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日，蘇瑜正和長蘇在屋裏讨論這幾日調查的結果。

“他府裏兩位側妃我已經查過，可以排除威脅，想來當年皇上給他選側妃時，故意挑了這兩個家裏沒什麽實力的側妃，這吳側妃，家就在江左，她們家的情況以前在盟裏就知道，只是以防萬一，我又重新查了一遍，沒有問題。那元側妃家在青州，我也派了盟裏的人去查過了，沒有什麽問題。這幾日我派了小南在暗中貼身監視着兩位側妃，沒有問題。”

“這東南西北是藥王谷谷主派來保護你的安全的，你卻打發她們去監視別人，你啊。”

“我并不需要保護，她們四個能力這麽強，浪費在我身上可惜了，打發她們去做點有用的事。對了哥哥，這兩位側妃雖沒問題，但王府上的問題倒是不少。”

“噢，說來聽聽。”

“雖說靖王常年不在京城，但這秦般若果然狠毒，那吳側妃曾經還有過身孕，只是孩子沒保住，現在每日裏喝的藥中，有一種神奇的東西，紫竹散”

“紫竹散，那是什麽。”

“這味藥無色無味無毒，對女人有養顏功效，偶爾服用到無妨，只是時間久了，會導致女子無法有孕。不僅吳側妃的藥裏有，元側妃平日愛吃的點心裏也有。”

“的确狠毒，你打算怎麽辦。”

“查完兩位側妃，我就着手開始查側妃的幾個貼身宮女，哥哥且安心，一旦有人有問題，我自然讓她悄無聲息的離開王府。”

長蘇看了看剛剛說起兩位側妃，尤其是說起吳側妃有孕時蘇瑜臉上漸趨變冷的臉色，心裏倒是清楚，笑了笑說：你也別怪景琰，他一個人這些年受了委屈，孤獨寂寞，有兩個側妃在旁寬慰，才好受些。

“我怎會怪他，說到底這一切也不都是因為我，我知道皇上賜親時他說與我有婚約在身，不願娶親，雖然皇上沒給他再立正妃，但冊立側妃是難免的。更何況，這些日子看兩位側妃也的确都是溫和善良之人，她們陪在景琰身邊我心裏也好受些。”

“你啊，這些話拿去騙外人可以，騙我就算了，你心裏的委屈，我都知道。”

“為了完成更重要的事情，我願意承受所有。”長蘇還想開口寬慰她，有人來報說是穆小王爺來了。長蘇點點頭，想了想說：想來穆青找我不會有什麽事，你先去靖王府接着查，晚上再回來，對了，查兩位側妃的事，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訴景琰。

蘇瑜點點頭，出來再次叮囑飛流好生護着長蘇，才飛身向靖王府去了。

到了靖王府，蘇瑜直接向內室去了，招了暗中監視的小南，叮囑她仔細盯着側妃還要護着側妃安全，才起身去了書房。進去的時候蕭景琰還在前廳同幾人議事，蘇瑜坐了下來，開始查看府裏貼身宮女的事情。

蕭景琰因着今日讨論的行軍方案不太順心，一直皺着眉頭，臉上也是一副嚴肅和冷酷，列戰英跟着他走向書房，心裏暗暗想：這靖王殿下莫不是跟着蘇姑娘呆久了，怎的表情越來越像蘇姑娘了。走到書房門口，蕭景琰才看見屋內認真的少女，臉上嚴肅的表情收了收，看着姑娘時而嘟嘴時而皺眉時而淺笑，完全不似平日的模樣，他向來淡漠的眸子裏竟然染上絲絲笑意。這幾日，他似乎都有些習慣了這個安靜的少女在身邊的陪伴，雖然她在這書房呆的不久，更多的時候還是去後院和蘇嬷嬷打聽府裏的人，但是總覺得她在書房陪着的時候，他的心裏很安定，這份安定，自十一年前那場慘案發生後，便不再有過，對蘇瑜的這種異樣的情感，蕭景琰打算讓它順其自然。

走到姑娘身邊的時候，蘇瑜正在認真回憶這個吳側妃身邊的貼身侍女，總覺得這個人的來歷又說不出來的奇怪。“有什麽問題嗎。”蕭景琰突然開口，吓的蘇瑜往旁邊一躲，差點撞到案角時，蕭景琰長臂一伸，将她帶進自己懷裏。察覺到二人暧昧的姿勢，蘇瑜有些驚慌，急忙想從他懷裏退出，卻撞在他漂亮的下巴上。看着蕭景琰捂着下巴，眼裏甚至有了淚意，蘇瑜又急忙伸出手扶上他的下巴，急忙道歉，二人隔得極近，蕭景琰感受到她的慌亂，又感受到她有些冰涼的手指貼在自己臉上，姑娘身上淡淡的梅香讓他一時有些沉醉，蘇瑜查覺到眼前男子的呆愣，有些焦急的把眼神從他的下巴移上來想看他的表情，卻這樣撞進了他含情的眼眸裏，蘇瑜也這樣愣住了。但很快蘇瑜就反應過來，收回自己的手，拉開二人的距離，低下頭說到：對不起靖王殿下，失禮了。我還有事去問蘇嬷嬷，先告辭。迅速出了書房。蕭景琰笑了，空氣裏還有她身上淡淡的梅香，想起剛剛姑娘漂亮的眼眸，心裏卻有一種隐隐的熟悉感，看着她出了書房，蕭景琰有些遺憾，起身坐回自己案前，看起了書，只是嘴角一直上揚的弧度洩露了他的心思。

出了書房蘇瑜立刻斂下心神，暗暗罵自己剛剛的失态，立刻去了蘇嬷嬷房裏。當年靜嫔入宮後，蘇嬷嬷就留在林家照顧晉陽長公主，當時下迷藥迷暈林悅将她連夜送去黎老先生那兒的人也是蘇嬷嬷。看着當年的林悅變成這個樣子，蘇嬷嬷一直很是難過，不過聽得林殊還活着，蘇嬷嬷開心極了，這幾日蘇瑜暗中查府裏的人，蘇嬷嬷盡心幫忙，對靖王府上下人等，蘇嬷嬷最是了解。聽得蘇瑜說起吳側妃身邊的貼身侍女，蘇嬷嬷立即想起了她，對着蘇瑜說：你既查覺她的來歷有問題，我也不瞞你，這丫頭我也一直很是懷疑，所以我倒是派人跟着她，我有一事一直不明。

“蘇嬷嬷請說。”

“這姑娘每月頭日都會以給吳側妃買藥為由上街去，我派的人來回話說她去過藥鋪子後總會去那街角見一位陌生的姑娘。”

“陌生的姑娘？”

“不錯，派去的人回話說那位姑娘很是警惕，他不敢跟的過近，也不知她們二人在聊什麽。”

“嗯，我知道了，嬷嬷且放心，過幾日就是月初，我派人跟着。之前跟嬷嬷提過的事情嬷嬷處理的怎麽樣了。”

“小姐安心，你給的解藥我每日檢查膳食和側妃的藥物時都已經偷偷加了，你吩咐過得細查廚房衆人的事我也在進行，有幾個有嫌疑的，我也控制住了。”

“嗯，有勞嬷嬷了，您且費心盯着這幾人，切莫讓他們出去給他們的主子報信，等我與哥哥的宅子安頓好了，我再派人來處理他們。這幾日嬷嬷還得費心盯着廚房。”

“小姐放心，老奴明白着呢。”

從蘇嬷嬷房裏出來，本打算早早回了雪廬，突然想起查了兩位側妃的事情還沒告訴蕭景琰，但經過剛剛的事情，蘇瑜有些心慌，但還是硬了硬頭皮，冷着臉去了書房。蕭景琰看見她再次來了書房，有些疑惑。蘇瑜跪下去朝他行了一個大禮，倒是讓他很吃驚，站起來走上前扶起她，說：蘇姑娘如何行此大禮。

察覺到二人的距離太近，蘇瑜不着痕跡的退遠了一步，察覺到她的動作，蕭景琰有些失望。蘇瑜說：前幾日查了殿下的二位側妃，想來是有些失禮，不方便對二位側妃行禮，只能對着殿下行禮了。把調查結果仔細彙報了。蕭景琰才有些放心，雖然他對這兩位側妃不甚在意，但自然是不希望她們二人身份有異。聽得蘇瑜說起紫竹散，他心裏也想起吳側妃當年那未出世的孩子，心裏有些悲哀，又有些歉意，召來列戰英吩咐他今日去吳側妃那裏用晚膳。說完卻想起蘇瑜還在一旁，慌慌的對蘇瑜說：我就是覺得對她有些虧欠畢竟。話還沒說完蘇瑜便冷淡的打斷：殿下待兩位側妃情深義重，近來兄長忙着挑選宅子事情很多，若殿下沒什麽其他吩咐，蘇瑜就告辭了。

沒等他回答，蘇瑜就轉身出了書房飛身離開了靖王府，留下蕭景琰獨自懊惱自己為什麽要在她面前吩咐這些事，不過想起她剛剛有些落荒而逃，心裏想着怕是這姑娘對他也有些感覺，心裏又升起一些樂意。而一邊的蘇瑜就沒這麽開心了，從靖王府出來也沒急着回雪廬，召來小北，吩咐她去盯着那個貼身侍女，如果見她和那陌生女子見面就跟上那女子，務必搞清楚那陌生女子的身份。想起剛剛他說要去吳側妃那裏用膳，心裏十分煩悶，一躍又向着雪廬去了。

回到雪廬，她發現自家哥哥臉色很是不好，心裏一驚，一問才知霓凰竟然帶着長蘇去了林府，心裏的煩悶更深，她問：霓凰莫不是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長蘇嘆氣說，她現在只是在試探我，你且注意不要露出馬腳。

“嗯，哥哥放心。”

随手翻起身邊一疊介紹來的宅子，一眼遍看見了蘭園，心裏一陣了然，将這張遞給長蘇，長蘇了然的點點頭。蘇瑜輕聲說：這樓之敬貪了這麽多年，是時候讓位了。

第二日，長蘇正說要飛流去看看蘭園，雪廬便來了不速之客，飛流出門迎戰，蘇瑜在一旁看過，進去跟長蘇說：夏冬來了。長蘇點點頭，吩咐到：你去見一見黎綱，讓他通知童路一聲。蘇瑜點點頭，飛身出了雪廬。再回來時，夏冬已經走了，聽得長蘇說她來是為了霓凰的事，蘇瑜也不再多問。

這日長蘇要和景睿豫津去看蘭園，出門前交代蘇瑜，去靖王府跟靖王說說這對付樓之敬的方法，長蘇說：不能全讓他知道，但又不能不讓他知道，想來你心裏有數，去吧。

蘇瑜點點頭，看他和景睿豫津他們離開，才飛身去了靖王府。略略對靖王說了整個計謀，蕭景琰有些皺眉，沒想到戶部的樓之敬貪贓也就算了，手上還沾着人命。蘇瑜看着他此番煩憂，想了想退出了書房。進了蘇嬷嬷房裏，蘇瑜對着蘇嬷嬷說：吳側妃那侍女果真有些問題，嬷嬷想辦法告訴吳側妃，讓吳側妃把她交與嬷嬷，嬷嬷看住她，過幾日我安排人把她帶走。

“明白了。”

“吳側妃身邊的貼身侍女我安排了別人，明日我便帶她來見嬷嬷。”

“好，想來此時吳側妃正在歇息，我且現在就去。”

蘇瑜點點頭，出了內室，想了想還是去了書房。

蕭景琰見她進來，問道：近日你可查到不對的地方

“嗯，吳側妃身邊的貼身侍女怕是譽王的謀士秦般若安插的，殿下且放心，我與蘇嬷嬷會将一切處理妥當，想來不日陛下讓您主審慶國公案的聖旨就會下發，殿下且不要分心。”

“由我主審慶國公一案？我怎麽不知”

“殿下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殿下還是不知道的好。”

蕭景琰點點頭，陷入沉默。一會兒又開口問道：你和蘇先生要搬出寧國侯府，是因為有什麽危險嗎？

“殿下不必擔心，郡主一事一出，怕是所有人都會以為兄長偏向譽王，再在這寧國侯府上住着，怕是不大合适。”

蕭景琰點點頭，看了一眼冷着臉的姑娘，開口說：姑娘雖然武功高，在保護蘇先生時，也得保護好自己。蘇瑜愣了一愣，心裏劃過一絲暖意，彎腰行禮到：謝殿下關心。

回到雪廬，長蘇還未歸來，心裏有些擔憂，上了雪廬的屋檐，卻見一個黑衣人閃身進了寧國侯府，蘇瑜心下一驚，悄悄跟上去，發現他進了謝玉的書房。回到雪廬，一會兒長蘇才歸來，蘇瑜迎上去問道：謝玉派人了。

長蘇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

“我剛看見黑衣人進了謝玉的書房。”

長蘇坐下來，喝了口茶，淡淡的說：這雪廬是住不下去了，你去跟黎綱說，讓他做好準備。蘇瑜點點頭，說：吳側妃身邊的侍女我處理了，明天就帶着小辭去蘇嬷嬷那兒。

長蘇點點頭：安插盟內的人也好，你叮囑小辭，讓她盡快和靖王府的人混熟，時刻盯着他們。

“放心，我叮囑過了，跟她說了有什麽異常就去告訴蘇嬷嬷，對了，蘇嬷嬷說，很想見你。”

長蘇嘆嘆氣，說：我如今這樣，倒不如不見呢。搖搖頭笑了笑才說：跟蘇嬷嬷說，到了合适的時候回見到的。

蘇瑜也嘆了口氣，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