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榊春代是個非常好的乘客,這一點乾美芽不得不承認,雖然這丫頭心裏積壓了非常多的問題,但這一路上她都沒有提問,一直到了學校門口,乾美芽從車上下來,便看到那位西裝革履的男子站在教學樓的臺階上,春風徐來,吹得她青絲淩亂,而那人依舊一絲不茍的模樣。
乾美芽沒有意外地聽到了榊春代長嘆一口氣,只見這姑娘轉身從佐藤裕夫手上接過行李箱,道了聲謝,朝乾美芽點了點頭,便一臉認命地向男子走去。
“維多利亞小姐認識榊老師?”佐藤裕夫問道。
“嗯。”乾美芽點了點頭,對于榊春代的其他事情她并沒有多嘴的打算,朝佐藤裕夫道了聲謝後,也轉身離開。
佐藤裕夫看着漸漸遠去的身影,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
榊春代走進專用電梯,偷偷地用眼睛去瞟站在身旁一言不發的榊太郎,雖然她知道自家小叔一向以悶騷示人,但眼前這個樣子似乎有些不對勁。
“小老頭……小叔……叔叔……”榊春代喚人的語氣增添了幾分撒嬌的意思。
榊太郎撩起眼皮看了榊春代一眼,終究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什麽事?”
會回應她,那就是好事。榊春代唇瓣微微一抿,朝榊太郎所在的地方挪了挪腳步:“叔叔,我餓了,飛機餐一點都不好吃,完全不好吃。”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在外人面前那副淑女的模樣,反而還添了幾分賴皮的神色,更別提方才在乾美芽面前嚷嚷着要讓那花孔雀付出代價的氣勢,早已蕩然無存。
雖然對于侄女的行為感到無奈,卻談不上生氣,但依舊要做出自己不滿的樣子,榊太郎也頗為苦惱,他伸手将放在榊春代身旁的行李箱拉到自己身旁,在銀白色的不鏽鋼電梯門打開後,榊太郎擡手按住了開門的按鍵:“給你準備了一些茶點,先吃一點墊墊肚子吧。”
“哇,小老頭,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愛你!”榊春代踮起腳尖在榊太郎的下巴上印了一記唇印,走出電梯門。
榊太郎淡淡地看着榊春代的背影,擡手抹了一把下巴,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也走出電梯。
吃完了點心,榊春代端起放在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便開始左顧右盼,坐在書桌後面忙碌着手頭上工作的榊太郎又怎麽會不了解自家侄女的那點小心思,輕咳一聲,榊春代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道:“小老頭,我想去校園逛逛。”
“跡部在上課。”言下之意是,沒有人能陪她。
“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榊春代所表達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她不需要花孔雀那個大嘴巴男人。
“春代,鋼琴六級了?”榊太郎話鋒一轉,換了一個話題。
“……七級,準備考八級了。”聽了小叔這話,榊春代神色一僵,似乎明白了什麽,她癟了癟嘴,有些洩氣地說道。
“哦?讓我看看你準備的怎麽樣了?”榊太郎眉頭微微一挑。
榊春代蔫了吧唧地走到放在角落的鋼琴前,坐在凳子上,打開琴架,手指輕輕地按了按黑白相間的琴鍵,眉頭不由得揚起,她擡頭看着榊太郎:“嘿,小老頭,還別說,你這架鋼琴保養得很不錯。”
榊太郎沒有半點開口的意思。
榊春代徹底放棄了,手指靈巧地按着琴鍵,一首悠揚的曲子從她的手指裏傾瀉而出。誰讓她攤上了這麽一個當音樂老師的悶騷小叔呢。
一首曲子接着一首曲子,榊太郎并沒有叫停,榊春代有些焦急地瞥了一眼挂在牆上的時鐘,眉頭微微一擰,說道:“小叔,我剛才水喝多了,想去一下洗手間。”
榊太郎停下手頭上的事情,擡頭看着臉上帶着幾分焦急的榊春代,強行壓下湧上嗓子眼的笑意,沉聲說道:“教室裏有洗手間。”
“我去……”榊春代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她站起身,手心在衣服上蹭了蹭,轉身朝洗手間走去,一邊走一邊嘟囔道,“哪個變态在教室裏弄一個洗手間,就不怕味道大,惡心啊。”
待洗手間的門關上,榊太郎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淺笑。
當榊春代從洗手間出來,她也不坐到鋼琴前,而是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端起那杯早已涼卻的紅茶,咕嘟咕嘟地喝得一滴不剩,依舊忙碌着的榊太郎并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
沒一會,靠在沙發背上的榊春代臀部下方的位置似乎放了一顆釘子,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她左瞅瞅,右看看,眼尖地瞥見了榊太郎端起面前的茶杯,似乎喝盡了杯中的茶水,她連忙站起身,抄起茶幾上的茶壺,樂颠樂颠地迎了上去,殷勤地往杯中注上茶水,墨色的鳳眸滴溜溜地轉動着,眼見杯中的水位線有些高,她手腕微微上揚,看向依舊埋頭于工作的自家小叔,抿了抿唇瓣,問道:“小老頭,你怎麽知道我來日本了?”此次東京行只有父母和某人知道,按道理自家爹媽為了小老頭遲遲不肯結婚而抓狂的态度看來,不會擅自透露她的行蹤,那麽……
“跡部說的。”榊太郎輕描淡寫地說道,眉頭也不帶皺一下。
“我就知道,那只大嘴巴的花孔雀一點都不靠譜。”榊春代的語氣裏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當眼角的餘光瞥見小老頭微微抿着的嘴唇時,連忙收斂起臉上的神情,笑眯眯地說道,“小叔,在這裏工作很累吧,多喝點水,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一下。”
榊太郎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了榊春代一眼,搖了搖頭,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說道:“不用。”
“小老頭,你說你這麽悶騷,你們學校那位保健老師怎麽看上你的,還給你生了一個私生子。”在接收到榊太郎投遞過來的目光後,榊春代終究忍不住開啓了她的吐槽模式。
榊太郎合上面前的材料,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在洗手間的門合上的那一刻,榊春代頓時覺得她的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轉身抓起放在沙發上的小挎包,蹑手蹑腳地走到教室門口,偷偷地回頭瞥了一眼洗手間方向,小心翼翼地拉開虛掩的門蹿了出去。
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榊春代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在她消失在走廊沒多久,音樂教室的門再度打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雙手環胸,倚在門口,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笑容裏盡是寵溺的味道。
保健室裏,依舊翻着那本漫畫書的乾美芽眼角的餘光瞥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伸手拿過手機,當看到短信的內容時,眉頭微微一挑,輕笑一聲,站起身,脫下身上的白大褂,朝坐在對面的齋藤健次郎打了一聲招呼後便離開了保健室。
十分鐘後,保健室的門被敲響了,齋藤健次郎有些詫異地轉過頭,只見一位沒有穿着冰帝校服的女生站在門口,他不由得一愣,按照正常來說,在這個時間段,冰帝不可能會出現外校學生,更何況是沒有穿任何校服的學生。
“同學,你哪裏不舒服嗎?”因為保健老師不在,所以保健助理要頂上,還算稱職的齋藤健次郎站起身,問道。
“你是保健老師?”瞅準機會逃脫了自家小叔監視的榊春代反問道。
“呃……算是吧。”齋藤健次郎又是一愣,當明白過來榊春代的話以後,點了點頭。
“保健老師是男的?不是女的麽?”榊春代不由得張大嘴巴,什麽時候小老頭的口味變得這麽重了。如果那位男嬸嬸長得好看也就算了,但眼前這位的這幅尊容……
“呃……不,不是,乾老師剛剛有事離開了,我是保健室的保健助理。”齋藤健次郎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同學你受的傷是皮外傷,方便我檢查的,我可以先幫你做處理。”
“哦,原來不是保健老師呀。”榊春代松了一口氣,她雖然不排斥同XING相吸,但她還是希望自家小嬸嬸的XING別為女。
“不是……”看到榊春代的反應,齋藤健次郎一副被打擊的神情。
“那……那位乾老師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榊春代問道。
見榊春代堅持不要他做處理,齋藤健次郎也沒有堅持,他搖了搖頭。
“那我等她回來吧。”榊春代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齋藤健次郎見狀,也不多說什麽,只是讓榊春代進了保健室,坐在了乾美芽桌子旁邊的小圓凳上,替她倒了一杯水。
榊春代道了聲謝後,便開始打量起來,面前的那張桌面收拾的很幹淨,靠牆的位置放了一個小書架,書架上盡是自己看不懂的醫療書籍,其中還有幾本是外國文字,一個銀白色的醫療箱擺放書架旁,冰冷的顏色釋放着拒人千裏的氣息,但一本反扣在桌上的漫畫書卻又拉近了書桌的主人和人世間的距離。
榊春代探頭看了一眼漫畫書的封面,眼睛一亮,她抿了抿唇瓣,強行壓下了心中的那股沖動,沒有伸手去碰觸,她咬了咬牙,硬是收回視線,轉頭看向了別處。
一大束怒放的紅色玫瑰放在了靠近洗手盆的地方,能看見花瓣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從花瓣和葉子的顏色形狀能判斷出這束花的包紮時間是今天,榊春代眉頭微微一挑,看來這位保健老師還有追求者呀。
榊春代自顧自地觀察四周,保健助理齋藤健次郎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待這位指定要乾美芽治療的女生,保健室裏的氣氛有些尴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齋藤健次郎看來,那就是度秒如年。
或許是他的祈禱被天照大神聽到,從而傳達到榊春代那裏,榊春代站起身,将杯中水一飲而盡,朝齋藤健次郎提出了告別,帶着滿腔的遺憾離去。
在榊春代離開後不久,乾美芽悠哉游哉地回到了辦公室,聽着齋藤健次郎的訴說,唇邊的笑意漸漸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當看到保健室坐了一個男的,春代的心是崩潰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