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莫悲冷不丁被對方摁倒在地上,跌得是頭昏腦漲,下意識地想要呵斥小老虎,讓對方停下這種玩鬧的行為。
可少年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反抗,一只手緊緊捂着莫悲的嘴,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用膝蓋頂着他的腰,把莫悲死死按在了地上。
兩個人糾纏間,衣物發出許些細碎的聲響。莫悲生怕被嚴肅的師叔祖看到這幅狼狽的模樣,急紅了眼,張嘴就不管不顧地咬了下去。
小言的手還是少年的手,雖然手指白皙有力,但還未長成男人那種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模樣,甚至還留有一些肉感,讓人想起貓咪軟乎乎的肉墊。
只是這樣一雙手力氣卻極大,死死制住了莫悲。被他的尖牙咬着,對方的力氣也未曾減小,莫悲急了,便咬得越發用力,等唇齒間嘗出一絲血腥味兒,才後知後覺地松了嘴。
快放我起來!
莫悲用眼神急急地告訴着對方。
如果是那只傻乎乎呆愣愣,只想着讨好主人的小白虎,估計等莫悲皺起眉頭時,就會忙不疊地松開手,慌裏慌張地求原諒了。
可惜如今制着莫悲的可是當年兇名赫赫的大魔頭,林紹言看着少年又驚又怒的樣子,慢慢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這個笑容在清澈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好看,就連看慣了師父師娘師兄這樣美人的莫悲都呆了一下。小言睫毛極長,也是茫茫大雪似的顏色,掩着那雙血色的眼眸,在影影憧憧的夜色下仿若天人。
不自覺中,他反抗的手勁小了一些,對面便得寸進尺地湊過來,薄涼的唇擦過他的臉頰,驚得莫悲往後縮了縮。
這究竟是怎麽了?!
難不成小言也對自己有?!
莫悲十幾年來自覺着讨人喜歡,但也遠遠比不上那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少女可愛,難不成是山上男人太多了,把這些人都憋出毛病了?
不對呀!小言是老虎,他喜歡得不應該是毛茸茸的母老虎嗎?
許是因為潛意識裏認為小言不會傷害自己,莫悲在這樣的緊急關頭,居然走神胡思亂想了片刻,胸口微涼,才意識到對方接下來的險惡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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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這厮居然就在這幕天席地裏就要撕扯他的衣服,想做些不太光彩的事情來,偏偏還對莫悲擺出的反感抗拒一臉無辜,仿佛不知道為何他那麽憤怒。
“阿情,你為什麽不願意?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誰是阿情?!你不是要說你現在是怎麽回事嗎?!怎麽突然就失了瘋?!
莫悲奮力地想要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明明對方的身量比他還輕,偏偏有足夠的力量壓制住自己,他胡亂地掙紮,也不過是讓自己因為焦急惱怒頭昏眼花,眼前發黑。
他慢慢想起這幾天裏,師父和師娘與自己說過的許些關于噬魂虎的傳說來。
據說噬魂虎都是大惡之人轉生而來,甚至有些還帶着自己的前世記憶。
小言是這樣的嗎?
明明之前那麽聽話乖巧,就是腦子有點傻。這麽笨呼呼的小老虎,也能當一個大惡之人嗎?
也怪師祖臨走前沒有說清楚。如今噬魂虎身上的兩個意識,其實是一個人。懵懵懂懂是他轉世的靈魂,而林紹言确實帶有他前世記憶的一部分魂魄。
原本這部分魂魄記憶會在噬魂虎長久的化形期之前被慢慢小言消化吸收,終有一天會消失。
只是如今他們吞吃了謝天盈的大量魔氣,不僅是小言能成功化形,這道附有前世記憶的神識也有了自己的力量。
他比本體更懂得怎麽運用力量,自從小言傻乎乎地想要收斂起妖
的特征開始,林紹言就輕而易舉地頂替了對方,一直掌控着這具身體。
這是一個極偏執執拗的人,只能看見自己想看見的東西。
他望着莫悲,看得卻是前世那個死在自己手裏的愛人阿情。莫悲抗拒掙紮,林紹言便覺着對方是不喜歡在雜草垛裏親熱,又或是被房間裏的那個男人哄騙,和自己生了氣。
他知道阿情不記得自己了,卻還是以情人自居,理所當然得很,自然不會想到在莫悲眼裏自己只是一只親近的小妖獸。
不過以林紹言的性子,想到又能如何呢?他若不是這樣自私偏執,也不會親手殺死阿情,卻又絲毫沒有悔意了。
莫悲不知這些彎彎繞繞,只道自己不能再這樣被旁人白白折辱了,拼了命地推搡掙紮着。
他身後就是師叔祖的小屋子,師娘端坐其中入靜療傷。雖說這樣的重傷狀态,需得抱神守一,斷絕外物感官才能起效,可只要莫悲哀哀地喊一嗓子,他的好師娘絕對能聽到的。
可惜他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林紹言表面上溫溫柔柔,實則也知道驚動了柳霜庭,自己是一點好處也得不到,下手賊黑。莫悲別說是出聲求助了,就連動都動不了,露出大片光潔赤裸的雪白肌膚,羞恥地泛着血色,卻半點辦法都沒有。
不,他其實是有辦法的。只是小言擡起頭,那雙年輕貌美的加害者的臉,此時看上去居然有些楚楚可憐。
“你想殺我嗎,阿情?”
誰特麽是你的阿情!
莫悲在心裏啐了一口,終歸是沒忍心下殺手。
他想起被劍意掃過的那些人變成的血肉,終歸是不忍心小老虎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我就知道你最心軟了。”
林紹言慢慢露出一個笑容,輕輕吻了一下懷裏人的眼皮。
薄薄的眼皮下,那雙眼珠輕輕顫抖着,描繪出主人的惶恐不安。
林紹言想着自己大約是吓着對方了,可轉念一想,阿情總是那麽膽小怕事,永遠是這樣戰戰兢兢,怪不得自己。
每次求歡都是這樣,阿情皺着眉頭,一副不情願的模樣。可最後還不是哀哀求着自己更用力一點嗎?
想到這裏,林紹言最後一點憐憫的心思收了起來。
他盯着身下少年的臉龐,記得阿情死時也是這樣一副少年面貌,臉色也是這樣蒼白,眼圈微紅,心中便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念頭。
他喜歡阿情,又期望着阿情因自己而痛苦難過。因為痛苦總比歡樂來得長久些。
林紹言又想起阿情這段日子裏總和別人更加親近,心中說不上有多嫉妒難耐,只是想着,既然別人可以和阿情這麽做,那自己自然也可以。
他輕咬了一下少年雪白圓潤的肩頭,莫悲受驚地顫抖一下,睜大着眼睛望着小言。白發血眸的林紹言生得極好,又愛笑,兩顆尖尖的虎牙露在唇邊,幾乎讓人生不起什麽怨憤之心來。
林紹言似乎是不習慣輕柔地愛撫他人,總是會輕咬一口莫悲的肌膚,在上面留下一個淺淺的齒痕,又痛又癢。他每留下一個痕跡,就會在莫悲耳邊輕聲地叫着那個人的名字。
他念那個名字的語氣極深情動聽,可內容卻讓莫悲忍不住心顫起來。
林紹言說——
“阿情,不要害怕,這次我不會殺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