扭的好意,元淺也不拆穿她,接過保鮮盒放到副駕駛上,餘光掃了一眼,只見景白的小手上,有幾道細小的傷口,在晨光下,尤為明顯。

元淺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路上小心。”

沉默了一會兒,景白丢下這句話,轉身欲走。元淺卻在此時忽而叫住了她。景白不解回頭,見元淺朝她勾了勾手指。

“幹嘛?”

她面露迷茫地走近了幾步,見他好似有話對她說,景白不疑有他,将臉頰靠了過去。

唇上驀地一熱,教景白驚愕地瞪大了雙眼,她懵了懵,下意識就想後退,元淺卻在這時一手穿過她的長發,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不像上次在電梯間裏的那個惡作劇般的親吻,也不似那夜醉酒時意識不清的熱吻,景白只覺得全身的血液迅速凝聚,一股腦沖上頭頂。

嘴唇微涼,好像還有些酥麻,在她蒙圈的同時,元淺輕而易舉地誘惑着她,長驅直入,糾纏着她甜蜜的舌尖。

景白臉上爆紅,耳尖也以肉眼不辯的速度迅速發脹,心裏清楚應該逃走,可這會兒全身也不知是僵硬還是酥軟,完全動彈不得。

神思昏昧間,景白聽他在她唇邊沙啞低喃:“景白,你的心是金剛石做的嗎?”

她迷惑地注視着他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睛霧蒙蒙一片,好似山頂的雲海,教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這麽美麗的眼睛,每每多看一眼,就要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景白心跳如雷,甚至連喘息都開始不勻,又聽他道:“即便如此,我也認了。”

消失的意識總算稍稍回籠,在他放開她時,她後退了好幾步,雙手掩住唇瓣,語不成調:“你你你你你做什麽?”

元淺笑得沒心沒肺,眼底卻蘊含着毫不避諱的情·欲,狠狠地撞擊在景白心頭。

“收取我的報酬。”

景白:“……”

“我在Z城等你。”

收回了不正經的笑臉,元淺直勾勾地注視着她,景白捂着紅透的俏臉,又羞又急地反駁:“誰告訴你我要回Z城?”

元淺輕笑,“我喜歡你的口是心非。”

景白一頭黑線:“……”

“別讓我等太久。”

眼見他的車子消失在山間,景白還沒從這一系列令人窒息的操作中回籠全部心神,直到身後傳來景小兔弱弱的聲音:“師姐,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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