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傳(修改完成)

上古衆神逐漸隕落凋零,現今存在于世的神族除了上界寥寥無幾的真神,便只剩了各方神獸部族。真神承襲父神母神一脈神力,生而為人形,幾番歷劫成功修成上神之身,修為靈力深厚不可估量,上界誰見了真神皆稱其“神君”以示尊崇。神獸部族則是承襲各自祖先一脈神力,生而為靈獸,修為高超者可幻化人形,真神與神獸部族及各方仙家居于上界,相互之間通婚衍嗣者不在少數。

正月初七,宜嫁娶。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之首,一位英氣俊朗的男子身着大紅錦袍端坐于麒麟背上,沉着臉望着前方接天連綿的冰川一言不發,一雙眸子黑沉如墨,不見半分光亮,神君府到極北之地,半日的路程在男子的帶領下走了整整三日。

一個看起來早已等在極北腹地結界口的仙将見到半空中的迎親隊伍臉上的惶急之色稍稍褪去,待其落地後仙将上前恭恭敬敬行一大禮道:“柒原拜見引相神君,恭喜神君與公主喜結連理,公主已穿戴妥當,随時準備啓程。”

男子黑沉的雙目中一絲寒芒一閃而過,一身霸道的殺伐之氣不合時宜地溢出,柒原只覺胸口陣陣發悶。

“衛邪,走。”半晌之後,引相冷冷吩咐一句。身下的麒麟神獸與主人心意相通,重新慢吞吞幻出一朵雲彩往結界裏去了。後面的千百迎親仙家靜靜跟在麒麟後面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一下。如此沉默安靜地迎親隊伍,若非那一擡擡裝着聘禮的大紅箱匣,倒叫人覺得這隊伍不是迎親的,而是送靈的。

迎親隊伍慢慢悠悠又走了大半日才到玄晶殿。大殿之上,雪鸮族帝君威嚴坐于中央帝座,左邊下首是雪鸮帝後潤煦,引相不緊不慢下了麒麟背進到殿中對上首兩人微微一颔首,不怎麽誠懇道:“引相來遲,還望帝君帝後莫要怪罪。”

帝後潤煦還好,只無奈點點頭,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悲哀,敖日卻是直接沉下一張臉。能不怪罪麽,自己的女兒堂堂雪鸮神族公主,如今卻穿着繁複華麗的嫁衣等了整整三日,如今女婿來了非但沒有半分歉意反而還像個大爺一般。

誠然,他這姑爺的确是位大爺,他們是神族,而他卻是神祗。

神祗大爺無視敖日那黑如鍋底的臉,沉沉問道:“不知現下本君可否将璃藿公主迎回我府了?”

什麽态度!敖日一聽怒極,幾欲幻出原身上前将他撕碎,引相面不改色站在原地看着他,仿佛再說“來吧,正愁找不到退婚理由呢,快來”。

老丈人和姑爺初次見面便當着衆仙家較量起來,最後還是潤煦站起來朝引相虛虛行了一禮道:“我兒已準備好,随時準備出發。”

引相颔首沉沉道:“本神君這便去迎公主,煩請帝後代為引路。”

潤煦轉身對着敖日行了一禮道:“吉時已到,請帝君下令藿兒啓程。”

終究是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敖日忍着滿腔怒火一揮袖子,“引公主上殿!”

璃藿着一襲的華貴耀眼的嫁衣在長信的攙扶下走到大殿中央,對着上首的父君和母後行三叩九拜大禮,引相是神君,按例無需行禮叩拜。

Advertisement

拜別禮之後璃藿随引相離開,踏上麒麟背的那一刻雪鸮族子民齊齊跪地,虔誠叩拜即将出嫁的公主,頭頂九十九只彤鶴飛過,所經之處漫布丹霞,身後百裏紅妝,擔擔朱漆髹金,流光溢彩。

上界司戰之神引相大婚,神君府邸接連三日宴飲,賓客紛至,但凡有個資歷點的仙家都去恭賀了一番。

最後一日宴飲,前來恭賀的賓客已然無多,臨近傍晚時府中的仙娥仙逝正在收拾殘局,不料落陽神君姍姍到來。

引相正失神望着天空懸挂的一方殘陽,身旁是面色淡淡的璃藿。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氣息後引相猛然回神望向來人,為首的女子羽衣素裳,面上帶着笑意,瞧起來幾分親和,幾分不羁,只那眉眼間卻透着一股似有似無的疏離,正是落陽神君。

引相癡癡望着她,五日未見,落陽瞧着與以往并無甚分別,笑嘻嘻地倒了杯酒來到引相與璃藿面前,落落大方道:“引相神君大婚,本神君實有不可推脫之事,恭賀來遲,還望神君與公主莫要怨怪,這杯酒算是賠禮,落陽先幹為敬。”說罷一仰頭,将手裏的酒悉數飲盡。

“好事成雙,”落陽又往自己的杯中斟滿酒,“神君與公主佳偶天成,落陽恭祝兩位喜結伉俪,恩愛不移。”

兩杯酒下去,該到的禮節到了,該說的說了。落陽放下酒杯轉身欲走,璃藿卻上前一步,嬌柔道:“早聞神君大名,如今得見委實不凡,為敬謝神君前來,璃藿先幹為敬。”說罷飲盡杯中酒,道:“璃藿與神君相交甚是歡心,不知神君是否可多留些時候,也好讓璃藿一盡地主之宜?”

落陽清淺笑笑,“我與引相神君也算略有交情,神君大婚我自是要前來恭賀,公主莫要客氣。只是本神君尚有要事在身,不可多待,謝公主盛情。”

“如此,璃藿自是不敢叨擾。”

引相從頭至尾都只癡癡望着落陽,未置一詞,眼底似有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悲哀。落陽卻如同沒瞧見一般,落落大方一颔首,旋身離去,自此甚少出現在引相神君府邸周圍。

三百年後。

“落陽神君,吾且問你,何以下此狠手?”天君威嚴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落陽端端正正跪在下首已有小半個時辰,先前都是璃藿在斷斷續續說,她只是靜靜聽着,如今終于輪到她開口了。落陽聞言理理袖子,拂去上面一粒細小的灰塵,眉眼間淡的如同一汪水一般,漫不經心道:“本神君懶得。”

跪在一旁的璃藿此刻面色蒼白如紙正半倚半靠在随侍長信身上,眼神幾近渙散卻未失了神志,聞言身子一軟伏在地上顫個不停。見落陽這般态度,先不說雪鸮族被她這态度激的欲将其除之而後快,其他仙家亦是憤慨非常,只是礙于她的身份不敢表現在面上罷了。

“吾問你話,爾竟如此不敬?”天君厲聲道。

落陽面不改色,“不敬麽?呵,天君不問青紅皂白便問我何以下此狠手,恕落陽鬥膽一問,天君何時瞧見我對璃藿和小神君下狠手了?”

“吾雖未親眼看到,然有衆仙家幾百雙眼睛瞧着,爾若不服,可先問過衆仙家可否。”

“呵,幾百雙眼睛一起瞧見便是真的麽,天君如今斷事果真簡潔。”落陽面上毫不避諱現出一抹譏諷之色。

天君見她這般神色震怒非常,厲聲道:“神君落陽行有違天道之事,即刻罰去誅仙柱,剝其半身修為,禁于囚神陣中永世不得出。”

“慢!”一聲制止緊随天君之後。衆仙家循聲望去,卻是雪鸮族敖日帝君。

“敖日尚有話要講?”天君問道。

敖日平日裏及其護短,此時上前拜了拜天君道:“璃藿乃我雪鸮族公主,現下一身修為所剩無幾,元靈幾近全散,全是拜落陽神君所賜,而落陽神君卻只是被剝了半身修為禁锢永世,我雪鸮族顏面何存?天君此番未免有失偏頗。”

“爾待如何?”

敖日寒着一張臉沉聲道:“我兒的元靈既是由落陽神君所傷自是也該由其來養,請天君降旨落陽神君将元靈寄于我兒體內養我兒元靈。其二,論起來我是那未能現世小神君的外祖父,落陽神君竟然因一己之怨生生化去了小神君的元靈,此等行為天道不容,非将其散魄祭出元靈方能平我族之怒!”

天君面色一沉,心中略有猶豫,上界真神寥寥無幾,落陽此舉雖有違天道,卻是天君以往最為倚重的上神之一,下如此重罰委實于心不忍。

一邊的青木神君與司命星君與落陽私交甚篤,二人聞言面色大變,若只是散魄,留着元靈慢慢過個千把來年等魂靈魄聚齊重塑靈體也就好了。可這祭出元靈卻非同小可,神無元靈猶如花草無根凡人無心,且不說靈魄可能要上萬年甚至上十萬年才能重聚,即使重聚若了,若無元靈固靈則不出千年待靈力消失之後就再次散魄,如此往複。落陽将元靈祭出給璃藿養靈,誰能擔保雪鸮族待其回歸後能歸還,瞧那帝君恨不得将落陽生吞活剝的模樣自是要先确保璃藿無恙才可,可璃藿……。能無恙麽?敖日此番是要她生生世世不得翻身了。

引相登時目眦欲裂。

散魄乃是散其骨血之靈,剔其靈體之魄,苦痛無法言喻,上界衆神君寧肯被剔除神脈永生落為凡人也不願受散魄之刑的不在少數。何況,散魄之力乃是天成的霸道神力,并非修煉所得,上界只兩位神君擁有此力,一是司戰的引相神君,一是水一神君。水一自混沌浩劫歸來後避世,如此便只剩他。

可他……。他朝落陽望去,只見她聽到自己要受散魄之罰時臉上絲毫不見懼色,反而譏诮地看了一眼璃藿,随後高聲問道:“雪鸮帝君,可敢讓落陽一問?”

“講!”敖日厲聲道。

落陽悠悠然一笑,道:“帝君道落陽行有違天道之事,要落陽以靈養靈,并以散魄之刑祭奠小神君,此舉看來倒頗有公道。”

敖日沒料到落陽會有此一說,只狠狠看着她沒說話。

“只是……。”落陽忽而話鋒一轉,“他日若是你雪鸮族做下同今日這般有違天道之事,不知帝君是否依舊也如今日這般公允?”

敖日冷笑一聲:“我雪鸮族必不會有此等喪狂族衆!”

“這話可說不準,”落陽輕笑一聲,不依不饒,“帝君且說,若他日雪鸮族犯下有違天道之事,您可還同今日這般公允無私?”

“今日之事,我族若犯,無論何人,敖日定親手散其靈魄,燃其骨血!”敖日厲聲道。

一旁的璃藿被其父怒意所懾,剛剛有所緩和的面色再次唰的一下變成雪色,歪在長信懷中。落陽卻露出個滿意的笑,“帝君今日之言落陽銘記在心,想來衆仙家也是聽到的。”頓了頓又看着天君道:“天君在上,散魄之罰,落陽,願意承擔。”說罷恭恭敬敬拜了拜,兀自起身朝後面衆仙家走去,從容在青木面前站定問道:“青木,司命,落陽若說沒有害璃藿,沒有将小神君化靈,你們可信否?”青木與司命篤定點頭。

“引相神君呢?”阿陽朝旁邊的引相看去,笑盈盈問。

引相張了張口,“我……。落陽你……。我……。”

他認識的落陽絕非如此心狠手辣,可一月前璃藿腹中小神君被引靈的場景依稀在目,引相此刻腦海中如同存了兩個小神仙,一個要他信,一個不讓他信,兩個小神仙你一言我一句僵持不下,一時間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待他繼續思考,落陽輕笑一聲,垂首掩去眼睛裏的一抹痛色,“本神君省得了。待會兒煩請引相神君手上麻利點,別讓本神君看低了你去。”說罷施施然去往誅神柱。

誅神柱前,落陽散魄,貼身佩劍飛鸾繞其哀鳴,青木散出一身神力搶先一步飛身過去,卻,為時晚矣。

------題外話------

因為大修過,所以與後面的章節內容或許會有不符,各位友友不要介意,我會盡快全部修改完,每天最少改一章,不要放棄我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