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
在放假期間王嘉悅的男朋友李銘濤還找過我們一起吃飯，李銘濤依然表現出他樸實謙遜的性格，而這也是我最欣賞他的地方，我認為他會是王嘉悅很好的歸宿，在分開的時候我再次要求他不要做傷害王嘉悅的事情，就像當初周曉薇的父親要求我不少傷害周曉薇一樣，李銘濤鄭重的答應了我，而王嘉悅也用很感激的目光看着我，當年王嘉悅少女情窦初開時所寄予我的情懷我注定要辜負她，這一生我只能以一個哥哥的身份來保護她和呵護她。
距離我的假期還有近一個星期的時候周曉薇給我打來了電話，原來她已經在一天前就回到了哈爾濱，但是在三亞游玩的幾天中很不幸的吃壞了肚子，這兩天既要堅持上班還要與痢疾抗争，話語中已經忍不住帶有了哭腔。
“楊仟，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寶貝兒我知道你難受，我今天就買車票用最快的時間趕回去。”
“那你一定要快啊，如果太晚了可能就要為我收屍了。”
“那可不行啊，如果你死在我們租的房子裏，房東會扣我很多房費的。”
“你~！”
“開玩笑的，我明天馬上收拾東西趕回去。”
“那快啊，我等你。”
當天我趕到汽車站買了第二天早上趕回哈爾濱的汽車票後，先去了周曉薇的家裏給周曉薇的父母帶去了問候，他父母對我還記得來看看他們非常的高興，我對他們隐瞞了周曉薇生病的事實，只是說我在那邊還有工作要馬上回去，并許諾過年會和周曉薇一起會愛看他們。
走的前一個晚上我特意留出來和爸爸媽媽一起吃了個晚飯，雖然還是在家裏的飯店，但是我已經回來一個多星期了，還是第一次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之前不是他們忙就是我忙，時間總是對不上。
我告訴了他們我提早回去是因為周曉薇生病無人照顧，爸爸媽媽表示理解，并反複叮囑我回去好好照顧周曉薇。
“唉，你爸爸的身體最近也不好，有些事情我也開始力不從心了，再幹幾年吧，實在不行就像你說的，就把飯店兌出去。”媽媽嘆了口氣，雖然她這麽說，但是要把他們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飯店給兌出去她一定舍不得，但是媽媽說的也是實話，爸爸的胃病和腰間盤突出這些年更加嚴重了，甚至有些重活都無法幹了，而媽媽的身體随着過度勞累也越來越不好，所以媽媽才會有這樣的哀嘆。
“沒關系的，媽媽，我現在已經能夠照顧自己了，要是你和爸爸身體不好就把飯店賣了吧，我現在能夠養你們了。”
“行，等到你結婚有了孩子我們就徹底不幹了，到時候我和你媽就等着退休享清福了。”爸爸很欣慰的笑了，并把杯裏的白酒一口幹掉。
我和媽媽也喝光了杯中的酒，然後一家人很開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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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我們一家除了年夜飯之後今年的第一次坐在一桌上吃飯，突然我有點懷念這種感覺了，感覺和家人坐在一起吃着家常菜比在外面吃大餐還要香甜，或許這也是年齡大了的一種表現吧。
當我第二天風塵仆仆的趕回哈爾濱，一回到出租屋就看見周曉薇躺在沙發上抱着抱枕看電視，當看到我回來時就裝出一副可憐的表情說道：“楊仟，你看我病的好重啊！”
“我看看。”我走過去低頭親了親周曉薇的額頭，“沒有發燒，我看應該是腸炎，吃藥了嗎？”
“吃了，但是不見好啊！”
“那在試試別的吧！看你，都曬黑了。”
周曉薇聽完終于破涕為笑，自豪站起來走進屋拿出一件海南人穿的花上衣遞給我，“送給你的。”
“嘿嘿，穿着是不錯，就是不能穿出去上班啊！”我穿起來試了一下感覺還不錯。
“那就在家穿給我看。”
“好的，遵命。”
我安排好周曉薇後出去給她買了新的腸胃藥和一些養胃的食品，晚上就給她熬了一碗小米粥養胃，在我的精心照料之下周曉薇的身體一天以後就好了很多，在家休息的時候周曉薇不停的跟我述說着三亞的美麗，還有沒有回去和大家聚會的遺憾，我就安慰她等到過年回去時大家再聚。
等到周曉薇的身體完全恢複後，我也到了該上班的時候了，當我一走進我們新的辦公室時，就深刻感受到了大公司的財力，給我們配備的設施都是以前我們幾個夢寐以求的，而且公司為了提高工作效率還招來了兩個新的技術員。
我們在高興人力、財力都大大加強後，今後幹活效率會大大增加的同時卻得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原來新公司成立後，總部還派來了新的出納和兩個辦公室後勤人員，于是陳國偉毫不猶豫的辭退了此前一直幹着財務出納和辦公後勤的張葉翎。
楊向忠得知後一直做着最大的努力希望能夠留下張葉翎，但是總公司的意見是既然陳國偉已經做出了決定，總公司不好太過幹涉，而楊向忠找陳國偉的交涉則沒有任何結果。
當天晚上，我們公司的原來職工一起在一家飯店送張葉翎，本來是公司喬仟之喜的第一天，但是大家在飯桌上卻都是情緒不高。
“小葉子，楊哥對不住你，沒能把你留住。”楊向忠拿起酒杯敬了張葉翎一杯酒，同時也向她道歉。
“楊哥，沒事的，我已經讓我男朋友幫我找工作了，放心吧，我餓不死的。”張葉翎的心情似乎沒有受到什麽大的影響。
大夥幾乎都沒有什麽話，都在為今後失去張葉翎這個開心果而感到傷心不已，今天話最多的人反倒是每次聚會都很少說話的林菲，林菲這幾年已經和張葉翎形同姐妹了，雖然兩個人的性格截然不同，一個少言寡語、沉靜內斂，一個樂天達觀、天真可愛，但這些并不妨礙兩個的私人感情，今天對張葉翎最不舍的就是林菲，在飯桌上一直在鼓勵和勸說她以後怎樣步入新的工作。
當天的飯局在大家的一片惋惜聲中撒去，張葉翎在離職的一個多月後來曾到公司看望了我們大家，之後就和我們再也沒有了聯系，就連林菲都沒有了她的聯系方式，而這件事情也讓我們這些老員工對陳國偉有了一定的成見。
而随着接觸的加深，我們對陳國偉的成見也越來越深，原來接觸過後我們都發現了陳國偉這個人的權力欲望很強，雖然他是一把手，但是在對哈爾濱市場不是十分了解的情況下也不會詢問楊向忠的意見，對于一切事情都是親力親為。
“陳總，這個合同簽的有問題。”楊向忠拿着陳國偉簽訂的軟件研發維護合同找陳國偉反映，而這已經是楊向忠兩個月來不知第幾次反駁陳國偉的意見了。
“有什麽問題，我看挺好的啊！”陳國偉臉色一變，态度十分嚴肅。
“這個工程一個月咱們根本拿不下來，而且二十萬的研發和維護費用也遠遠不夠。”
“一個月完不成咱們就加加班，費用我認為還可以呀。”陳國偉依然堅持自己簽訂的合同。
“我們可以找李景義和林菲來共同研究一下，看看究竟能不能完成。”楊向忠也依然堅持自己的原則。
在楊向忠的強烈建議下，陳國偉找來了李景義和林菲共同研究這份陳國偉獨自簽訂的合同，兩個人一看都認為這份合同簽的不合适，李景義堅持一個月無法完成這樣的工作，林菲則表示這樣的工程費用至少要三十五萬，最終在陳國偉的強力堅持下，他們四人決定與北京總部進行視頻會議，會議的結果是北京方面也認為這個工程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确保完成，但是對于費用則要求我們這邊根據哈爾濱的市場定價，最終在林菲的據理力争之下陳國偉才勉強同意在與對方協商費用問題。
這個事情解決之後沒過多久，公司裏突然傳出了林菲與楊向忠有不正當關系的傳聞，而且流傳出了好幾個版本，甚至有些版本更是不堪入耳，沒過多久北京總公司和其他分公司都有人向我們打聽這些謠言的真實性。林菲本人對于這些謠言沒有任何反應，楊向忠對謠言進行了多次堅決的辟謠卻效果不佳，我們這些多年和他們共事過的同事都知道他們的人品，絕對不相信這些謠言，而且我們幾個都認為這些謠言就是陳國偉編造出來的，作為報複上次楊向忠他們在總公司面前駁斥了他的意見，但我們不相信卻并沒有阻擋謠言的傳播。
謠言的傳播越來越厲害，沒多久北京一個副總來哈爾濱視察工作時在會議上就隐晦的提出了員工要注意私人生活問題，他嚴肅表示辦公室戀情可以接受，但作為有家庭的人員一定要注意影響。陳國偉則在一旁讪笑着向副總表示他今後一定會監督下屬，并嚴厲制定規章制度，最後皮笑肉不笑的對大夥說道：“我不管你們有些人對公司做了多大的貢獻，但是要是在我手裏犯事我一定會按照公司的制度對他作出處罰。”
說完這些他嘴角微笑的看了林菲一眼，這個表情讓我更加堅信一切的謠言制造者就是陳國偉，看着他的表情我突然覺得這個人很陰險，背後傳來了陣陣涼意。
而作為謠言主角的林菲此時微笑着站了起來，對着陳國偉和北京來的副總義正言辭的說道：“我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麽，你們無非是拿那些謠言說事，我就是說一萬遍我和楊經理沒有關系你們也不會相信是吧，那好，我辭職！”
說完這些林菲轉身走出了會議室，看着林菲走出會議室的背影，我突然覺得一陣悲涼，感覺我們為之付出多年心血的這個公司已經沒有任何前途了，也許我們也該離開了。
當天晚上在楊向忠的號召下我們這些老員工再次一起聚餐，但是林菲卻拒絕了楊向忠的邀請，當看着飯桌上少了林菲和張葉翎時，我們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覺得這短短幾個個月的時間好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場噩夢。
“不幹了，給這個孫子幹活真是憋氣。”蔣維濤突然把筷子扔到桌子上罵了一句。
“我也不想幹了。”張永翔語氣憤懑的支持蔣維濤。
“我知道大家受了很多委屈，但是我希望大家還是先冷靜冷靜，畢竟這個公司是我們一手創立起來的，現在我們都走了就只能便宜陳國偉那個王八蛋了，我會跟總公司再做反映的，希望大家能夠暫時忍一下，努力完成好手頭的工作。”楊向忠帶有哀求的口氣請求我們，此時他的心裏一定非常的難受。
蔣維濤和張永翔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則歪頭看了一眼李景義，奇怪的是每次都和楊向忠共同進退的李景義今天卻一言不發，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第二天我們繼續回到公司上班，但是公司的氣氛卻已經變了，讓我們都覺得很是壓抑。在沒有了張葉翎的笑聲後，我們還得習慣沒有林菲的工作，無形中我們都對新接任財務的原出納有很大的抵觸。而在此後的工作中我們很少接觸陳國偉，每天只是低頭完成自己的工作，在2006年的年末我們都是在壓抑的工作環境中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在工作的同時，我們發現2006年中國的經濟前景一片大好，這個良好的态勢具體就體現在了股市上，2006年的中國股市一片飄紅，這些紅字刺激着每個中國人的腎上腺，讓人們瘋狂不已，2006年的中國股票瘋狂到什麽程度，就連我這個對股票幾乎沒什麽了解的人跟着別人買入幾支低價股都能小賺一筆，何況那些有着深入研究的人，那時候幾乎所有人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股票賺了多少錢？”
楊向忠和蔣維濤合力買了幾支資源股，上漲的速度讓蔣維濤每天在辦公室都歇斯底裏的大喊大叫道：“又漲了，又漲了。”
而我們都會對他的瘋狂一笑了之。
十一月底的一天，就在我安心工作的時候，突然手機響了，我看來電顯示是全臻打來的就順手接了起來。
“楊仟，工作忙不忙？”手機裏傳來全臻有氣無力的聲音。
“還行，你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你晚上有空嗎？”
“有啊！晚上不忙。”
“那我們出來聚聚，下班我去找你。”
“好啊，正好我們好久沒見了，嚴美嬌來嗎？要不我叫上周曉薇。”
“不了，就我們兩個吧。”全臻的聲音突然上升了半調。
“好吧，那我們晚上見！”我聽出了全臻語氣上的不對勁，心中隐隐有了一絲不好的感覺。
“晚上見。”
全臻匆匆挂掉電話後，我給周曉薇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晚上全臻約我晚點兒回去，周曉薇也說已經好久沒有和全臻、嚴美嬌一起聚聚了，我才想起确實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沒有和他們見面了。
等到了晚上和全臻一見面才發現近半年多沒見的全臻此時消瘦了不少，一臉胡茬顯得邋裏邋遢的，我連忙問他最近怎麽了他也不說，只是搖搖頭拉着我走進一家燒烤店。
全臻幾乎沒怎麽吃東西，只是不停的喝酒，大約喝下三瓶啤酒之後才打了一個酒嗝慢慢的說道：“我和嚴美嬌分手了。”語氣十分的平靜。
“為什麽，你們有矛盾了？”
“其實矛盾早就有了，我們倆在一起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只是随着我們的生活越來越現實，這個錯誤也越來越明顯。”
雖然全臻已經有些醉意，但是看得出來和嚴美嬌的分手對他打擊很大，但是我怎麽問他都不肯說出和嚴美嬌分手的過程，我也不好再追問。
“那你有什麽打算。”
“打算，嗯，我也打算出去闖闖了，我過幾天就去深圳，我已經和趙仲龍聯系過了。”
全臻的這個決定讓我很是吃驚，看來他和嚴美嬌分手這件事情對全臻的影響之大已經完全出乎了我的預料。
“到了那邊打算幹什麽？”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好吧，走的時候我起送你。”我嘆了口氣，知道已經無法勸說全臻了。
“幹杯！”
“幹杯！”
那天我們喝了很多的酒，最後是我把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全臻送了回去，兩天之後我又送全臻去了火車站。
“真挺羨慕郭子、黎陽他們的，他們走的時候有咱們那麽多哥們送行，到了我走的時候就只剩下你了，等到你那一天也離開的時候就連個送行的都沒有了。”在火車站等車的時候全臻擠出一絲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想那麽多了，你到了那邊要好好保重啊！”
“你也是啊！”
“我在這邊挺好的，倒是你就一個人，還得重新找工作。”
“這個我都做好思想準備了。”全臻的話讓我們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全臻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這個給你吧！”在我疑惑的眼神中，全臻摸了摸自己裏面的襯衫的口袋，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我，“你留個紀念吧。”
我一看原來是我們在兩年前搬家時全臻要走的那張我們剛畢業是照的照片，“你不是非常喜歡這張照片嗎？”我有些疑惑。
“這個對我不重要了。”
“為什麽？”
“該記住的我會永遠記在心裏，該忘記的我想忘記。”全臻無所謂的說着，語氣平靜。
我嘆了口氣揣好了照片。
這個時候全臻乘坐的火車開始檢票了，大批的客流開始湧向檢票口，而全臻卻依舊坐着一動不動，我就陪着他，等到檢票口的人減少了，全臻才拿出他的火車票看了看，嘆了口氣對我說道：“等你要是見到嚴美嬌幫我跟她說一聲，就說我真心祝福她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
“你不恨她嗎？”
“她跟了我這麽多年，也吃了不少苦，現在她離開我也是為了她自己的未來，我不會怪她的。”
“好吧，我遇到她會對她說的。”
全臻慢慢站起身，擡頭看了看火車站的候車大廳，然後張開懷抱一把抱住了我說了句“保重！”，良久之後全臻才松開我，随後他提起自己的行李頭也不回的走向了檢票口，當我看着全臻的身影消失在進站口，一陣悲涼襲上了我的心頭，當年畢業的時候我們幾個都留在了哈爾濱，但是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只剩下了我自己一個人還留在這個城市裏奮鬥，這時眼淚再次不争氣的流了下來，這些眼淚既是為朋友們的離去感到不舍，也是為我們當年萬丈的豪情作出的祭奠。
送走全臻之後，第二天我繼續在壓抑的氛圍中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