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後亂個性

夜風急,人行更急。

行歌終于知道斐然殊為何敢如此招搖,一句話,藝高人膽大。她親眼看着他當着王府管家的面,闖入書房,将名冊放入櫃中,管家絲毫未覺。即便是行歌自己,也只看到了一道極其模糊的白影,轉瞬即逝,最多以為眼花,或者鬧鬼,絕想不到有人潛入。

斐然殊閃身立于行歌一側,慢理身前流蘇,道:“接下來,便要入正題了。”

話音甫落,行歌只覺腰間一緊,整個人又被攜入空中。

行歌要咆哮了。有沒有禮貌?有沒有禮貌!你武功好了不起啊?她也是有武功的好嗎!她的逍遙游已經練到第三重了好嗎!她的輕功也是還可以的好嗎!自己飛飛還是不在話下的好嗎?動不動就帶她裝逼帶她飛,速度太快了她的五官會在風中淩亂的好嗎?!

再度停下時,行歌心中萬馬奔騰,嘴上卻仍是有商有量:“阿斐,你看,月色這麽好,我們是不是可以,不用飛得這麽快,偶爾停一停,看看途上風景,也許會有不同的發現。”

“阿楚,你是不是傻,我們是夜探王府,不是游山玩水,要低調。”斐然殊語重心長。

是哦,不知道是誰錦衣華服大喇喇宣稱低調與自己風格不符的。

行歌正欲反唇相诘,忽而一陣澀阻的咔嗒咔嗒聲,從亭樓之上傳來。她此刻方見四周景致,已入王府內院,亭樓之上,燈火影影綽綽,因風明滅。行歌想起王家小姐撞邪的猜測,頓覺頭皮發麻,脊背生冷。

此時耳畔又響起斐然殊的聲音,“此處正是王家姑娘幽居之處,可覺有異?”

行歌這才發覺這一處庭院空得可怕,一個婢女也不見,實在詭異。

“阿楚,我怕鬼,你可要保護我。”

行歌心中正害怕着,忽然被斐然殊抱住,他口中說着害怕,面上卻全無懼色,雖不明白他是何意,但不可否認,被他這麽一抱,恐懼消散了大半。正欲提議離開,卻被他半摟半抱拖去亭樓附近一棵樹上。樹上位置極佳,不僅能看清亭樓之上發生的事,甚至還能聽到聲音。

只見亭樓當中,一女身着白衣,長發覆體,手裏提着一物,那詭異的咔嗒聲便是從那物件身上傳出。行歌再定睛一看,只見那物件霍然一轉,竟露出一張栩栩如生的臉來!

啊!

行歌的尖叫湮沒在斐然殊掌中,渾身一軟,暈了過去。

斐然殊又望了一眼那張精致的臉,方才抱起行歌,掩身離去。

客棧之內,行歌躺在隔間卧榻之上。斐然殊臨行一席話,哄得秦眠眠一擲千金,經費寬裕,故而每每住店,要的都是豪華套房,二人分床不分房,為的既是掩人耳目又是确保安全。

斐然殊坐于桌旁,細細回想方才在王府所見事物,心中已有幾分計量。

沉思間,摸到手邊一杯茶,下意識握住,運功使其稍加回溫,而後飲下。入口便覺不對,此時又聽得卧榻之上,行歌輾轉疾呼,連忙起身,身形一晃,來到卧榻一側。只見行歌滿頭大汗,于夢魇之中掙紮,伸着雙手往前方亂揮,口中連聲喊着:“別過來,別過來……”

斐然殊用手包住她的手,握了握。

行歌漸漸鎮靜下來,哆嗦了下,猛地睜開眼。看到斐然殊,心中大定,随即又想起在王府中見到的東西,身上又是一哆嗦,反手緊緊握住了斐然殊,一擡頭,見他似笑非笑,不由清咳一聲,道:“阿斐,你不要怕,有貧道在。”

行歌預備着接受斐然殊的毒舌攻擊,誰知他只是眨了眨眼,說:“嗯。”

嗯……嗯??行歌猛擡頭,只見斐然殊面泛桃花雙目迷離,含情脈脈地望着她。

行歌大驚失色,不好,阿斐這是撞邪了!王家果然邪門透了!

“你你你你你……何方妖孽!竟敢奪舍!還是當着本仙姑的面!你你你你笑什麽笑?你以為你笑得這麽迷人,就能迷惑貧道了?貧道天仙下凡,什、什麽世面沒、沒見過……你,你不要再靠過來了哦,你再靠過來休怪我出手,代表月亮消滅你……啊!”

行歌厲聲呵斥,試圖喚回斐然殊神智,卻見他嘴角含春,眸帶桃花,握着她的手一步步貼近。行歌用盡畢生節操,也是節節敗退,寸寸酥軟,直至被壓到床上。

斐然殊修長精實的身體壓着她,肌膚相摩,呼吸相聞,心跳相錯,一股純男性的氣息吞噬了她。不得了,這個附身的妖孽可能是個男狐貍精,不得了啊……行歌此刻心如鹿撞,渾身發熱,兩靥生春,口幹舌燥,被按在床頭的手腕隐隐生疼,卻讓她莫名興奮。

“你,你想做什麽……”行歌滿面通紅地望着身上的人,心中卻是淚流滿面。阿斐啊阿斐,不是貧道太沒用,實是這妖精太生猛,我可能保不住你的貞操了……

“在下想嘗嘗姑娘唇上的胭脂。”斐然殊薄面微紅,一副害羞的模樣。

行歌聽他措辭,頓時收回一分理智,這果然是被附身了吧,什麽在下什麽姑娘的,斐然殊什麽時候對她這麽客套了!見他雙唇就要壓上來了,連忙用手擋住。

“等等等等,貧道不曾塗抹胭脂,你你你,找錯人了。還有你你你,速速離開我們家阿斐的身體,貧道還能饒你不死,不然貧道就要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了!”

“行歌啊行歌,你的身子可比嘴巴老實多了。”斐然殊笑着撫摸行歌發燙發紅的面頰。

救命!這是什麽爛俗世情小說的對白!

“行歌啊行歌,你的唇和臉,不曾塗抹胭脂,為何這麽紅?是要勾引斐某不成?”斐然殊說完這句,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呆呆笑道,“原來是這般情境下會說出這句話呀……

救命!這個狐貍精為什麽連斐然殊最近看過的小說都知道!還能背裏面的對白!

“你你,到底是妖精還是阿斐?”行歌仍在做着無謂的掙紮。

“你是妖精,我是阿斐。”斐然殊偏着頭,說得特別認真。

行歌胸口一震,渾身再次酥軟,全面喪失抵抗能力。她在心中慘呼大勢已去,絕望又帶點小期待地閉上眼的那一刻,一個感嘆油然而生:法師啊法師,這世間道,太兇險!

撲通,撲通,分不清是她的心跳,還是他的。

行歌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一雙溫涼的唇印上了她的。

這并不是行歌第一次與斐然殊有這樣的接觸,然而上一次,她只是為了救落水的他,對與那雙唇相觸的感受,可能還不及對嘴裏那口剛剛咽下去的煎餅果子深。這一次不同。這一次,她只覺得心中某處轟然倒塌,腦中某處轟然炸開,天地之間,煙火齊放。

這種美妙的同時又有些失智的感覺,維持了幾瞬。

然後,行歌察覺不對勁了。

斐然殊的唇,就這麽貼着她,像貼着一塊肉,一動也不動。好半天,才滑到臉上,然後一路滑到枕頭上。行歌睜開眼,一動手腕,很輕易就掙開了他的手,然後雙手探到頸側将斐然殊的腦袋捧起來,只見他閉着眼,紅着臉,睡得香甜。

睡、得、香、甜。

“阿斐?阿斐?”行歌拍了拍他的臉。

斐然殊軟軟地揮開她的手,倦聲道:“安靜。”

行歌一愣,這是什麽展開?難道跟她之前一樣發燒了?伸手一探額溫,沒有啊!臉倒是詭異的燙……等等,嘴裏這美妙又熟悉的味道是什麽?酒?行歌跳下床,果然看到她之前倒了放在桌上的那杯酒,空了。

原來……這就是他滴酒不沾的原因麽?一杯倒?

那麽……就不是撞邪了?

行歌不幹了,又跳回床上,使勁搖他:“醒醒!醒醒!”

然而無論她如何折騰,斐然殊就是不醒,最多迷迷糊糊喊兩聲別鬧。

不負責任,太不負責任了。說好的嘗胭脂呢?說好的酒後亂性呢?有沒有禮貌?有沒有禮貌!親了人家倒頭就睡,你當啃五花肉呢?她行歌堂堂上仙,上仙的五花肉你說啃就啃啊?你啃就啃,你幹嘛還留一層豬油來蒙人家的心啊!

終于,在行歌锲而不舍的拍打推拉之下,斐然殊不堪其擾,翻了個身,将她壓了個結實,枕着她的肩頸,繼續睡。行歌恨得想掐他,卻在伸出手的瞬間頓住了。她第一次看清他的睡臉,臉上仍有紅暈,這樣安靜,這樣乖巧,完全看不出一絲清醒時表裏不一既貧且賤的腹黑模樣。

行歌的手仍是落在了他的臉上,卻怎麽也舍不得掐。光滑卻不算柔軟的觸感,像是貫通了她的四肢,直撓向她的心底。她的手漸漸往下,他的下巴處隐隐冒出胡渣,有一點點刺,一點點麻。有那麽一瞬間,行歌覺得,他喝了酒還蠻可愛的嘛。

不過江湖險惡,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麽見過世面又高風亮節的。

稍微遇上個不那麽有節操的,他現在可能已經屍骨無存了,你說是不是?

所以說,以後除非與她單獨相處時,還是不要讓他碰酒了。嗯。

行歌想着想着,又被自己高尚的情操感動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也懶得起來換床睡了,畢竟之前剛受過驚,要她一個人睡,還是有點怕怕的。如今斐然殊在旁邊,盡管他睡得死死的,但總覺得有罡氣護體,安全感爆棚,于是漸漸放松身體,也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斐然殊醒來時發現天色大亮,心中驚異不已。

身處江湖,刀光劍影,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便是在固若金湯的天下第一莊,他也不曾如此完全放棄戒備地睡過。一夜無夢,整整睡了四五個時辰,這在以往,是完全不可能的。因為四五個時辰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若遇到危險,一百個斐然殊也不夠死。

驚異之餘,又察覺自己睡的不是自己的床,而是行歌的,頓時有些心神不寧,不知如何收拾。斐然殊努力回憶昨夜之事,然而記憶卻不配合,一直停留在他喝了桌上一杯茶那裏,之後就再無印象。現在想來,那一杯,應該是酒……

“咳。”

一聲清咳,斐然殊才發現,行歌在窗邊坐着,陽光透過紗窗灑在她身上,暈出一層溫柔的光輝。她仿佛一夜成熟了不少,背着陽光徐徐開口,道:“你還記得昨夜的事嗎?”

斐然殊又回想了一遍,仍是枉然,只好搖頭。

行歌撇嘴,這家夥倒是失得一手好憶,于是添油加醋道:“你酒後亂性,對貧道做了喪心病狂慘絕人寰之事。”

斐然殊大驚失色,艱難地吐出一句:“斐某……失态了。抱歉。”

“也怪貧道,不該生得花容月貌,尋常人把持不住正常的,正常的。”行歌寬慰道。

“你……過來讓我瞧瞧。”斐然殊神情慘淡,自責不已。

行歌依言靠近。

斐然殊望着行歌,生平首次,露出愧疚之色。他說:“從小師父就告誡我不可飲酒,我只要一飲酒就會出大事。但師父從未說過會出什麽大事,今日我才知道我竟會做出如此禽獸之舉……”

哎?她随口說的他真的信了?

行歌的頭有些大了,連忙出言補救:“也沒有那麽禽獸啦……”

他伸出手,細細撫摸行歌眼下的烏青之色,道:“我打得你痛嗎?”

……

我打得你痛嗎?

我打得你痛嗎?

我打得你痛嗎?

行歌腦中不斷回蕩這一句話,終于一根弦無法控制地斷了,她顫抖着手指,指着斐然殊,痛訴道:“貧道豆蔻年華,貌美如花,正常人酒後亂性都該想着一親芳澤一逞獸,,,欲,你竟然覺得你會打我?還是你平日就一直想打我?斐然殊啊斐然殊,我算看透你了!我要跟你恩斷義絕!”

說完氣沖沖地跑出房間。

斐然殊從她混亂的語句中總算理出,他酒後并無打人的癖好,心中一塊大石落下。随即又開始糾結恩斷義絕之事,從她話中之意聽來,是因為他酒後沒有對她一逞獸。。。欲侮辱了她的美貌?斐然殊的頭又開始痛了。

突然,行歌又風風火火地跑回來了。

“客棧就剩最後一籠特制三丁包了,阿斐,給我錢!”

“……如果斐某沒有記錯,方才我們恩斷義絕了。”

“阿斐,你是不是傻。吃飽了才有力氣跟你恩斷義絕啊!”

“……說得有理。那麽為了不與你恩斷義絕,你還是餓着吧。”

行歌目瞪口呆,無法反駁。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不是說這篇文簽約了嘛,然後因為我拖稿……

等到我交完全稿的時候已經是去年年底了,又因為文中修道啊,涉嫌男風啊,靈神怪異啊之類的東西太多,大修了一番,修完全稿再次提交之後,就杳無音信了……

我默認……是出版擱置了……所以繼續網絡更新~

看過的姑娘可以再看一遍,畢竟我斷更太久……可能你們已經忘了設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