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傅斯珩聲音淡而靜,聽着不像戲谑。
不摻任何情或者欲。
但就是這種調調,勾得人耳窩發癢。
輕紗不吸水,僅一會會功夫,腳邊便聚了一灘水漬。
安歌左手還搭在半濕的毛巾上,水珠順着發絲,不斷地往下滾着。室內空調涼氣滲出,
激得安歌抖了一下。
驀得,挂在睫毛上的水珠滾了下來,安歌睫毛跟着顫了顫,她擡起眼,視線自傅斯珩的鎖骨處慢慢往上,停在了他的臉上。
兩人冷着臉時,面無表情的樣子如出一轍。
骨子裏的傲。
傅斯珩比安歌還要高。
兩人貼得近,他看安歌得垂着眼。偏偏他垂眼看人時,給人的感覺像個高高在上的祖宗。
安歌壓下那種被人當場抓獲又公開處刑的羞恥感,反将回去:“你是穿了品如的衣服嗎?”
“還是說你今天出門是扛了品如的衣櫃?”
這麽騷?
黑色襯衫小V領,大片精致的鎖骨露出。左耳帶了個不甚起眼但又存在感極強的黑鑽耳釘。
這人竟然還有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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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妥的是搶了品如的衣櫃啊。
“品如是誰?”傅斯珩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人名,發現自己并不認識什麽品如,“我印象中,費曼家并沒有叫品如的設計師。”
“……”安歌呆了呆,重新審視了一番傅斯珩,随後沒忍住笑出了聲。
前幾次見他,不論是意外還是什麽,他幾乎都是一身正裝,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最上面,正經又禁欲。
今天像個纨绔,帶着幾分邪氣。
“乖,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傅斯珩了,得學會自己百度。”
安歌說完,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當然,你這種人在百度上搜是搜素出什麽的,你應該學會用搜狗,搜狗浏覽器适合你。
斂了笑,安歌微微歪了歪頭,看着傅斯珩。
她頭發還是濕的,身上披了件雪白的浴巾,層層疊疊的紅紗裹着她曼妙的身子。秋水瞳水汪汪的,看人時十分純良無公害。
“去換衣服。”
“我為什麽要換衣服?”
“可以不換,你确定要穿着這件出去?”傅斯珩瞥了眼,視線在她胸口那朵血色薔薇上略過。
安歌:“……”
看哪呢?
傅斯珩往後退了一步,安歌揪着浴巾擦着傅斯珩的身子進了休息室。
休息室裏空調沒關,溫度打得低,濕透了的紗衣迅速變冷絞在身上。
“說吧,祖宗你來找我不會又是來和我談結婚的吧?”安歌擡起食指抵在了鼻尖上揉了揉,克制住想打噴嚏的沖動。
傅斯珩拉開休息室門的手一頓:“等會你就知道了。”
“吱呀”一聲,休息室門再次被合上。
“阿嚏。”安歌打了個噴嚏,摸到空調遙控器,将溫度打高了點。
不談結婚還能談什麽?聊聊新的愛情三部曲劇本?重新定義他和她之間的《初遇》、《再見》和《升華》?
拍個鬼片2.0?
抱着這樣的想法,安歌換了衣服,吹幹了頭發。褪下纏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安歌給自己随意地挽了個高馬尾,打算去保姆車上等秦湘和小圓。
帶上休息室的門,安歌一轉身差點又撞上倚在休息室門邊的傅斯珩。
他半靠着牆,後腦勺抵在牆邊,頭微微上仰,下颌崩緊,領口半敞。
看着像是在發呆。
慵懶中又帶着種萬事都無所謂的随意。
就差點根煙,現場表演一個“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殿,殿裏有個祖宗,祖宗他點煙說起了從前”。
“腿長這麽長,是準備去當車模嗎?”
傅斯珩聽到安歌聲音,思緒從回憶中抽離,眼皮子一耷,看安歌的眼神涼飕飕的,瞳仁漆黑。
有那麽一瞬間,安歌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被他看豎起來了。
他在看她,又不是在看她,透過她的眼神帶着戾氣。
只一瞬,傅斯珩又恢複平日裏的矜冷。
“走吧。”
跟着傅斯珩進了電梯,看着不斷下降的樓層數字,安歌開口:“你來找我,不會是真打算和我培養感情吧?”
“接緋聞對象下班,改走溫情路線?等下約個飯,飯後再看個小電影……”
想到傅斯珩這種就差把不可一世寫臉上的祖宗改走溫情路線,為了結婚,三五不時和她約個飯對她噓寒問暖,安歌再次被激得肩膀一抖。
這還不如他和她的愛情三部曲呢!
将安歌所有的小表情盡收眼底後,傅斯珩愈發的面無表情:“我沒那麽閑。”
地下負一層。
安歌跟着傅斯珩走出了電梯,聞言悄悄翻了個白眼:“那你找我幹什麽?”
“不知道我很忙嗎?”安歌轉頭想往保姆車那裏走,“下次找我記得提前預約。”
步子沒岔開,手腕被人抓住了。
傅斯珩抓着安歌的手腕,将人扯了回來。他的力道算不上大,但安歌腳上踩了雙高防水臺的系帶高跟,重心不穩,直接撲進了傅斯珩的懷裏。
冷香調再次襲來。
男人的一只手臂繞到她腰後,環着她的腰收緊了點。
A爆了的荷爾蒙争先恐後地往她身體裏蹿。
來不及反應,傅斯珩又貼了下來,他頭低了稍許,唇離安歌耳廓毫米遠,低語:“對不起。”
安歌:“!!!”
你都抱上了才想起來說對不起?會不會太晚了?
“配合一下。”
安歌悶在傅斯珩懷裏,看不清傅斯珩又湊近了些,薄薄的兩片唇幾乎是擦着她的耳廓在說話。
“你現在還挂着我女人的頭銜。”
傅斯珩話說一半,趴了會,安歌大致猜出是什麽事,睜着雙烏溜溜地的眼睛,快速地說:“行。”
太爽快。
爽快地讓傅斯珩有些不适應。
“那你回去記得加我好友。”
“自己翻,主動點。”
“懂嗎?”
安歌被傅斯珩抓着的那只手腕動了動,漂亮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傅斯珩,那點兒小狡黠表現的淋漓盡致。
傅斯珩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女人。
永遠的意外性第一。
你永遠不知道她會說什麽來反将別人。
就像那天早上,她在他懷裏動了動,把他折騰醒了,她自己倒是又緩了一會才睜開眼,睜開眼不到三秒,又閉了回去,擡手掐住了他搭在她腰上的手臂。
勁還挺大,手臂被她掐青了一片。
開口第一句,問他:“你是品牌爸爸送的禮物?”
第二句:“我,你玩不起。”
第三句:“想都別想.jpg”
……
垂下眼,眼底那點兒因為傅周深的事而生出的不悅消散的幹幹淨淨,傅斯珩頭一次對女人産生了點薄薄的興致:“嗯。”
遠處,黑色的加長林肯內。
喬瑤緊挨着男人而坐,看着男人牽起的唇角,不由地心生嫉妒。
透過玻璃車窗,外面那對男女的小動作看的一清二楚。
小動作柔軟而又親昵,像是在纏綿,親吻耳垂。
男人身形高挑,絲毫不輸國際一線男模,氣質斐然,光是側臉輪廓看着就隽秀無比。
關鍵,他還年輕。
行事卻太過低調,低調到讓人很少能把他和帝都的傅家聯系到一塊。
不要是她跟了傅周深,根本不知道IGD資本的創始人還是傅家的二爺。
外界一直傳他不近女色,花邊新聞幾乎為零,唯一一次還是和安歌。
視線瞥過傅斯珩懷裏的那個,喬瑤不由地掐緊了手包。
安歌憑什麽?憑什麽所有的資源都比她好。
就連男人都是。
雖然傅周深是她好不容易才傍上的,但她不過是他衆多女伴中的一個,她身後虎視眈眈等着上位的不在少數。
強壓下不滿,喬瑤噙着抹笑對身邊的男人說:“周深,斯珩和安小姐的感情看起來很好啊。”
“嗯。”傅周深應了聲,随後拉開車門,走了出去,溫和地喊了句:“阿珩。”
不遠處黏得難舍難分的小情侶被迫分開。
傅周深的視線落到了安歌身上。
女孩子和資料上一樣,年輕又清麗。
一身奶茶色的露肩雪紡裙,袖子十分蓬松,露出的小臂細到不堪一握,估計一只手能握兩個這樣的手腕。
不是病态的那種瘦,看着很健康。
左手手腕上帶的表應該是私人定制的。
深藍色的表盤,表鏡和表盤皆由藍寶石水晶玻璃制成。表盤內偏左上側位置固定了銀制的小圓,圈內則顯示了一片星空。
英倫風的表帶,深藍純白正紅三色條紋,極襯膚色。
傅斯珩帶着安歌走前傅周深面前,不冷不淡而又連名帶姓地地打了聲招呼。
“來接女朋友?”傅周深笑意漸深。
“你不也來接人?”傅斯珩意有所指。
被點到名的喬瑤适時地走了下來,沖安歌打了招呼後,對上傅斯珩,輕柔地喊了聲:“斯珩。”
被傅斯珩抓着手腕的安歌又是一抖。
斯珩?
好油膩。
察覺到安歌的不适,傅斯珩又開口:“喬小姐,我們沒那麽熟,你還是換個叫法吧。”
“說不定哪天你和他就分了。”
傅斯珩說話相當不客氣,安歌早有領會,但喬瑤一時沒法接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最後只咬了咬下唇,尴尬地笑了笑。
傅周深沒有絲毫意外,仍舊保持着那幅儒雅溫和的模樣,半點兒沒有為喬瑤說話的意思。
安歌不免多看了幾眼傅周深。
傅周深看上去年紀要比傅斯珩大不少,應該是傅斯珩什麽親戚。他一身黑色西服,深邃的雙眼皮,看上去倒是個溫和的人。
“不介紹一下嗎?”傅周深又問傅斯珩。
話音一落,安歌竟有些緊張。
見家長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