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将堅持要給自己找個幹爸爸的藤原佑太和在兒子的堅持中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的藤原麻友理送走,乾美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瞬間有一種給病患做手術都要比這個輕松的錯覺。她轉過身,卻見網球部的少年們在她身後齊刷刷地排成兩列,以向日岳人和芥川慈郎為首。

“美芽老師,監督挺不錯的,可以考慮一下哦。”向日岳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乾美芽聞言,嘴角一抽,她走上前,擡手撫上了妹妹頭少年的額頭,并沒有任何發熱的跡象。

“美芽老師,監督真的是個好人,比佐藤老師好多了。雖然沒有經常給我們帶好吃的,但他真的是個好人。”芥川慈郎板着小臉,面無表情地說道,也不知他這話是贊嘆多些還是埋怨多些。

乾美芽看了看向日岳人,又看了看芥川慈郎,試圖從兩人的臉上找到任何捉弄的意思,卻是徒勞,她抿了抿嘴,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乾老師,監督不錯的。”

“乾老師收了監督吧。”

“監督實在是太遜了。”

“監督缺一個人過日子,以下克上。”

“Wushi。”

黑線接二連三地爬上了乾美芽的後腦勺,前面兩位說的話還算靠譜,怎麽到了後面仨就是滿口胡言,還有那“以下克上”又是個什麽鬼!乾美芽瞥了一眼站在衆人身後的中年男子和紫灰發少年,這群小夥子說話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他們監督和部長大人的感受麽,或者說他們對榊監督的單身怨念已久。

少年們囑咐完後一個一個地回了房間,院子裏只剩下榊太郎、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三個男人,乾美芽雙手環在胸前,眉頭微微一挑。

“乾老師,如果監督不是你喜歡的類型,請問可以跟我來一次愉快的約會嗎?”忍足擡手扶了扶眼鏡架,走到乾美芽面前,笑得那叫一個溫文爾雅。

乾美芽上下打量忍足一番,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忍足聳了聳肩膀,轉身離開,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加上一句:“我很期待和乾老師的約會哦。”

目送忍足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乾美芽的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随即轉頭看向榊太郎和跡部景吾,一個文質彬彬,一個風度翩翩,兩人站在一起也是一道漂亮的風景,非常養眼,她唇邊的笑意漸濃。

跡部瞪了笑容可掬的乾美芽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回房,他知道如果繼續留下,他會被那女人的笑容氣得七竅流血。

榊太郎若有所思地看着跡部的背影,抿了抿唇瓣,走到乾美芽面前,一臉正色地說道:“乾老師,我替他們向你道歉,這群孩子玩笑開大了點,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會教訓他們的。”男人稍作停頓,接着說道,“其實,跡部是個不錯的孩子。”

“……”乾美芽有些跟不上榊太郎的大腦思考速度,她怔怔地看着男人轉身離開,只給她留下一個背影。

一彎月牙挂在天空,繁星閃閃,今晚的星空還不錯。

直到第二天,乾美芽總算明白榊太郎口中的那句“我會教訓他們”是什麽意思,除了跡部以外,每個人看着監督大人送上來的訓練指标,臉瞬間一片慘綠,尤其是忍足侑士,那張臉堪比盛夏時節綠意盎然的森林。

乾美芽看在眼裏,心裏暗暗發笑,她抿了抿唇瓣,挑了一張視野還算廣闊的凳子坐下,二郎腿那麽一翹,晃啊晃……晃得坐在她隔壁那張凳子上的榊太郎直皺眉頭。

太陽漸漸升高,少年們雖然一個個累得夠嗆,但依舊沒有人主動提出休息,包括有着冰帝偷懶第一人之稱的芥川慈郎。

“休息。”網球場上空響起了一道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

話音剛落,少年們紛紛癱坐在地上,乾美芽微微蹙起眉頭,站起身走到離她最近的銀發少年面前,伸手将他攙扶起來,随後轉頭看向依舊坐着不肯動的少年們,眉頭一擰,說道:“劇烈運動後不要立刻坐下,都站起來。”

少年們聞言,互相看了一眼,還是爬起來,步伐蹒跚地走到場外,鳳長太郎微微掙開乾美芽的攙扶,滿臉通紅地向她道了聲謝,跟在小夥伴身後挪出了網球場,乾美芽回頭看着少年倉惶而逃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啊……美芽老師,累得起不來了。”芥川慈郎哀嚎一聲,索性整個人躺在了地上。

“這樣啊,那就沒糖吃咯。”乾美芽略帶遺憾地嘆了口氣,轉身走出球場。

“啊咧……有糖吃?”芥川慈郎一骨碌爬了起來,如同打了雞血般跟在乾美芽身後,哪裏還有半點因為訓練而産生的疲憊,“是上次吃的那種甜甜的糖嗎?”

乾美芽唇邊的笑意漸濃,她打開藥箱,從箱底翻出一個有些泛黃卻也十分幹淨的小荷包,掏了一顆透明塑料膜包裹着的白色糖果遞給湊到身旁的芥川,橘黃發少年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剝開包裝膜将糖果塞進了嘴裏,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脊背有些灼熱,乾美芽轉過頭,卻見無數道目光盯着她,仿佛在說:為什麽慈郎那家夥有糖吃,他們卻沒有。以向日岳人的目光最為熱烈,如果此時有一張紙,那紙肯定被燒出了一個窟窿。

乾美芽抿了抿唇,将封好的小荷包丢了過去,向日眼明手快地接住,當他準備“以誰接住就是誰”的為由據為己有,只聽乾美芽說道:“大家分吧,應該夠一人一顆。”

向日癟了癟嘴,萬分不舍地打開荷包,将糖果分給了衆人,就連跡部和榊太郎也分得一顆,男子漢們紛紛剝開糖果的外包裝丢進嘴裏,味道并沒有想象中的甜,細細品味,這種味道曾幾何時也出現過。

“乾老師,這是什麽糖?”鳳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問題。

乾美芽眉眼一彎。

跡部見狀,手上的動作一頓,卻不想糖借助着慣性跌進口中,他心裏泛起了一絲不安,卻聽這女人一臉喜笑顏開地說道:“以前在醫院的時候拿來哄生病的小孩。”

“咯……”幾道牙齒與糖果發生碰撞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将含在口中的糖果咬碎的跡部擡眸看向榊太郎,只見他神色自若,只是眉宇間透露着掩飾不住的尴尬。

除了芥川慈郎喜滋滋地咂吧着這糖果以外,其餘的少年一個個那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乾美芽抿嘴一笑,走到向日面前,從他手中收回了小荷包,擡眸環顧四周,将衆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她還不忘加了一句:“藤原佑太最喜歡吃這種糖了,這是他昨晚分享給我的。”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的男子漢們聽了這番話後再度石化,一陣暖暖的夏風吹來,網球場上空一片石灰飛揚。

休息過後,少年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訓練,由于休息的凳子上堆滿了少年們的私人物品,所以乾美芽不得不再次與榊太郎坐在了一張石凳上,兩人中間依舊放着那個銀白色的藥箱,在坐下前,乾美芽一臉歉意地看了跡部一眼,卻見這少年鐵青着一張臉走進場內,全身上下釋放的寒氣瞬間包圍了整個網球場,霎那間,原本與跡部同一個球場訓練的少年們紛紛作鳥獸散,就連一直跟在跡部身後寸步不離的桦地也是避之而恐不及。

乾美芽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起身站到一旁,與此同時,榊太郎也離開了凳子,兩人相視一眼,随即看向石凳,只剩那藥箱孤身一個。

“乾老師,你坐吧。”榊太郎輕咳一聲,說道。

“不了,坐得有點久,所以站一下,對身體比較好。”乾美芽笑道,順勢做了幾個活動身體的動作,“榊老師,您坐吧。”

“咳……我也想站一下。”榊太郎又咳嗽一聲。

“哦。”乾美芽一臉“我明白”地點了點頭。

時光在指縫間悄然流逝,乾美芽将鬓間的發絲捋到耳後,撇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榊太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右手尾指處那金色的尾戒上,擡手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說道:“榊老師好像挺擅長帶孩子。”

“嗯?”被乾美芽的話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榊太郎一臉詫異地看着女子。

“昨晚看到榊老師抱小佑的樣子,挺熟練的。”乾美芽解釋道。

“哦。”榊太郎淡淡地應了一聲,“春代小時候與我比較親近。”似乎這個名字觸及到榊太郎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這位不茍言笑的男人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

乾美芽眉頭微微一挑,心中盤算,随即輕笑道:“也是,從榊老師和維多利亞桑的年紀看來,維多利亞桑出生的時候,榊老師應該還是個學生。”

“嗯。”榊太郎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春代出世時我上大學,課程不算緊張,我大哥平日工作忙碌,大嫂雖然因為春代推掉了不少的商業演出,但有一些是無法推脫的,所以大嫂不在家的時候,春代就跟着我。”

接觸榊太郎這麽久以來,這應該是他說的最長的一段話,乾美芽抿了抿唇瓣,歪着腦袋看着眼前這優秀的男人,暗暗嘆了一口氣,問道:“榊老師喜歡小孩麽?”

“……喜歡。”榊太郎先是一愣,随即微微颔首。

“哦。”乾美芽淡淡地應道,随後又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喜歡孩子的男人卻沒辦法擁有自己的孩子,那是多麽可悲的事情。

這口氣嘆得榊太郎莫名其妙,他眉頭微蹙,看着乾美芽,似乎是在等着她的解釋。

乾美芽也被自己這一聲嘆息吓到了,她連忙轉頭看向榊太郎,當觸及到這男人的目光時,她暗道了一聲糟糕,心思百轉千回,一念上心頭,說道:“我在想,榊老師既然這麽喜歡孩子,有沒有考慮……娶妻生子呢。”本想說收養,但為了顧及一個男人的顏面,她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

對于乾美芽話中突然的停頓,榊太郎并未多想,他垂下眼簾,低聲道:“還沒遇到合适的。”

總算把這一聲嘆息圓了過去,乾美芽松了一口氣,只是笑了笑,不敢再說什麽。

在乾美芽看不見的地方,榊太郎撇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地收回視線,繼續看向球場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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