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雖然已經被請來做客三天了還沒見着正主兒,可是明雲舞的表現卻一點兒也不擔心的樣子,就算鎮日被關在屋子裏,她依然自得其樂得很。

她一會兒向送飯的人要紙筆,好在無聊的時候練練大字,然後又向人要了繡花用的繃子和針線,說是要讓采田打發打發時間。

有時心血來潮,向來不碰針線的她還會有模有樣的拿起繃子,跟着采田學學繡花的功夫。

在采田驚訝的目光中,她自我解嘲的說,雖然現在有些來不及了,可是總得在自己的嫁衣上繡些什麽,就算只是幾朵花,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自古女子提到嫁人都羞得跟什麽似的,可偏偏明雲舞說起來是那麽的自然,連一直憂心忡忡的采田也忍不住被她給逗笑了,甚至還挺認真的教起明雲舞該怎麽繡些簡單的花花草草。

明雲舞本來就不笨,只不過以往得要管着玉荷坊,還要動腦筋、動心思與明家人鬥智,自然沒有心力花在這些閨房女兒該做的事情上。

現如今被人請來做客,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正好能練練手藝,不過一兩天的時間,倒還真讓她繡出了幾朵似模似樣的花朵來,惹得采田直用祟拜的眼神看着她,盛贊她天賦異禀。

兩人說說笑笑,吃好喝好,日子過得倒也挺快意。

反正人家供着的都不急了,她們急個什麽勁,是吧?

「明姑娘還真是惬意,如此随遇而安實在令人欣賞。」一道低沉嗓音傳來,打破了她們的悠閑時光。

明雲舞順着聲音來源瞧了過去,只見一個完全稱不上玉樹臨風,只能說是五官端正的男人正踩着閑适步伐踱步進屋來。

她懶洋洋的挑眉,不動如山地坐在原位,連開口詢問他的身份和目的都沒有。「不好奇我是誰?」

「你很重要嗎?」她冷冷地問道。

雖然日子過得悠閑自在,但就這麽被人給擄了來,心中要說沒憋着一肚子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自然也不用給這個擄來她的罪魁禍首好臉色看。

軒轅冷見狀,眸中閃過了一絲詫異和欣賞。打從出生以來,見到他的人哪一個不是唯唯諾諾,何曾見過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女人,不禁對她生出了幾分興趣。

「我想我應該很重要,因為你的生死現在掌握在我的手中。」

「照你的說法,怕死的才會覺得你重要,若是不怕死,你是誰與我何幹,只要替我報仇的人知道你是誰就好了。」明雲舞冷笑反擊回去。她本來就不是一個甘願被威脅的人,以牙還牙才是她信奉的準則。

而且她有把握,若是她真的不幸死了,那麽柳素真絕對會傾盡全力取了這個男人的性命為她報仇。

既是一命抵一命,那便誰都不虧了,且若就身份上來算的話,她興許還賺了呢。

畢竟以他那種張揚的作派來看,只怕非富即貴,如果她猜得沒錯,眼前這人想必就是那個有意于她的三皇子。

「你當真不怕死?」

似乎被她挑起了些許怒氣,軒轅冷再不複方才那種笑容可掬的模樣,沉着臉的他看起來更為陰沉。

不過明雲舞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哪裏會害怕,在他的瞪視之下,她甚至還挺有滋有味的吃起了方才沒吃完的綠豆糕。

這種悠然自得、完全沒把人放在眼裏的态度,的确是氣死人的最好方法。只見軒轅冷的眼裏倏地閃過一絲冷厲和殺氣,采田見狀,倒抽了一口涼氣,迅速地閃身上前,将明雲舞給護在身後。

「公子,請你放尊重一點!」

「主子不怕我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連一個奴婢也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嗎?」軒轅冷咬着牙說,怒氣盡顯,揚手就給不知死活的采田一個巴掌。

猛然襲至的強大力道讓采田整個人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摔倒在地,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你幹什麽?!」

眼見采田因為護着她而被遷怒,明雲舞圓亮的眸子閃現濃濃憤怒,她連忙起身去攙扶采田,心疼的望着采田臉上那迅速浮起的五爪紅印,以及摔飛出去時額頭上撞出的腫包,原本俏生生的臉龐頓時變得慘不忍睹。

啪地一聲,耳光聲再次響起。

明雲舞的手停在半空中,氣憤不已的瞪着軒轅冷,眼神憤恨得彷佛想要把他給吃下去似的。

軒轅冷硬生生地挨了一巴掌,沒想到一個女人家會有那麽大的膽子,頓時怒火中燒。打小到大他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他擡起手,沖着明雲舞的臉頰便要打下去--

微仰起頭,明雲舞挑釁的望着他,竟是不閃也不避。

輸什麽都行,就是氣勢不能輸!

那豁出去的架勢震得軒轅冷一愕,手上頓了頓,原先氣急敗壞的一掌僵在半空中,怎麽也揮不下去。

「你敢打本皇子,不怕株連九族嗎?」原本還想賣關子,現在被她這麽一氣,倒也懶得隐藏了,他索性直接亮出了身份。

「本姑娘父母早逝,也沒什麽親朋好友,至于這明家不就是你的爪牙嗎?他們死了,我只會額手稱慶,絕不會流一滴眼淚。」

明雲舞冷冷的道。「連方家你也不在乎嗎?」

「在乎,但不怕。三皇子雖然昏了頭,但皇上可是個明君,我相信皇上如果知道三皇子的所作所為,只怕不僅不會處罰民女,還會嘉獎一番吧。」

「你還真像他們說的那般,一副烈性子,別以為你這樣說本皇子就會放過你,要整治你多的是機會,不必急于一時。」

反正女人嘛,不就是那麽一回事嗎?等她成為自己的女人,還不是一樣得以他為天,到時候有的是機會好好教她為妻之道。

「你想整治我,還得衡量衡量自己的本領。」明雲舞冷哼一聲,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底。

要知道,她能将玉荷坊經營到現在這個地步,吃過的苦頭可不少,像軒轅冷這樣址高氣揚的人更是碰得多了,但到最後死的都不會是她。

「你!」軒轅冷怒視着她,雖是氣極,卻不能拿她撒氣,于是視線又落在了采田身上。

對他來說,下人的命不值錢,即便是打死了也無妨。

再說了,瞧明雲舞對這丫鬟像是極為重視,顯然是個很好的出氣對象。

「你再敢碰她,我雖殺不了你,但是殺了自己還是可以的。」從他的目光中臆測到他的想法,明雲舞森冷地開口,不是威脅,亦不是恐吓,而是勢在必行。

「好,很好,我讓你狂,我看你可以狂妄多久!」軒轅冷一個箭步上前,伸手箝住她的下颔,讓她微微仰視自己。「今天是頭一回,我可以原諒你的不識相,可下一回你若再對本皇子無禮,我不會容你的。」

嘴裏邊說着,手裏也毫不留情的使勁,但明雲舞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冷眼瞪着他,眸中沒有半點害怕。

「只要你乖乖地嫁給我,我不會嫌棄你沒有家世背景,且雖然無法做正妃,但我能許你一個側妃的位置,若是日後你能助我登上大位,那麽在前方等着你的就會是貴妃之位了。」

望着他那彷佛皇位已經手到擒來的模樣,原本氣極的明雲舞頓時感到有些好笑。

這到底是哪來的奇葩啊?行事嚣張不說,就連收買人心也這樣不幹脆,只許下一點小利,誰會甘心受他驅使呢?

雖然有種想要揮刀砍去下巴上那只手的沖動,但她只能擡手輕輕地推開他的手。

「我累了。」她淡淡的說道。

懶得再與這樣的人糾纏,就算人在屋檐下,她也不想太過委屈自己,與這樣的人多說一句都是浪費時間。

「你……」果然是與明清遠說的一樣,這女人軟硬不吃,不好說服。

不過那又如何?既然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往後他也不需要客氣了,有的是辦法折騰到她答應。

于是對于她的無禮,軒轅冷選擇了視而不見,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瞪着軒轅冷離去的身影,明雲舞咕咕哝哝說了一串,便急着将采田給扶到了床榻上,小心的處理起她的傷。

柳素真,如果再不來,我看你去哪兒找妻子……

看着手中的書信,那字合起來看倒是沒什麽問題,只不過是他那身為二皇子側妃的女兒給娘家的一封家書,可若是拆着看,便能看出不能為外人道的秘辛來。

明清遠在看完信後,凝眉不語地伸手拿起了置于幾上的茶盞,喝了幾口之後,這才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妻子馬氏。

「這幾日,雲舞如何了?」他問道。

「還是一樣,沒心沒肺似的照吃照睡,完全不把被關起來當回事兒。」

不說不氣,一說來氣,馬氏心中的牢騷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知道夫君向來讨厭她啰唆,只稍微埋怨了兩句。

要她來說,這三皇子有什麽不好,雖然個性稍嫌霸道蠻橫,可人家是皇親國戚,就該有這樣的霸氣。

說來她女兒在二皇子府雖然得寵,可是膝下無子,若娘家能更得勢些,方能占得一席之地,而出身較低的二皇子是三皇子陣營的,他們便想着也往三皇子靠攏。

所以自從女兒透露出三皇子想娶玉荷坊主事明雲舞的消息之後,她就努力籌劃,希望能夠促成這事。

偏偏上回興匆匆地登門同明雲舞說這事,卻硬生生被人給轟了出來,她心裏正窩火,于是挑弄三皇子幹脆将人給綁回來,待生米煮成熟飯之後,還怕明雲舞不屈服嗎?

如今人雖然是綁回來了,卻什麽事情都做不了,還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怎一個悶字了得,明雲舞那丫頭倒好,鎮日過得悠悠哉哉的,反而急壞了她在二皇子府的女兒,還有他們兩老。

那日三皇子纡尊降貴地去瞧了明雲舞一回,結果她不但不懂得把握機會,曲意承歡,還由着自己的性子,居然為了一個小賤婢出手打了三皇子一巴掌,态度更和硬邦邦的石頭沒兩樣。

她差點沒氣壞,若非明雲舞現在還有利用價值,不能輕舉妄動,要不然她早就好好整治那個死丫頭了。

「想個法子讓那丫頭點頭。」明清遠望着妻子交代道,語氣之中有種刻不容緩的急躁。

聞言,馬氏擡眉一瞪,氣呼呼地罵道:「你說得倒輕巧,想個法子?我倒是希望能想出個法子,可是罵又不能罵,打也不能打,我能想什麽法子?!」

她算是怕了明雲舞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就連那日三皇子威脅要誅九族,她也一臉無關緊要,怕是還很樂意拖他們這些人去給她陪葬呢!「若是真想不出法子,那就強嫁吧!」

只要把人送進了三皇子府,那其它的就該算是三皇子的事了,想要吃好果子,自然不能總叫旁人使力吧?

「我也很想這麽做,可那丫頭的性子倔得很,你可別忘了,當年她拿了三成的財産離去,你擔心她若是有發達的一日,會對我們存怨,所以故意在後頭使絆子,結果呢?人家寧願餓死也不肯來求你。」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明清遠卻仍記憶猶新,知道妻子說的沒錯,這事很棘手,可若是再這麽拖下去,只怕誰都讨不了好。

剛剛女兒在信裏說了,皇上已經知曉明雲舞失蹤的事,大動肝火之餘,還派了人出宮來找,一旦尚未成事就被找着了,那麽無論是三皇子或是他們都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就算做不到也要做,反正無論如何都得把她塞進花轎,只要下軟筋散,她便動彈不得,再由兩個婆子支撐着拜堂,一等拜完堂,明雲舞就算再倔強,也算是三皇子的人了,還能不認命幫三皇子辦事嗎?」

「可是……以她那性子,你就不怕她真得了勢,會鬧得咱們家雞犬不寧嗎?」怎麽想馬氏還是覺得不妥,就怕到時又被明雲舞恨上,她會來個玉石倶焚。

「恨上便恨上吧,你想想咱們女兒在二皇子府裏的處境,那丫頭只怕是已經有了身孕,卻愣是不敢說,就怕莫名被人打了胎,所以為了咱們曰後的榮華富貴,咱們一定得得勢,雲舞就算不想嫁也得嫁,至于嫁了之後她想拿我們開刀,也得先考慮咱們女兒已經有了龍孫,還有三皇子對咱們家的看重啊!」

一提到女兒,馬氏咬了咬牙,知道事情雖然不會那麽簡單,可為了女兒的前程和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她終究還是應下了。

管他什麽缺德不缺德,反正事情都做到這分上了,要怪就怪明雲舞冥頑不靈,怪不得她了。

距明雲舞失蹤不過幾日的時間,柳素真身上已經少了那種谪仙般的飄逸氣質,取而代之的是淩厲氣勢。

棄馬乘轎,當轎子落在城裏最大的客棧前,掀簾望瞭望客棧前頭熙來攘往的人潮之後,他慢條斯理的出了轎子,整了整衣衫,還沒舉步,便見方欽一臉凝重地匆匆迎了上來。

「你可終于來了,這事怕是不好。」事情迫在眉睫,方欽連寒暄的心情都沒有,扯住了柳素真直接說道。

随着時間一日一日過去,柳素真的心裏便愈加的焦急,這幾日他派出去明察暗訪的人馬不少,卻怎麽都找不到明雲舞的下落。

于是他又從頭到尾好好的詢問了那幾個被留下的小丫頭一番,希望能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

那樣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大剌剌地登門擄人卻沒鬧出太大的動靜,顯然身手非同一般。

他再衡量利害關系,便将矛頭指向明家與二皇子側妃明氏,這才有了今日讓方欽約出三公主的舉動。

若非顧慮明雲舞的安全,暫時不想打草驚蛇,只怕他現在人就不會是在客棧外,而是在明府了。

「發生什麽事了?」

「你不是讓我派人盯着明家的一舉一動嗎?我這幾日讓人白天黑夜全都盯着,發現明明早已沒了待嫁女兒的明家,連日來居然偷偷摸摸的采辦姑娘成親要穿的嫁衣和頭冠。」

聞言,柳素真沒有作聲,只是挑了挑眉,示意方欽繼續說下去。「還有,那位二皇子側妃最近似乎不太安分,頻頻利用各種時機和三皇子接觸,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麽。」

看來正主兒出現了!

柳素真神色一整,即便知道自己即将要對上的人是三皇子,他依然沒有絲毫的退縮。

「三公主在裏頭嗎?」

他邊問邊匆匆往客棧裏頭走去,有些事若想要圓滿,光靠蠻力是不夠的。

對付敵人,他不動則已,若真要動手,便要将敵人連根拔起。

而這個時候,三公主的助力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嗯,到有一會兒了,看起來倒也是心急于雲舞的處境。」

兩人邊走邊講,才上了樓上的雅間,就見軒轅玫迫不及待的沖着柳素真說:「這幾天三哥很不對勁,我想雲舞應該是被他擄去了沒錯。」

她從方欽的書信中得知明雲舞的情況,也曉得了柳素真和明雲舞的關系,雖然有些生氣那丫頭瞞着她把柳家家主藏在家中,但如今雲舞失蹤,她也顧不上什麽騙不騙的了,趕緊把人找回來才是最要緊的。

「嗯。」輕應了一聲,柳素真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他猜得沒錯,這件事就是三皇子和明家人搞出來的名堂。

一個想要女兒能在二皇子府立足,一個想要繼承大統,便這麽裏裏外外沆瀣一氣,把算盤打到了雲舞身上。

而且軟的勸說不行,居然打算硬來了?

對此他心急如焚,知道那丫頭性子烈,怕她要是一時受不住委屈,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請三公主幫我!」柳素真誠懇的說完之後,朝着軒轅玫行了跪拜大禮,誠心懇求。

軒轅玫沒有料到這向來驕傲的柳素真竟肯做到這一步,大吃一驚,連忙起身攙扶他起來。

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柳素真,瞧他滿臉的心焦,完全沒有作僞的成分,于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明雲舞那個丫頭向來合她的心意,所以一直以來她都希望雲舞能夠找到個如意郎君,誰知道那丫頭那麽倒黴,竟被她那已經對皇位走火入魔的三哥看上,還好這個柳素真待雲舞倒是真心實意的,把雲舞交給他,她很放心。

況且像他那麽驕傲的人,今天居然肯下跪求她,鐵定就是對雲舞真心相待了。

「你想要我怎麽幫你?」

雖然猜着了三哥将人擄走,所以她這兩天幾次借口上門想要探探明雲舞的下落,可惜總是徒勞無功。

「我想進宮面見聖上。」

「若是你想求我父皇出手,只怕遠水救不了近火。」

怎麽說三哥終歸是父皇的親骨肉,父皇對他或有猜忌,但也有父子親情,君心難測,誰也不知道若是父皇知道此事,會不會一時父愛發作,索性就将雲舞賜婚給她三哥。

「我不是要求皇上出手,只不過想去跟皇上談個條件。」

既然起因于懷璧其罪,那麽倒不如大方些,将這勢力直接雙手奉給皇上。

「你想和父皇談條件?!」因為柳素真的大膽,軒轅玫冷不防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放眼天下,有哪個人敢這樣大剌剌的說要和九五之尊談條件的?

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對,得談個條件。」

「我醜話先說在前頭,父皇最近的心情十分不好,你就不怕父皇遷怒于你嗎?」

近來儲位之争弄得父皇心裏煩透了,動不動就發脾氣,這底下伺候的人各個膽顫心驚的,生怕莫名其妙腦袋就搬家了。

「為了救回雲舞,就算将腦袋系在褲腰帶上又何妨?」柳素真擡眸,深邃的眸中盡是堅定與認真。

反正以那丫頭的烈性子,能咽下被人強娶的窩囊氣才怪,到時要是真的逃不了,她肯定寧願自盡也絕對不會活着受辱。

那正好,黃泉路上,他和她還能作個伴。

「你果真是個好樣的,怪不得父皇總惦記着要你入朝為官,誰知道你始終推托,如今父皇逮着了機會,就算你沒被砍了,只怕也要再次被惦記上了。」

軒轅玫有些同情的瞅着柳素真,他卻一點也不在乎,只是朗朗一笑。

無論要付出什麽代價,只要雲舞能完好無缺的回來,那便值得。

再富足的日子,被拘着過了這麽些天倒也有些無聊了。

心中有些埋怨柳素真的手腳太慢,明雲舞望着窗外的藍天白雲,心中的煩躁愈盛。

她從來不曾嘗過這種滋味,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思念嗎?

牽挂着他,想着他在外頭是辛勤為她奔走,還是在他探知對手是三皇子之後便放手不管?

心情在這樣的患得患失中起伏着,耐性也一點點的流逝。

她決定了,若是明天他再不來,那麽她便要逃走。

只要一等她逃了出去,那麽無論是三皇子或是明家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都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該怎麽逃呢?

虛與委蛇又或者是跳水逃生?

會這樣想是因為她谙水性,而關着她的房間後頭便是一條湍急的河道。

她知道這跳下去賭的将是命,但她寧死不屈!

只是傻采田又要怎麽安排呢?

那個傻丫頭若是知道她的計劃,絕對會吓壞,然後再三勸阻,勸阻不成便會死命跟着她。

可采田的水性不好,帶着她,無疑是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明雲舞一雙水眸骨碌碌的轉着,不一會兒關于逃跑的計劃已經漸漸成形。

「小姐,今兒個的午飯還是沒人送來呢!」采田有些氣憤的說。

早膳就沒送了,現在連午飯也不送,這不擺明了要餓死她們嗎?

「沒送便沒送吧,這些天吃着那些山珍海味,倒也覺得有些膩了,餓個一兩天不要緊,就當清清腸胃吧。」

「那怎麽行?!」她可以不吃,但是主子可是金枝玉葉,怎麽能餓肚子?那些人的做法未免太過卑鄙了。

「怎麽不行?」

這一回遭難,能不能活下去都還不好說,不過是餓個一兩頓,一點都不值得計較。

比較讓人玩味的是,前幾天對她奉若上賓,而今天卻讓她餓肚子,她不相信這其中沒有什麽算計在。

「小姐……咱們逃吧!」左思右想之後,采田決定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她心頭總是亂糟糟的,彷佛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将要發生,為免夜長夢多,逃走或許還可以搏個機會。

聽到采田的話,明雲舞有些詫異她與自己心有靈犀,正要開口,眼角餘光卻瞥見窗外似乎有一個人影閃過,這做主人的不聰明,連他的下人也沒什麽本事,就算要聽壁腳也得隐秘行事啊!

冷冷地掀唇而笑,明雲舞當作沒有看到那鬼祟的人影,反而轉頭輕斥着采田。

「傻瓜,逃什麽逃,咱們在這舒服得很,你放心,他們哪敢真的餓死我,要知道皇上向來看重我,要是我在這兒有個什麽好歹,那三皇子想繼承大統就是癡人說夢。」

「可是,我這幾天瞧着府裏似乎是要辦喜事的樣子,若是三皇子鐵了心來硬的,那可怎麽辦?」

「不怎麽辦,反正若我真成了三皇子的妾室,絕對哄得三皇子開開心心的,然後第一個便拿明家來開刀。」

明雲舞滿意的聽到窗外那冷不防的一記驚喘,原本郁悶的心情頓時舒服了許多。「我告訴你,這回明家可是押錯寶了,三皇子野心太過,皇上早有忌憚,你以為我真是不貪戀權貴,所以才堅決不嫁給三皇子的嗎?」

采田望着明雲舞覺得有些奇怪,主子平素是不會跟她說這些的,怎麽這會兒卻這樣侃侃而談,正要張口問,卻又見明雲舞朝她擠眉弄眼的,她便立時恍然大悟。

「那這回明家三老爺可不就是偷雞不着蝕把米了?本以為那當二皇子側妃的女兒可以藉此一步登天,可如今卻要被三皇子連累,到時皇上若是盛怒,這明家絕對會成為代罪的箭靶子。」

「那也不過就是報應罷了,反正他們造的孽本就不少。」

主仆倆就這麽添油加醋的随便說了一通,直到說得口幹舌燥,這才心滿意足的斟茶來喝。

明雲舞滿意的看到那個偷聽的人又貓着身子悄悄離去,随即對着采田贊許的點了點頭。

她就是要說得明家人一顆心七上八下,進退兩難,他們想要折騰她,就得有被她折騰回去的準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