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到蘇宅，長蘇就坐在屋裏，蘇瑜坐在檐下，二人沉默不語，誰也不敢進來打擾。蘇瑜看着院子裏青翠的竹子，想起了父親出征前，二人也是這樣坐在赤焰府的屋檐下，林燮摸了摸她的頭說：小悅兒出生的時候還沒有我手臂長呢，一眨眼都這麽大了。林悅抱着父親的手臂，溫順的說：等父親出征回來，悅兒就長得和哥哥一樣高啦。林燮笑着說：是啊，等父親出征回來，小悅兒也要嫁人咯。林悅羞紅了臉，嬌嗔的說：父親胡說什麽呢。林燮把女兒攬進懷裏說：其實父親私心裏還是希望小悅兒能在父親身邊多留幾年，不過既然是小悅兒喜歡的人，景琰為人父親倒是放心，嫁人就嫁人吧。林悅聞言嘟着嘴說：悅兒才不想嫁人呢，悅兒要在父親身邊呆一輩子，反正哥哥和父親一定會寵着悅兒的。林燮高興的大笑，過了一會兒，輕輕的說：小悅兒知道為什麽我和你母親給你取名悅嗎。蘇瑜擡頭看着父親，林燮微微笑說：父親和母親只希望，我們家的寶貝能愉悅的生活，快樂的活在世上，不要有任何的煩惱。林悅笑了笑說：悅兒有父親，母親，還有哥哥，開心的很，絕對不會有煩惱的。只是父親和哥哥此次去梅嶺要好久呢，景琰也要去東海了，我一個人在金陵，好生無聊啊。林燮笑到：你啊，重點是景琰不在吧。林悅擡頭說：父親，你又胡說。父女二人溫情脈脈。林悅擡頭看着林燮說：父親，聽說梅嶺的臘梅花開的極美，父親出征回來的時候，折一枝帶回來可好。林燮點點頭說：回程路途遙遠，我可不願讓悅兒看到謝了的花，到時候我把它曬成幹花，帶回來給你看怎麽樣。林悅高興的點了點頭。

蘇瑜回過神來，眼淚已經打濕了她的衣襟，一陣腥氣上湧，竟是咳出了一口血了。一直在暗處的小西沖了出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蘇瑜，長蘇也瞬間驚醒，趕忙朝外面喊。一時間，蘇宅陷入了恐慌。

蘇瑜身子早已大好，常年習武更是讓她健康了不少。雖說身子好了些，但畢竟先天不足，一旦生病便是大病，稍有不甚就會丢掉性命，這也是谷主派東南西北跟着她的原因。蘇宅雖然因為長蘇常生病，大夫藥品都齊全，但小姐卻不常生病，如今蘇瑜一病，倒是讓所有人都手忙腳亂了起來。好在東南西北常年照顧蘇瑜，老谷主又叮囑過四人，如今蘇瑜病倒，雖說只有小西一個人在身邊，到不至于束手無策。

蘇宅的人慌亂的忙碌着，長蘇也時刻擔憂着，雖然想寸步不離的守着蘇瑜，無奈景琰來了，他必須先去穩住景琰。

蕭景琰沒看見蘇瑜，雖然有些失望但是畢竟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與長蘇一番暢談，堅定的要替他的兄長，摯友，愛人洗血冤屈。長蘇松了口氣暗暗的想：阿雪我們果然沒選錯人。二人談完話，突然聽見了外面的金鐘聲，太皇太後去世了。蕭景琰急忙離開，長蘇一激動吐出一口血。這邊剛剛清醒的蘇瑜正就着小西喝藥，就聽見了外面的金鐘聲，心急也吐出了一口血，然後再次陷入了昏迷。

三天禁食的孝禮，長蘇認真的守着，蘇瑜昏迷了三天，迷迷糊糊中不斷叫着太奶奶，長蘇一邊守孝禮，一邊還在細心照顧蘇瑜。好在霓凰急忙趕過來，不僅好好的寬慰長蘇，還幫忙照顧蘇瑜。蕭景琰在宮中守了三十天的孝禮，出了宮才聽說蘇瑜和長蘇都病了，而且蘇瑜病的很厲害。急忙趕去蘇宅的時候，蘇瑜已經好了很多，長蘇正攙着她在後院裏散步呢，這些日子在病痛的折磨下蘇瑜清瘦了不少，原本讓人覺得冷漠的臉上添上了一抹柔弱。長蘇看到靖王來了，就默默的轉身進了房間。蕭景琰忙上前接過長蘇手裏虛弱的人，伸手将她摟在懷裏，蘇瑜有些乏力，只好整個人靠着蕭景琰。

蕭景琰心疼極了問到：你怎麽生了這麽嚴重的病，我竟然到現在才知道。蘇瑜輕聲說：不是什麽大病，每年冬天都會這樣，太皇太後過世，你心裏一定不好受，所以我故意讓他們瞞着你，免得你憂心。

蕭景琰扶着她在檐下坐下，伸手理着她的頭發，又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說：你就會憂心我，怎麽不好好照顧照顧你自己。蘇瑜略略支起身子笑了笑，整理着蕭景琰的衣服問到：你今天專門來看我的。蕭景琰握住她的手說：正好有些事請找蘇先生商量。蘇瑜努努嘴說：那你去找哥哥吧，我累了，回去休息了。蕭景琰有些慌亂的撓撓頭，想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将蘇瑜交給旁邊的小厮，轉身進了房間，蘇瑜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說：真是個笨水牛。

送走蕭景琰，長蘇來看蘇瑜，二人說起謝玉，蘇瑜對長蘇說：謝玉倒臺了，太子沒有了後臺，基本已經沒有希望了，想來景琰上位也是遲早的事了，到時候哥哥你輔佐靖王的事情就怕瞞不住了。

長蘇點點頭說：還要麻煩小北盯緊了秦般若，靖王府上，你也要多費心。蘇瑜點點頭說放心吧。

蘇瑜身子已經大好，去了趟靖王府，确定沒什麽異樣，拉過人問才知道今天是靜妃娘娘的生日，蕭景琰進宮去了。嘆了口氣，蘇瑜轉身進了蕭景琰的書房看起書來。蘇瑜到時沒想到蕭景琰這麽快就回來了。蕭景琰看見蘇瑜倒是很開心，一把摟過蘇瑜，貼在她的耳邊問到：你怎麽這麽喜歡看我這裏的這些兵書。蘇瑜被他的聲音弄到全身發麻，掙紮了一下才問到：今兒不是靜妃娘娘的生辰嗎，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蕭景琰低頭看着她的眼睛說：父皇去看母妃了，所以我就先告退了，不過父皇準許我以後随時可以探望母妃。蘇瑜放下書笑了起來，漂亮的眼睛笑成了月牙，蕭景琰将她抱得更緊了，貼在她耳邊問：你笑什麽。蘇瑜直起身子好笑的戳了戳他，說：你不會以為陛下就是單純的給你這個特權吧。蕭景琰愣愣的問：難不成還有別的什麽意思。蘇瑜恨鐵不成鋼的白了他一眼說：這可是親王才有的特權，陛下如此肯定是有意要封殿下為親王了。蕭景琰問到：你這麽确定？萬一父皇只是一時降恩吧。蘇瑜回到他懷裏蹭了蹭，說：算了，懶得跟你解釋，一會兒你自己去問哥哥吧。

蕭景琰笑了笑摟着她問：你怎麽知道我一會要去找蘇先生？

蘇瑜不甚在意的說：陛下不是把巡防營交給殿下了嘛，殿下一定會去找哥哥的。蕭景琰愣了愣問到：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蘇瑜笑了笑不說話。

蕭景琰放開蘇瑜親親她，說：就在這裏等我，我去一趟巡防營，回來你和我一起去蘇宅。蘇瑜點點頭。

等蕭景琰回來，二人打算從密道去蘇宅時，卻在密室裏看到了蒙摯，聽說是譽王來了，蕭景琰坐了下來，蘇瑜靠着牆壁安靜的站着。三人都有些沉默。靖王看見蒙摯身旁的書拿過來看了起來，問到：這裏面的批注是蘇先生所寫嗎。蘇瑜看了看靖王，想了想感覺沒什麽問題，哥哥的字跡早就變了。

許久後長蘇才來密室，三人進了房間，小北便來了：主子，秦般若今日去了犀牛鎮。

蘇瑜皺皺眉問到：她去那裏幹什麽？

“她進了一家客棧在那裏見了一個女人，她管那個女人叫四姐。後來她們二人在院裏談話，我怕她們發現，不敢走太近。”

蘇瑜暗暗思考了一番，才說：你繼續盯着秦般若，讓小西去跟着那個女人，我倒要看看這秦般若葫蘆裏都賣了什麽藥。

進房間的時候靖王和蒙摯都走了，長蘇愣愣的站在檐下，蘇瑜過去問到，怎麽出什麽事了嗎。

長蘇說：景琰借走了那本翔地記，為了避開母親的名諱，有個字我總是少寫一筆，你是知道的。不過景琰應該不知道母親的名字，這些日子你注意點，不要讓他生疑。

蘇瑜點點頭。

蘇瑜收到了藥王谷的信鴿，正在想着要什麽時候回一趟藥王谷，小西和小北一起進來了說：主子，今兒秦般若帶着她那個四姐在蘇宅外面看了許久，恐怕……

蘇瑜點點頭說：這秦般若要是再查覺不出什麽端倪，我和哥哥也就不會這麽忌憚她了，你們盯緊了，看看她們到底想幹什麽。

長蘇來了，對她說：景睿要去南楚了，你要和我一同去送送他麽。蘇瑜寫字的手停了，墨水暈開宣紙，讓蘇瑜有些煩躁，放下筆點點頭，把染壞了的紙揉做一團，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