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娘娘的個人秀還辦嗎?
話在齒間過了一遍,安歌眼尾倏忽上挑。
她眼尾輕勾時的模樣像極了一只小狐貍, 又撩又勾人, 秋水瞳內映着一星半點的光兒,三分狡黠, 三分矜驕。
啧。
看來她上次教傅斯珩做人的個人秀讓他印象很是深刻嘛。
這還惦記上了?
咬碎草莓糖,安歌輕咽了下去,迅速調整好表情,半倚回了沙發扶手邊緣。
長睫輕眨,安歌一手支着下巴, 另一只手的食指沖傅斯珩勾了勾。
波光流轉間,風情萬種。
這女的真的挺欠收拾的, 但傅斯珩偏偏還就吃她這套。
那種明知自己馬上就要上刑了還要在死亡邊緣伸jio試探試圖展翅高飛的皮。
順着安歌的動作, 傅斯珩輕眯着眼,俯下身。
沒了領夾束縛的領帶跟着垂下, 黑色的領帶垂在兩人之間。
隔着白色棉質短袖,傅斯珩只手扶上了她的腰上,扣着那處。
沒言語。
削薄的唇畔緊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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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目光在無聲地較量着, 互不相讓, 一寸一毫的距離都不讓。
勢均力敵的較量。
好似縱橫各十九道的圍棋盤上,黑白子錯落間,你來我往, 悄無聲息間刀光劍影,戰火紛飛。
白子不知不覺中陷入了黑子的攻勢之中,都未察覺。
過了幾秒, 安歌突然将一直撐在臉頰邊的手拿了下來,指尖纏上了傅斯珩垂下來的領帶。
卷着他的領帶尾端,卷了不過半道,攥緊,往下一下,力道算不上下。
傅斯珩的領帶被她扯着,頭更低了。
只是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寡淡,垂眼看人時的姿态倨傲如浮雲。
直視着傅斯珩的眼睛,安歌沒來由的升騰起了一絲絲的征服欲。
很早之前就存在的想法再次冒了出來,蠢蠢欲動。
渾身上下每一處細胞都在叫嚣着,要撕碎了他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
挫平他一身傲骨,
要他瘋,要他臣服。
食指指尖自傅斯珩脖頸處滑過,順着他的喉結緩緩向上,快到他下巴時,安歌學着傅斯珩往日裏的動作,食指關節一曲,指關節中心頂着他的下巴一擡。
安歌輕咬着字音:“辦兒。”
聲落。
周身氣氛又是一熱。
看着男人眼底毫不掩飾的熾熱,小學叽安歌非常想抖開咕咕尾巴,原地開屏。
指尖來回虛虛地輕刮着傅斯珩喉結,安歌淺淺地一勾唇。
show time還沒開始,祖宗都這幅模樣了。
這場較量她穩贏。
安咕咕那點兒小心思,傅斯珩心知肚明,任由着她攥着他的領帶。
眼神較量間,兩人湊得越來越近,唇瓣幾乎要貼到了一塊兒。
像磁鐵的南北兩極,正負相吸。
動作看似很是親昵,但又不是那麽回事,眼神的較量已經到了一個白熱化的階段。
彼此間呼吸沉沉。
唇瓣離不過毫米遠,傅斯珩看着,喉間一緊,快貼下去的時候突然一根微涼的手指橫了進來。
安歌的。
食指貼在傅斯珩唇上,安歌擡起下巴:“去洗澡。”
“娘娘要準備一下。”
傅斯珩眼睑垂落下,開口:“要多久,嗯?”
這麽急?
在傅斯珩傾壓下來的陰影中,安歌挑着眼尾:“怎麽着也得讓娘娘吹個造型吧?”
“你見過哪個模特是純素顏一副清湯寡水的模樣去走秀的?”
頂尖超模走秀,一場十幾秒上百萬,動辄按米計算,在這份光鮮亮麗的背後,那必須從頭到腳都是精致的,連頭發絲都要細細打理一番。
傅斯珩:“……”
吹造型?
她上次喝醉了扯着他浴袍領口強行把他摁到三樓讓他看秀的時候可沒這麽多講究。
算了。
第一次。
須臾之間,傅斯珩阖下眼,做了權衡。
反正來日方長,讓她皮。
擦着安歌的食指,傅斯珩輕咬了下她的下巴。
“等你。”貼着安歌的下巴,傅斯珩眼底的神色發深,“一晚上時間夠不夠?”
“夠。”
安歌說着,指尖在傅斯珩臉頰上輕輕一點:“洗久一點兒。”
“某只娘娘說——”
“嗯?”
“她想看某個男人穿襯衫,黑色的那種,哪哪都要精致的。”
“不精致的不要。”
憑心而論,傅斯珩tuo了西裝外套,單穿着件襯衫,再配上那張臉,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他穿黑色襯衫的時候。
天生的衣架子,穿衣顯瘦,脫衣有料,精瘦而不柴。
意式的高定襯衫,純手工定制,在襯衫領子的設計中絕對不會使用硬質面料去保證衣領的堅挺,而是采用斜插槽的設計,領子針腳非常細密。
他穿時,扣子總是從上到下一個不落地全部扣上,脊背挺得筆直,顯得又a又矜冷。
“喜歡?”
傅斯珩音又低了些,聲音完全是從喉嚨間壓出來的,帶着絲調笑。
喜歡。
安歌又點了一下傅斯珩的臉頰:“就問你穿不穿?”
“穿。”
紙盒被安歌抱上了三樓衣帽間。
傅斯珩一哂,找到掉在沙發縫隙間的中控遙控器,将屋內的窗簾全部降下,只餘了三樓那處的窗簾未降。
調暗了客廳的燈,傅斯珩扔了遙控器,單手解着襯衫扣子,一邊向二樓走一邊摸出手機,随意掃了眼魏舟和顧言蹊的工作消息後,直接關機。
二樓卧室未開燈,窗簾又被降下,黑黢黢一片。
指尖挑着襯衫領子,傅斯珩徑直進了衛生間。
很快,衛生間中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三樓,衣帽間。
安歌踢着紙盒,直接将它踢進了化妝臺下面。
她洗完澡時做過護膚,一直都沒出什麽汗,肌膚清清爽爽、柔柔嫩嫩的,極其适合上妝。
掃了眼化妝臺上的瓶瓶罐罐,安歌考慮到秀服的風格,很快在心裏定下的大致的妝面。
hf秀場上,模特從來不需要自己動手化妝,她們的妝面全部都由品牌專門的化妝師和發型師負責,妝面基本一致,貼合本季主題。
但這不代表模特不會化妝,恰恰相反,越是頂尖的模特越是擅長化妝。
因為她們清楚的知道什麽的風格更适合自己,她們樣貌方面的長處到底在哪裏,而短板又在哪裏。
之前為了拍綜藝,安歌基本沒化過妝,連美甲都卸了。
塗藥最後一個腳趾甲,安歌又迅速地在自己臉上打了一個輕薄的底。
她最好看的地方是那雙眼睛。
黛眉春山,秋水剪瞳。
太濃的妝只會适得其反,但淡妝又顯得不夠味,壓不住那套秀服。
綜合考慮下來,除了那雙眼睛,其餘的地方全做心機妝容,看似無妝,實際上是精雕細琢後的表象。
原本就長卷的眼睫毛在被睫毛夾夾得愈發卷翹後,安歌又刷了兩層薄薄的底膏,等了約三十秒晾幹後,又用刷子上了層睫毛液。
片刻,化完眼妝,安歌半垂下眼睑,看了會。
鏡子中的女人眼睫似鴨羽,又密又長,宛如一把小扇子,勾在那兒。
點了下頭,安歌挑了個傅斯珩喜歡的水蜜桃味的唇釉,先薄塗抿開,又塗了一層。
一塗完,指甲油徹底幹透。
純黑色的指甲。
上面沒貼任何亮片,也沒有繪任何圖案。
确認無誤後,安歌扯開束着長發的皮筋,一手抓着額前的長發攏到後面,赤着腳走在地板上,半彎着腰拉開下方一個又一個的鞋櫃。
職業原因,安歌什麽都不多,就是鞋子和衣服非常多,除開品牌爸爸們送的,還有她自己買的。
水晶吊燈下,各式高跟鞋整整齊齊地排列着,一直從衣帽間門口擺到最裏面,幾乎全部都是新的,上面沒有半點兒灰塵,大部分連吊牌都未取下。
抓着頭發來回走了兩遍,安歌這才有動作。
衣帽間外面。
三樓走廊盡頭的玻璃房內亮着盞昏黃的燈。
燈下,軟沙發邊的小幾上置了個銀色冰桶。
桶內盛着冰塊,正往外面冒着絲絲縷縷的寒氣,伏特加傾斜着擺放在冰桶中。
古典杯中盛了個剛鑿開的冰球,冰球直徑和杯口差不多大,伏特加倒了淺淺半杯。
傅斯珩剛洗完澡,頭發擦得半幹,上身穿了件極為單薄的黑色襯衫。
襯衫扣子從上到下扣得一絲不茍。
他大半個身子隐在陰影中,只餘了那只搭在小幾上的手臂還在燈下。
傅斯珩修長的五指微分着籠在杯口,輕晃着古典杯。
淺淺的半杯伏特加在杯中暈出好看的紋路,冰球碰撞到玻璃杯壁發出細微而又好聽的聲響。
慵懶的調調,處處透着股漫不經心。
傅斯珩隐在黑暗中的那只手狀似随意地搭在腿上,食指指尖叩着膝頭,輕扣的頻率從慢到快。
耐心一點一點被耗盡。
遠遠地,細微的聲響傳來,傅斯珩的指腹貼着玻璃杯壁滑下。
冰涼的水霧被拭去。
與此同時,“啪”的一聲。
玻璃房內的燈被熄滅。
三樓長走廊上的燈盞被關了幾束,只留着相隔較遠的燈盞。
和上次一模一樣。
一段光影隔着一段陰影,錯落有致,宛如高定秀場的t臺。
傅斯珩松開酒盞,懶洋洋地靠近軟沙發中,掀起眼皮看着走廊盡頭的安歌。
今晚,她只有一套秀服,一個造型。
高跟鞋輕叩在實木地板上,她旋身出了衣帽間,只手撐在了牆邊,側臉對着牆面。
光影落拓間,她整個身子完全隐在陰影中,模模糊糊只能看見一個輪廓,但連剪影都在撩人。
遲來的伏特加後勁湧了上來。
她撐在牆面的手微擡起,拇指勾着尾指,打了個響指。
響指聲落下的同一秒,她擡腳的同時,三樓家庭影院中可聲控智能系統響起了背景音樂。
瞬間,節奏被點燃。
be-be careful making wishesthe dark, dark
暗影中要小心祈禱
can'tsure when they've hit their mark
很難保證他們在達成自己的願望後會給你兌現
and besidesthe mean,mean time i'm just dreamingtearing you apart
在最艱辛的日子裏我僅僅詛咒你被撕碎
i'mthe deep details with the devil
我與惡魔站在同一立場
so the world can never getonlevel
所以在現在這個世界我已經勢不可擋
高跟鞋再次叩到實木地板上,安歌轉頭的瞬間,微倦的長發跟着甩出去。
不同于她以往的任何一種風格。
沒有小跳的輕靈,亦沒有高定秀場的高貴冷豔。
幹淨利落的大交叉,落腳極穩。
每一步都在踩點。
黑暗中,她就像一個小惡魔。
她的肩部往斜後方壓住,脊背挺得筆直,兩腿之間沒有任何縫隙,長腿似兩把交叉的大剪刀,摩擦着走過,腰部和胯部扭動的幅度非常大。【走秀時臺步的一種,習慣上稱之為交叉步,有大交叉和小交叉之分,木得其他的意思】
曳地的輕薄紗袍下擺因着大幅度的臺步而高高揚起,甩出漂亮的弧度。
很是妖嬈。
上身穩如泰山,而下腳又如帶着萬鈞之力,踩在地板上十幾厘米的細高跟連晃都不晃一下。
so lightup-up-up
所以拆穿它們
lightup-up-up
點燃它們
lightup-up-up
毀滅它們
i'mfire
我火力全開
氣氛到了一個沸騰的點。
霧中看花,迷霧散盡。
她踏過了光影交接處,來到了點光源投下的光圈中。
看清的第一眼,傅斯珩搭在沙發邊的手收緊,瞬間眯了眼,旋即輕扯了下唇角。
安歌一向順直的栗黑長發被吹得微卷,憑添了幾分野性。
随着她走路的動作,中間那顆梨形白色鑽石左右晃動着,燈影下,折出熠熠的光暈。
一字帶黑色細高跟,細帶緊緊地勾着腳踝骨。
白的近乎通透的輕紗下,黑色細帶系在一邊。
溫黃的光下,愈發顯得脂薄而骨現。
能成為頂尖超模的,身材絕對不會差,尤其是hf和vs都走的超模。
層層篩選下來,都是天賦異禀、自身條件非常優越的。
中間一處點光源,安歌定點。
她微側了身的同時,長腿送出,左手撩起輕紗邊緣撐到腰後偏下一點兒位置。【模特定點時的經典動作qwq沒別的意思】
黑色系帶徹底露出。
她頭微甩,下巴一擡,發絲揚起。
自帶鼓風機效果。
傅斯珩這才發現,她的眼妝過于出彩,眼尾挑得較平時更上,眼底的妩媚藏都藏不住。
發絲落下的短暫瞬間,她再次擡腳。
毫不懷疑,以她踩穿t臺的氣勢,這地板想不留下印子都難。
惡魔再次陷落進陰影中,
安歌單手勾上輕紗,微微向後一拽,由于有黑色綢帶卡着,并不會掉下去。
看不清到底是副什麽模樣,傅斯珩只能大致能想象出那紗卡在那兒的模樣。
魑魅魍魉,鬼中豔絕。
她是他的娘娘。
一個人的豔鬼。
一場準備了許久,但從開秀到閉秀不到一分半鐘的個人秀結束。
高跟鞋叩在地板上的聲音消失。
安歌在離傅斯珩不到一尺間的距離停下。
她一直靜不下來。
骨子裏每一個細胞都在興奮。
傅斯珩一直未出聲。
安歌長籲了一口氣:“ending。”
show time結束。
音剛落,長廊上燈盞盡滅。黑暗如潮水一般蔓延開來。
今夜無光,星光稀疏而又寥落。
景和公館處在一片靜谧中。
安歌垂在身側的腕子突然被人一扯。
跌落下去的瞬間,安歌伸手環住了傅斯珩的脖頸,一手撐在了他的後頸上。
音樂聲一停,爆炸的鼓點跟着熄下去。
尋到安歌的唇瓣,傅斯珩偏頭咬了上去,呼吸糾纏間,滿滿都是香甜的水蜜桃味兒。
屬狗的。
動不動咬她。
安歌習慣了傅斯珩回回這樣,不想被他咬,只能自己掌握主動權。撐着他的後頸,安歌主動回應着。
唇隙被輕掃到,傅斯珩動作微頓。
貼着安歌的唇,傅斯珩問:“喝酒嗎?”
喝的。
伏特加被渡過來,咽下去的瞬間,安咕咕上了頭。
對上傅斯珩,原本就沒多少的矜持徹底被抛開。
黑暗中,安歌撐着傅斯珩後頸,逐漸從主動成了被動了那個,不知不覺中,安歌只能被迫承受着深吻。
細細微微的接吻聲。
剛停下來,又會纏上去。
不太滿足。
安歌腦子昏沉沉的,漸漸有些惱,一口咬上了傅斯珩喉結。
傅斯珩輕哼一聲,鼻尖貼着安歌細膩的脖頸,沉沉笑出聲,笑到最後,肩膀一抖一抖的。
安歌更氣了。
笑個鬼啊。
掐着安歌的腰,将人往上抱了抱,傅斯珩鼻尖貼着安歌的鼻尖,明知故問:“想好了?”
黑暗中,安歌瞪了傅斯珩一眼。
二狗子是真的欠錘。
缺少教育。
下一秒,傅斯珩又問:“這次要誇你嗎?”
誇我?
安歌來了興致:“誇我什麽?有八百字小作文嗎?”
“八百字沒有,只有八個字。”
安歌瞬間想到了傅斯珩第一次說的那句。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數數也是八個字呢。
一個字不多,一個人不少。
上了頭的安歌心想,傅斯珩敢說,她就敢再賞他一巴掌。
手腕剛動,被人握住。
傅斯珩喝過酒,嗓子被烈酒灼過,在情yu下,又纏上了一層溫。
沙沙啞啞,好聽到極點。
他開口:“你是我禪,秀色可參。”
何為參禪?
參何禪?悟何道?
與他而言,這世間只有一個禪。
一輩子也只參那一個禪。
沒有世間禪、出世間禪、出世間上上禪的分別。
扇巴掌的念頭煙消雲散。
安歌指尖一彎,輕抵上了傅斯珩喉結上被她咬過的那處。
“可參。”
傅斯珩唇線一勾,啞聲道:“去樓下?”
安歌沒應,但指尖卻捏上了傅斯珩扣得好好的襯衫扣子,從第一顆開始。
傅斯珩抱着安歌起身,由着她解。
經過樓梯拐角時,落下件單薄的輕紗。
“吧嗒”兩聲。
一字帶高跟鞋帶被解開,高跟鞋滾下了樓梯。
一路上散落了不少,二樓卧室門口還飄落下一件黑色襯衫。
不知道是誰主動的,倆人再次吻到一起。
漆黑的卧室內。
傅斯珩一手撐在床邊,另一只手拉開了黑色系帶。
【拉燈了——沒有了!生命大和諧了!】
【你們自己瞎踏馬想象吧!】
【提前祝我們的祖國母親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要不再康康作話?】
深色的床單皺成一團,安歌左手的五指被傅斯珩緊緊地叩着壓在枕面上,側頸上的粉色小花一朵接一朵的綻開。
所謂參禪,從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參一時,便要參一世。
蟄伏在心裏的小獸徹底被釋放,高高在上的祖宗也有墜落神壇的一天。
傅斯珩沒有絲毫收斂。
安歌仿佛是不系的小舟,浮在海面上飄飄晃晃了許久,淹沒在一波接一波的潮水中。
海面上暴雨驟至,看不見盡頭。
不見天光,亦沒有燈塔。
春雨方歇時,這才隐隐透了點天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安歌:累了,拒絕出演小劇場。
傅斯珩:煎鹹魚中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