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命運的開始

S市的冬日大雪飄得有些慢,紛紛落落,下了好久才堆積成型,季小北呆呆望着窗外的雪,剛剛做完手術的她臉色白得吓人。

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側頭看了一眼病床枕邊剩下的半塊面包,已經幹癟,她嗓子裏有些幹澀,撐起身子來慢慢移動下床,拿了錢準備去食堂打飯。

由于心髒病,季小北從小就住在醫院,可以說醫院就是她的第二個家,一轉眼她也迎來了在醫院的第十八個年頭,時間還真是走得匆忙。

食堂裏早已擠滿了人,她憑着單薄的身子很快就擠到了前面,好不容易打了一份西紅柿炒雞蛋,結果轉身時卻被一個人給撞翻了,季小北蠻不講理地推了那人一把,狠狠瞪着他,“你把我的飯打翻了。”

那個人被別人平白無故數落了,而且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心裏自然不是很痛快,連聲對不起都沒說就甩給季小北一個白眼準備離開,季小北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攔住他,伸出手去想要奪走他手中的盤子,“你不說對不起我就把你的飯搶走。”

也許是季小北當時的表情實在是太恐怖,也許是那人良心發現,竟然松手了,然後默默走回窗口又買了一份一模一樣的。

季小北看着那人一步步走向她,就在那人離她只有兩步遠的距離,她将盤子咣當摔在了地上,然後浮腫的雙目炯炯有神地瞪着那個人,像是一種無聲的示威。

“一頓飯而已,你至于嗎?”那人聲音提高了好幾倍,瞬間季小北就成為了人們視線的焦點。

也許他們的目光并沒有惡意,可是季小北卻覺得自己身上像被釘了釘子一樣,她揚起下巴,“你知道嗎?對我來說它有可能就是最後一頓飯了。”

季小北吸吸小鼻子,她才不要做餓死鬼。

那個人有些愣神,剛想說點什麽,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攔在了他的身前,再一轉眼季小北已經被那人拉走了。

季小北身上沒有理由,腳下更是沒底,有好幾次她都有騰空的感覺,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帶離了嘈雜的中心。

走廊上站了兩個人,一個是她,而另一個……

季小北瞬間回神,擡起頭看看着面前這張俊秀的臉,“你是誰?”

“我……我叫言涼。”言涼的眼睛閃閃的,季小北覺得有些晃眼,移開了視線,可是眼底突然出現了一塊未開包裝的巧克力,一個清澈的聲音落下,“你餓了吧。”

季小北先是接過了巧克力才擡起頭來看言涼,言涼笑得絢爛,季小北有些傻傻地看了好久,才說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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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麽啊?”

季小北順勢做到了身後的椅子上,小身子靠在椅背上,手裏摸着包裝紙,說道:“我叫季小北。”

“哦,我哥在這家醫院實習,所以我就跟過來看看。”言涼長長的睫毛輕輕落下來在他的眼底形成了好看的疊影,季小北有些不敢看他了,這個世界上怎麽還會有長得這麽好看的人呢?

季小北有些難過地收回視線,想想自己現在的樣子,她突然有了一種叫做自卑的情感。

“你不喜歡吃巧克力?”言涼微微低下頭,聲音迫近,在季小北的周遭形成一種壓力,她有些想逃走。

“不是,我喜歡。”季小北微微偏頭看向言涼,堅定說道。

言涼眉眼一彎,眼睛笑成了月牙,“你喜歡就好。”

他一定不知道,季小北當時的心跳都已經要跳出來了。

自從那天以後,季小北幾乎每天都會去那個走廊的椅子上坐上一會兒,可是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到過言涼了,不知道為什麽,季小北心裏有了一種牽挂,她不懂那種牽挂,就只是想再見見他而已。

“季小北。”一聲溫潤從身後傳來,季小北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間回過頭,只見在走廊的那頭立着一個颀長的身影,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眼睜睜看着言涼一步一步走近她,她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心髒的存在,直到遇見言涼,她才知道什麽叫做心跳,可是好像是因為言涼太具有侵略性了,她直接心跳加快暈倒在地,再次醒來後她又被送進了病房,床下站着的是她的主治醫師高遲,嘴裏說着一些她早已經聽煩了的話。

高遲走後季小北扯過被子将自己整個人藏進被窩,她竟然在言涼面前暈倒了,就那樣倒下了,這怎麽可以呢?

“季小北,你起來看看我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言涼的聲音忽然闖進了季小北的被窩,她像是受了驚吓一樣趕緊掀了被子起身。

果然言涼就坐在床邊,笑眼看着她,“你終于肯起來看我了?”

季小北張着嘴,什麽話都說出來,只見言涼慢慢轉動着手中的刀子,一個削得完美的蘋果落在了她的手心裏,言涼大概是覺得她那時的樣子太傻了,竟然笑出了聲,是那種從齒縫間不小心溢出來的笑,細碎卻動聽。

季小北耳朵癢癢的,她臉一紅低下了頭。

“以後我放了學就過來找你玩吧。”言涼笑着說。

季小北抿抿唇,“你多大了?”

“十八。”

“真的嗎?我也是十八。”季小北的聲音裏盛滿喜悅,眼睛裏閃着光輝。

言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是啊,我們都一樣。”

“我們都一樣,我們都一樣,我們都一樣。”季小北這幾天反反複複就重複着這一句話,就像是魔怔了一樣,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午五點,因為言涼會準時出現在她的面前,他會把他在學校的見聞告訴她。

每當聽到言涼的聲音,季小北的小臉都會變得紅撲撲的,言涼也是樂此不疲逗她發笑,這種情形維持了大約有一個星期。

“北北,明天我要回家看爸媽就不過來看你了。”

“嗯,好。”

周六的時間漫長且無趣,季小北有一半時間是待在床上的,直到她的爸爸季安邦帶來一個可笑的消息。

“北北,這是你以後要嫁的人,他叫言封。”

言封和言涼長得很像,可是季小北卻一眼就能分辨出兩人的不同,一個冷一個暖,一個沉默一個健談,言封和言涼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季安邦走後,言封就一直站在病房裏看着季小北,空氣凝結不動,言封的冷将那幾日與言涼的歡聲笑語全部冰封,病房裏一直很安靜,安靜得讓季小北想罵人。

“等你二十歲,我們就結婚。”言封終于肯說出一句話,卻把季小北劈得是外焦裏嫩。

“我……”季小北頓住,随後說道:“我還小,不想結婚。”

“所以我等你到二十歲。”言封的聲音低沉,說不上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到了二十歲我也不想結。”季小北鼓起勇氣說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話說出口季小北就隐約覺得兩年後他們一定會結婚,這感覺讓她心口一陣窒悶,她開始不住地咳了起來。

言封慢悠悠地走到床邊,收斂了眼中的淡漠,雙手覆在季小北的背上,慢慢順着,聲音也有了一些溫度,“你覺得我想結嗎?”

季小北止住咳聲,猛然擡起頭來看着言封,語氣肯定沒有疑問,“是我爸逼你的。”

言封垂眸,目光凝聚,像是在審視季小北一樣,“你長得一般,不過還不錯,做老婆也是可以的。”

季小北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捂着胸口,一臉別扭,不想再多說話。

言封的手機鈴聲響起,他低頭看到屏幕上是言涼的名字,笑着接起,“喂,言涼。”

季小北在聽到言涼的名字後,幾乎是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看着言封。

言封簡單說了幾句話後就把電話挂斷了,然而季小北卻仍不肯收回視線,言封聲音難得放柔,“你還要看下去嗎?”

季小北心裏郁悶,移開視線,默默不語,把玩着手指。

“你的病情不穩定,下個月是不是還有一次手術?”言封忽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季小北微微愣住,随後點點頭,“是。”

“好,知道了。”說完這句話,言封就走了,本來季小北以為言封會反抗,然後她也順勢可以得到解脫,可是沒有想到他就這樣接受?和一個不愛的人結婚是一種多麽痛苦的體驗。

季小北的媽媽唐裴就是因為不愛季安邦所以才不聲不響就抛下了他們父女,再也沒有回來過。

言封一定是有什麽把柄落到了她爸爸手裏,季小北決定和季安邦好好談談,雖然言封語氣平和,但是季小北能感覺出來他心裏也是有抵觸的,換做是她,她也不會願意娶一個病秧子回家,更何況這個病秧子還有随時一命嗚呼的可能。

季小北裹了一件外衣,走到窗邊,靜靜看着窗外無聲飄落的大雪,冬天這麽漫長要怎麽才能安然無恙熬過嚴寒迎來春天呢,又或者說她還能看到明年的春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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