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陽光虛軟灑下。

蘇溫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額頭汗水成股流下,她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心髒疼得厲害,她終于停下腳步扶着樹蹲下,慘淡的陽光自雲層後露頭,順着縫隙穿入,照在她臉上,白得慘淡。

她大口喘氣,好一會才站起身來,順着小路漫無目的走着……

天邊墨雲沉沉壓下,像随時會将天穹壓垮一樣,樹葉在風中亂哄哄擠撞搖頭,突然一滴滴豆大的雨珠滴落,打在葉子上,葉子不堪重負地彎下腰,雨珠滑落。

雨珠打在臉上,冰涼一片,蘇溫擡起頭茫然看着四周,眼前一片灰茫茫的雨色,她站在路口,不知該到哪去。

她呆呆站了好一會,雨水順着發絲臉頰凝成溪流淌下,她往後退了退,站到梧桐對下,然後蹲下抱住膝。

黑暗湧來,遠處的路燈照出一片昏黃的水汽,一輛輛車在夜雨中疾行,聲響過後是一次次寂寞的沉靜。

蘇溫輕輕晃動身子,她用手指在地上畫着,眼淚濺落在地上,融進冰涼的雨水裏。

耀眼的燈光由遠及近,一輛車子從她面前開過,然後快速倒了回來,車門打開,一道身影走下來,快步走到她面前。

一團陰影壓下,蘇溫仰起頭呆呆地看着來人,他蹲在她面前,擡手貼着她的臉頰,溫熱的體溫溫暖着她。

他說:“溫溫,我帶你回家。”

蘇溫眨了下眼,瞬間淚流滿面。

“沒事了溫溫,我們回家。”

李東商抱起她,她沒有反抗,乖乖地縮在他懷裏,他抱她上車,解開她濕透的衣裙,幫她換了自己的外套,然後緊緊抱到懷裏。

幸虧他回來了,他到蘇家才知道那幫人做了什麽,他找了她一下午。

蘇溫縮在他懷中,身子顫抖不停,他擡手在她背上輕輕順着,聲音有些沙啞,心都疼得揪起來,柔聲說:“溫溫別怕,我在這裏,再沒人可以欺負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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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溫縮了縮身子,臉埋在他懷中,疲憊地合上眼睛。

李宅——

李東商抱着蘇溫進屋,江秋蘭重重松了口氣,心疼地摸着她的臉,她鞋子都不知道掉哪了,腿上全是泥水,蒼白冰涼。

“阿青,快去放熱水給她洗澡,怎麽這麽冰呢?”

楊嫂忙去放水,李東商抱她上樓去,江秋蘭連忙跟着一起,進了屋李東商用被子裹住她,江秋蘭看她臉色青白,嘴唇都泛着青色,心疼眼淚直往下掉。

“怎麽了這是?啊?好好的怎麽弄這樣?”

李東商将溫溫抱到懷裏,空調溫度打得高,溫暖将寒氣驅逐,她神智清醒了幾分,張了張嘴,終于開口說話,聲音嘶啞。

“東商,你騙我,我和趙學文其實發生了關系的,是不是?他知道我腰上那條疤痕,他還拍了很多照片。”

蘇溫阖上眼睛,眼淚湧出來。

“溫溫,我沒有騙你,是趙學文在說謊。”

“我不信,你騙我的。”

江秋蘭坐到床上,擡手撫了撫她的頭發,柔聲說:“傻孩子,媽是過來人,東商沒騙你,再說了,不管你和趙學文有沒有什麽,你都是我認定的兒媳婦,永遠不會變。”

蘇溫哽咽一聲,委屈湧上心頭,她一下哭出來,探過身去伸出手臂,江秋蘭忙将她抱到懷裏,她身子顫抖着泣不成聲。

“他們讓我嫁給趙學文……”

江秋蘭震驚,猛地擡頭,李東商沉着臉輕輕一點頭,江秋蘭臉色瞬間鐵青,又忍不住心疼,擡手在她背上撫順着。

“媽,怎麽能這樣?他們竟然讓我嫁給一個□□犯……”

“乖,溫溫不怕,有媽在呢,怎麽可能答應這樣荒唐的事!簡直是一幫垃圾畜生!”

江秋蘭真是氣到無語的地步,蘇家自诩名門世家,狗屁的垃圾世家!竟然讓好好的女孩嫁給一個顯些侮辱了她的畜生,惡心!可恨!

“溫溫不哭,以後咱再不理這些人了。”

江秋蘭溫柔哄着蘇溫,又陪她一起洗澡,溫溫淋了一天的雨,又冷又倦,縮在被子裏很快睡着了。

李東商坐在床上陪她一起,江秋蘭擡手按在蘇溫額頭上,試了□□溫,壓低聲音說:“晚上睡覺時醒點神,她要是不舒服趕緊送醫院。”

“嗯。”

“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李東商悄然起身,掖好被子跟着江秋蘭出去,兩人來到江秋蘭房間,江秋蘭臉色瞬間陰寒。

“這間事你無論如何也要給我查清楚!絕不能這麽算了!”

這事不會那麽簡單,按趙學文說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為什麽現在才說!還要鬧到媒體那,還鬧的這麽大!分明精心謀劃的!

李東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江秋蘭看在眼中,聲音沉了幾分,隐隐藏着怒火,她說:“東商,我不管溫溫和趙學文之間到底發沒發生過關系,在我這就當這事完了,你不許再在這件事上為難溫溫!更不許你嫌棄她!”

“媽,你想什麽呢,壓根沒有的事,她有沒有被欺負,我還不清楚嗎?”

李東商笑起來,按着她坐下,“別說沒有,就算有,我也一樣愛她一輩子。”

江秋蘭松了口氣,這件事她一直不知情,東商回來就直接去找溫溫,也沒人給她個解釋,不過聽兒子這樣說,她算是松了口氣,她對自己的孩子了如指掌,是不是真話她當然看得出來

“那你還在擔心什麽?”一臉陰沉的,害她提心吊膽了一回。

“我擔心這事背後的謀劃人,我已經讓人查了。”

李東商将事情的起末說了一遍,包括司昊斷了趙學文一根手指,甚至被切了的事,原原本本都說了一遍。

江秋蘭聽後呆了地半晌都沒消化下去,好一會才喃喃地問:“真太監了?”

李東商眼中劃過一絲冷光,輕輕點頭,現在,他猶嫌不夠!

“切的好!畜生!”

江秋蘭暢快的破口大罵,李東商冷笑一聲,淡淡地說:“有不少女孩都犯在他手上,這種人,早該被切了。”

“報應,可憐我們溫溫被他拖下水了,蘇家真不是東西!以後再別讓溫溫回去了,這孩子,被自己至親的人這樣對待,一定是傷心死了。”

江秋蘭提到就心疼,她們溫溫一直溫柔膽小,哪裏受過這樣大的傷害,心裏一定難過死了。

“這幾天公事交給你二叔,能推就推,好好在家陪陪她,雖然她和趙學文那畜生之間沒什麽,但流言蜚語最是傷人,尤其是她又長在蘇家,你要好好的哄她。”

清晨——

雨還在下,天空暗沉,一片灰茫芒的雨色,像是一滴墨落在水池中,染出一片澄明均勻的暗色。

蘇溫坐在床上發呆,李東商端着早餐進屋,随手放到桌子上,躺到床上将她摟到懷中,蘇溫身子瑟縮了下,李東商低頭在她發間親了一下,知道她還在為趙學文的事傷心。

“溫溫,你跟他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那張他手伸進你衣服的圖片是p的,網友都扒出來了。”

實際照片只有幾張親臉頰的,其他照片明顯是在親吻的動作上加成的,上半部分一模一樣,只能說趙學文是個畜生!

“可是他說……”

蘇溫低頭,後面的話咽在口中,李東商手按在她腰際,那裏确實有一道淺淺的疤痕,不細看根本不會發現,所以……

他眯起眼睛,聲音暗沉,隐隐透着寒氣:“這道疤痕除非你親近的人才知道,不是蘇柔,就是楊莫,甚至是蘇晴杜宛,你平時根本不會和人結怨,只有她們。”

蘇溫本能地要反駁,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是真的傷心了,哪怕從前蘇家上下再怎麽反對她和東商的事,她都沒有怨恨過,總是讓自己去體諒,體諒大家族的無奈。

可是她體諒了,換來的是這樣無情的對待,她想到蘇文,心底驀然一痛,她曾經以為就算蘇家抛棄了她,蘇文也一定會站在她身邊。

蘇文一直那樣疼她,她怎麽會想到,這樣一個慈祥的父親,竟然會同意這樣荒唐的事,蘇文才是讓她真正心寒絕望的所在。

“溫溫,什麽都不要想,婚禮照常舉行,你只要想着做我的新娘就好。”

“東商,再等等好不好?”

蘇溫求他,她心裏實在太亂了,根本沒有心思準備婚禮。

“不行,結婚了你才會定心,才沒心情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李東商抱緊她,柔聲說:“溫溫,流言過去一陣就會消失,誰會記得你發生過什麽?別擔心,不論別人說什麽,你就是你,在我心裏永遠不變。”

蘇溫閉上眼睛,不是不感動,只是感動化不開擔憂。

人言可畏!

這樣大的新聞別人怎麽會忘記,發生過的事永遠不會磨滅掉,它存在別人的記憶裏,要怎麽去除掉人腦海中的記憶?去除不掉的……

記憶刻在腦海中,他們時不時就會想起,在背後評頭論足,她時刻都會成別人譏諷的對象,連帶他也會被人笑話。

“溫溫,不要給自己壓力,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在乎,只要你。”

他對她那麽了解,當然知道她在畏懼什麽,所以這樣急迫地向她要一個承諾。

好久,蘇溫才開口,輕輕嗯了一聲。

她擡手抱緊他,心裏的郁結卻半分都沒化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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