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陸亦辰說話時沒控制音量,仿佛故意要讓人聽見似的,門口的女人回過神時,剛好聽到他最後一句話,加上這兩人的姿勢,女人一下子想到了某種不可描述的交易。
借着明亮的燈光,她終于看清了眼前的場面,男人身材挺拔,雙手撐着桌沿呈一個擁抱姿勢把她圈在懷裏。
他懷裏的女人小鳥依人,兩人貼得極近,她突然就有點小小的嫉妒,這兩人看着怎麽就那麽配呢?
她本以為陸亦辰剛才是一個人進來,這才趁着停電,大着膽子摸進來,誰知道,這洗手間裏早就呆着一位了。沒想到這位傳聞中不近女色的陸總,喜歡在這裏玩……
她目光頗有敵意地看着秦恩熙,只以為是個走了狗屎運抱上了大腿的女明星。
還是林市最粗最讓人想抱的大腿。
“陸總,我……”
紅色指甲攥緊了自己的裙子,平時八面玲珑的人,此刻話都說不利索了。
秦恩熙擡頭悄悄瞄了一眼,咦,為什麽看着那女人臉色發白,心裏反而覺得甜滋滋的呢?
女老總假作鎮定:“陸總,剛才看錯了,以為這裏沒人,就進來了……我這就出去。”
嘴裏說着要出去,腳步卻絲毫未挪,眼睛還不停地往秦恩熙身上瞄。
這女孩年輕貌美,妝容雖淡卻很精致,看上去不像是化了妝,倒是像一幅水彩畫,唯美得不像話,尤其一雙眼珠子黑白分明,看人的時候帶着一絲俏皮和審視。
身上的薄荷綠裙子一看就是出自紀家的Henry之手,因為她看到了裙角低調的logo。
秦恩熙見她打量自己,也不慫,大方說道:“這位姐姐,其實不是你想象得那樣,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
陸亦辰看了秦恩熙一眼,她正兒八經說話時,還是很有幾分氣場的,這語氣和表情,完全當得上陸家少奶奶的身份。
女人心裏一驚,連忙看向陸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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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後者全程專注看着女孩,眼神寵溺,絲毫不像裝出來的。
女人不死心,道:“可是陸總從來沒戴婚戒啊……”
秦恩熙擡頭看着陸亦辰,手慢慢勾着他的脖頸,盡量用脈脈含情的眼神看他:“因為亦辰的婚戒一直戴在這裏。”她雙手從他的襯衫領口滑進去,然後故意朝女人眨眨眼,“你猜為什麽他把婚戒當項鏈呀?因為亦辰說,這裏是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女人的臉色又白了一度,秦恩熙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演過頭了。
她這番話本是胡謅的,沒想到雙手在他脖子上一摸,還真的摸到一條鏈子。
秦恩熙仔細一看,是一根不太粗的鉑金鏈子,她好奇地把它輕輕扯了出來,露出裏面的挂墜。
秦恩熙震驚了。
居然真的是他的婚戒,和她手上的,剛好是一對。
艾瑪,她的嘴難道開過光了?
手裏的金屬帶着他的體溫,小小的一枚,內裏鑲着一圈鑽石。
當時秦恩熙還笑話他這麽做這款鑽石鑲嵌在內圈的,這不是等于沒鑲嗎別人都看不到。
哪像她的鴿子蛋,大老遠就看到亮閃閃了。
陸亦辰當時回應她的是一聲嗤笑,并不是很想跟她解釋的模樣。
她原本以為陸亦辰早就把這枚戒指收起來了,因為剛結婚時,陸亦辰是一直戴着戒指的,可是後來有一次跟她一起去泡溫泉時,差點弄丢後,她就沒再見過他戴了。
卻沒想到,他真的讓人做成了項鏈每天都戴着。
怪不得,昨晚跟他一起雲裏霧裏時,總覺得身前有什麽涼涼的東西,原來是這枚戒指。
如今秦恩熙再次看到這枚熟悉又陌生的戒指時,眼底明顯有什麽情緒,腦子裏猛地湧入很多畫面。
婚紗照、見父母,敬酒茶……
那些畫面似乎已經很遙遠,卻又似乎近在眼前。
周圍安靜得不正常,秦恩熙回過神時,旁邊的女人早就不見蹤影,陸亦辰正眸色深沉看着她。
面前的女孩臉若桃花,眸子裏,倒映着壁燈的光,還有他的輪廓。
她低頭,略有點不自然地問:“什麽時候開始戴着的啊?”
陸亦辰脖頸一低,薄唇在她耳邊輕啓:“去年年初。”
秦恩熙想了想,去年年初,好像就是泡溫泉回來那時候,之後他就帶着他的心腹團隊去了美國。
她聲音低低的:“睡覺不會磕着難受嗎?”
“讓人把棱角都打磨圓了。”
“……”
她還想問什麽,突然有吻輕輕落在她耳邊。
秦恩熙腦子裏一白,身體一軟,陸亦辰擁住了她。
她手依然超後撐在洗手池邊,冰冷的花崗岩總算能給她稍稍降一下溫,可是依然不夠。
她暗自罵自己不争氣,為什麽這混蛋每次碰她,她都會情不自禁?
好像他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有什麽東西從裏向外燒了起來。
他鼻尖輕輕滑過她的下巴:“回家?”
這兩個字本身沒什麽問題,可是在此刻,卻似乎帶了一絲勾.引。
她仰着脖子:“唔……”
秦恩熙覺得自己今晚明明沒喝酒,卻好像喝得酩酊大醉一樣。
手指發抖,渾身無力,想說話,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
溫熱的大手捉住她的手,讓她環住自己的脖頸。
陸亦辰眼底帶着點紅,一手摟着她的腰,另一手輕撫着她的後頸,拇指緩緩撫着她的臉頰。
她睜開眼時,看見眼前的男人目光緊盯着自己,就像俯視着自己的獵物,雙眸漆黑。
他用拇指撫了撫她的下唇,飽滿的紅唇半張,極盡誘惑。
秦恩熙永遠忘不了這個夜晚。
男人頭一低,在她鼻尖輕咬了一口,如點墨般的眸子裏,有她看不懂的情緒。
炙熱的,溫柔的。
哪怕他們結婚時的第一晚,也沒有這樣過。
大概是自己魔怔了,才把這男人想象得這麽羅曼蒂克,秦恩熙嚴肅地總結着。
她替他把項鏈重新放進領口,再擡眼時,神色恢複如初,笑眯眯道:“陸總,我剛才的表現怎麽樣?你那三個包很值吧?”
陸亦辰原本柔軟的目光散了些,聲音略恢複了一絲清冷:“太值了。”
嗯,這才是林市千金們最想嫁的高富帥該有的樣子。
兩人出去時,外面的人走了幾個。
三三兩兩在打牌。
江旭明眼睛瞄着他倆,秦恩熙不用想也知道,瞧他那一臉猥瑣的笑容,肯定在腦補他倆剛才在洗手間幹什麽。
秦恩熙在沙發裏坐下,用水果叉挑揀着盤子裏的水果塊:“想說什麽就說。”
江旭明也戳了塊哈密瓜:“剛才廷哥來了。”
秦恩熙手一僵,叉子一歪,在盤子裏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屋子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有人開始刷手機,有人去旁邊拿酒,江旭明嚼着哈密瓜的速度越來越慢……
秦恩熙抽了張紙巾在嘴角掖了掖,餘光瞄見旁邊的陸亦辰伸手從茶幾上拿了打火機。
點了根煙,随後把打火機扔回桌上。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讓人心底一跳。
她覺得今晚自己真是太背了。
江旭明口中的“廷哥”全名是周廷,和秦恩熙是同學,從小放蕩不羁,小學到大學都是走的校霸路線。
這麽說,他跟秦恩熙性格倒是很配,而且周校霸當時還追過恩熙,追得滿城風雨,無人不知。
要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恐怕如今秦恩熙早就是周太太也說不準。
所以,當傳來陸秦兩家的聯姻消息時,聽說周廷在酒吧買醉了三天三夜。
再之後,周廷漸漸不跟他們一起玩了。
但是周哥雖然不在江湖,卻依然有他的傳說。
前段時間聽溫黎說,周廷前幾年成立了一個什麽機構,具體幹什麽不知道,只知道是壟斷性行業,還特神秘,短短幾年,就賺得金缽滿盆,在某個高檔小區一買就是好幾套別墅,公寓那是一整層樓拿下也毫不稀奇,倒是沒見有過什麽女人。
溫黎跟她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時,剛好在某個公子哥的生日趴上。
喧嚣的電子音裏,溫黎戳了戳她胳膊:“喂,你說是不是當初你拒絕周校霸後,他一時傷心出櫃了?”
秦恩熙翹着腿抖啊抖:“你是從哪看出來的?”
“這還用說,他身邊沒什麽女人,顯然對女人不感興趣。而且又能買這麽多房子,也沒聽說林市新成立了什麽大佬公司啊對不對,明顯就是他背後的金主給他買的!”
秦恩熙當時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溫黎:“……”
她連忙抽了張紙巾給溫黎擦臉:“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林市房價都到天花板了,能花這麽大手筆來讨情人歡心,你覺得林市有能耐的能有幾個?”
溫黎想了想,在腦中逐一排查人選,随後突然眼眶放大:“你、你說會不會是你家陸總啊……難道在上學那會兒他們就看對眼了?所以周校霸假裝要追你以此掩蓋,而實際是……”
說着瞄了秦恩熙一眼,腦中已經萬馬奔騰過3萬字耽美情節,眼中略帶同情:“恩熙,我太崇拜你了,你扳彎了一個24K純金的校霸啊!”
“……”
秦恩熙把手裏的紙巾往垃圾桶一扔,頗為霸氣道:“陸亦辰要是敢出櫃,我就敢讓他頭頂一片綠。”
秦恩熙捂着臉回想自己當時的豪言壯語,只覺得牙疼。
從陸亦辰婚後的表現來看,出櫃和出軌都不大可能。
只是剛才江旭明說到周廷這個名字,秦恩熙心裏還是有所波瀾的。
他這幾年去了哪裏?到底在瞎幾把搞什麽?
不會是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吧?
要是真走上了歪路,她這麽日理萬機還要找時間開導一下周校霸呢。
畢竟,人家是因為當時被她拒絕受了情傷,才走上了這條不歸路的。
這糟心孩子。
唉,她太難了。
秦恩熙非常自戀地想着,她有責任去開導一下這位失足青年,就連臺詞都想好了:周廷,你也知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雖然我特別美麗特別聰慧特別惹人愛,是很多人的白月光,可是這世上就只有一個秦恩熙呀,她又不是火腿,可以切好幾片對不對?
秦恩熙又有點憂傷,求而不得其實挺痛苦的,像她這樣無欲無求多好啊?
咦不對,她還是要追求一下包包和口紅的。
至于男人麽,她覺得如果一定要有的話,就要跟陸亦辰這樣,雖然是杠精鼻祖,但起碼還能當個移動取款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