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青樓女子
“劫，你醒醒啊，劫。”
這是誰在叫我？突然間我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死了！
“你醒了。”我轉頭一看，彤彤！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在這裏？我明明被好月的咒術給傷了，明明被炎矢後抓住了，為什麽我現在會在這裏？
“真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會對這狐貍下手，你等着……”
突然腦海中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這是炎矢後的聲音？腦中浮現一個畫面，好月拿着新月寶劍不顧一切地向我沖來，一道月光閃過，我脫力地掉了下去。難道好月救了我，把我送來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好混亂。我猛烈地甩了甩頭。
“劫，你怎麽了？”彤彤撫着我的頭，溫柔地問，而我對她卻只能輕輕地點頭說，
“沒事。”
時間在走，我也在走，可是時間一直往前走，推着我往前走而我卻只能被它推着走，不能反抗，沒有機會和它抗衡，也沒有這個能力，我只能就這樣被它推着走。秋天的景色總是這麽讓人感覺安寧，處處都是生活的希望，生命的希望，活着的希望。
“劫，快點兒，這裏還有好多谷穗啊！等我們把這些別人不要的谷穗收集起來以後我們就可以回家做飯吃了。”彤彤手裏拿着剛從別人已經收割的莊稼地裏撿來的谷穗催促着我，我背着籮筐跟在她後面，而大牛一個人到山裏打獵去了，日子就這樣不痛不癢地過着。
“快點兒啊，劫，你看那裏，有一堆別人不要的谷穗啊。”
……
初秋的深夜終于漸漸退去了盛夏的炎熱，清爽的涼意随着微風在我的身體上舒展開，那些時候我和主人或者好月也像現在跟彤彤大牛一樣嗎？
我想知道為什麽？曾經的我是怎麽樣的一個九尾呢？曾經的主人跟現在的好月一樣嗎？我努力回憶着卻什麽也記不起，唯一能讓我感到真實的就是好月那厚實的重要感。
“劫，你看到彤彤了嗎？”
“她不在嗎？”
“恩，我找了她半天了，怎麽也找不到。”他一臉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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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急，去她常去的地方看看吧，或許彤彤不知道又在哪裏看別的孩子玩耍忘了時間呢？”我安慰着，但是我知道不可能，彤彤從來不會這麽晚都不回來，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劫，你能幫我把彤彤找回來嗎？”
“你放心，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其實我并不知道彤彤在哪裏，更不知道去哪裏找她，我只是為了讓大牛能放心，但是我看見大牛焦急的樣子我發現或許只有彤彤出現了他才會放心，其他的什麽都沒用。
我們大半夜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找，巷子裏，胡同裏，田野間，樹林中，可是都沒有找到，只能往回走。
“汪汪汪……”突然間附近的狗都叫了起來，難道有賊？彤彤！？我飛快地往狗吠的方向跑去，在一個巷子了看見一只大狼狗在追趕着彤彤，便幻出一團火将那狗給焚了，誰知道這一舉動吓到了大牛和彤彤。良久，那兩個孩子才緩過神來，而我說，
“去把那只狗帶回家，今晚吃狗肉。”
夜深人靜，我靜靜地躺在草堆裏，看着兩個很久沒有吃過東西的孩子正啃着一只被火燒的噴香的狗肉，不知道我怎麽會燒這樣的肉？！大牛看着彤彤大口地咽着肉，嗆着了，拍了拍她的背，也不停地啃着，而彤彤似乎已經忘記了除了狗肉之外的一切的東西，甚至包括大牛在內。夜更深了，周圍漸漸襲來一陣寒意，悄悄地沒有一絲打擾我們的意思。
“劫，你教我咒術可以嗎？”
“怎麽還不睡？”
“教我咒術吧，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大牛突然從草堆裏翻起身跪在我身旁，眼睛裏充滿了期待。
“睡吧。”
“不，如果你不教我，我就一直跪在這裏……”你以為你想跪多久就跪多久的嗎？我可以随時讓你睡着，随時讓你醒來，傻孩子，我知道你想保護彤彤，一直這麽守護她，但是幻士這條路不是那麽好走的，睡吧！明天你會……
“大牛哥，你會一直保護彤彤嗎？”彤彤嘟了嘟嘴說了夢話，翻了個身睡去。為什麽需要人保護？因為自己沒有那個能力保護自己還是故意讓自己沒有那個能力為了能有個人來保護自己？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大牛的心情，那種想要保護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的心情。我看着他，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你會保護彤彤一輩子嗎？”
“我會的。”
于是我将大牛用靈力托到空中，在他的周圍喚出一片結界，将他置身于幻境當中，我把心神幻化成我的模樣進入結界。
“記住你的承諾，大牛。”
“我會的。”
于是我在幻境裏，在大牛的腦海裏，身體中留下了學習咒術的根基，慢慢的他學會了一般的咒術，慢慢的周圍的孩子不再敢靠近大牛和彤彤，慢慢的他們的世界比以前更加孤單了。我知道這些都是大牛為了保護彤彤使用了咒術，雖然沒有傷人但是吓到了其他的孩子，本來以前還會跟彤彤玩兒的孩子也不敢靠近彤彤了，彤彤的情況從以前的玩兒到等大牛，變成現在的只等大牛，一天到晚等，等一個會理她的人，會在乎她的人。可是彤彤在等，而我在幹什麽呢？我只能這麽過日子嗎？難道我也在等，可是我在等什麽？等誰？或者是我忘記了我活着的理由？
“劫，你從哪裏來的啊？”彤彤閑着沒事，拿着牛棚裏的稻草在地上比劃着。
“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所有的理由只會讓我更加的放不下她——好月，這種難以忘懷的心痛只有想起她的時候才會有，只有她。
“吱吱……”
“誰？”我轉過頭看見一個蒙面的黑衣男子站在牛棚口。好熟悉的身影，我似乎見過他。彤彤跑到我身後，把手搭在我身上，她在害怕。
“你是誰？”我再一次問，不對，這人沒有氣息！他是傀儡！他猛地沖上來，手心中幻化出一支碧玉笛，那是！那是！？
“啊——”突然彤彤的尖叫把我從記憶深處的拉回來，只見彤彤被那黑衣人抓住往山上飛去。我緊緊地跟去，在山頭停下，我仔細張望着四周，感受着周圍的一切氣息。哪裏沒有氣息呢？哪裏？找到了！
“鳳鳴咒。”我使用鳳鳴幻音刺激着那傀儡的聽覺，果然從我身下的懸崖裏跳了出來，他把碧玉笛幻化成曝心劍向我砍來，我撐開結界，用幻化出藤條将彤彤纏住拉了回來，随即施出烈焰咒噴向那傀儡，一瞬間那傀儡消失了，無聲無息，只剩下前方空曠遼遠的視野。那傀儡是誰？為什麽那麽熟悉？控制他的又是誰？我剛才想到了什麽？那玉笛，那曝心劍，司徒彥卿！我的大腦裏突然間奔出這麽一個名字，他是好月找的那個人，他是殺死主人的人，他是……
“彤彤。”
“大牛哥。”大牛從身後飛過來，落在彤彤身前，一把将彤彤摟緊懷裏，緊緊地抱着，深深地吸氣，深深地吐氣，深深地吻了一下彤彤的額頭。
剛才那人……他是主人的愛人……
深秋的夜晚總是散發着誘人的氣息，令人難以入睡的氣息，我看着牛棚外空蕩蕩的巷子，心頭突然間湧上一股莫名的憂傷，我在憂傷什麽？我在舍不得什麽？
“轟——”天空閃着激烈的閃電，大雨随着雷聲嘩嘩地落了下來，牛棚外漸漸出現一個人的影子，拖曳着重實的身體倒在了牛棚外。
“大牛！”我把他挪到牛棚裏，用靈力減輕他的痛苦，而他卻不顧傷口的疼痛抓住我的前肢，激動地說，
“救彤彤，快去救彤彤。”
“彤彤怎麽了？”
“她被一個女人騙走了。”
被一個女人騙走了？怎麽回事？除了大牛之外彤彤是不會跟任何人走的，難道是因為……
“劫，求求你快去救彤彤。”
“你不要着急，等你的傷好了我們一起去救彤彤，我保證她不會有危險。”他還是一副恨不得我馬上去救彤彤的樣子但是他忍住了。好孩子，你能控制住你的情緒，證明你還是一個有頭腦的人，不會像冰宮好君那麽笨。我怎麽會突然這麽想？！冰宮好君，笨！
“啊——”
好痛，我的頭。那是誰？是誰拉着哭泣的主人，是誰流着淚在死前的那一瞬間深情地親吻主人，是誰？！那是冰宮好君，那是慕貞……
“劫，你怎麽了？”大牛抓住我的前肢大聲地喊着我。我定了定神，頭不痛了。
“沒事。”
那些我忘記的過去對我來說是有多重要的意義，我好像越來越清楚卻又好像越來越不明白，我要找到好月問清楚，我要知道我的過去，這是我救出彤彤後唯一的想法。
天空好暗啊，暗的好像天快壓到了地面上，大牛的傷已經好了，我背着他往那個大牛口中所謂的萬貞樓飛去。百花争豔也不過如此，煙花之地才是真正的百花處，我好像對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特別厭煩，盡管她們之中有人有着比主人還俊秀的容貌。萬貞樓！我和大牛隐身走進了裏面，看着一個個酒醉的漢子，一個個妩媚的青樓女子，彤彤怎麽會被騙來這種地方？
“嘭……”一個醉漢掀翻了桌子，老鸨連忙走過來安撫道，
“喲，二爺，什麽事發這麽大火啊？是不是姑娘們伺候的不周到啊？”
“你……你快……快去把香兒姑娘給我找來，二爺我……嘿嘿……想她了，快去。”那醉漢踉踉跄跄地說完話，差點兒倒下去，老鸨連忙扶住他，随即說，
“二爺，您也知道，這香兒姑娘是咱們這兒最紅最香的姑娘，在座的各位有哪個不想她啊？大爺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啊。”男人們齊聲嚷道。
“我不管，你今天必須把香兒姑娘給我找來，不然我砸了你店。”
“喲，今兒個二爺是怎麽了？以前二爺可不會對奴家的媽媽這麽兇啊？”我尋聲而望，一個穿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女人拿着一把扇子一搖一擺地從樓上走下來，頓時周圍的男人們都發出驚嘆聲。當她走到我身旁的時候，她突然間轉頭看着我，妩媚地一笑，然後嬌弱地往那叫二爺的男人懷裏倒去。她看得見我！
“劫，她……”
“不要說話。”我打斷大牛的話。看着那女人，越看越眼熟，我見過她？在哪裏？
“漣漪姐姐……慕貞璇花！？”
“十八年，十八年你還要回來讨債……”
“靈瓶姐姐，小冰狐……”
她是？她是……
“彤彤！”我猛一回神發現大牛正朝端着茶水的彤彤沖去，我飛快地用移形術将他轉移回來，然後定住他。
“不要激動，先看看再說。”我解開他，他焦急地問，
“彤彤就在那裏，還等什麽？”
“等就是了，你放心我不會讓彤彤陷入危險的。”
那男人托起那女人的下巴，深情地凝望着她，說，
“香兒姑娘，今天晚上……”香兒一轉身順手牽起二爺的手。
“好啊，只要你能打敗那邊那個端茶水的孩子。”她放開二爺的手，搖曳着走了兩步，
“不只是二爺，在座的任何人只要能打敗那個孩子，今天晚上我香兒就是他的人。”
“好……”頓時青樓裏沸騰起來。随即前方的舞臺的舞姬下場，香兒一踮腳飛上了舞臺。
“現在比試開始。”說完，只見彤彤将手中的茶水利落地扔在桌上，也飛上了舞臺，然後轉身，她的眼神！她被控制了！
“彤彤這是怎麽了？”
“她被控制了，那是巫術，是巫蠱師的把戲。”
“那怎麽辦？”
“只要找到操縱彤彤的巫蠱師打敗他就可以了。”
“是那個女人？”大牛說着就要現身，我一口咬住他的衣角把他拉了回來，
“你想幹什麽？”
“打敗那個女人啊。”
“不是她。”
“不是她？”大牛傻傻地望着那個女人，開始焦急起來。可是那個巫蠱師在哪裏？我閉着眼睛感受着彤彤周圍的念力，好亂，怎麽會這麽亂？不可能，這麽亂的念力怎麽可能控制得了彤彤，一定有破綻，在哪裏？在哪裏？在……那是？我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彤彤手中扔出一條長绫把二爺的脖子纏住，而那個二爺一下子呼吸急促，手腳發抖眼睛裏充滿了血絲，然後鮮紅的血液從二爺的口角溢出來，倒了下去。這女人是不是瘋了？居然敢鬧這麽大事情。
“來人啊，二爺醉了快把二爺扶下去休息。”說完彤彤把二爺狠狠地用長绫甩到牆角，幾個下人把死去的二爺擡了下去。
“各位爺，還有上來挑戰的嗎？這麽一個小姑娘都難倒了各位爺，那我香兒可不會從了沒有男子氣概的人啊。”她故作失望的模樣，細細地弄着她的發梢。
“我可以嗎？”大牛大聲地應着，現身跳上了舞臺。這臭小子怎麽不聽話呢？
“我可以嗎？”大牛再次說道，臺下的人都開始紛紛起哄，
“喲，小夥子，你小小年紀，心思倒蠻大的嘛！”老鸨打趣道。
“哈哈……”
“我不要你這個惡心的女人，如果我贏了，我要帶走彤彤。”他指着彤彤，大聲地說，香兒笑了笑，說，
“好啊，你要是贏了，我就把她給你。”她眼色一利，彤彤瞬間移動到大牛的背後，從袖子裏抽出一把刀，
“咚——”随即便看着一把尖刀落在彤彤的身旁。我站直了身子，豎起我那九條長長的尾巴，狠狠地盯着那個女人——慕貞璇花。她看着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好像這完全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樣。
“把彤彤恢複原來的樣子。”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啊。”她揮了揮手，彤彤便向我沖過來，我用氣将彤彤彈了回去，倒在地上。
“劫，你怎麽可以傷害彤彤？”說完大牛飛快地跑到彤彤的身邊，
“不可以過去。”我使用破靈結界保護着大牛可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将結界幻滅，然後一把尖尖的短劍狠狠地插進了大牛的身體裏，而那個傷害他的女孩兒依然是兩眼無光，沒有知覺，沒有感受，沒有痛楚。
“我們做好朋友吧。”
“劫，你看……。”
“劫，我快死了。”
……
“啊——”
“憐——”不，不，憐你不能死，你死了就沒人跟我玩兒了，我就沒有朋友了，你怎麽可以丢下我一個人離開，不，我不要你死，頭好痛。混亂中我聽到有人在喊叫，有人在吶喊，還有人在狂笑，還有人在——哭！
“大牛哥，大牛哥你怎麽了？你不要不理彤彤啊，你不要不理我，大牛哥，嗚嗚嗚……大牛哥，嗚嗚……”
“大牛！”眼前的光芒淩冽地晃着，在大牛身體上來回飄蕩，好似一個個美麗的仙子在大牛的身上舞蹈，那是月光，好月和冰宮好君正在為大牛施法療傷。為什麽？我看到好月我心底的不安，焦慮全部都消失了，好像我在這偌大的人世間飄蕩流浪了很久之後找到了歸宿一樣，她真的對我有這麽重要嗎？
“璇花！”冰宮好君吃驚地看着臺上的女人！
“我不是璇花！哈哈哈……”那女人踮着腳向後退了兩步，一轉身消失了。我慌亂的心無法平息，看着好月為地上的大牛療傷，我腦中突然出現一個令我撕心裂肺的畫面，主人口吐冰藍色鮮血，化作一道星雲魂飄向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