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鲛人之力
朝陽又起，在大海的盡頭探出頭。我和好月早早就來到海邊坐在裏村子不遠的礁石上享受這難得惬意的時光。
“嘿——”不遠處傳來攀風那小子的聲音，他揮舞着強壯的手臂，像個蠻子一樣跑過來，而茵從他身後跳到他胯下，背起他向我們飛過來。
“茵說，你們願意幫我找回我母親？”他的雙眼放光，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們。說到底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
“對，劫答應了茵要幫它找到它的主人。”好月回答道，又用眼睛的餘光看了一眼茵。
“是一樣的，茵的主人不就是攀風的娘嗎？現在最主要的是确定鲛人的位置在哪裏。”我看着好月的樣子連忙說道。
“主人是往東海的正東方去的。”茵一本正經地說，看來它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那我們就往東海的正東方去。”我說着，跳到好月的胯下向東海的正東方飛去，茵背着攀風緊跟在我身後。
“你那麽着急做什麽？”好月俯下身體小聲地對我說，我知道她想說什麽，無非就是關于茵的那些酸溜溜的話。
“你不要作怪。我們還有正經事要做。”
“我怎麽作怪了？”然後好月一個壞笑，從我背上跳起來，飛到茵的身邊，用靈力将攀風托起來。
“哇哦——”攀風激動地叫起來。
“好月你好厲害。”
“我們走。”好月說着，帶着攀風飛快地越過我向前飛去，留下我和茵對視着彼此。
“你主人很有意思。”茵緩緩地向我飛過來，看着她如火焰一般的毛發，我心跳突然加速。
“我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但是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她認真的看着我，可我卻什麽都說不出來，腦袋中一片空白！它看着我不說話，便向前飛去，我在海上淩亂得不知所措。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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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我轉身一看，一條巨章出現在茵的身前，長腳向它甩去！茵卻沒又反應。
“茵！”我飛快地沖過去擋在茵的身前，将那條章魚腳彈開！而好月這時拿着新月寶劍從章魚的身後躍起，在劍中注入一股靈力，用力一揮，一道火焰之刃将章魚看砍成兩半，被劍刃劃過的地方冒着燒焦的煙，巨章就這樣沉入海底。
“飛仙就是飛仙，像是這樣的一頭巨章，單憑我是不可能一擊斃命的。”
它為什麽突然這麽說？看着它的眼睛，我心中對它産生一絲疑惑。
“劫，你們沒事吧？”
這時好月帶着攀風飛過來。
“沒事，這種東西還不至于傷到我們。”
“也是，我們繼續趕路吧。”而這時茵突然轉過頭看着我，心中的那絲疑惑頓時讓我不安起來。我別過頭，跳到好月胯下，背上她，飛快地向東面飛去。
“劫，你怎麽了？”
“我不知道，剛才巨章在攻擊茵的時候它一動不動，我總感覺……總感覺它……”
“你感覺它是故意的？”
我心中一驚！沒想到好月也能感覺到？
“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其實我也說不上來？總感覺它在隐藏什麽？”
“隐藏？”
“恩。”
我繼續向前飛着，轉頭看了看身後背着攀風的茵，心中的壓抑消失了，卻湧上來一股凄涼，它的樣子像極了當年我等待飛羽主人時的樣子，看起來那麽孤單，那麽落寞。即使身邊有着攀風，恐怕它的心也是寂寞的。也許它真的隐瞞着什麽，只是那是它不願說的秘密呢？
我們在海面上逗留了好長一段時間，正午的陽光開始猛烈地照耀着整片海面。
“怎麽樣？是這裏嗎？”我問茵，它卻搖搖頭說。
“不是，不是這裏？”
“茵，你好好想想，會不會是哪裏走錯了。”
“不知道？我曾經無數次來到這附近尋找主人的蹤跡，可是都找不到，我甚至感覺不到她的氣息，她仿佛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樣，我用靈力感應主人的存在，仿佛被什麽隔絕了一樣，我的呼喊根本就傳達不到主人那裏。”
人魚之淚！可以像雪心一樣可以隔絕一切的力量！換句話說，茵的主人在鲛人居住的地方！那個被人魚之淚隔絕的地方！
這是什麽？突然間周圍一股靈力開始在周圍游動，身下的海面開始翻湧起一個巨大的漩渦，海風的方向也發生了變化。
“怎麽會這樣？”攀風不解地問。
“有人在施法。”茵說着，警惕地看着周圍和身下，背着攀風向高處飛去，遠離身下的漩渦，可是周圍游走的那股靈力突然消失，漩渦也漸漸平息。好月飛到我身邊，好奇地問。
“怎麽會這樣？剛才明明有一股靈力在周圍游走，可是突然消失了？”
“難道在海裏？”我為自己撐起一道結界，沖進海中，環顧四周，除了成群結隊的魚兒在周圍游動，根本就什麽都沒有。等等！那股游走的靈力又出現了。
“砰——”
突然海面上出現一股靈力的強烈碰撞。我飛出海面，只見一個人身魚尾的鲛人，拿着三叉戟和好月對戰。我運用靈力将海水幻化成四面水牆将兩人封住，然後用結界将好月護住通過送出來，将那只鲛人困住。
“水劍咒。”我将靈力注入水牆中，頓時水牆中便生出一支支巨劍極快地向那個鲛人駛去。什麽？穿過去？怎麽可能？突然那個鲛人消失了，無緣無故地消失了！幻影！？可是剛才明明看到好月與他揮劍相向，明明也能感到他游走在周圍的靈力，現在連靈力的波動都消失了，就算是人死了，他氣息也不可能在一瞬間消失，他是怎麽做到的？
“怎麽會消失了呢？”好月喃喃地說道。我收起自己的靈力，水牆便帶着巨大的聲響落下去，在海面上掀起一陣風浪。茵背着攀風飛過來。
“沒關系，既然能在這裏遇到鲛人，說明鲛人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如我們先回去，明日再來吧！”攀風看着餘波未平的海面說。
“只有這樣了。”
好月說完便率先往回飛去，我能看出她與我一樣疑惑。回到村子中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光，整個村子在夕陽的餘晖下顯得格外寧靜，微風拂過，漁網上淡淡的魚腥味撲鼻而來，而此時的好月從一回來便坐在海邊想問題。我邁着悠閑的步伐走到她跟前。
“怎麽了？還想不明白嗎？”
“不是，我只是好奇，為什麽茵會帶我們去那個地方？”我端坐在她身旁，看着即将沉入海底的夕陽說。
“我知道你疑惑的是什麽？鲛人不會身居海底，只會在島礁或者是淺海出現，而茵帶我們去的地方不僅離島嶼很遠，而且海水較深且有暗流，卻無故出現一個鲛人與你戰鬥，而後又莫名消失對嗎？而這一切仿佛是誰實現安排好的一樣，比如說茵！”我分析着她疑惑的問題。
“是，可是我還是不明白？若是那個鲛人是幻影，那在我們周圍游走的靈力是誰的？攀風是普通人，根本不會運用幻士才有的靈力，我和你更是不可能，而且我也沒有感應到茵有在使用靈力。”
“你的意思是還有別人在那裏嗎？”
“不，沒有別人，只有我們，我覺得所有問題都在茵的身上。”她緩緩地轉過頭看着我，仿佛她已在心裏篤定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茵在作怪。
“我得承認，我的想法跟你一樣，可是我們沒有證據，況且你我都沒有感應到茵那時候使用過靈力，而且那是一股很奇特的靈力。”
“對，我也感覺到了，那種靈力很奇特，像是霧氣一樣彌漫在周圍根本就找不着靈力的源頭在哪裏？好像是施法的人故意将自己的靈力壓制成那種狀态似的。”好月突然露出焦躁的表情，我知道她又開始擔心司徒彥卿和冰宮好君了。
“好月，你不要心急，我們會找到人魚之淚的，我保證！”
“誰？”
突然好月轉身，看着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老人家！攀風的奶奶？好月這時抱歉地跑過去把老人家扶起來，連連道歉。
“姑娘是不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
“沒有，對不起，奶奶，我不是故意的，吓到了你了。”
“沒事兒，我只是來叫你吃飯的。”
“好，我扶您。”好月扶着老人家向村子走去，而正當我準備跟上他們腳步的時候，我看見村頭屋頂上一個火紅的身影在風中看向我這邊。那是茵！此時的它看起來與整個村子特別違和，它看着好月的眼神也不太一樣，而當它轉眼看着我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悲涼，然後輕輕轉身跳下了房梁。它為什麽要用那麽悲涼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它做了什麽言不由衷的事情一樣。我看過那個眼神，那是我離開幻魔城時，父親站在緣靈壇望着我的眼神，那是歉意，悔意，和心痛。難道真的是你搞的鬼嗎，茵？
夜晚襲來，周圍一片漆黑，沒有星光，沒有月光，只有山下村子裏的點點燭光，我和好月在攀風簡陋的家中吃着新鮮的海魚，而好月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就再也沒吃過。
“不合胃口嗎？”攀風走過來，擔心地看着好月。
“哦，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好月對着攀風微笑道。
“什麽事情？”
“就是鲛人的事情？要找回你的母親看起來似乎不太順利。”
“你別着急，我和茵在海上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更何況你們才來兩天呢？不過今天在海上的事情倒是讓我很驚訝，我和茵不管出多少次海最多也就遇到些怪物，還沒像今天這樣遇到過鲛人呢？這樣算起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我的母親了。”
“攀風，我聽茵說……你剛出生你母親就出海去尋找鲛人了，一直沒有回來，你應該沒有見過你的母親吧。”好月用試探的語氣問道，生怕就觸碰到了攀風的心靈，沒想到攀風突然大笑起來。
“我很可笑嗎？見都沒見過的人都想要莫名其妙地去找她。”
“攀風！”
好月的聲音有些悲憫，讓攀風的臉色暗淡下來。
“我……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找她，可是小時候我常常做一個夢，我總是夢見自己在海裏游泳，游着游着來到海裏一個晶壁輝煌的地方，有個很美麗的女人向我揮着手，可是每次我快到游到她身邊的時候，我就會醒來。”
夢？海裏晶壁輝煌的地方？是鲛人居住的地方嗎？那天當我對他說好月已有心上人之後他眼中閃過的藍色光芒和大海中怪異的風浪……難道這小子跟鲛人有什麽奇妙的關系？我要找機會試探試探他！
“攀風，該休息了。”茵這時從屋外走進來。
“這還早呢？”
“你不休息，好月姑娘和劫也要休息啊，今天那麽累，休息好了明天才能繼續找你娘親啊。”
“是啊，好月，我們走吧。”我看了茵一眼，眼神瞬間與它對視上，它眼中的沒有一絲情緒，平靜如一面沒有任何波浪的湖水。我和好月回到山林中，點起趕走黑暗的篝火，等待着它的出現！果不其然，黑暗的叢林中出現一個與我一樣的身影。
“你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
“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來做什麽？”它怔怔地看了我一眼，走到我身邊，而好月則疑惑地看着我們。
“劫？”
“好月姑娘，我能和劫單獨談談嗎？”好月看了看茵，看了看我，然後起身往林子深處走去。
微風過處，他方之林，他方之景，他方之情！茵端坐在我身旁，火光晃動得我快分不清它紅色的毛發是不是來自火光的照耀。
“你可以說了。”
“那天那個鲛人的幻影是我弄的。”
“可是我沒有感覺到你的靈力，而是另外一股靈力。”我看着它。
“那是鲛人的靈力，我可以運用人類所不能運用的鲛人之力。”
鲛人之力！我不語，接着聽它說。
“我的主人是鲛人？”
“什麽？你的主人是鲛人？也就是說……攀風也是……”
“攀風是鲛人與人類的結合，随着慢慢長大，除了偶爾爆發過他體內的鲛人之力之外，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
“對，我沒有告訴他，就連奶奶也不知道。”
“那他的父親呢？”茵用前肢撓了撓自己的脖子，趴在地上，看着火光接着說。
“他父親是人類，在一次出海的時候失蹤了，主人以為是鲛人把他抓走了，就回到海洋中，結果也沒再回來。”
“所以你告訴攀風的是實話，他母親是真的去找鲛人了。”
“對，我想最起碼那麽多謊言裏，最起碼要有一個是真的，這樣我對他才不會那麽愧疚。”
“你沒有找到你主人去哪裏了嗎？”
“沒有，但是我相信她一定是留在了鲛人居住的地方——海之瞳！”
“海之瞳！”
“對，鲛人從古至今都認為他們是大海的的眼睛，守護大海，而一顆人魚之淚，讓他們免受到外界的侵犯，想要找到海之瞳并不容易。”
“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它淡淡地說，而我卻突然緊張起來。
“什麽辦法？”
“我曾經聽主人說過，夏至那天，鲛人會有個祭祀活動，海之瞳方圓十裏的海水會形成一個人巨大的水龍卷将他們包圍起來，人魚之淚的結界會短暫消失，那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唯一的機會！夏至就要到了，不過是幾天之後，這唯一去海之瞳的機會決不能錯過，可是……可是茵會不會……會不會……
“會不會騙你是嗎？”
“你會讀心術？”
“這就是鲛人之力。”它端坐起來看着我，我突然又開始局促起來，心跳加速。
“鲛人之力？”
“鲛人之力與我們使用的靈力相同但是又有些不同。”
“什麽意思？”
“鲛人除了會使用咒術外，還有一項無人能及的天賦，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
“與生俱來！什麽樣的天賦？”
“因人而異，有些天生會控制水，氣流或者火焰，而有些會瞳術控制人心，而我主人的天賦是讀心術，我與主人定下生死契約，我便繼承了主人的能力。”
“所以我和好月這些天在村子裏的活動，來這裏做什麽你都一清二楚。”它微微地點頭。
“為什麽不拆穿我們？”
“因為你的目标的人魚之淚，我的目标的去海之瞳找回我的主人，殊途同歸，我們可以合作。”
“那你白天……”
“試探你們而已，我想知道身為仙的你們能做到什麽程度，僅憑我一個就算去了海之瞳也不一定能回來，可是有了你和好月姑娘的幫助就不一樣了，要怎麽說我是狐貍呢？”它自嘲道，而我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在一個會讀心術的九尾面前，什麽話都是廢話。
“并不是什麽話都是廢話。”我心裏一驚，這種被人窺視內心的感覺像做賊一樣難受和不爽。它轉過頭認真的看着我說。
“有些話說出來跟沒有說出來完全就是兩碼事，即使我知道也一樣。”我突然心跳加速，仿佛能聽到它在砰砰作響。
“希望我們在海之瞳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它一躍而起，騰空而去，山林中回響着它的聲音。
“讓好月姑娘離攀風遠一些，他們不是一路人。”
林中傳來幾聲鳥叫後又陷入一片寂靜。它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有些話說出來跟沒說出來是兩碼事！
“想不到你還挺有魅力的嘛。”
突然在上空傳來好月的聲音。我擡頭一看，她惬意地隐現在樹梢，坐在上面兩手抱胸。
“你還是改不了喜歡偷窺別人的毛病。”
好月輕巧地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樹葉坐到我身邊。
“我們要去海之瞳了對嗎？”
“恩。”我用靈力将篝火的火焰弄旺。
“可你也聽到了，鲛人并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我知道，可是無論如何我都要拿到人魚之淚。”
“是我答應聖後的又不是你，你這樣……”好月突然瞥眼看着我。
“好吧，當我什麽都沒說。”然後她笑着摟着我的脖子倒在了我的背上，深吸一口氣。
“劫，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啊，如果我們真的只是凡人該有多好，不用理會天界那些凡人的瑣事該有多好。”
是啊！我們若不是仙該有多好！這樣我們就可以在這人世間自由自在地生活了。你有你的愛人，我有我的……茵！
