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是……”臺上的邱珩本來滿臉笑容,因為看見了畫框右下角的簽名,眼皮跳了跳,他都不敢朝主桌方向看。
新娘不混發小圈,更不認識秦恩熙的英文簽名,還非常可愛地問了周廷一句:“周哥,這是出自哪位名家?”
周廷目光看着一個方向,緩緩說着:“是一個很有才的女孩畫的。很多年前,我還以為我們會在一起。”
場面一時靜寂。
知道周校霸當時追秦恩熙的人則是不敢出聲,畢竟今晚這場三角戀的主角們都到場了,這一個都惹不起。而不知情的,則被這位年輕的證婚人語氣中的傷感感染。更有一些年紀大的客人,好奇地問着旁邊的年輕人,是不是這人的老婆死了他在緬懷?這在別人的婚禮上幹這事也太不吉利了……
周廷微微一笑:“當時在追她,知道她喜歡畫畫,怕跟她沒有共同話題,也偷偷學了幾年的油畫,只不過後來……不管怎樣,為我心裏的白月光,希望她過得快樂,希望今天的新人白頭到老。”
衆人喝彩聲、起哄聲一片。
臺上有人把那塊板的紅布取下,那一抹紅色滑落之時,秦恩熙腦子裏轟然一聲。
這幅《白月光》在今天早上,還好端端挂在她畫廊裏。
小妹剛說,被人以99萬的價格買走了。
這幅畫是她的作品裏難得用的淺色調,夜晚的月光散發着柔和的光,雪地裏,房屋上,到處是白色的雪。
在她看來,晚上看來比白天更有活力,畫面雖朦胧,卻透着一絲生機向往。
“卧槽,周校霸這是公然宣告,你是心頭的朱砂痣,白月光。天啊太浪漫了,他還喜歡你吧……”溫黎大概喝多了,打了個嗝繼續不怕死地說着,“恩熙,你讓讓,我要采訪一下陸總,他此時此刻是什麽感受啊?”
溫黎一直對陸亦辰當年抛棄新婚妻子去國外的事情耿耿于懷,別人不敢說的話,她就敢說。
他旁邊的小女伴這回覺察到了什麽,眼神一直在秦恩熙和陸亦辰之間瞄來瞄去。
陸亦辰終于收起了手機,俊臉對着溫黎:“溫小姐愛采訪,我哪天介紹你去臺裏體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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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達集團旗下早在幾年前就涉足影視化産業,陸大少要安排人去電視臺,那還真是一個電話的事情。
溫黎用口型說了句“無聊”,轉頭時看見江旭明在旁邊給她偷偷豎了個大拇指。
她哼了一聲:“得意個什麽勁兒,都是渣男。”
江旭明:“……”
姐姐,我又哪兒得罪你了?
一陣僵持間,突然“噗”一聲,有什麽東西滑過一個漂亮的抛物線,往舞臺上飛去,氣勢洶洶。
周廷早就留意,臉一偏,那小東西擦着耳邊掠過,随後在地上咕嚕嚕滾了一圈,在地毯上停了下來。
周廷随後彎腰撿起,是一個小小的啤酒瓶蓋。
順着飛過來的軌跡的盡頭看過去,只見陸亦辰單手捏着一瓶冰啤,泡沫正在不停從瓶口湧出。
那眼底和那瓶冰啤一樣,是冷的。
陸亦辰挑了挑眉,晃了晃手裏的酒瓶:“不好意思,手滑。”
旁邊的江旭明:這距離起碼十幾米,哥您這手也滑得太厲害了吧……
周廷翻開啤酒裏側,不知看到了什麽,笑起來:“中獎了,陸總就這麽把機會讓給我了?”
說着,目光坦蕩落在秦恩熙身上,驟然開始升溫。
而陸亦辰,眼底驟然比冰還涼,仿佛能聽到冰渣子碎裂的聲音。
機會?他們共結連理,紅本子鎖在保險櫃365天,你有個屁的機會。
陸亦辰也轉頭,黑眸沉沉看着秦恩熙。
秦恩熙:“?”
她腦門上飛起一連串彈幕:
我在哪,我是誰?
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她踢了踢溫黎,想讓對方給自己解圍,可是沒動靜。
轉頭,只看到溫黎這貨正在埋頭吃慕斯蛋糕。
她:“……”
溫黎見她盯着自己的慕斯蛋糕,猶豫了幾秒,随後小心翼翼把蛋糕往自己身邊挪了挪,嘴裏嘟哝着:“你要吃自己拿啊……我這塊已經沾了口水了。”
“……”
誰要吃蛋糕了,她想吃人!
看到旁邊臉上略帶嘲諷的陸亦辰,秦恩熙閉了閉眼。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老公,就怕豬一樣的閨蜜。
在這陣尴尬裏,江旭明在旁邊低聲爆了個粗口:“我他媽就操了,周廷這逼在臺上胡說什麽?”
小女伴在旁邊撒嬌:“明哥,我就喜歡你這麽man的樣子。”
江旭明:“……”
陸亦辰風輕雲淡地喝了口冰啤:“讓他演。”
然而接下來的周廷終于想起了他的任務,很正兒八經地沒再說亂七八糟的,給這對新人證完婚,全程一絲不茍,面面俱到。
只有秦恩熙全程望着陸亦辰旁邊那把空着的椅子心驚膽戰。
在座的都是人精,都猜到了這是誰的座位,江旭明手搭上椅子靠背,要把這事兒逼的座位挪走,手剛碰到布藝椅背,沒想到陸亦辰一腳踩在凳子上,皮笑肉不笑道:“讓他坐。”
江旭明:“……”
爺,你今天也有點事兒逼啊!
而秦恩熙,硬是從這“邪魅狷狂”的霸總笑容裏,品出了這背後的潛臺詞:誰怕誰是慫.逼。
周廷從臺上回來時,果然走到這一桌,非常自然地在唯一空着的位置坐下。
江旭明在旁邊陰陽怪氣道:“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周總一走就是十幾年,一回來就是大手筆,了不起了不起。”
他從始至終都站在陸亦辰這一頭,話中嘲諷難免。
周廷笑了笑:“是啊,人總是知恥而後勇,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不,今天大家齊聚在這,也是緣分。”
江旭明想起昔日種種,一時無言。
隔了這麽多人,周廷的目光非常精準地看向秦恩熙,不做掩飾。
剛好服務生過來上菜,是一道香煎小牛排。
周廷把轉盤轉到對面:“恩熙,我記得你喜歡吃這個。”
然而轉盤到一半就停了,陸亦辰兩根手指搭上,聲音不疾不徐:“她過敏,不吃。”
兩人控制着轉盤,一個往左,一個往右,一時間,仿佛地震了一樣,桌上的湯湯水水都灑了出來。
旁邊衆人:“……”
秦恩熙坐不下去了,她站起:“我去下洗手間。”
拉着溫黎,果斷逃離戰場。
出了宴會廳,溫黎拍着胸脯;“恩熙,剛才吓死我了,我還以為這兩人要把桌子給掀了。”
“我也是,剛才都已經收起桌上的東西了。”
兩人互看一眼,哈哈大笑。
漫無目的朝着電梯走,看見樓層索引,秦恩熙突然問:“去不去樓下酒吧喝一杯?”
溫黎今晚看見暗戀對象結婚,心裏也是郁悶得很,兩人一拍即合,去了酒吧。
西廷濱江大廈三樓的酒吧一般不對外開放,秦恩熙和溫黎平時就躍躍欲試想來,聽說這裏的調酒師非常帥,恰逢今天邱珩大喜,小珩子上路,在這裏訂了酒吧服務,方便賓客們玩樂。
秦恩熙和溫黎進去時,已經坐了不少,兩人挑了個角落坐下。
旁邊有個女孩正在打電話:“不是說馬上下來嘛,人家等了你好久了。”
……
沒想到陸亦辰仿佛心有靈犀似的,也打來電話,言簡意赅:“哪兒?”
秦恩熙:“樓下酒吧。”
那頭沉默了一會:“別亂跑。等會來接你。”
秦恩熙哦了一聲,挂了電話,她才不管他會不會來接她,搞得好像她沒人接送似的。
哪怕她今晚不回家,還是可以去大栗子家裏睡覺覺噠。
秦恩熙看了酒水單,還沒點,就有服務生送了兩杯雞尾酒過來。
一杯紅粉佳人和一個瑪格麗特。
??
服務生笑着:“有位先生請的。”
“哪位?”
服務生卻很神秘地不說了。
不同于普通的雞尾酒,中間加了镂空糖片,粉色糖片被放入杯中,調酒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微笑用手示意她看對面牆壁。
等秦恩熙轉頭看過去,只見在空白的深灰色牆面上,鐳射燈突然亮起,透過那杯粉紅佳人,在牆上緩緩映出幾個字:
Xixi,見面快樂。
糖片在杯中緩緩旋轉,那幾個字若隐若現。
太隐秘,以至于旁邊正在看酒水單的溫黎都沒發現。
秦恩熙一見到這稱呼,心裏就撲通撲通亂跳,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是用這個昵稱的……
她心底一陣驚疑,轉頭時,服務生已經走遠。
她問溫黎:“剛才聽樓上那些人說,這座大廈好像就是周廷的産業,叫什麽?”
溫黎想了想:“好像叫西廷置業。”
西廷……xi廷……
秦恩熙攥緊杯子,溫黎也瞬間反應過來,捂着嘴:“天啊……這周廷不怕被陸總滅口嗎?”
大概是這句話裏的某個人名引起了誰的注意,旁邊一直在打電話的女孩終于看了過來。
“喲,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秦恩熙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擡頭一看,真是冤家路窄,這不是先前在路邊為難那個外賣小哥的錐子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